半个小时后,拉踩,互爆才消停。各大夫人们估计是嘴巴说干了,不然可能还会继续。
江清波听着八卦,将陆明钧的另一面拼凑出来。能屈能伸,是个做大事的料。啧啧,要不是一直被陆明洲压着,又有她掺和,二房一家说不定早就扶摇直上了。
谁听了这些八卦大料不说一句陆明钧努力。努力到把全家送进了大牢。江清波握了握拳,手好痒!
“都怪三弟平日做事太绝,连坐牢——”
啪——
耳光声响彻大牢!
单慧君捂着脸,红着眼愤愤盯着江清波。“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江清波揉揉发疼的手掌,冷冷看她。“你们一房瞎搞事,把我们一家子都坑进大牢,现在还好意思赖我夫君?在让我听见一个字,撕了你的嘴。”
“你以为这里是武安侯府,我还要看你的眼色过日子?”
单慧君蹭的站起身,气势汹汹就要冲过来。温静和裴淑娴同时起身挡在江清波前面,冰冷的目光盯着单慧君,气氛剑拔弩张。
其他牢房的女眷看到武安侯府内斗,各个眼睛放光。也没时间伤心哭泣了。各个期待两方打起来,打起来!
“你们欺压我们二房。”
“欺压?看看你们这房干的事情,连累一家子蹲大狱。我现在真想打死你。”
裴淑娴眼底恨意渐浓。她的儿子和女儿本来可以靠着武安侯府安然长大,可这一切都被二房给毁了。早就想打他们了。
温静和她一个想法。心里将二房一干人彻底恨上。
两人的眼底泛着凶光,眼底有着单慧君从未见过的狠戾。她知道自己动一下真的会被打,咽了咽口水,怂了。
温静和裴淑娴眼底闪过可惜,没有继续追着不放。带着孩子走到江清波身旁坐下。
武安侯府众人没有再说话。二房和其他女眷泾渭分明。前者坐在里面背靠墙壁。后者靠着门。中间隔着两人可以并行的通道。是个人都能看出她们关系不好。
“阿娘,阿爹什么时候来接我们?”陆明辰拉着温静的衣袖小声询问。
温静望进那双充满渴望的纯稚眼睛,立时红了眼。努了努嘴挤出个勉强的笑容。“爹爹忙完就来接我们,阿娘陪着你,别害怕。”
“嗯,孩儿不害怕。”
“闫哥儿放心,祖父最疼你了。一定会来接你的。”裴淑娴轻声安抚脸色煞白的闫哥儿。
“阿娘从前也常说父亲会回来。”闫哥儿抿着唇,害怕的目光四处乱飘。
“闫哥儿别担心。若是祖父不来接,我们自己出去就是。”
江清波心头发堵。这趟下狱突然,一点探听不到外面的消息。但二房的案子有郁佟经手,这事简单不了。武安侯最后的结果也不知如何。至于来接人更不知道需要何时了。她不敢表现,面对陆子闫和陆子莹看来的目光,笑着回应。
起码让孩子心里存着希望!
“你三婶婶都说了,这下该信了吧?”
闫哥儿看看江清波,又看看裴淑娴。重重点头。“我相信三婶婶。”
裴淑娴:……
江清波抿唇失笑,又揉了揉闫哥儿的脑袋。
对比这方的温馨。二房实行沉默是金,婆媳两谁都没有开口,陆子慧蹲在一旁彻底自闭了。梁宜静静静看着闫哥儿等人,捂着自己的肚子,眼底流露出丝丝温情。
转眼天黑,大牢里的各方女眷说不动,骂不动,也哭不动了。牢里消停了,四周安静下来。没了人吸引注意力,江清波闭着眼放空思绪,牢房里的湿腐味道不住的往鼻子里灌,早前压下去的恶心感不停往上涌。
女狱卒提着桶发放饭菜。一个馒头,一碗粥。江清波早就饿了,也不嫌弃。端起碗慢条斯理吃起来。
“这里是牢房,不是你们华丽的府邸。可没专用厨娘伺候你们。”女狱卒对江清波的行为,高看一眼。是个识时务的女子。又看向呆坐原地的其他人,冷嗤一声。
温静拿过馒头和粥先递给陆明辰,事后才自己吃起来。裴淑娴也如她一样,先顾着孩子,才自己吃。
单慧君看着馒头和粥,撇撇嘴。嫌弃两个字大喇喇写在脸上。
梁宜静沉默起身,端起馒头和粥回去,一份摆在单慧君面前,一份自己吃起来。陆子慧依旧没有动。
“这东西你怎么吃得下去?”单慧君皱起眉。
“孩子要吃。”
一句话堵得单慧君哑了火。她把自己的白粥推给梁宜静。
“我喝不下,你喝吧。”
梁宜静没有动。吃完自己的那份已经饱了,坐在干草上休息。
翌日,亮光从小窗照进来。新一轮哭泣又开始。江清波听着哭声,吃着今日份的馒头和粥。
“陆三夫人有人给你送东西。”
女狱卒打开牢房,提着食盒放到江清波面前。语气温和,与昨日的冷厉面容相比堪称一个天一个地。
“谁送的?”江清波问。
“宣王妃的贴身婢女亲自送来的。”
食盒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用的上好木头所制。华丽且价钱不低。除了宣王府,她认识的人家没有奢侈到连食盒都这么讲究。更何况是送进牢房。
“多谢。”
“快吃吧,一会我来收食盒。”女狱卒锁上门,转身离开。
江清波打开食盒,诱人的食物香气一股脑打在脸上。一二层是白米饭和糖醋鱼、小羊排,一份烤鸡。三四层是各色点心。连续吃了两天的馒头和粥,对着可口的饭菜,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宣王府上次那事,只是报复了宣王。宣王妃可还没找到机会。这次送的饭菜就当对方主动赎罪了。江清波拔下头上特制的簪子,每样菜验了一遍,没有发现不该有的东西。
“菜很多,大家一起吃。”江清波招呼大家。
这边的三名孩子吃了两天馒头和粥,闻到饭菜香不住地咽口水。一听江清波招呼,双脚蠢蠢欲动,但还是克制住了。先抬头无声询问自己的母亲,得了点头才围上去。
单慧君和陆子慧母女第一顿没吃。后来实在饿得受不了,只能跟着一起吃馒头喝粥。此刻一闻到味拉着梁宜静凑上前。
一家人席地而坐,清理出中间空地当桌子摆放饭菜。江清波分发筷子。对面梁宜静局促的神色,她没有单慧君的脸皮厚,似乎不大好意思。江清波看她脸色微微发青,情况不大好。怀着孕蹲大狱,跟她们一样的惨。
“多吃点。你脸色看着不好。”江清波递上筷子,又把一盘点心推到她面前。“用手帕包起来饿了吃,你现在双身子。”
“谢……谢谢。”梁宜静愣了一下,接过筷子。眼底的局促消失。显然没想到江清波没赶走她,还主动给筷子。
不是她大度不计较从前的事情。实在是梁宜静现在的情况真的不大好。若是继续呆在牢里,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
“二房的糟心事我都记在心里,等出去后一笔一笔算。”
单慧君垂头吃着饭菜,什么话都没说。没了早前的嚣张。
一顿饭毕,碗碟里的饭菜被吃得干干净净。几盘点心各自分了几块。等女狱卒前来,江清波将空食盒递出去。
“劳烦了。”
“分内事。”
江清波回到干草堆坐下,左肩被拍了一下。回头看到抱着闫哥儿的裴淑娴满脸忧色。
“怎么了?”江清波问。
“你刚才吃的少,拿着垫垫肚子。”裴淑娴拿出手巾抱着的四块点心。“这快手巾是莹姐儿的,干净的。”
“我不饿,留着给孩子。”
两人推拒一番。裴淑娴见她确实没有胃口,只好收回。打量对方的神色,眉梢皱起。
“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可能是这两天没休息——”
江清波话没说完,双眼一番,倒在干草上。裴淑娴吓得脸色发白,放下闫哥儿扶起江清波。
“三弟妹,三弟妹,来人啊……”
作者有话说:
第七十三章
江府。
左大夫坐在床边把脉,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的眉梢皱起,脸上的神情越来越难看。
江源看在眼里, 心不由得揪起来。又看向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江清波,闭着眼,毫无生气。他的眼眶红了, 焦急的原地来回徘徊。
“公爹别担心, 有左大夫在小妹不会有事的。”沈祈云上前扶着对方坐下, 小声安抚。
“她从小身子骨就差。牢里湿冷哪里承受得住, 幸好我去的早, 否则……”江源狠狠捶了一下桌面, 双眼燃起愤怒的火焰。“都怪武安侯府那些不安生的人。当初就不该同意她嫁过去。”
“太上皇赐婚谁敢违抗!公爹不必自责。若让小妹知道怕是要难过了。”
“是为父没有护好她。”
沈祈云看看床上依旧处于昏迷的人,又看看自家公爹。知道对方心中的担忧和自责。现在就算是说破了嘴片子, 也没法抚平对方心底忧思。索性闭了嘴, 静静站在一旁。
一盏茶之后,左大夫把完脉。
“老左,小女的身体如何了?”江源迫不及待走上前询问情况。
左大夫收拾好医箱,面色沉肃瞥了一眼江源。
“情况有点复杂,你跟我出来。”
江源面色一凛, 跟着左大夫出了内室。
沈祈云走到床边坐下,将她的手放进被褥里,细心的替对方掖好被角。疼惜地打量那张苍白无色的脸颊。
“到底怎么回事, 进牢房两天就成了这个样子?”按理说不应该的,之前江清波的身子骨调理的差不多了。沈祈云看向站在一旁的绿梅和绿衣。“她在武安侯府没有好好将养吃药?”
“小姐都有按时吃药, 入狱那天人还好好的。”绿梅说。
“那两天小姐连个喷嚏都没有打。”绿衣肯定点头。突然, 双眼睁大, 惊喜之色在眼底炸开。“小姐醒了。”
沈祈云回头对上一双茫然的双眼, 脸上露出喜色。“可算是醒了。”
“我怎么在这里?”江清波环视一圈,发现自己躺在闺房里。
“太上皇下旨你们和离。你和武安侯府已经没有关系了。”
“父亲又哭了?”
“……嗯!”沈祈云点头。
“我又让他担忧了。”
“别瞎说。”沈祈云看到江源走进来,起身让出位置。
江源拉过一张凳子坐到床边。江清波偏头看向他,心头不由得一堵。不过是一个月不见,父亲两鬓斑白,俊逸的脸带着浓浓的疲惫。父亲为了她,这一个月想来过得十分的劳累。
江清波本来还行询问侯府其他女眷,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父亲为了她已经很累了,不能再让他继续劳心。把话咽回肚子里,双唇展露微笑。
“阿爹。”
“别动。”江源按住江清波的肩膀,阻止她坐起身。“你身体虚弱。左大夫交代不让你乱动。”
“我这是怎么了?”
江清波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全身疲惫使不上力。
江湖张张嘴又合上,沉重爬上眉宇之间。
“父亲?”
“你……”
江源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下一个字。江清波心里咯噔一下。
“我是医不好了?”
“……胡说八道什么,你——你只是有孕了。”
“原来是有孕。我看您那样子还以为自己命不久矣。”
江源:……
沈祈云:……
绿梅and绿衣:……
“有孕,嗯?有什么?孕?我?”江清波震惊的看向父亲。“你没听错?”
“……没错。”
江源心底的担忧被这几句话冲散得一干二净。
“这……虽然和离了。但我以后也算有人养,挺好的!”
江源想起左大夫的话,垂下头,不让人看到泛红的双眼。收敛好情绪,抬起头。
“闺女啊,现在你和武安侯府没有关系了。这孩子就不要了吧。”
沈祈云刚听到孩子还高兴,听到这话愣在当场。不可置信看向江源。
江清波直视江源,两人对视,后者率先移开目光。她了然,双手下意识捂住肚子。
“父亲,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保不住?”
“什么保不住。为父不想让你生下陆家的孩子。”
“什么原因呢?一丝机会都没有吗?”
“闺女。”
“父亲。”
两人再次对视。不久江源中败下阵来。眼底的担忧再也藏不住,眼眶又红了。
“左大夫说你身体虚弱,这孩子不一定能留得住。”
左大夫的原话是江清波的身子骨太弱,子嗣本就比常人艰难一些。又去牢房折腾一遭,这一胎很大几率保不住,等月份大了流掉会损伤母体。他不想让女儿伤心。更不想她的身体受到损伤。
“闺女——”
“不是还有一半的机会。我想试试。”
江源对上那双酷似亡妻的双眼,没法狠下心来拒绝。
“可是——”
“父亲。”
对上祈求的目光,江源闭了闭眼,终于点头。“卧床静养一个月,身体若是还没好转。这一胎——”
“我答应父亲。”江清波不等他说完,干脆利落答应。她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好。”江源看她脸上的透出的疲惫,终止了谈话。替她掖好被角。“好好休息。”
江清波笑笑,听话的阖上眼。
江源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所有人轻手轻脚离开内室。顺手带上了门。
脚步声远去,若有似无的交谈声不时传进来。江清波睁开眼,双手覆在小腹上。唇角勾起笑容。
我们有缘分,孩子坚强一点。
***
武安侯府的案子进了拱卫司没有其他人插手的余地,江清波知道分寸,明白现在帮不了忙。且她现在的身体也没法子出门,索性安心的卧床调养身体。每天拿药汤当水喝。
父亲许是怕她心里惦记武安侯府的事情,不能好好静养,时不时会过来说一说武安侯府的情况。
一个月后,江清波的身体有所好转。勉强能下地走动。喝完药,将空碗递给绿松,拿起蜜饯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压过嘴里的苦涩。
绿衣走进内室。江清波咽下果肉,抬头看她。
“今天有什么消息?”
“外面没什么风声,估计离判决下来还早呢。”绿衣说。“寿王的案子牵着太大,一时半会怕是完不了。”
江清波觉得绿衣说的颇有些道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小姐放宽心,万事有老爷打点。您安心静养才是。”
“我知道。”
阿爹虽然有和她说武安侯的消息,但每次都捡好听的说。江清波知道父亲是怕她担忧,平日里也不揭穿。这几天父亲出京办事,她才敢让绿衣出门探听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