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华枝听见这话也笑得开心,却又听明微数落自己,
“不过小姐说起别人的事,那是头头是道,可一到自己身上便不是这个说法了,小姐说好笑不好笑。”
倒是郁华枝摆了摆手,略笑着开口,
“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适合别人的却不一定适合自己不是?于洛萦而言,她有真心爱护自己的爹娘,自然会挑一门对她有益的婚事,那即使之前有些许波折,但如今一切都好了。”
“至于我……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父亲,那般汲汲营营,为姐姐挑的郎子便是那般,又能为我有什么好的打算,不过是盘算着我的婚事如何能让他得更多好处,待嫁过去是福是祸,都得我自己受着。”
“所以啊明微,不同人,不同命。”
待小厮提醒,明微才收起唏嘘的神情,搀着郁华枝下了马车,郁华枝见明祈楼外马车不少,还有些认识的马车,便知道今日洛萦邀的人不少。
方才进了楼内,便有侍女在前为她引路,上了楼,见一切陈设装饰典雅,小厮侍女迎来送往,十分周到,足可见掌柜欲赶超鹤栖楼的野心。
直上了四层楼才来到洛萦等人所在的雅间,未进屋便听见贵女们热闹谈笑之声,郁华枝深吸了口气,笑着进门,
“今日倒真是热闹,果然是当夫人的派头。”
洛萦由着她调笑,众人见华枝来了都招呼她坐下,李小姐也开口附和,
“宁裕侯府的恩爱事可都传遍了,就差被写成画本子大街小巷传阅了。”
郁华枝瞧着洛萦脸上红晕愈发浓了,才举杯解围,
“不过我们也是真替你高兴,得嫁如意郎君,当贺你一杯才是。”
洛萦与她碰杯,心照不宣一笑,痛快将酒饮下,
“今日特请了各位前来,也是想谢过诸位姐妹当日前来送嫁。”
洛萦拉着郁华枝坐在自己身边,说起了悄悄话,
“你这些时日可还好?都不见你来寻我说话。”
郁华枝无奈一笑,
“我这也是遇到了桩烦难之事,没什么心思出门。”
洛萦正打算细细问她,却听见张家小姐神秘开口,
“近日我听说了一桩事……”
众人注意都被吸引了过去,急急催她别吊大家的胃口,她这才又开口继续说,
“上月端阳节,听闻萧国的赫连将军携了一位姑娘出门赏灯了。”
郁华枝想着若是赫连羽有了心上之人,自己的困境便迎刃而解了,一时来了兴致,认真听她继续说起来,
“不过无人知道那位姑娘的身份,倒是赫连将军处处体贴,温柔照顾着,想来是极喜欢这位姑娘的。”
便有姑娘疑惑着开口,
“可并未听说赫连将军来元贞国时携了女眷前来,难不成……竟是元贞国的姑娘?”
洛萦同郁华枝对视一眼,想来便是如此了,只是眼下元贞国与萧国关系紧张,也不知日后会如何发展。
郁华枝思索着开口,
“我听说这位将军并未娶妻,家中应当没有女眷才是。本来我们还猜测这位将军可是有龙阳之好,若照你这么说,他应该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众人不禁笑了起来,倒是侍女进屋上菜,洛萦便招呼众人坐下,尝尝这明祈楼中的菜式,
“我尝着倒极好,若你们也喜欢,日后也不必总往鹤栖楼跑了。”
此时不知鹤栖楼掌柜可在默默流泪……
郁华枝今日进得也香,比平日多吃了几筷,待众人置了筷子,便又有侍女进屋,伺候姑娘们漱口品茶。
觉得有些闷,李小姐便推开了窗,正巧见对面雅间的门打开了,她咦了一声,
“那不是萧国太子么?他竟也在此处。”
众人一听便起了好奇,毕竟也没几个姑娘家亲眼见过萧国的太子,就都围了过去瞧,有人不禁感慨,
“听说萧国太子温润如玉,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还是洛萦看时辰不早了,便约着姑娘们离开,可就是这般巧合,众人才出了门,太子一行人也准备离开,便在大厅里碰上了。
郁华枝原本有些困倦,略低着头,却听见李小姐开口请安,
“见过太子殿下。”
众人也只得跟着行礼请安,郁华枝这才抬起头来端详慕寒之,倒是慕寒之见了她目光一闪,笑着开口,
“本宫带了大臣来尝尝明祈楼的手艺,姑娘们随意便是。”
说罢回头道,
“殊玉,你同本宫一道回去吧。”
郁华枝听见这名字,朝慕寒之身后望去,便从楼上走下一道身影,姑娘们不觉呼吸一滞,这世间还有这般模样的郎君,今日算是得见了。
李小姐见状便悄悄对姐妹们开口,
“他便是萧国的赫连羽将军。”
郁华枝脑海中轰的一声,原本层层疑影尽散。
原来他,便是赫连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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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怒气冲冲
明祈楼内已点上了祥云纹样的灯盏, 一时间楼内光彩四溢,映照在郁华枝的面颊,却显得毫无血色。
郁华枝见赫连羽不错眼地看着自己, 目光中似有几分犹豫,扯了扯方才说话的姑娘,
“你方才说……他是谁?”
李小姐侧过身, 虽觉得郁华枝神色不对,还是小声解释道,
“他便是我们常提起的赫连羽啊,之前我随父亲去太子府中时见过, 更何况如此俊美的郎子, 全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郁华枝深吸了一口气,好在心中的疑影却是散了, 自顾自地喃喃,
“是啊,这般的郎子, 怎会有第二个……”
郁华枝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这些时日父亲、太后一直让自己接近的敌国将军便是他, 竟还自作聪明, 试图以退为进。
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太过愚蠢。
郁华枝苦笑, 眼眶红红, 看着他自嘲一笑。赫连羽被她的目光一灼, 袖中拳头早已握紧。
慕寒之见二人之间气氛古怪, 便先抬脚出了明祈楼。
赫连羽却杵在原地不动, 倒是便宜了几位春心萌动的姑娘, 在一旁细细打量他通身的气派。
“如此惊才艳艳的玉面将军,不知以后谁有这等福气。”
“是啊,不过照我看,论样貌华枝倒是与他相配,你说呢?”
一群姑娘凑在一起便是如此,讨论起郎子来少不了叽叽喳喳,郁华枝本就心中烦闷,不愿在此逗留,转身便走。
众人正疑惑之际,却见一直站在对面的赫连羽也追了出去,洛萦见状也面露疑惑,
“这是怎么了?”
郁华枝正欲上马车,赫连羽便闪身来到身旁,
“华枝,你听我解释。”
郁华枝现下鼻尖也透出粉红,侧过身子冷冷开口,
“赫连将军可是有事?臣女向来不涉朝政,只怕是帮不上将军。”
此处人多眼杂,赫连羽不欲在此向她解释,便看她上了马车,自己也翻身上马,静静跟在马车后。
明微给郁华枝递了手帕,瞧她暗自垂泪,一滴一滴,担忧地开口,
“小姐方才对殊玉公子的称呼……难不成他便是萧国的赫连将军?”
此时小厮从马车外递话进来,
“小姐,有位公子一直跟着马车,您看?”
明微掀帘往后一瞧,便见是赫连羽,转身回禀郁华枝,
“小姐,是殊玉……赫连将军。这可怎么办?”
郁华枝瓮声开口,带了几分哭腔,
“什么怎么办,他乐意跟便跟,我们回府!”
明微应了一声,便吩咐小厮回府,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倒是郁华枝,她越想越生气,他这般骗她瞒她,像是把自己当猴耍,他当自己是什么?是兴起时的玩物?还是日常随意的消遣?
想起自己前几日才同他表明了心意,她心中更是郁郁,忽然开口,
“停车。”
待小厮将将把马车停下,郁华枝便下了马车,此时街上人影寥寥,她回头便看见马背上的赫连羽。
赫连羽神色紧张,以往披袍握枪,战场上镇定自若的将军,如今见着怒气冲冲朝自己走过来的姑娘,竟有几分失措。
他下马朝郁华枝走过去,正欲开口时便听见她的质问,
“你明明是运筹帷幄的将军,却欺我瞒我,说自己是走镖的江湖人士。”
“太后娘娘命我接近赫连将军,我却还希望殊玉能带我远离京城纷扰。”
“你只在山中见我,端午出游都以面具掩饰身份,如今想来是怕旁人认出你吧。”
郁华枝轻哼一声,
“赫连将军瞒得我好苦,究竟还有什么是你没有告诉我的。”
赫连羽听着这一连串的质问,自知没有辩驳的余地,缓缓开口,
“其实,那个算卦的羽公子,也是我……”
郁华枝气极反笑,本不愿再同他多说半句,转身就走,可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走几步又折回来,
“赫连羽,你……你无耻!”
赫连羽追了过去,轻声解释道,
“华枝,从前我同你说自己身不由己,有太多不得不承担的责任,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我因不愿让你被牵连进两国纷争,这才没有将真实身份告知。”
“原本打算此事一了结便带你离开京城,天高海阔四处游历,不成想让你以这种方式知晓。眼下我也知道太后想要利用你的心思,但你不必忧心,我会处理妥当,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赫连羽神色愈发坚定,认真开口,
“我赫连羽是真心爱慕你,于你而言,我们相遇是世间的因缘际会。于我而言,却是明知真相的沉沦,甘之如饴。”
“华枝,我很抱歉……”
郁华枝静静听着赫连羽的解释,眸中怔怔,
“赫连羽,我的好友沈云疆葬身萧国刀下,这笔债,又怎么算呢?”
“倘若他泉下有知,我同你在一起了,午夜梦回之时,不知他魂魄可会入梦,怪我忘恩负义……”
赫连羽眉间的郁色渐浓,叹了口气,
“华枝,我为萧国将领,沈云疆为元贞国抗敌,本就是立场不同,并无私人恩怨。”
“对于此事,我无言可辩……”
郁华枝周身的力气似乎被抽了个干净,只摆了摆手,
“别说了……”
赫连羽见她脚下有些虚浮,缓缓上了马车离开,他只站在原地,目送马车消失在尽头。
他揉了揉眉间,唤来暗卫吩咐了几句,
“去回禀太子殿下,今日我身体不适,明日再前去请安。”
暗卫称是,却又听赫连羽叫住自己,
“这些日子派乙卯去盯着元贞国太后,若是与郁家有关,即刻来报。”
暗卫眼神微顿,便见赫连羽投来一个凌厉的眼神,便赶忙领命退下。
赫连羽则骑马来到郁府之外,拴了马便轻飘飘地上了屋顶,在郁华枝院子里的屋顶坐了下来。
已至深夜,却不见郁华枝歇下,只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窗上映出她袅娜的身影。
郁华枝实在烦闷,便推开窗户透气,一眼就瞧见了屋顶上的身影,正欲喊来家丁,赫连羽便闪身到窗前。
郁华枝纳罕,
“堂堂一国将军,何时成了梁上君子?”
赫连羽垂眸,自嘲一笑,
“我从未哄过姑娘,怕解释得不好,怕你还生着气。”
郁华枝轻嗤一声,
“我怎会不生气呢……你几次三番捉弄于我,我只觉得自己是个跳梁小丑,你也就心安理得地看戏。”
“赫连羽,你良心不痛么?”
赫连羽煞有其事地捂着心口,认真点头,
“很痛。”
“华枝,初次见你的时候我便把家传玉佩送给你了,你可明白我的心意?”
这倒给她提了个醒,郁华枝翻出玉佩,递给赫连羽,
“我本还不明白这个羽字是何意,如今倒是知道了,这玉佩你拿回去吧。”
郁华枝深吸了一口气,
“从此之后,你我不必再见……”
赫连羽暗自垂眸,却不伸手去接玉佩,
“今日你也累了,我就在屋顶守着,好好休息吧。”
郁华枝随手把玉佩放在窗外,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眼睛便涌起一股湿意。
“赫连羽……你为何就不能只是殊玉呢?”
郁华枝转身上了床塌,知道赫连羽就在窗外,她却更加辗转反侧,不知何时才睡着,梦里也都是往日同他说笑的零碎画面,到了晨起也不知是何滋味。
郁华枝看了眼窗外,已不见他的身影,苦笑一声,
“想来赫连将军政务繁忙,已经去上朝了吧。”
明微将窗外的玉佩拿进来,疑惑开口,
“小姐,不知为何窗外有块玉佩。”
郁华枝信手接过,摩挲着玉佩轻声道,
“原是我不慎落在外边了,不打紧。”
赫连羽上朝时引来了慕寒之的目光,他挑了挑眉,
“看来殊玉昨夜身子确实不适,眼下都有青黑了。”
赫连羽微微一笑,躬身行礼,
“劳太子殿下挂心,微臣身体已无大碍。”
慕寒之轻笑一声,拍了拍赫连羽的肩膀,
“我们二人就不说这些虚的了,昨夜你那般失态可是因为那位郁家姑娘?”
赫连羽苦笑,
“本也是我的不是,她之前……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慕寒之恍然大悟,
“原来郁华枝便是当日同你出游的姑娘,那般相貌与你倒的确般配。”
太子揶揄道,
“本宫改日定要仔细问问她,究竟是如何拿下你这位不沾俗事的神仙。”
赫连羽叹了口气,摆手道,
“殿下还是别去问了,她眼下正在气头上,我……也无计可施。”
慕寒之听了这话笑得极为开心,颇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
“殊玉啊殊玉,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我当可真有些佩服她了。”
见赫连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慕寒之便收了调笑,咳了一声,
“这哄姑娘可是门技术活,你听我的,保管她回心转意。”
赫连羽闻言打量了他几眼,
“殿下也没哄过几个姑娘,怎么说得像个中高手一般?”
太子正欲出言反驳,便听见玄奕帝驾到,他便停了说笑,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魏齐霄端坐龙椅,听着大臣奏报,却朝赫连羽投去探究的目光,见他似是没有休息好,心下十分愉悦,连听着各州报上来的疑难之事都多了几分耐心。
作者有话说:
真的不评论?嗯嗯嗯?
我生气了!
第42章 心病何医
今日送过洛玄上朝, 便听闻郁府递了消息进来,只道是郁华枝病了,郁晏欢不免有些担心, 以往郁华枝身体尚佳,极少生病,不知这次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