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见对方人高马大,嚣张的气焰立马消失了,赔着笑向老哥道歉。
NPC再次出现在门外,不断催促。但是女生现在这个状态,明显没办法继续做任务。
喻婵于心不忍:“要不我替她去吧,我的身份牌是新娘,没别的支线任务,去了也不违规。”
其他玩家没什么异议,大家毕竟是花了钱来玩游戏的,只要进度能顺利推进,不管谁做任务,都没差别。
喻婵站在门口观察外面的环境,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克服恐惧,顺利完成任务。热血上头做英雄的感觉的确很好,但待会儿要是也连滚带爬地跑回来哭,她的脸就丢尽了。
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跑就行了,其他的都别管。不就是支线任务么,怎么都不会比高考难。
忽然,有人站在她旁边:“一起吧。”
喻婵惊讶抬头,透过朦胧的光线,看到张熟悉的脸:“学长?”
程堰低头浅笑:“英雄救美,帅啊,喻师傅。”
“学长,你不用陪我的。”
她总觉得连累了程堰,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错了,是你陪我,”程堰指指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害怕。”
他神色认真,全然不像是在开玩笑。
喻婵知道,他这是在他的方式,减轻她的心理负担。
被这么一逗,喻婵的忐忑轻松不少,跟着笑了起来:“喻师傅在担心自己能不能行。”
“放心,你肯定行。”
两人并肩走出堂屋,外面的构造已经变了。原本宽敞的庭院消失不见,四周变成逼仄的回型走廊,要想完成任务,只能顺着走廊向前。
怪不得那个女生被吓得那么惨,这种环境里被女鬼追,左右都没有路,只能向前跑,想想都瘆得慌。
拐过第一个拐角,程堰拍拍喻婵的肩膀:“玩过恐怖游戏没?”
喻婵点点头。
“你看那个衣柜,想到什么了没?”
“安全点!”
喻婵惊喜地和程堰击掌。
不少恐怖游戏里都有个神奇的设定,只要躲进衣柜里,玩家就能得到绝对的安全,哪怕和鬼隔着衣柜门面对面都没事。
这里不可能无缘无故放个衣柜,应该是密室设计师设置的彩蛋。
程堰心里已经有了个计划,还没开口。身后忽然炸开声凄厉的怒吼,还有电棍在噼里啪啦。
这些声音瘆得人头皮发麻,他立马拉着喻婵的手向前跑,跳进衣柜里,飞速关门。
他们猜得不错,女鬼果然只是站在柜子边,进不来。
两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程堰笑道:“刚刚谢谢喻师傅保护我。”
衣柜里的空间很小,塞两个人明显有些拥挤。喻婵看不见,只能感受到自己仿佛被程堰抱在怀里。意识到这一点,她的脸立刻被烧得通红,局促不安地僵着身子,连程堰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能清楚地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喻婵总觉得氛围有些尴尬,绞尽脑汁想找个话题,哪怕尬聊几句,也比现在什么都不说要好。
“喻婵,”程堰忽然开口,“尤利娅不是我女朋友,是我小姨。”
“小姨?”
喻婵过于惊讶,不知不觉跟着他的话重复。
“她是我妈的亲妹妹,”程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面前的人解释,就是忽然有种感觉,不想让她误会自己和其他人的关系,“我懒得解释为什么有个比我还小的小姨,所以别人问的时候,就默认了他们的猜测。”
不想向别人解释,所以一直没说,但是告诉了她。这是不是说明,在程堰那里,她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喻婵不敢深想这个猜测背后的含义,心痒痒的,连带着,觉得和程堰接触的地方都升起一股灼热感,火烧火燎,明明是十月份,秋意正浓,她却觉得气温热得逼人。
从密室出来,外面的天已经黑透。
师门的其他人已经走了,导师那边忽然有紧急任务,所有的研究生都被叫了回去。
喻婵坐在大厅的凳子上等程堰,额头隐隐作痛,她伸手摸了摸,刚刚被撞的地方,鼓了个大包。
程堰在前台买了块雪糕,递给她:“敷一下,能消肿。”
喻婵像只蔫了的花,轻声应下。
“算了,我帮你敷吧。”雪糕在程堰手里打了个转,刚接触到喻婵的掌心,又被他收回去,敷在她的额头上,“太凉了,你拿着冻手。”
喻婵蹙眉关心道:“你拿着就不冷了吗?”
程堰的动作很轻,丝毫没有疼的感觉。冰冰凉凉的触感贴着额头,他的指关节时不时擦过皮肤,所经之处,酥酥麻麻,仿佛有电流在上面爬过,勾得她的心也跟着颤动。
“冬泳我都不怕,这算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讲自己的事,喻婵小心翼翼地追问:“学长,你是冬泳爱好者吗?”
“算不上,以前跟几个脑子有泡的二货尝试过几次。”他顿了顿,“尝试后的体验就是,我还是继续玩赛车吧。”
赛车,喻婵在心里默默记下。
这已经是程堰第二次提起和赛车有关的事了。
程堰把车停在学校后门停车场,两人步行着去齐奶奶家吃饭。
齐奶奶笑眯眯地迎上来:“我中午的时候还跟喻丫头提起你呢,晚上你们就一起来了。”
“有这事?”
程堰转头看着喻婵,冲她挑了挑眉。
喻婵想起中午在朋友面前的坦白,那个时候,她还心如死灰,满心忧伤地说要把他放下。
不到一天,就自己打自己脸。
没办法,谁让她喜欢他。
喻婵眨眨眼:“放心,齐奶奶那会儿是在夸你呢。”
临走之前,程堰又在小齐的书包里放了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
喻婵什么都没问,安安静静地走在程堰身边,跟他一起在校园里吹风。
秋风清爽宜人,不冷也不热,轻柔地落在皮肤上,触感正好。
连带着,她的心情也欢快起来。
直到回到宿舍,笑容还挂在脸上。
喻婵哼着歌坐回座位,丝毫没察觉到两名室友的异常。
任婷婷和陈知薇悄悄走近,一前一后控制住她:“快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情况了?”
喻婵想起中午那会儿立下的豪言壮志,心虚否认:“没,没有。”
任婷婷拿出一个礼袋,塞给喻婵:“礼物都送到宿舍来了,还说没情况?”
“还有啊,婵婵,不是我说,你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陈知薇在旁边附和几句。
“礼物?我真不知道哇。”
喻婵强行忽略陈知薇的后半句,拆开礼袋,里面有一只布偶狗和一张小卡片。
她惊讶地捂着嘴巴,巨大的欣喜潮水般将她淹没,只想大声尖叫。
这只狗她见过,在电玩城,射击墙的奖品堆里。
她以为程堰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真的把它赢下来,还专门包装好,找人送到她宿舍。
忙拿起卡片,上面画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狗子旁边还写着一句话:他让我跟你说对不起。
落款是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程堰。
任婷婷惊讶出声:“程堰?”
陈知薇紧随其后:“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
前几天家里有点儿事,被叫去帮忙了。
这两天更大肥章补偿宝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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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来,叫我声学长听听◎
到宿舍的时候,刚好赶上晚自习下课,学生公寓门口挤了不少学生,一个个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凑在一起吵吵闹闹,几乎要把房顶掀了。
当初建造这栋公寓的时候,设计师大概是没睡醒。
整栋楼有24层,2500多个学生,却只装了两部荷载10人的小电梯。以至于每次上下课高峰期,电梯口都要被堵得水泄不通。
程堰的宿舍在三楼,坐不坐电梯都无所谓。他懒得站在门口等,避开人群,到安全通道边准备走楼梯。
路过拐角处,有几个人蹲在楼梯下边的角落里抽烟,时不时传出几声闲聊。
“哎,老二,你之前说要拿下的那个妹子,现在怎么样了?”
一道被烟酒侵蚀已久的嗓音应声回答:“别提了,真他妈难追。又木又冷,跟个石头一样。”
C大向来纪律严明,校规校纪上更是有三大红线,只要犯了,就顶格处理。一是抽烟,二是考试作弊,三是违规网贷。
然而初生牛犊不怕虎,每年新学期开始之际,总有那么几个不信邪的勇士,想以身试法,学校禁止什么,他们偏要做什么。
程堰没什么兴趣多管闲事,但他很讨厌烟味,确切地说,是不喜欢任何物体燃烧之后的味道。沉闷的空气里夹杂着二手烟的刺激气味,他面无表情地后退几步,打消了走楼梯的想法。
“哪个妹子,说不定我认识,还能帮二哥搭个线。”
“就心理系那个系花,叫喻婵的,”所谓的老二吐了口唾沫,“还听说她从来不收别人礼物,不知道是真纯还是装纯。”
“害,她呀,二哥,兄弟劝你一句,这女的可不是什么好货,早就爬上别人的床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程堰向外迈的步子顿在原地,狭长的双眸微眯,像一只正在狩猎的豹子,漆黑的瞳仁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原本没打算管闲事,但是架不住有些人爱作死。
他拿出手机给于洋打电话:“干嘛呢?”
于洋的声音有些喘:“打球呢,程哥什么事啊?”
“好事,”程堰慢条斯理地将卫衣袖子挽到小臂,声线低沉,没一丝温度,“你这个月的绩效有着落了。”
于洋作为学生会里分管校风校纪的副主席,前段时间刚因为匿名论坛假视频那个事,被团委书记一顿呲。
骂完还不解气,又给他下了死任务,十月底之前,必须抓五个违规违纪的典型,在各学院通报批评。
其实大家都知道,主要责任根本不在于洋,但书记也刚刚被上面人骂过,程堰他又不舍得骂,只能拿于洋撒气。
于洋因为这事,好几天都哭丧着脸,抓违规违纪,还得是典型,这让他去哪找。
没想到,今天有人就送上门了。
听见程堰这么说,他兴奋地嗷嗷叫,球也不打了,拔腿就往宿舍赶。
另一边,那群人的议论还在继续。
“她?爬床?不像啊,看着挺乖的。”
有人否认他:“要不装得乖点儿,能吸引到那些有钱人吗?他们不就爱玩这种纯的女学生。”
“我有朋友之前亲眼见,她被程堰带去迎宾路那边的桌球馆玩了。那个馆晚上就是个黑酒吧,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正经女孩谁去那种地儿啊。”
“真的假的?”周围人一听说这种八卦,都来了兴趣,七嘴八舌地问爆料人这事的后续。
“后续怎么样,你们不如来问我。”
一道低沉无杂质的男声骤然从几人身后响起,来人逆着光站在楼梯口,看不清脸,隐隐透着威压,令几人本能想跑。
“你谁呀?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他们没把程堰那句没头没尾的话放在心上,以为这只是个来劝他们别吸烟的学生。
领头的男生凶狠地瞪着眼,对方只有一个人,他们人多,难道还怕吗?
他当着程堰的面,挑衅地吐了口烟圈:“这没你事,快滚!”
程堰轻笑几声,听在领头人耳朵里,莫名有种轻蔑的味道,他刚想说话,就听见对方开口:“刚刚那八卦挺有意思的,怎么不说了?”
人群里被叫老二的男生回过味来,上前一步,挡在众人面前:“哦,我懂了,你是想给那妞出头,英雄救美是吧?”
程堰没说话,老二自认自己猜对了。原来也是个舔狗,他在心里暗骂,想到自己刚刚还因为这舔狗,吓得烟都没拿稳,他就怒不可遏,握着硕大的拳头走过去,想给对方点儿颜色看看。
“你他妈……”
看清程堰脸的瞬间,后面的话被他生生吞了回去,汹涌的气势转瞬泄干净。
“程……程学长,怎么是您啊?”
老二原名叫冯佳琪,也是学生会的成员,之前新生大会的时候,见过在礼台上方讲话的程堰。
但在那之前,他早就听说过程堰的大名。不管是新生群的学长,还是宿舍的同学,所有人都说,在这里最不能惹的人,就是经贸院的程堰。
据说他家是当地首富,录取消息刚下来,通知书还没发到他手里的时候,家里就给学校捐了一栋楼。他本人又是各个老师面前的红人,学习好,性格活跃,又会来事。
惹了他,在C大基本上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冯佳琪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不会贸然冲出来,以至于现在骑虎难下。
听见“学长”两个字,程堰脑子里映出一张粉白干净的脸,唇珠饱满似清晨最娇艳的玫瑰,轻声细语地叫他学长。
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个再普通不过的称呼,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怪恶心的。他嫌弃地扫了冯佳琪一眼,狭长的双眸闪着寒光,吓得对方噤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敢说。
其他人一听说来的人是程堰,下意识骂出几句国粹。他们终于意识到,对方刚刚说的第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纷纷把烟头一掐,跟受惊的兔子似得往楼上跑。
程堰懒得理那些楞货,反正待会儿有人收拾他们。他只关心一件事:“你们刚刚那八卦,不是聊得挺起劲,继续呗,刚好我也听一听。”
冯佳琪看程堰这态度,知道他和喻婵之间的关系八成不简单,哪敢把那些话讲出来,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程学长,我真不知道,刚刚他们聊的时候,我玩手机来着,一句话都没听清。”
“这么不巧啊,”程堰懒洋洋地睨他一眼,“那你确实没什么用了,跟我教导处走一趟吧。”
冯佳琪都快哭出来了,他前几天刚交了助学金申请表,要是被学校处分了,不管奖助学金还是保研名额,就都完了。
他急忙求饶:“别别别,程学长……”
“你还是换个称呼吧,”程堰打断他,“我们还没那么熟。”
冯佳琪识相改口:“程哥,我说我说。就是跟我一个宿舍的同学,他说他朋友见过您带喻婵去桌球厅,还听那里的人说,说您带她过去,就是……”
后面的话他结结巴巴说不出口。
“就是什么?”
“就是送给别人玩的,因为女学生玩起来又干净又便宜,换着玩最划算。”
冯佳琪瑟瑟发抖地试探着程堰的脸色,发现他表情不对,立马大声求饶:“程哥程哥,这话都是那个桌球厅的人说的,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
周遭的气压瞬间低得仿佛要结冰,程堰紧绷着脸,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情绪。冯佳琪不敢吭声,小心翼翼地站在旁边。
程堰随心所欲惯了,根本不在意别人会怎么评价他的行为。
但喻婵不一样,她就是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被他带去那种地方,落在别人眼里,只会变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个想法在脑海里骤然闪过,程堰懊恼地意识到,如果那些话真的是从桌球馆传出来的,那么喻婵这些天的反常,就能解释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