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把玩着禅院鹤衣手指的五条悟随口说,语气听起来有些烦躁。
“可以是可以啦。”禅院鹤衣反手捏捏他的手指,“但是我们的目的并不是要破坏咒术界。而且高专那边的术师和御三家不同,突如其来的暴力和杀戮,如果没有证据的话,下面的人不会愿意追随的。到时候人都跑光了怎么办?”
“啧。”五条悟鼓了下脸颊,嘟嘟囔囔地说,“真是麻烦。”
不止是五条悟,禅院鹤衣和夏油杰也觉得这些事情很麻烦。本来祓除咒灵就够忙了,还要分出精力和那些烂橘子勾心斗角。
最终,禅院鹤衣说:“就先从水口家那边调查着看看吧,然后看加茂那边怎么说。”
白天是在五条家过的,禅院鹤衣并未特意回禅院,而是顺势就在这边过夜了。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来悟的房间呢。”
禅院鹤衣虽然来五条家来得挺多的,但是她还真没进过五条悟的卧室。
典型的古典和室房间里,家具基本都是单色,墙壁上挂着价值千金的名家大作,室内绿植的叶片和花朵都干净得一层不染。
但是卧室中间却大喇喇地摆了一张和环境十分匹配的大床,两边的床头柜上随意堆着一些漫画书、杂志、游戏掌机、充电线等等。
这张床是真的很大,禅院鹤衣根据自己卧室里的床对比了一下,觉得这也正常,悟的身量这么高,正常尺寸的床对他来说都是委屈了。禅院鹤衣已经在考虑把自己卧室里的那张2m2X2m的床再换大一点了。
五条悟应了一声,随后说:“鹤衣还记得我们以前一起写过的那个绘马吗?”
“记得。”听他提起这个,禅院鹤衣好奇地问,“你当时写什么了啊,还不给我看。”
五条悟笑了一下,然后牵着她出门:“我带你去看。”
“你带我去看?”禅院鹤衣下意识念叨了一句,“你当年没有把绘马挂在神社里吗?!”
“挂了啊,就在神社里。”
听着五条悟信誓旦旦地声音,禅院鹤衣自爆卡车:“但是我那个时候偷偷回去神社里找了,没看到你的。”
五条悟闻言哼笑了一声,在出了廊道后,用术式带着禅院鹤衣瞬移到了家中后山的神社里。
“你找错神社了嘛。”白发蓝眼的青年得意地说。
禅院鹤衣:???
不知道种下了多少年的香樟树,底部的树干粗壮得至少需要三个成年人合抱才能围拢,即使在寒冷的冬季,繁茂的树叶也依然苍翠。
站在粗壮的枝干上时,禅院鹤衣嗅到了香樟独有的浓郁芳香。
和禅院鹤衣一起站在树枝上的五条悟朝上面抬了抬下巴:“喏,就在那里。”
禅院鹤衣顺着五条悟说的方向抬头,隐约能看到一块巴掌大小的木牌静静悬挂在茂盛的枝叶中。
“好高。”
“你可以踩着树枝爬上去。”
禅院鹤衣闻言看了眼明显在期待着什么的五条悟,然后伸手爬树。
香樟树怒展的虬枝很结实,禅院鹤衣没费多大力气就爬到了能够够到绘马的位置。
她伸手抓住那个绘马,用力往下扯。拇指粗细的树枝弯下腰来,经历了两年风吹雨打的木牌上,字迹依然清晰。
看清上面的愿望后,禅院鹤衣忽然就愣住了。
【愿,禅院鹤衣身体健康。】
第103章
这时候,树下传来OO@@的声音,她下意识垂眸看去,五条悟从另一边的枝干上来了。
“那为什么不给我看啊?”觉得眼睛有些湿湿的禅院鹤衣不禁茫然地问。
“因为当时还没想清楚嘛。”隔着一根枝干的五条悟看着站在另一面的妻子翘起唇角,“要是万一把你吓跑了怎么办?”
听到五条悟的解释,禅院鹤衣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当时亲我的时候,可不看出来是会担心把我吓跑的样子。”
“那还不都是因为鹤衣你太木头了!”想起去年告白时候的事情,五条悟还有些不满地嘟囔,“都问你喜不喜欢我了,还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呢。”
禅院鹤衣笑起来,然后慢慢松开手中的绘马。
看着绘马安然无恙地回到原本的位置,禅院鹤衣扶着那根枝干凑到五条悟那边去,探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后,弯起眼睛看着那双即使在树影下也好像被月光照亮的蓝眼睛:“我爱你呀,悟。”
禅院鹤衣的话音未落,五条悟就已经伸手去捞她了,继而有些急切地垂首吻上她的唇。
无下限在两人脚下铺开,创造出看不见的平台,让这对正在接吻的伴侣可以不用分心其他。
两个人的体型差异使得五条悟充分掌握主动权的时候总是能吻得很深,灵活厚实的舌头仔细地扫过口腔内每一处敏感又脆弱的黏膜,被捏着后颈的禅院鹤衣试图跟上,但还是没忍住闷哼着发出抗议的鼻音。
五条悟放缓了节奏,又亲了她好一会儿才勉强把人放开,临走前还很贴心地卷着舌尖舔走了妻子唇边的水渍。
好久没有被亲得这么狼狈的禅院鹤衣抓着五条悟的手臂喘息,两个人湿润的呼息交织在一起,在寒冷的夜色中氤氲出淡淡的白雾。
还在缓神中的禅院鹤衣感觉到五条悟将自己的左手抓了下来握到掌心,随后,一个沾着些体温的金属圈,被套进了无名指。
禅院鹤衣怔愣着低头看手时,听到头顶的五条悟说:“我也爱你,鹤衣。”
白皙的指根上套着一枚存在感十足,只能用精美绝伦来形容的戒指。
被云纹托起的蓝色月亮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下闪耀着细碎的光,一只体态优雅的白鹤高飞于月亮之上,那昂首展翅的模样,似将天空中的月亮整个拥于怀中。
通体银白的鹤,羽毛上的纹理清晰可见,尾翼仿佛在随风飘逸,灵动跃然。
比起鹤,禅院鹤衣更在意那个月亮,说是月亮,其实很像五条悟眼睛的颜色。
月明如水,却又好似有如烟似雾的云絮在其中流动。蓝色的月亮并非什么天然宝石,而是五条悟的咒力。
禅院鹤衣好奇地用手指摸了摸‘月亮’,是石头类的质感。
“这个怎么做到的?”
“在五条家忌库里翻出来的石头。”五条悟语气欢快地说,“是以前用来储存咒力的特殊物品,现在已经找不到了,我也是意外发现的。”
五条悟说的很轻松,但同为咒术师的禅院鹤衣很清楚,所有咒术师的咒力从视觉上来判断都是一样的,只是简单地把咒力注入石头,肯定达不到这个效果。
她正想着的时候,就见五条悟神采飞扬地继续道:“戒指上有我的术式,用咒力激活,就会保护你的。”
听到他的话,禅院鹤衣有些傻眼:“你把无下限刻进去了?”
“对啊。”欢快上扬的尾音像是猫咪翘起来的尾巴,“不过咒具毕竟没有脑子,刻进去之后不能改变形态,只有防御状态的无限可以用。”
听起来还有些嫌弃的样子。
见禅院鹤衣愣愣的模样,五条悟抓着她的手在面前晃了晃,银白的鹤和蓝色的月亮在浓重的树影里划出明灭的闪光:“说了要给你最好的吧,喜欢吗?”
“喜欢。”
话刚刚说完,禅院鹤衣的手里就被五条悟又塞进来一枚戒指。她摊开掌心一看,是一枚镶嵌了一颗绿色石头的戒指,是男戒。
“鹤衣你把咒力塞进去。”
禅院鹤衣依言试着往那颗有些灰扑扑的绿石头里注入咒力。不过一颗绿豆大小的石头,却像一个无底洞一样在不断地吸纳禅院鹤衣的咒力。
过了一会儿,石头里仿佛有浅金色的流光一闪而过,原本灰扑扑的绿石头顿时像是被水洗过一样,变得鲜活而浓郁。
“我就知道这个程度的颜色刚刚好嘛!”五条悟得意地点头。
禅院鹤衣停下咒力的输送,指尖捻着那枚戒指仔细看了看。
戒圈上刻了一只鹤。体态修长的鹤,头身回环,刚好圈住整个戒身,中央位置是鹤嘴上衔着的那枚绿石头。
虽然鹤的完成度也很高,但是比起之前那枚精致到尾羽呈飘逸之感的女戒来说,这枚戒指显得就要敷衍多了。
感觉是百忙之中想起来了,顺手画了一个。
禅院鹤衣失笑地拉过五条悟的手,把戒指给他戴上去:“你对自己也太应付了吧?”
虽然已经结婚了,早就清楚的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交待在鹤衣手里了,但是看着自己亲手的戒指被她缓缓推进指根的时候,五条悟还是会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无与伦比的凶兽知道枷锁在一层比一层深,但它仍旧选择克制住天性中的不羁,乖顺地低头。
“这叫主次有别。”言语间门,五条悟晃了晃手,那枚比世界上最顶级的祖母绿宝石还要纯净又浓艳的石头一眼就能抓住人们的视线。
禅院鹤衣看着轻易就能感觉到咒力的戒指,觉得莫名有些像动物的标记行为。
属于另一个人的咒力被戴在手上,明明白白向其他人昭示着或者警告――这是我的。
禅院鹤衣还没来得及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就感觉眼前一花,她被五条悟从后山的神社重新带回了院子里。
身量高大的青年俯身亲了她一下,然后顺势握住肩膀,捞住膝弯,把她打横抱起来大步往里走。
“新婚之夜被浪费就太不好了吧~”
“...都结婚多久了。”
“登记结婚是登记结婚,戴婚戒是戴婚戒,大家都是结婚,鹤衣你不可以厚此薄彼的!”
禅院鹤衣:......
不知道是因为在五条家的原因,还是单纯只是因为五条悟任性的程度又上了一个等级,那枚精巧华丽的戒指差点在戴上的第一晚就陪着主人一起在锻造者背上留下足以渗血的抓痕。
水口伊介被扣在五条家的事情正好成了禅院理穗联系利川绫的敲门砖。
水口家虽然是关东地区任务统筹的负责方之一,但是如果他们被人抓到了什么致命的把柄,自然有的是人想要把水口家从高层的位置上拉下来,换自己上去。
利川绫背后是利川家,本身又是关西地区窗口的负责人,如果她有野心的话,自然会为这件事情出力。
利川绫听完禅院理穗的话后,一是震惊水口家竟然这么倒霉被正主抓到了现行,二是震惊禅院理穗的来意。
“实在有些难以想象,御三家会在意普通人社会的安定。”
在利川绫心里,御三家和自己那个见钱眼开,只会贪慕虚荣的家没什么区别。虽然她知道五条悟和禅院鹤衣都在东京高专上学,但也没有多少改观。
“鹤衣大人说她只是不想那些烦人苍蝇嗡嗡嗡地在耳边乱转罢了。”禅院理穗并没有把事情的上升到利川绫以为的那种高度,“有束缚在,利川小姐完全可以放心禅院家的目的。禅院家需要的只是秩序正常的咒术界,并没有掌控咒术界的想法。”
听完禅院理穗的话,利川绫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目光犀利地打量了她一会儿才说:“禅院家主和五条家主已经结婚,不说两个家族联合起来,单说二位家主本身,就能做到这些事情吧。”
绝对的武力之下,那些贪生怕死的人只会朝他们摇尾乞怜。
“想必利川小姐应该听说了今日继任仪式上发生的事情。”
提起今日的继任仪式,利川绫的表情古怪地点了下头――
两位家主都未出现在仪式上,当真是给所有人都上了一课,对他们任性程度的认知也再一次被拔高。
禅院理穗笑容不变地说:“不管是鹤衣大人还是悟大人,都不喜欢这些琐碎的事情。武力能够震慑,但是并不能让他们尽心做事。与其还要分出精力管理,不如从一开始就换掉。”
“这对利川小姐来说和原本的工作没有区别,但是却能走到一个更高的位置,改变更多的事情。”
决定要和利川绫接触后,禅院理穗多方打听过利川绫的消息。利川绫不被家族重视是真,办事认真负责是真,更重要的是,她大学时交往的普通人恋人,被她家族逼死了。
复杂的仇恨,足以驱动她站到家族的对立面。
房间门里安静了一会儿后,响起半声叹息。
“你说的对。”
当水口家来五条家接人时,水口伊介身上的职位早已经被其他家族撸了下来,换成了一个小家族出身的人。
亲自来接人的水口家主,甚至连五条家的门都没让进,只有一名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陪同不过两天就明显消瘦了一圈的水口伊介站在大门口。
“水口家的事情,五条家会好好清算的。”年轻人语气温和地说。
听到他的话,水口家主的眼皮一跳,手中的拐杖狠狠地戳进地面:“五条家并没有证据水口家做了什么!光凭一时昏话就要定罪,五条家要如此霸道吗?!”
“有没有证据并非你们说了算。”年轻人笑着瞥了一眼身旁脸色苍白的水口伊介,“时间门不早了,水口家主还是早点回去了,夜晚山里风大,万一吹散了身子骨可就不好了。失陪。”
充满岁月感的厚重大门缓缓合上,充分表明了主人家的不待见。
水口伊介在寂静中怔然抬首,对上那双浑浊又阴鸷的眼睛时,他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因为高专已经开学,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在第二天就返回了东京,禅院鹤衣和五条悟则是还等着加茂那边的事情,暂时留在京都没走。
水口家出了事,或许是忙着分一杯羹,又或许是怕五条家和禅院家借题发挥,总之咒术界最近一下子消停了不少。
加茂家主在水口伊介被接回去不久,就联络了禅院鹤衣他们。见面的地点约在了禅院家,禅院鹤衣把禅院直橙艘惨豢榻猩狭恕
禅院鹤衣这个时候才知道,去年去东京校上学的加茂由纪竟然是加茂正次郎的孙女。
古典雅致的茶室里热意融融,却仍旧无法让少女苍白的脸色红润起来,着和服而来的少女分别朝禅院鹤衣和五条悟行了跪拜大礼。
“感谢禅院家主让爷爷能够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