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同人)我说的亲都能成[聊斋]——鹿茵衫【完结+番外】
时间:2022-12-23 15:11:00

  “恶鬼?”惠姝的语气陡然一变,“真是伤人啊……”
  “那我就送你们去地府做一对亡命鸳鸯!”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词戳到了她的痛处,原本徘徊在外的惠姝突然发难,房门嘭一声像两块纸板似的被撞开,利爪伴着阴风迎面冲来。
  “小心!”
  花姑立即推开安幼舆,凭着术法硬接了她这一招。
  “哼……”
  但惠姝没有给花姑喘息的机会,下一击瞬间袭向一旁的安幼舆,却又被花姑挡下。
  她额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只凭她一个确实非常吃力,而且经过这短短的一晚,惠姝似乎变强了一些,应该是又吸取了不少阳气。
  眼下才接了两招,她就感觉双臂震痛,胸口有如寒气直侵,没人来帮忙的话,她有可能会死在惠姝的利爪下。她害怕吗?害怕。她会退缩吗?不可能。
  她说了要保护恩人,哪怕死也会做到。
  于是在接连挡下几次攻击之后,惠姝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语气也愈发冰冷:
  “看来你是一心寻死。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
  话音未落寒彻骨髓的阴气就毫无保留地朝花姑扫去,同时刺来的还有利甚铁剑的长爪。
  仅从带起的破风声就能感受到惠姝的杀气,比之前更快、更狠,有了一击致命的架势。
  花姑不敢正面去扛,侧身试图躲开,然而她的反应正中惠姝下怀,只见惠姝嘴角微抬,眼看攻击就要落空,她却瞬间扬起另一只手发动进攻,由于距离太近,即便花姑尽全力躲避,森森利爪还是穿透了她的皮肤。
  “啊!”
  剧痛令她不由得喊出声来,鲜血涌出,不是受伤后火辣的痛感,而是一股极寒的气息钻入了她的身体,仿佛被冰锥刺中,痛楚却比寻常翻倍。
  “够了!”
  一时间花姑被这阵痛楚压得动弹不得,却忽然听见身前传来一声怒喝,惊得她抬头看去,原来是安幼舆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前,怫然作色,刚才紧张不安的神情此刻居然全部消失不见,肃而清的眸子一片沉稳,他一字一句道:
  “住手吧,惠姝姑娘。不要错上加错,恶鬼不入轮回,这样下去你会永世不得超生。”
  惠姝大概是没料到之前还在害怕的人现在有勇气拦在她面前,愣了一瞬,然后极为讽刺地笑了起来,尖锐道:
  “你以为我还有回头路可走?从他侮辱我那一刻开始我就发誓,让他不得好死……”她的脸色越说越阴沉,“那些人都是见我孤身一人便主动接近,他们心里那些龌龊东西写在脸上,我不杀他们,日后也只会祸害其他女子。”
  她步步逼近安幼舆,步子柔媚又轻巧,然后对他展开一个温柔的微笑:
  “你说,我有什么错?”
  安幼舆不为所动,仿佛完全没听见她的话:“花姑与你无怨无仇,要杀便冲我来。”
  “安公子……嘶……”花姑闻言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又扯到手臂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惠姝却卸下杀气,长长的指甲也慢慢缩了回去,她一只手攀上安幼舆肩膀,一只手轻抚他的下巴,语调婉转:
  “安公子想死,我还舍不得呢。”说完贪婪地在他颈边深吸一口气,唇瓣几乎贴上皮肤:
  “我可是喜欢得紧。”
  而安幼舆早在她伸手的时候就想避开了,可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移动半分,仿佛地下有双手在牢牢按着他的脚,他又感到自己的意识在慢慢变得模糊,眼前一片扭曲。
  “住手!”
  花姑见情况不妙,咬牙忍着钻心疼痛站起身,出手想要把惠姝从安幼舆身边逼走,可惠姝根本没把受伤的她放在眼里,手臂一扬轰的一声就把打得花姑向后飞出,重重跌落在地。
  怎么办……自己太弱了。花姑看着动弹不得的安幼舆生平第一次屈辱得想要落泪,明明就在眼前,却要眼睁睁地看着恩公被害。难道她真的什么都做不到吗?
  就在此时,门外倏忽一闪,一团火光骤然飞来,惠姝猝不及防被打中,顿时感觉浑身有如百蚁啃噬,痛彻心扉,惨叫一声退开数步。
  而花姑也看清了,原来是道带火的黄符,她惊喜地朝门外看去,只见门外站着三个人影,首当其冲的是一位胡子茬拉的老道,双手叉腰,眼神怒视着惠姝。
  在他身后是戚芸和柳易,戚芸见她倒在地上,手臂还淌着血,急忙跑过来扶住她,关切地问道:
  “没事吧?”
  花姑摇头:“我没事,安公子他……”
  戚芸扭头看了一眼安幼舆,胸有成竹地安慰道:“柳公子找了个很厉害的道长,有他在肯定没问题。”
  惠姝对这黄符十分惊惧,刚才那东西竟差点伤到她的魂魄。恐怕是遇上能人了,她心中震动,却还是不愿服软,咬牙问道:
  “你是什么人?”
  “区区小鬼不配知晓本道名号。”
  老道不屑地拿鼻孔看她,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安幼舆身上,只瞧了一眼就瞪大眼睛:
  “如此纯正的极阳之体,多少年没见过了啊。”然后自顾自地走到安幼舆面前拍拍肩膀,捏捏手臂,像是见到什么珍稀动物。
  戚芸:“虽然不懂,但总觉得好厉害。”
 
 
第43章 花姑子(十四)
  老道几乎把安幼舆上上下下全摸了一遍,其余几人在一旁跟着老道的动作把安幼舆打量了一遍,如此注目让他情不自禁地拢了拢衣服,莫名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好、好……”
  惠姝见此情景,袖下的手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
  “道长,什么叫极阳体?”
  戚芸左右一扫见没人开口,于是自己提了问题。
  没想到老道一听她问,立刻迅速地转头朝向她,兴奋得胡须都快翘起来了:“所谓极阳体呢,就是一种极其罕见的体质。人身即阴阳,阳化气,阴成形,阴阳交融不可分离。
  可以说世间没有纯阴,也没有纯阳。但阴魂身为至阴之物,若不入轮回,必然需要大量阳气以维持形体。”
  说着他看了一眼惠姝,女鬼在老道的视线下不由浑身一颤。
  “拥有极阳体的人自身的阳气未必多么旺盛,但他们却可以始终将阴阳调和到一个精妙的平衡中,这种调和并非有意,而是与生俱来的。对于阴魂来说,这样的活人简直就是极品补药。”
  “还不是一次性的对吧。”戚芸接话道,老道点了点头:“就是这么回事儿。”
  得到肯定以后她暗自感叹果然主角就是不一般,这么稀缺的体质都让安幼舆碰上了。
  而安幼舆本人也沉浸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直到一声巨响和惨叫把他拉回现实。
  原来惠姝心知不是对手,想伺机逃跑,可老道也不是一般的道士,怎么可能放她逃走,手指一掐诀,戚芸甚至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惠姝就像被大锤击中一般弹飞出去。
  哇,这老道真是丝毫没有惜香怜玉的意思,戚芸看着被打飞的惠姝想。虽然换成她也不会就是了。
  “道长……”
  刚才一直沉默的安幼舆忽然出声,花姑和戚芸都把视线移到他身上。
  “你放心,她的爽灵已被我封住,伤不了你。”老道以为他害怕,开口解释。
  安幼舆却摇头:“道长,我想再和她说几句话。”
  老道没回答,算是默认,于是他慢慢朝倒地的惠姝走去。
  花姑的视线一直黏在他身上,见他靠近惠姝,急忙也跟着走过去。戚芸本来扶着她,这一动唯恐她扯着伤处,连说几句慢点。
  花姑的血已经止住,戚芸索性按住她让她别乱动,然后略带八卦地问:
  “你说安公子难道真的对惠姝有情啊?”
  “我不知道。”花姑很实诚地摇摇头,然后说:“但我觉得不像。”
  惠姝抬头看着走近的男人,自嘲地笑道:“公子若是来落井下石,还请尽快,赶在我魂飞魄散之前。只恨大仇未报……”眼里的怨恨不甘浓稠欲滴,令人视之心寒。
  安幼舆神色复杂,凝重地接受了这双怨怼的眼睛,然后开口说:
  “我一早就说过,姑娘有冤屈,我可以替你申辩,只是不要害人。姑娘一心复仇以至于蒙蔽了双眼,可否知道其实很多人并不如你想的那般看你?”
  惠姝的瞳孔因讶异而扩大,她不堪忍受周遭流言而自缢,从未想过其他的声音。
  “贾府之外的众多百姓,都在同情你的遭遇,大家都长了眼睛,都知道惠姝姑娘有冤。”
  戚芸也点点头,那次她和花姑询问村民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和那个村妇一样对惠姝的死感到惋惜。”
  “你在贾府内,那里的人自然都向着贾家。”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他不过上下嘴皮子一碰,我却如坠万丈深渊,是他害了我!
  他们贾家家大业大,官府都护着他们。我这样低贱的人能有什么办法,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不试试怎么知道。”
  回答她的只有安幼舆那双坚定的眼睛。
  惠姝沉默下来。
  这时老道突然捻着胡须发话了:“按理说像你这样害人的恶鬼,本应叫你魂飞魄散。但你既然有冤,本道可以为你提供另一条路。”
  几人同时看向他,老道把手伸进腰间的囊袋里掏来掏去,好半天没掏出个所以然,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
  “嘿嘿,稍等,稍等。”
  又过了一会,他终于拿出个小葫芦,摇了摇,对惠姝说道:
  “这是拘魂葫芦,我可以把你的魂魄锁在里面,免于魄散。”
  安幼舆闻言眼睛一亮,对惠姝道:“惠姝姑娘,道长愿意收你,你的冤屈有机会洗清了。”
  戚芸也认为她会选择被收服,没想到惠姝突然激烈地挣扎起来向外逃去,被老道又一次击落,这回她伤得几乎抬不起头,却仍然倔强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才不会做你这老不死的阶下囚!”
  这句话一出口,老道就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你偏要说成阶下囚,老朽也没办法。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便让你魂飞魄散吧。”
  “呃……”前后两句话语境差好大。
  但老道说出手就出手,一道比刚才更强烈的金光闪过,数十张黄符虚浮在惠姝四周,明明看着只是些纸张,对惠姝来说却是牢不可破的屏障,她一碰到黄符身体就冒出黑烟,并且变得越来越透明。她不断因为剧痛而发出痛苦的,却始终不肯放弃。
  那副惨状让戚芸和花姑都有些不忍直视,安幼舆更是背过了身。
  在黄符包围中的惠姝仿佛一只扑在蛛网上的蝴蝶,垂死挣扎却只能等待被一点点蚕食。
  为什么?为什么宁愿承受此等痛苦也不愿被收服?戚芸不由得生出这种疑问,但再多疑问都已得不到解答,黄符的金光慢慢黯淡下去,惠姝的身影也终于彻底消散在夜色中。
  老道手一挥,那些黄符就飞回他手中,他往囊袋里随手一塞,趿拉着那双破鞋对柳易拱一拱手,道:
  “柳老弟,你要我办的事我已经办成了,老人家不能久站,这便回去了。”
  戚芸很想说你看着也没那么老吧,但还是憋住了。安幼舆虽脸色苍白,却还是上前两步,对老道行了一礼:
  “拜谢道长救命之恩。”
  “不用不用,老朽也是看在柳老弟的面子上才来的,要谢就谢他去。”说完他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转身就走。
  花姑见他脸色不佳,想过去扶,被戚芸牢牢按住:
  “你自己都伤着,还想去扶别人?”
  然后她对着安幼舆说道:“安公子,你受惊不小,稍后我们就送你回住处。”
  安幼舆勉强扬起一个笑容向她道谢:“那就麻烦戚姑娘了。”
  接着戚芸为花姑再次包扎了一下,她看着两臂都包扎上的花姑感叹:“以后当心点,你这下可真是跳门槛,又伤屁股又伤脸。”
  花姑皱眉道:“你这话真怪,我又不是,而且也没伤到屁股和脸。”
  “比喻懂不?”说着她一按花姑肩膀,“好好休息吧,我送安公子回去。”
  “我来送吧。”花姑眼睛盯着安幼舆就想站起来。
  “不,姑娘刚受了伤,就好生歇息吧。”
  “这点伤不打紧,我看着公子回去才安心。”
  “姑娘不必如此……”
  戚芸:我不应该在这里,我该在车底。于是她在花姑和安幼舆的推辞声中默默退场,见柳易还站在门外,想了想步子一动靠近他问:
  “你说惠姝为什么不肯进道长的拘魂葫芦啊?”
  柳易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她自己说了,不想做阶下囚。”
  “你觉得是吗?”戚芸反问。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身死便是消亡,何况她魂魄已散。”他话语间对这件事没什么兴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事不关己。
  戚芸调侃道:“柳谷主就是天边的一朵娇花,对人间事漠不关心。”
  柳易轻笑一声,没有追究她奇怪的比方,而是反问道:
  “倒是你,为什么总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她顿了顿,垂下头,“你说得对,我就一多事佬。要不是那时候脑袋发热救了花姑,根本不会有后边这些事儿。可是我没办法做到你那样潇洒。”她把目光放到自己的鞋尖上:
  “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我可能一辈子都没法像你这么厉害,什么都不用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过,我也会尽力的。”
  “你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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