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肆寒着脸,打量他一眼,又下狠手。
年峰疼得叫唤,捂脸腿疼,捂腿胳膊疼。
捂哪儿都不行。
他疼晕了过去。
陈肆走进公厕洗手间,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
洗干净后拿出手机,给沈青芋打电话。
回到宿舍,又意外发现姚大乐说话含糊。
一看就是做了亏心事。
这么两方一试探,他心如明镜。
不想让沈青芋卷进来。
陈肆打完人,走进警局,果断决定向人民警察求助。
举报违法犯罪活动,是他这样社会主义守法公民该做的分内事。
-
沈青芋回了宿舍。
宿舍没人。
安静到能听见邻寝的说话声。
她拿笔戳着纸,心情闷闷的。
陈肆解决了这件事,没有受伤,她应该高兴才对。
可她高兴不起来。
他不让她管。
甚至因为她拉着姚大乐去趟浑水,连带着把姚大乐撇一边。
这么危险的事情,多一个帮手不是好事吗?
他完全是意气用事。
她了解他的脾性,知道他会去做什么。她担心他,她怎么可能不投入心思。
明明一切事情是因她而起。
如果班级聚会她没去,就好了。
沈青芋生气了。
气到觉得脚后跟的伤隐隐作痛。
这些天她忙着查年峰的事,压根没顾上脚后跟的伤。
只草草贴了个创可贴。
沈青芋咬咬牙,还是拿了手机往校医务室走。
走起路来,一瘸一瘸的。
不美观。
但她气得跟河豚似的,根本没顾上。
姚大乐远远跟在沈青芋后面,不敢离的近了,更不敢彰显存在感,生怕被殃及。
看见她走向医务室,赶紧拿出手机给陈肆发信息。
-
经过陈肆身边,年峰再忍不住了,像头狮子冲向他。
却又被他摁在地上摩擦。
陈肆看向年峰的目光尽是冷意,声音也寒,“怪你自己,惹错了人。”
年峰瞳孔皱缩。
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
这么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确实...怪他一时色迷心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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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姚大乐发来的信息时,陈肆正从警局往外走。
光头和徐州州跟着他。
只见他神情更加严肃,捏着手机的手指用力,沉沉叹了口气,快步走到路边拦了辆计程车。
二人赶忙跟上。
本能地感觉到陈肆气场不对,光头问:“怎么了?”
陈肆没理。
光头猜测着说:“学妹有事?”
陈肆没否认。
也不知他听没听到,光头深思熟虑后,又问:“到底是有什么事?你着急忙慌的。事情不是忙完了吗?年峰不是解决了吗?”
光头措辞不当。
把司机吓了一跳,什么叫把一个人解决了?
徐州州戳他,“你认真点。”
说多错多。
光头:“我他妈还不够认真啊。陈肆跟闷葫芦似的,我不问能撬开他的嘴?”
徐州州转念一想,也是。
他放任光头试探,竖起耳朵听。
光头说了什么话,陈肆没听。
在沈青芋的事上,他冷静不下来,此刻只觉得心里烧得慌,焦躁。
半晌,他终于耐不住,着急的问:“怎么哄女孩子开心?”
光头:“啥玩意儿?”
他揉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徐州州也愣住了。
敢情他搁那儿叨叨半天,陈肆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在那儿关心陈肆,陈肆却满脑子想着怎么哄姑娘。
到底是姑娘重要,还是兄弟重要?
光头心一横,直接道:“兄弟还是姑娘,你选一个。”
陈肆回头,像看傻瓜一样的眼神瞥他,之后冷静坐正。
光头感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歧视和侮辱。
OK,fine。
一个眼神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光头咬牙,气恼地说:“我陪你上刀山,下火海,这么多年的感情却比不过一个才认识的姑娘。没想到你也是重色轻友的人。”
听他带着哭腔的声音,谴责的语气,陈肆面无表情从兜里拿出一包纸巾扔给他。
声音冷漠的一批,“不留几滴泪真对不起你这尴尬的演技。”
光头:“......”
徐州州在陈肆问的问题上,没有发言权。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哄。
哄父母,拿成绩单不就好了。
女孩子,真不知道。
陈肆也头疼。
沈青芋一定生气了。
那天,他说了让她别管,她的表情就不对。
更何况,今天,气压更低,脸色更沉。
搁以前,她会跑过来问他有没有受伤。
担心地问好几次,打量好几次才肯罢休。
但今天,她没有。
她头也不回地跑了,一句话都不愿和他说。
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哄好她呢?
第40章 装可怜
车内静悄悄。
倒是司机先开口了。
“哄女朋友啊?”
陈肆:“嗯。”
“女孩子, 都喜欢花,你买一束花,送过去, 没准人家就开心了。”
正好前面有间花店。
他提醒司机, 司机将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
陈肆走进花店, 再上车时,怀里抱了一束花。
红白玫瑰间有各色的满天星。
一大捧。
光头抻着脖子,探着脑袋看, 惊呼,“我操, 你还真买了。”
谁说学霸不懂浪漫的。
这行动力, 够强。
徐州州数了数, “五十朵。”
光头不明所以,“有什么意义吗?”
“你自己网上查查不就得了。”徐州州给了个白眼。
他也不知道。
光头查完,又卧槽一声。
五十只,无悔的爱。
他将手机静音,摄像头对准陈肆怀里的花, 拍了张照发给姚大乐。
顺便把截图也给姚大乐发过去。
要一起八卦。
姚大乐收到信息时, 就站在葱葱郁郁的梧桐树下,他看了手机的信息, 很惊讶。
四哥以前可不懂这些,他就这么喜欢她吗?
虽然一直嘴上喊着沈青芋嫂子,但心里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还是感到别扭。
他对他们的感情质疑,对这个和四哥认识不到几天就能让四哥沦陷的人不信任。
他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四哥义无反顾的喜欢她, 一心一意眼里只有她。
姚大乐深深叹了口气。
他不是质疑沈青芋这个人。
在和沈青芋共同去查年峰, 担心四哥这件事上,他们是一致的。他甚至觉得沈青芋这个人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
他只是独独质疑陈肆和沈青芋之间的感情。
时间那么短。
四哥不该是会对别人一见钟情的那种人啊。那么多漂亮优秀的姑娘对他趋之若鹜,也没见他给过丁点眼神。
为什么偏偏沈青芋就行呢?
姚大乐正困惑着,沈青芋从医务室出来了。
他想了想,还是走过去。
沈青芋推开医务室的门,坐在台阶上,给脚后跟的伤口擦药。
身前落下片阴影,她停了动作抬头看。
姚大乐没坐,而是说:“你和四哥闹别扭了?”
沈青芋:“你觉得他这次做的对?”
“对……吧。”
“单枪匹马赴危险,我还要夸他做得好?”
“倒也不用夸。”
姚大乐语气更虚。
沈青芋打量他半晌,淡淡地收回视线。
“其实,四哥的出发点还是为你。”
“我能不知道?”
姚大乐被呛得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好久,才回过神来,说:“你要是真不喜欢四哥,就趁这次和他闹别扭对他狠一点,和他分手让他死心。”
沈青芋抹药的手一顿,再度看向姚大乐。
她本以为他是来当和事佬的,没想到是劝分。
她顿了顿,问:“你这话陈肆知道?”
“他不知道。”
沈青芋斩钉截铁,“不分。”
“那你这么生气?”
“他做得不对,我还不能生气了?”
姚大乐一头雾水。
她既不想分,又不和好,宁愿生闷气。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管你怎么想的,总是我希望你别让四哥伤心。他这些年,真挺苦的。”
说完,姚大乐甩甩手走人了。
沈青芋盯着地面,撇嘴。
陈肆不懂,她可以慢慢教他。她愿意跟他一起分担,愿意和他福祸相依。
她就是不愿他遇事自己扛,危险自己顶。
这样的话,要她这个女朋友来做什么?
陈肆身边的朋友和姚大乐的想法肯定是一样的。
可那又怎样呢?
她喜欢的是陈肆,不是陈肆的朋友。
她和陈肆之间的感情从不需要旁人的认可。
在别人眼中她与陈肆相处短暂,在她心中却不是。
这个世界,只有陈肆与她同频。
可错了就是错了,他必须认识到错误,承担错误。
沈青芋涂完药,将药装进药袋里,站起来。
起来的太猛,一瞬间有些晕。
她闭着眼睛缓了会儿,胳膊突然一紧,被人扶住了。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劝分的话就不用说了。”
沈青芋以为是姚大乐不死心又回来劝她,眼还没挣,话就脱口而出。
等到眩晕好点才慢慢睁开眼。
视线渐渐聚焦,却发现站在她面前的是陈肆。
沈青芋垂下脑袋。
她坐在台阶上。
一套水蓝色睡衣睡裤,睡裤长至膝盖,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腿。
她穿着凉拖,刚刚在往脚后跟涂药。
陈肆蹲下来,探头。
发现她脚后跟有伤。
他眼神沉了沉,“多久了,伤口都发炎了。”
陈肆的指腹有些糙,温度却高,烧得慌。
沈青芋推开他的手,不吭声。
摆明了不用你管的意思。
看完她的伤,陈肆才想到她说的话,微眯了下眼睛,忐忑地问:“劝分?谁劝?劝谁?”
沈青芋抬眼。
他额间有汗,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有青白相叠的包装张牙舞爪从他背后探出头。
“没谁。”她怔忡了会儿,抬手,胳膊从他手中移开。
陈肆眼神黯了黯。
没事,司机说了,女孩子生气哄一哄就好了。
陈肆转身追过去,伸手,用一束花拦住她的路。
语气期盼,“花喜不喜欢?”
沈青芋不回答,但把花抱走了。
她一瘸一瘸向前走。
陈肆三两步追上去,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沈青芋没抵抗,脸埋进他怀里。
她生起气来,闷闷的,不理他,但对他的好还是全都收下。
感觉情况没他想的那么严峻,陈肆提着的那口气稍稍松了松。
但,是谁劝分?
想到这里,他目光不善。
沈青芋被他送到宿舍楼下,女生宿舍陈肆进不去,只好站在门外看着沈青芋一个人走。
她左脚受伤,用力点都尽量放在右推腿上。
走起路来一歪一歪。
陈肆静站着,直到再看不见她的身影才离开。
一束花没能换来她的笑。
两束行不行?
他连夜订了两束花,次日清晨等在她宿舍楼下。
花还是被沈青芋抱走,她一手捧一束,但就是不说话。
接花的时候,她刻意避开他的视线,不看他不理他。
-
陈肆急了,在网上搜相关经验。
拿笔记本一一记下来,可行的打勾,不可行的否掉。
到最后,能用的一个都没有。
他有些丧气。
就连最喜欢的事情,做起来也没劲。
某天,
忙完实验,他脱下手套,问:“你们知道怎么哄女孩吗?
实验室的人都愣住了。
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的男生扶了下镜架,问:“哄女孩?”
没得到陈肆的否认。
头一回听陈肆问到与专业无关的事情,黑框男没了做实验的心思,一心听八卦。
平时只听陈肆说过专业、实验、报告相关的事,还都是别人问了他才说,没想到他这样厉害的人也会谈恋爱,还会发愁怎么哄女孩。
张然和陈肆同寝,早就知道,没黑框男那么惊讶。
想也没想就问:“惹小沈不开心了?”
陈肆点头。
“送花。女孩子都喜欢花。”
陈肆摇头,“送了,没用。”
“那送包包、口红、化妆品?女孩子也喜欢这些。”
在一旁听着的花臂男忍不住发言:“陈肆,你这算不算是病急乱投医啊。咱们实验室,可没人谈过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