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灵闻言只是握住了他的手。她知道这是秦海峰来时意识到孤独了。
“我不会离开峰哥,我会一只陪着你。”
傅灵上午没有去工会,直到下午得时候,她同秦海峰一起午睡,被突然响起的电话惊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午听了秦海峰得梦得缘故,她午睡的时候,总感觉睡的不安稳。
她拿着电话从卧室里走出去。
电话里的背景音嘈杂,秘书打电话声音有些不稳的告诉她,“上面派人来查账了。”
傅灵愣了愣,“年底例行查账前段时间不是查过了嘛。”
秘书走远了一点,又压低了声音,“听说是因为阳光福利院那件事,所有相关机构的账都要重查一遍。”
傅灵面色平静的挂了电话。
她出门的时候,司机问她去哪。
她摆了摆手,让司机下午休息,她去找自己的儿子秦岭。
她给秦岭打电话,一直到电话忙音,也没有人接。
直到她想起来,她和秦岭最后一次通话,嘱托他去见罗奇山。
她的心猛然揪起来。
冬日阴沉的午后,远远的天边还萦绕着一层薄雾,一起的都好像被蒙起来,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
傅灵用车载电话拨通未知号码。
“我要见罗奇山。”
对方的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什么。
傅灵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原本白皙富态的皮肤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色。比外边被雾霾笼罩的天还要难看。
她又重复了一遍。
电话另一端隔了许久才给他回音。
她将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又拔掉了记录仪,然后在下个红灯路口掉头,将车停在了最近的广场旁。
然后挤进拥挤的地铁。
曼城西郊的新城开发区在三十年前是老阳光福利院。
如今早已不见当年荒凉的景象,遍地高楼,傅灵却还是有些讨厌来到这个地方。
来到这里就会提醒着她曾经在这里过的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般的日子。
她不知道罗奇山为什么偏偏对这里情有独钟。
在开发区的一片高层住宅区的街头尽头,是一家微笑牙医店。
傅灵走进去。
工作人员问她有什么需要的服务?
傅灵看了一圈,指着一张满口坏牙的图片说,“那样的牙能修好吗?”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这需要专家诊断。”
傅灵点头。
工作人引着往她所谓的专家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门上贴着一张与她刚才指着的土桥一样的照片。
工作人做了个请的动作。
傅灵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房间里不大,只放了一张铁皮柜,一张红木桌,和一把椅子。
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五十岁的男人坐在那里,看到他进去,停下了正在翻看资料的动作。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
走到长桌旁边的空地,在傅灵面前转了一圈,“阿灵,我这次这张脸怎么样?”
傅灵抬眼看他,眼底氤氲着怒气,但罗奇山是个疯子。
你疯他更疯。
她必须冷静下来。
这一张脸与她记忆里的罗奇山已经毫不相干。甚至和她一个月前见的罗奇山也大不相同。
“你是用这张脸见的秦岭?”
“当然不是,我还是用的那张老脸,你知道的,我向来喜欢秦岭这孩子,担心吓着他。”
“不要一直站着,坐下呀,阿灵。”
傅灵看着房间里除了罗奇山坐着的那张椅子之外,只有唯一一张诊断桌前,病患坐的椅子。
傅灵摇头。
因为工会查账,秦海峰那个莫名其妙的梦,还有联系不上秦岭,这让傅灵在罗奇山面前并没有多少耐性与他周旋。
“阿灵的心情看起来不太好?”
他拿起面前的老干部保温杯,喝了一口水。
温文尔雅的面相并不能压住那双满宛若藏着罪恶深渊的疯狂眼睛。
傅灵从进门开始,她就意识到,上次罗奇山故意在她面前博取同情是骗她的。
如今她找过来,罗奇山也心知肚明。
她眸色沉沉的看了他一眼,“罗奇山秦岭是不是在你这?”
罗奇山闻言摊手。
“阿灵,你不信我。”
那双眼睛彻底改变了整张面部给人的印象,“罗奇山,你说过我们是光与影的两面,谁也不能背叛谁。”
罗奇山点头,他是这样说的。
“为什么骗我?你不是说你回来是要结束掉所有的一切嘛。”
罗奇山笑着点头,“我是这样说的,阿灵。所以我一回来就先帮你处理秦樾了呀。只是那家伙命有点硬,不过生命力顽强这一点我很喜欢。”
“哦,对了,我听说你还不喜欢他那个女朋友,想让她身败名裂,这个我也会帮你。”
他语气轻轻像是又回到很多年前在哄那个偷偷给她拿吃的东西的小女孩一样。
—我会帮你走出这里,过上你想过得生活。
傅灵就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罗奇山。
她神色快速的冷静下来。
“你想要什么?”
罗奇山笑。
但是笑的跟表面。
“我就知道阿灵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帮我。”
傅灵眼神不悦的瞪他。
“我要秦樾的心脏。”
他说完,完全不顾傅灵瞬间失去惨白的脸。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眼神急带着迷离的笑意,手舞足蹈,“你不知道吧,我等了那颗心脏十年。他是那么得高大,强壮,难以想象他的心跳跳起来是多么的强健有力。”
在他双手虚空捧着,好像真的有一颗强健有力的心脏在他掌心跳动。
他突然转身,“还有,他喜欢的那个女人,你想让她身败名裂,是不是担心她以后成为秦家的女主人。”
他伸手拍了拍傅灵的肩膀,“不要动她,我要留着她,看到到时候秦樾的心脏在我身体里跳动时,看到她,会不会跳动的更有力。”
“至于阿岭,我觉得他的牙随你,不是很好看,给了他一点建议,让他修整一下,这样会更讨人喜欢。”
“阿灵,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用一颗心脏换一个儿子,还有你梦寐以求的秦家女主人的身份。”
“不亏。”
傅灵被拥挤的地铁里被来回挤撞道角落。
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身旁一个女生站起来,“阿姨,你看起来不是很舒服,你坐吧。”
傅灵神情木然的坐在地铁上。
她知道罗奇山疯,但没想到他这么疯,竟然要惹上人命。
*
傅灵离开后,牙医店里的罗奇山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环顾了一下牙医店的装饰。
表情有些可惜。
他还挺喜欢这里的装修的,可惜不能要了。
他出门坐进车里,将脸上的一层面皮揭下来。
换成了一张国字脸的软胶倒膜,开着车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车停在一家隐蔽的酒吧门口,他将车停好,往陈富安给他发的包厢号走过去。
推开包厢的门,里面一片乌烟瘴气。
陈富安肥胖的身体一个人占了两个位置,另外三个位置被四个几乎□□得女人占据。
看到他推门进来。
陈富安伸手两左手边的一个推人推开,“给齐哥让位。”
罗奇山没有动,目光嫌弃的看向陈富安两腿之间,“你那家伙不是被秦樾找人给你废了。怎么又起死回生了?”
肥头大耳笑意满面的陈富安瞬间脸黑如锅底,被他搂在怀里的女人,身上被他用力掐出一块青紫,也没敢出声。
主要是罗奇山说话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刚好赶在了音乐伴奏停的时候。
“滚滚滚,都他妈滚。”
陈富安将怀里的女人推倒在地上,同时两只胳膊一甩,旁边的女人也都扫到地上。
五个女人闷不吭声的从地上起来,往门外走。
“门别关了,散散气。”
罗奇山对着门口慢条斯理的说。
关门关到一半的女人又赶紧将门推开。
陈富安刚夹起一支烟,听到他的话就又放下。
他声音本来因为胖就有些尖细,如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其他原因,更尖了。
“齐哥,罗先生查清楚了真是秦樾下的手。”
他腿一蹬将桌子,上面酒瓶咕噜噜转了几圈,卡在桌沿,要掉不掉的。
眼看罗奇山皱眉,锐利的眼睛像一把刀刮在他肥硕的身体上,感觉不到疼,但是难受。
他又讪讪的收回脚,伸手去够那个酒瓶。
而那个酒瓶像是嘲笑他的天真一般。在他伸手过去的瞬间,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罗奇山说话了,“你不信罗先生?”
他的声音听起来莫名阴郁,陈富安颤颤巍巍皮肉一紧。
“怎么可能,罗先生那么厉害的人犯不着骗我。”
他坐直了身体,两眼发光,表情阴狠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齐哥,罗先生既然让你来帮我,你肯定非常厉害,你帮我想想办法,我要怎么做?”
罗奇山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在墙上正在闪动的歌曲画面。
“秦樾要了你的命根子,你也要了他的。这报仇要讲规矩,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陈富安表情一怔,身体有点垮。
“去……去废了秦樾得命根子,哟哪有机会,他现在每天都有人跟在身边,而且到时候秦家肯定不会放过我。不止秦家,还有他那些兄弟,我听说还有一个在部队。
这曼城根本没人敢惹秦家,就算我想,也没人敢去呀。”
罗奇山似乎被歌曲MV的画面吸引到了。
他托着下巴,专心致志的盯着屏幕,甚至有些不愿意分心来回答陈富安的问题。
“齐哥?”
陈富安有些谨慎的喊他。
罗奇山没有回头,“还是国内的舞蹈跳起来好看。”
他说完才回头看着陈富安,“你知道有谁跳舞跳的比较好的吗?”
陈富安被他问的一愣,“我平时很少关注那些舞蹈家。”
陈富安脑子短路,一时没明白罗奇山的意思。
“哎,你说你吃那么多,怎么都长到不该长的地方去了,脑袋那么大,脑子能用的怎么那么少?”
他伸出一只苍白但与他面部皮肤肤色不符的手,在陈富安面前扬了扬。
“你想想,你认识的有没有学跳舞的,有没有跳舞好看的?”
陈富安脑子里一个画面一闪而过,“林稚宁?”
罗奇山露出了一个朽木可雕的表情,“哎,对,你看看你这小脑子也不是一点用没有,这不是想起来了。”
说完他又表情露出疑惑的看着陈富安,“这么费力终于想出来的人,你一定印象深刻吧。她是谁?跳舞好看吗?你看过她跳舞吗?”
陈富安被他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问的头大。
他摆了摆手,停下来,“你问的我头大,一个一个来。”
罗奇山闻言视线落在他脑袋上,可惜的看着他,“头大没用,要脑子大才行好。”
陈富安面上一讪,“齐哥聪明。林稚宁现在是个女明星,而且搭上秦樾了,你怕是没这个眼福了。”
罗奇山不以为意的书名,“一个女人而已,她哪只手搭上的秦樾,给她砍了,两人不就没关系了。”
陈富安瞅了一眼门口,罗奇山说话也没有特意压底声音。
“有关小明星的事,闹大了不好说。而且而且,我突然怀疑秦樾对我下黑手,可能就是因为林稚宁。
林稚宁以前跟过他。”
陈富安一边说着,一边瞅着门口。
“那你说,你是想要秦樾的命根子还是林稚宁?”
罗奇山突然靠近,语气阴森的问他。
陈富安一脸惊慌,“这能一样吗?”说完他看罗奇山老神在在的脸,心里又开始蠢蠢欲动,“你说的对,我不能动秦樾,我还不能动林稚宁了。”
陈富安的表情随着说出来的话开始转变,“是他秦樾欺人太甚,我抢她的女人也算是报仇了。”
罗奇山满意的看着他的表情,“就是这样,你抢到后,还要告诉他,你比他更厉害。”
“不要怕,他还能怎么样你呢?你的命根子都没有了,还有什么不能失去得呢?”
罗奇山的脸藏在晦暗的角落,他要用陈富安去激怒秦樾。
狗逼急了也会咬人,万一出了点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就看起来很正常了。
至于林稚宁,他有预感,到时候装在他胸腔里的那颗心会喜欢,所以他也要先准备准备提前和她培养感情了。
*
经历了一天情绪上的跌宕起伏,唐明早早的撤了,秦叔端着药过来让秦樾吃药。
夜色沉寂,秦樾背对着门,看向寒风肆虐的窗外。
“她睡了吗?”
因为要不要答应陈风的计划,两个人已经一下午没有说话了。
“房间里的灯灭了。”
“我知道了,药放在这里吧。你也去休息吧,折腾一天了。”
秦叔叹气点头。
秦叔走后良久,秦樾从主卧里出来,他操控着轮椅停在次卧门前。
第58章
林稚宁躺在床上, 听到门外的动静,转身看着门缝下的阴影。
陈风的安排里她只需要和假扮自己助理的警方人员一起出席同学聚会,把陈富安引出来, 剩下的警方人员会处理, 这种程度的风险对她来说完全是可以掌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