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陷入沉思时,手机突然响了。
蒋哲打来的。
因为之前吃过几次饭,他们也早就打了微信好友,还有留了手机号码。
程厘立马接通,蒋哲抱怨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程厘,你这次一定救救我行吗?我们有个少年班同学从美国回来,大家好几年没见了,我说让他去,结果他非说得先问问你。”
程厘:“我当然让他去啊。”
蒋哲:“关键是你也一起来呗,这狗东西现在就是老婆奴,恨不得黏你身上,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还是黏人精的。”
程厘:“……”
她也没发现。
程厘有些犹豫,低声说:“你们同学聚会,我去不太好吧。”
“别别别,大家要是知道容祈结婚了,肯定都想知道他老婆是谁,”蒋哲似乎明白她的顾虑,轻笑:“而且我们这些同学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口风很紧,不会到处乱传,你就放心好了。”
程厘:“我不是害怕这个,我是觉得你们同学聚会,我是外人。”
“你来吧,我打包票,大家肯定特别欢迎你,毕竟容祈万年铁树开花,你说大家能不好奇嘛,”蒋哲直接笑着说:“要不待会我去公司接你们两个,我全程司机好吧。”
“不用,不用,你把地址发给我就好了。”
挂了电话,程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想了想她柜子里的衣服。
不行。
今晚下班就去逛商场。
于是程厘就让司机,直接载自己去了附近最大的那个商场。
逛了一圈,买了满袋子的衣服。
她还没好意思让容祈发现,回家的时候,先是静悄悄去了衣帽间,把东西放下,这才去书房找他。
程厘刚才注意到了书房有灯光。
“回来了,”容祈一看见她,就摘下脸上的眼镜。
程厘很少见他戴眼镜,忍不住走过去,拿起桌上的眼镜:“怎么平时没见你戴过?”
容祈:“度数低,我只有工作的时候,才偶尔会戴。”
程厘把玩了下,发现他的是金边窄框眼镜,刚才虽然她只是瞥了一眼,但是那种斯文禁欲的劲儿,只一秒就把她拿捏住了。
容祈直接将她拽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程厘坐下后,直接将眼镜在他脸上比划了下,见容祈偏头,她立即说:“别动。”
果真,容祈乖乖不动了。
程厘将眼镜戴在他的脸上,果然,一戴上去后,那种禁欲到极致的斯文感,扑面而来,简直直戳程厘的死穴。
“要是眼镜摘了,你会变身吗?”程厘忽地笑了下,调皮问道。
容祈浓墨般黑眸直勾勾盯着她,声音轻慢:“要不你试试。”
程厘伸手又去摘他的眼镜。
在她刚拿下来,容祈直接将她抱起来,将她在桌子边缘坐好,他双手撑着桌面,直接吻了过来。
这姿势,让程厘说不出的感觉。
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就是有种过分色,欲,感。
直到容祈结束这个漫长缠绵的吻,在她耳畔低声说:“要不要……”
他刻意顿了下。
程厘迷茫的眼神看向他,要不要什么?
“在这里试试。”
他薄唇轻启,将剩下的话说出了口。
程厘脑海中如同有引线般,瞬间将她的思绪引燃,烧的灰飞烟灭,她毫无思考的空间。等她回过神时,心底几乎在尖叫。
这种话他都能说出口!
可是更过分的事,容祈已经在做。
长夜漫漫,情意更加绵长。
*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
他们聚会应该是特地约了这个时间。
到了晚上,程厘打扮妥当,从衣帽间出来时,就看见容祈也正换好衣服,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程厘的穿着。
程厘在他的眼神,有些担忧:“有没有不妥当的地方?”
“有。”
程厘吓得立马低头,是裙子选错了?还是妆容不对劲?
因为是容祈的老同学聚会,她也没敢穿什么特别的衣服,就是一条浅绿色方领长裙,卷了下长发,又化了个清淡优雅的妆容。
确实比起她平时上班简单的穿着,是隆重了些。
但也没那种特别出格的打扮。
容祈伸手揉了下她的长发,低声说:“太漂亮了。”
程厘一颗心原本都要蹦出胸腔,这下又落了回去,忍不住抱怨道:“我刚卷好的头发,别给我弄乱了。”
两人到了餐厅,已经快到了约定好的时间。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程厘有些紧张。
订了的是包厢,原本容祈正要伸手去推门,就见门反而自己从里面打开。
蒋哲拉开门,原本是要出来,一看见他们两人,立马转头吆喝说:“快快快,看看是谁来了。”
里面几人被提醒,抬头看过来。
就听蒋哲拉长调子,强调说:“大家欢迎一下,我们班唯一一位参加过高考的勇士。”
程厘:“……”
这他妈是什么介绍词。
果然,里面立马响起热烈掌声。
弄得程厘是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直到容祈伸手握住她的手,带着她走进包厢。
“哇哦。”
他们两个一进门,也不知是谁这么喊了一声,鼓掌声更大了。
程厘想了,落落大方笑了下,说道:“那我应该就是,这个包厢里,第二个参加过高考的勇士。”
大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瞬间更加开心。
落落大方又风趣的人,往往会在第一次见面,就能博得众人好感。
好在有蒋哲在,他在的地方,气氛总是能格外融洽。
这大概也是一种无师自通的天赋吧。
众人相互认识之后,蒋哲无奈道:“我还得去门口接一下今天的正主。”
话音刚落,包厢门口又传来了一个爽朗的声音:“上海这狗交通,我真是一辈子都不想体会第二遍。”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蒋哲赶紧把人接了进来。
程厘一看,是个短发高个女生,个子能有多高呢,大概她站在蒋哲旁边,也就矮那么一点。
程厘169的这个身高在南方女生里,已经属于很高挑。
但是对方,肉眼可见,应该快到一米八了。
可对方又不是那种男性化打扮,虽然是短发,但是耳边两个硕大又夸张的耳环,抬手时,全黑色的指甲,显得朋克又摇滚,还极其有女人味。
“钟毓,我们的好大哥,”蒋哲伸手就要抱他。
短发女生呵呵冷笑:“滚,你又想挨我的铁拳了。”
桌上又有人忍不住说道:“你们两个,这得相爱相杀到什么年代。”
洛钟毓边往桌边走,边说道:“谁跟他相爱相杀。”
等她走到这边,看见容祈和他身侧的程厘。
程厘明显是陌生面孔,又坐在容祈身边,洛钟毓眼睛瞬间瞪大,过了好几秒,她终于反应过来。
在她要张嘴的瞬间,容祈冷漠道:“闭嘴。”
但在他说完,洛钟毓的声音也同步响起。
“容妹妹,这是你女朋友吗?”
程厘扭头看向容祈,容妹妹??
眼看着容祈脸色越发难看,程厘只得拼命憋着笑。
洛钟毓啧啧出奇:“以前还想你能找个什么天仙,没想到,还真让你大海捞针捞到了。”
“洛钟毓,”对方主动伸手。
程厘握住,轻声笑道:“程厘,还有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洛钟毓挑眉。
一旁的容祈像是瞬间找了场子,眉尾轻挑,慢条斯理说道:“老婆。”
餐桌上众人再次惊住。
蒋哲也没提前说,大家都以为容祈带的女朋友,没想到这都结婚了。
“怎么也没听你说啊?”旁边一个男人问道。
对面一个眼镜同学也笑道:“媒体也没见报道啊。”
“暂时保密着呢,”蒋哲说道:“所以这事儿就咱们几个知道啊。”
众人瞬间明白,都点头。
等桌上大家都自我介绍了一遍,程厘才明白蒋哲之前说的有头有脸的意思,虽然这里面坐的不是全都经商,也有在高校里搞科研,但年纪轻轻已经到了教授级别。
反正都是各行业里精英。
洛钟毓更是了不得,她是美国加州理工大学的副教授,这次回国也是跟国内高校合作。
桌上,大家都没怎么喝酒,也没人劝酒。
大家说着,关于现在自己的事情,又会提起以前的故事。
程厘听着他们说起那些往事,即便没有亲身参与,但也听得津津有味。
直到蒋哲说起,程厘和容祈是高中同学。
大家立刻惊呼起来,更有人叹道:“早知道我也去读高中好了。”
反倒是洛钟毓看了程厘一眼,眼神里透着另外一种惊讶。
快要结束,程厘起身去了洗手间。
她出来时,正要遇到蒋哲和洛钟毓站在外面阳台上抽烟。
她本想着打个招呼,就回包厢,谁知刚走近,就见洛钟毓吸了一口烟,叹道:“我真替容妹妹开心,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跟自己的白月光结婚了。”
这句话一出,不管是跟她站在一起的蒋哲,还是这边的程厘都惊住。
特别是蒋哲一脸懵逼:“什么白月光?”
洛钟毓朝他看了一眼:“容祈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不谈恋爱,不就是因为心里忘不掉的初恋,要不然你以为一个大男人能这么多年不找女朋友,不谈恋爱是因为什么,他又不是真的有毛病。”
“不是,不是,”蒋哲彻底懵圈了,“容祈什么时候心里有白月光了?我怎么不知道。”
洛钟毓跟看傻子似得,朝他看去:“要是你知道,岂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了。”
程厘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没道德,去偷听别人的话。
但是这一刻,她的脚仿佛有千斤重。
“可是我这么多年,也没听他说过啊,”蒋哲傻眼了。
洛钟毓轻嗤:“越是刻骨铭心,才越不会轻易说出口。以为都跟你似得,一个初恋伊莲,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你这种的,才是早就放下了。”
刻骨铭心这四个字,犹如滚烫的烙铁,一下烫疼了程厘的心脏。
这会儿,蒋哲回过神,赶紧说道:“可是他们不是啊,我之前亲口问过,容祈和程厘都说,他们就真的只是普通的高中同学。”
洛钟毓猛地一震,手里拿着的烟头烧到了最后,差点儿烫着她的手。
“卧槽,”她一激灵,扔掉烟头,震惊道:“不是?那他们怎么会结婚?我还以为他是因为跟初恋重逢,才会决定结婚。”
这下洛钟毓也傻眼了,她有些后怕道:“幸亏我刚才在桌上憋住了,没乱说。要不然我岂不是差点儿给容祈惹出事了。”
蒋哲还处于持续震惊之中,“初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洛钟毓想了下:“大概就是前两年那会儿,你记得咱们还在北京,跟他也聚过一次。那次他不知道是压力大还是什么原因,喝的挺多的,反正大概就说了几句,我才知道,他心底一直有个姑娘,喜欢很多年那种,但也没结果。”
“我听他那意思,人家姑娘现在过的挺好,不想去打扰。”
洛钟毓叹气:“刚才听到他说结婚了,我以为他是想开了,把那姑娘追回来了。没想到,居然不是。”
“算了,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情,待会你可千万别说漏嘴,我觉得程厘也挺好的,反正我很喜欢,而且我看容祈看她的眼神也很特别,”洛钟毓赶紧弥补道。
蒋哲闷闷嗯了声。
程厘靠在墙,冰冷的墙面贴着她的后背。
――“他心底一直有个姑娘,喜欢很多年那种,但也没结果。”
每个字,都透着一种爱而不得的遗憾。
初恋这两个字太沉,沉的程厘心脏都差点儿要窒息。
而其实程厘心底也并不是那么意外。
反而有种,靴子终于落地的感觉。
原来,在她不熟悉的那些漫长岁月里,容祈真的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喜欢。
程厘几近麻木的想着。
他心底真的有一个白月光啊。
第67章
“这事儿咱们两烂肚子里, 谁也不提了,免得破坏人家夫妻的感情,”洛钟毓似乎还不放心蒋哲, 又叮嘱了一遍。
蒋哲声音有些沉:“嗯,我知道轻重。”
“烟也抽完了, 回去呗,”洛钟毓看着手里的烟头。
程厘听到这句话,趁着他们走过来之前, 赶紧离开。
只是她没有回包厢, 而是折返,又重新前往洗手间。
程厘一进洗手间,就打开水龙头。
她原本想用水洗脸, 让自己冷静一下, 可是一想到她今晚化了妆, 便只能将手伸在水龙头下面,反复冲洗。
冰凉的水流顺着她的手指, 不断冲刷而过。
她以为这样, 会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心头的钝痛反而越发清晰。
程厘强迫自己抬起头,看着巨大镜子里的自己,心口默想着, 其实也没什么吧,对吧, 成年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感情经历, 没有的才是奇怪吧, 容祈是个有正常情绪的成年人, 有一段过往也属实正常。
她自己不也是, 还有前男友呢。
她有什么好介意的啊,要真是介意,她岂不是太双标了。
容祈也知道许冀衡的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