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
李承泽从袖口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青瓷罐子,只有小半个巴掌那么大,拿出来的时候跟他系在手腕上的那枚玲珑骰子碰撞了一下,发出细微的脆响。
许朝暮抿了抿嘴:“这是……”
“宫里太医院的秘方。”李承泽将罐子捏在手里看她:“祛除疤痕的药膏。”
许朝暮一愣,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右肩。
按照她今天早上醒来□□的情况……
昨晚被他看到了。
李承泽叹了口气,又伸出手拉着她,不由分说地将人拉到床边按着坐下,而他自己却是绕开坐到了她身后。
许朝暮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要干什么,有些窘迫地想要起身躲,又被他从身后按住了左肩。
“乖,没什么好遮的,昨晚我都瞧见了。”
背对着李承泽的许朝暮脸色通红,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个……多谢殿……谢你费心,我可以找五色梅来帮我……”
李承泽在她背后,脸色却算不得多好,懊恼复杂愤恨不一而足,却都化成一声长叹,而后略微低哑的声音放得很柔:“谁能比我更合适?”
……很多人都比你合适的其实……
许朝暮吞了吞口水,将这话一并咽了回去。
而后……
而后就感觉到某人的指尖不算太客气地勾挑住了她的衣领,往下轻拉……
“等,等一下!”
李承泽的声音带着点儿轻微的笑意:“朝暮若是不放心……趴着也成。”
许朝暮的脸烫得几乎要冒起蒸汽。
趴着的最大效果大概就是……能勉强护住身前的衣料。
最终……
许朝暮解开中衣露出大半个肩背,趴在自己的床榻上,将脸埋在自己特制的鹅羽枕头里面。许朝暮这会儿坚决不肯将脸露出来,是在是因为又窘又羞难以招架。
不只是露出肩背和背上那道疤的关系。事实上在李承泽来之前才自己沐浴过还照过镜子的许朝暮很清楚……她身上可不只有疤痕……这一种痕迹。
李承泽打开青瓷小罐子,沾着带着清香的药膏的手指在碰触到她背上粉色的疤痕的时候,许朝暮身体轻颤了一下,埋在枕头里面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
他的动作很轻,指腹沾着清凉的药膏在她背上的伤痕处轻柔涂抹,极为耐心又极为专注。
比起多多少少心中很是顾忌自己身上的其他“痕迹”的许朝暮,李承泽在这一刻难得的心里并没有过多的其他想法。
他只是认真地看着那道从右肩斜着蔓延到背心的伤疤,心疼而又小心翼翼地,慢慢地将药膏涂了上去:“……朝暮。”
“……唔?”她整张脸都埋在枕头里,声音沉闷得很。
“那个时候……是不是很疼?”
许朝暮怔愣了一下,慢慢地侧过头从枕头里面露出小半边脸来,语调平和又显得有些轻松:“没有多疼的,这伤看着严重,但其实只伤了皮肉。不然……也不会好得这么快,只剩下疤了不是?”
“……现在呢?”
“没有感觉了。”许朝暮趴在床榻上,用十分诚恳的语调说道:“就像根本没受过伤一样。”
身后那人听到这话之后,沉默了许久。
久到许朝暮动了动手臂,犹豫着要不要撑起身转头看他的时候。
肩上突然一阵湿热。
他俯过身来,柔软的唇瓣落在她肩头,那道伤疤开始的地方。
许朝暮像是被烫到一样瑟缩了一下,而后……大脑一瞬间一片空白。
他贴着她的右肩,轻柔的吻并没有停下,顺着右肩的疤痕开始的地方,慢慢的一路蔓延过她露出来的肩颈,在她柔嫩而又早已泛红的耳后徘徊。
“殿……殿下……”许朝暮的声音都开始微微发颤。
“叫承泽。”他的嘴唇贴着她耳后的肌肤,一下一下地磨蹭轻吻着。
“……承……承泽……你……”
“朝暮,答应我。”他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又轻又浅。
许朝暮放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抓紧了枕头边缘的布料:“什……什么?”
“这种事……”他低下头,又亲吻了一下她的右肩:“没有下一次了。”
<hr size="1">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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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阿胶固元糕
李承泽看着在他起身之后动作迅速地半坐起来,背对着他很快将中衣重新拉好,甚至又拉得更严实了几分的许朝暮,挑着眉头没去在意被她匆忙之间蹭在衣服上的药膏。
许朝暮听着身后的李承泽低低的笑声,只觉得从肩头到脖颈之后的那一路烫得厉害,衬得她只觉得此时应该已经通红一片的脸上的温度都不算高了。
李承泽将小巧的药膏罐子仔细塞好,从床榻边上站起身,光着脚踩在洁白的长毛地毯上,走到许朝暮的梳妆台前将药膏罐子放下,目光在梳妆台上滑动了一圈,而后又走到桌边,从桌上的壶里面倒了满满一杯水。
桌上先前的两碗阳春面和一些小菜已经被两个都饿了的人吃光了,但在正餐端上来之前,桌上已经摆着的点心盘子还在,里面还有那么几块……
颜色乌黑,里面掺杂了浅白色的核桃仁,捏在手中没有糕点的松软感,反而有些韧韧的胶质感,细细看去上面还点缀了些黑芝麻。
李承泽觉得类似的东西似乎在哪儿见过,但印象又不太深一时想不起来。反正他的府邸里面虽然点心花样不算少,尤其是许朝暮的点心铺子在京都开起来之后又是经常换,但是这种……似乎没有上过他的桌子。
李承泽带着几分好奇地拿了一块一边拿着水杯转身往回走,一边另一只手捏着这不知名的乌黑色点心咬了一口。
然后皱起了眉。
这味道有点儿怪怪的,还有点儿发苦……
许朝暮抬头看向他的时候,瞧见的就是捏着咬了一半下去的点心却皱着眉头的李承泽。
目光落在李承泽手里的点心上,许朝暮差点儿被噎到。
已经走到床榻边上的李承泽注意到许朝暮这个反应,这一回虽然也在床榻边上坐下,却不是坐在她身后,而是坐在她面前,伸手将倒满了水的杯子递给她:“这是什么点心?以前没见你做过。”
许朝暮接过水杯捧着,低垂着眼睛睫毛颤了颤:“……不是我做的。”
李承泽点点头:“也是,你刚回来大概没什么功夫……那这是……”
许朝暮抿了一口水:“……回……回来的路上,花烛买的。”
李承泽的表情有些嫌弃:“味道怪怪的,这是什么?没有更好吃的点心了?花烛就买这个给你?”
许朝暮捧着杯子的手微微一紧:“……”
“嗯?”
最终,许朝暮还是决定稍微诚实点儿免得连累花烛:“……这是……阿……阿胶固元糕。”
“阿胶……”李承泽跟着喃喃到一半,猛地反应过来。
难怪……他似乎曾经在宫里见过,连他母妃也是吃过的。
想到这种阿胶固元糕的效果……
李承泽挑眉一笑,脸上嫌弃的表情尽去之后,将另外半块才被他说不好吃的阿胶固元糕塞到嘴里嚼了起来:“花烛买得不错,不过……朝暮竟是累到需要补……是我的不是。”
许朝暮差点儿被刚小口喝进去的水呛到。
李承泽看着许朝暮红透了的耳朵,咽下那块固元糕之后见她没有再喝的意思,便伸出手。
许朝暮以为他要接过杯子,本正要递过来,却见他的手没有落在杯子上,反而落在了她的手腕上。他牵着她的手腕覆着她的手背,将被她双手捧着的茶杯拉得靠近了两分,而后探头过去,就着她的手,将杯子里剩下的水全喝了下去,清了清口中带着微苦的古怪味道。
等水喝完了,李承泽才接过她手里的杯子随手放在一旁,而后抬头朝她笑了一下,伸出手一手揽着她的背一手去够她的腿,将毫无准备的许朝暮直接在床榻上放倒。
许朝暮一惊,连忙要起身又被他用手轻轻按住,还顺手拉过一旁的被子给她盖上:“乖乖躺下,好好歇息,嗯?”
许朝暮抿着嘴,心头微微有些松开,但这一口气还没吐出来……
就见站起身了的李承泽十分自然地……
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带。
许朝暮躺不下去,又一下子坐起身,瞪大了眼睛看着丝毫不受影响仍在脱着外衣的李承泽,伸出手“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李承泽脱去外袍丢在一边,直到跟床榻上的许朝暮一样只剩下薄薄一层中衣才停了下来,转身就要上床,却见许朝暮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差点儿被他这番举动吓得直接从床榻上跳下去。
李承泽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腕,自己躺上去的同时微微用力一扯,让她扑倒在自己怀里,搂着她的腰身微微侧过身,将人放在自己身边,搂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额头发顶轻轻磨蹭,感觉到怀里抱着的人全身僵硬紧张不已,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放心,我不乱来。”
许朝暮被他搂在怀里心里乱成一团一动不敢动。
李承泽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你……脸色不算好,想来不只是累了,大概……身上也还不舒服吧?”
李承泽有自知之明,不管怎么说昨晚两人都是第一次实践,可能……不算太好。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许朝暮虽此刻听不到李承泽的心声,但他说出口的话已经足够让她脸上的温度再升高一点儿。
“所以放心,我知道……该是让你好好休养一下的时候。我现在只是……想抱着你而已。”
许朝暮抿了抿嘴,虽然什么都没说,羞意也没退多少,但好歹,李承泽能感觉到怀里抱着的人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于是……
李承泽挑了一下嘴角,伸出手将她原本蜷在他胸前的手臂拉扯着,搭在自己腰上,而后一把按住。
许朝暮试图抽回来,被按住了没有成功。
李承泽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怎么了?你昨晚……明明还是喜欢搂着我不撒手的。”
“!!!”
迎着许朝暮抬起头瞪着眼睛看过来的目光,李承泽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诚恳,细看之下还有几分委屈:“昨晚从珍馐阁回去的马车上……你就搂着我的腰一个劲儿在我怀里磨蹭,后来回了府邸我想把你安置好了去给你准备醒酒汤,也是你扯着我不放手,还……”
“不……我……你瞎说!”
完全不记得昨晚醉酒发生了什么的许朝暮此刻底气并不太足。
李承泽自然是发现了的。
“朝暮,你昨晚,还唱了歌。尤其是有几句……反反复复地对着我唱。”
许朝暮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唱……什么?”
“……路迢迢,夜悄悄,等明月来相照……”李承泽念着歌词,眼瞧着许朝暮瞪大了眼睛全是惊讶和窘迫,十分好心地将最重要的一句压低了声音,念得更是撩人:“意中人,与我……赴良宵。”
许朝暮脑中一白,等反应过来猛地低下头重新钻进他怀里。
而后就听得他低低的笑声:“看来这歌你倒是还记得。”
“……我……”
“最后一句……你对我唱了很多遍。”李承泽仗着许朝暮瞧不见,也不再掩饰眼底的精光:“你还边唱……边动手扯我的衣服,说要与我共度良宵。”
许朝暮埋在他胸口,声音有些含糊,却还试图强辨,只是底气已经几乎不剩下什么:“……不……不可能……我……”
“我想走的时候,你拉着我的手把我压倒在床榻上,说什么都不让我走,扯开我的衣领扑过来就……”
许朝暮被他拉着环在他腰上的手猛地抽回来,速度极快地按在他的嘴唇上,可她却只敢盯着他的下巴脖颈,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自然瞧不见他眼底的狡黠之色。
许朝暮的手掌贴着他柔软而又温暖的嘴唇,他的呼吸洒在她的指尖,一下一下让一股异样的微痒从指间手掌顺着手臂蔓延过来。于是许朝暮并没有坚持多久,就在他试图张口说什么,嘴唇磨蹭过她的手心的时候,又很快地把手从收了回来。
许朝暮已经不敢去看李承泽了。
李承泽说的那歌……她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上唯一有可能知道的念出词来的大概只有她和范闲,可范闲又不像是会听这样歌还记下来的人。所以……
李承泽说的事真的?
她昨晚酒醉之后,真的……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