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知不想变成板砖,抬腿,干干脆脆往九槐与沈之洲身旁一站。
最后,只剩下了楚鱼。
楚鱼看看圆润可爱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师姐,再看看温柔端庄大美人师姐,再看看朴实无华老实人师兄。
无论被分到谁手里,她都很幸运。
她宣布,她是世上最幸运的路人甲!
楚鱼高兴地笑了起来,甜甜地看过去,“美人三师姐,美人二师姐,大师兄!”
三个人一起朝着楚鱼走过来。
当他们距离有几米时没察觉,当他们走过来将楚鱼围住时,她才发现圆润师姐身高起码一米八八,温柔端庄师姐身高起码一米八,老实人师兄身高得有两米。
她一米六二,仰着头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这三人,心里有亿点点慌。
圆润师姐爽朗地笑了:“师姐我名唤姚窕,是你三师姐,最向往甜甜的爱情,专业种田,师妹谈恋爱了一定告诉师姐,想磕。”
温柔端庄师姐柔柔一笑:“虞幼香,我是你二师姐,擅长鬼画符,以后跟着师姐渣遍长庚仙府优质男修。”
老实憨厚的大师兄憨厚地笑了一下:“陈南枫,师兄有个愿望,希望师妹能给我试试毒丹的毒效。”
楚鱼:“……”
和想象中不太一样,但楚鱼能够接受,她羞涩地问:“那我跟着哪位师兄或者师姐呀?”
虞幼香温柔笑了一下:“师妹与我和你三师姐住一个峰头,不过……”
楚鱼很开心,眼睛笑弯弯的:“不过什么?”
接话的不是虞幼香,而是陆云礼。
陆云礼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看着楚鱼道:“不过……乖徒,你运气是最差的一个,为师给你们每个人都算了一卦,你的卦象是大凶,知道大凶意味着什么吗?”
楚鱼有点不太想知道,鼓起勇气问道:“意味着什么?
“大凶在我们了不得宗门意味着乖徒你每样都要学呢,择选一门主修,其他辅修,累是蛮累的,但知识将会充斥乖徒的头脑,鉴于这个,为师就不罚你干活了。”
楚鱼:“……”
她想原地去世,楚清荷女士从来没说过来长庚仙府后学业如此繁重。
她只是个路人甲,为什么会这么惨啊?
楚鱼努力露出微笑,让自己看起来可可爱爱的,准备发出一百级撒娇功力少学一点。
结果听到小正太师父喃喃道:“若是乖徒不愿意的话,只能离开我们宗门了,哎~~都没觉醒灵根呢……”
楚鱼立刻掷地有声:“我发誓我生是了不得宗门的人,死是了不得宗门的鬼!”
但有一个问题,她不能和裴行知分开太远的,到时候她和两个师姐住一个峰的话……
晚上是他来找她睡,还是她去找他睡?
白天也不行啊,五百米……五百米是道基本的坎啊!
楚鱼偷偷朝裴行知看了一眼。
裴行知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偏头与她对上视线,干净明澈的黑瞳一下撞进了楚鱼欲言又止的杏眼里。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玉般精致的脸上冷霜急速退去,涌上一层浅淡的红。
裴行知一下意识到了楚鱼这眼神的意思,他抿了抿唇,转回了视线,倨傲地给了楚鱼一个侧脸。
但很快,他又朝楚鱼撩过来一眼,虽然一张脸如冬雪寒霜,可神色却松弛了几分。
那仿佛是在和楚鱼说——“老子如你所愿,但你不能对老子动心,老子也不吃你那一套!”
楚鱼想了想,忍不住冲他笑了一下。
裴行知轻瞪了她一眼,转开了眼。
所以,当正太师父笑眯眯地问:“乖徒想主修什么?”
楚鱼毫不犹豫:“剑!我要修剑!”
楚清荷女士学剑的,她本来也是要学剑的。
剑修,多酷的职业啊!
……
了不得宗门一共有七座峰,先前那座半秃半灵植茂盛的山只是其中一座无人居住的荒山,按序号被随意称作第七峰。
半灵植茂盛是因为三师姐姚窕是药修,专业种田,那山地理位置极佳,适合种几种灵草,于是三师姐开荒种药。
而另外半边秃了是因为隔壁峰头就是六师兄沈之洲住的峰头,他练剑,剑气把半座峰的灵草都刮了。
因为这件事,两人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虞幼香与姚窕住在第三峰,而沈之洲住在第六峰,九槐则是在第五峰。
不凑巧,这三座峰呈等边三角形形状,各峰之间距离五公里。
楚鱼想了一下,不论裴行知跟谁住,和自己之间的距离都难以让她忍受。
正太师父陆云礼给每个人分发了《了不得宗门必读手册》后,就像甩面一样把谢云珩甩到弱小的肩上,直接扛着谢云珩御刀飞走了,顺带着还喊上了大师兄陈南枫跟过去第一峰治谢云珩的各种大病。
“喵喵喵,那我也带这小鬼去第二峰了啊,这崽子太瘦弱了,我回头带他先挖个三天三夜的矿,练练力量!”
四师兄萧扶像是拎小鸡崽一样揪着婴离衣领就骑着自己的二胡走了。
婴离倒是想求救,但嘴里直接被塞了一只臭袜子,当场昏厥过去。
让人怜爱。
楚鱼是毫不怀疑,假如婴离化出原型有尾巴的话,估计会被四师兄拎着尾巴走。
翅火大约是对气味敏感,当场昏厥在楚鱼脚边,肚皮向上,很是没用。
不过师门竟没有一个人问她这只小魔物的事情。
由于裴行知要给五师兄九槐洗三个月衣服,为了方便洗衣服,所以他被安排在九槐所在的第五峰。
楚鱼看着五师兄抿了口酒,手中酒壶一转,他骑了上去,整个人都快瘫在上面,回头对裴行知看了一眼,话都懒得说,眼神提醒他上来。
裴行知没动,偏头看了一眼楚鱼。
楚鱼一把扯住了他袖子,然后回头对等着自己的二师姐与三师姐略微不好意思地说:“二师姐,三师姐,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住第三峰了,我要和裴师兄住第五峰。”
喝酒喝得昏昏沉沉的九槐听到这话直接从酒葫芦上摔了下来。
三师姐眼珠子都瞪得圆圆的,看看楚鱼,再看看裴行知,“早恋要不得,早恋没结果!”
话是这么说,她的眼睛里已经冒出桃心了,好像能当场磕起来。
“所以,师妹你的意思是,你要和裴师弟住一起?”
温柔的二师姐听完自己的话,微微一笑,轻声细语地问道。
不知道怎么的,明明二师姐是那么温柔的模样,但楚鱼莫名心里一抖,有点点紧张,但她攥紧了裴行知袖子,坚定地点点头:“嗯!”
二师姐就语重心长地说:“小鱼啊,你现在这个年龄,正是好好修练的时候,等你被师父打一顿,灵根也就觉醒了,到时候好好修练,什么男人弄不到,何必小小年纪就浪费时间在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男修身上啊!”
楚鱼:被师父打一顿……什么男人弄不到……
毛都没长齐的裴行知:“……”
楚鱼本想把阴阳羲的事情说出来,但显然二师姐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二师姐继续温婉柔情地说:“当然了,你非要早恋,师姐也不好阻拦,人啊,这一辈子总要轰轰烈烈谈一场高高兴兴的恋爱,我看裴师弟长得还不错,你不亏,趁早该做的都做了,这年轻的弟弟,体力好。”
楚鱼:“……”
师、师姐你在说什么东西,我是好孩子,我一点儿也听不懂。
虞幼香看到楚鱼这懵懂的眼神,顿时觉得自己有科普两性知识的必要性,免得孩子啥也不懂。
她从芥子囊里摸出来三本书,微笑着当着姚窕、沈之洲、九槐以及当事人裴行知的面交给楚鱼。
“这是师姐花费十年时间撰写的宝典,你闲暇时细细品读,将会对你未来人生受益匪浅。”虞幼香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自信。
“好了,跟你五师兄去吧,有事来第三峰找师姐。”虞幼香说着,塞给了楚鱼一把符箓,然后又微笑着说:“等过两天长庚仙府弟子大会举办后,师姐就把师妹特有的课表计划拿来。”
她这话说完,楚鱼就看到姚窕对她投来一个“好好珍惜最后的快乐时光”的神色。
两人一起跳上了三师姐的药铲,往第三峰飞。
之前这第七峰有多热闹,那么现在就有多安静。
津津有味看完了热闹的六师兄沈之洲拍了拍五师兄九槐的肩膀,正经严肃地也御剑飞走了,“明日我再来第五峰!”
他一脸的‘破坏小情侣约会天打雷劈’的表情。
楚鱼从地上捞起了被臭袜子熏晕了过去的翅火,看向浑身散发着酒气的五师兄。
九槐懒懒地扫了一眼楚鱼,再懒懒地看了一眼裴行知,重新骑上了他那只酒葫芦。
但他直接飞走了,只留给他们一点尾气并一句话——
“虐狗遭天谴,嗝~自己骑那丑东西过来。”
九槐的声音懒极了,好像随时都要昏睡过去。
楚鱼收好那三本书,抬头时正好看到裴行知低着头好奇地往那三本书看。
她一抬头,他便淡淡收回了视线。
或许是忽然之间从社死的热闹到此刻的安静,于是楚鱼忍不住感慨:“这个宗门,真的有点东西。”
裴行知不得不赞同。
楚鱼掐了几把翅火,硬生生将它弄醒。
翅火都快流泪了,作为坐骑终于可以被主人骑了,它立刻变大十倍,变成一只巨大的绿色的猪,尾巴烧着火,蹲在了地上,非常欢腾。
楚鱼和裴行知坐了上去。
之前来长庚仙府的路上,她问过沈师兄了,长庚仙府的坐骑种类很多,其中也有驯服的魔兽,所以骑翅火一点不招眼。
可当初在十三关隘可不一样,那儿常年和魔族战争。
两人一坐稳,翅火就像一冲飞天。
它显然没有载人经验,也实在是太兴奋,楚鱼和裴行知双双从它背上滑倒。
“妈呀救命——!”
堪堪要从高空落下之前,裴行知一只手抓住了它的尾巴,另一只手紧紧搂住了楚鱼的腰。
裴行知脸都绿了。
翅火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吓得赶紧熄灭了尾巴上的火,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等楚鱼和裴行知重新爬上它的背时,楚鱼觉得自己逃过一劫,她赶紧拉过裴行知的手,低头去看。
裴行知的左手掌心里焦黑一片,瞬间就血肉模糊,而且一直在流血。
但奇怪的是,他的血,和常人不一样,鲜红的血液里有金色的细碎的液体在流动。
裴行知见到楚鱼盯着自己的手心看,本还没反应过来,随即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冷清的脸神色一变,立刻收回了手,并将手被背到了身后。
他的神色不太好看,冷得冻人。
楚鱼不知道孔雀生气是什么样的,但反正这会儿裴行知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孔雀,又生气又漂亮。
干嘛啊,不就是看了一眼他受伤的手心吗,又不是把他看光了。
再说了,她不早就把他看光了吗?
贞洁烈男。
楚鱼可不想和裴行知闹别扭,万一他生气偷偷躲起来,她又浑身发热可怎么办?
她马上凑过去,一脸担忧,称呼也转换很快:“裴师兄,你的手受伤了,疼不疼啊?一会儿我给你包扎包扎。”
裴行知没吭声,只抿了抿唇盯着楚鱼。
楚鱼:又来了,又来了!你看看你这什么眼神!
楚鱼深呼吸一口气:“天哪裴师兄我刚才看到你的血的颜色真的好漂亮啊,这一定是强者的象征,裴师兄我真的好羡慕你!”
裴行知:“……”
裴行知垂下了眼睛,看着凑在自己身边的少女,她的脸上都是真诚,明澈的眼底充满了羡慕与赞叹。
他紧绷的身体缓缓平和下来。
第一次有人说他的血颜色漂亮。
幼年时,他的血液里金色更浓,幼时不小心划伤手,金红色的血滴落下来,他疼得直哭。
同龄的几个小孩子见了,直骂他是怪物。
后来父亲来了,见到他滴血的手,脸色沉得厉害,他说:“行知,你不能让任何人见到你的血。”
“父亲,我不懂,我总会受伤的呀。”
“那你便不要受伤,因为你的血与常人不同,是丑陋的东西,遭人厌恶,父亲也是为你好。”
再后来,他的脖子里戴上了护体法器,血的颜色便逐渐成了与常人相似的红色。
只是不知为何这次被翅火的魔火一烧,血液里的金色便又显现了出来。
“漂亮么?”
裴行知面无表情冷冷地睨了一眼楚鱼,问道。
楚鱼点头:“漂亮呀!就像是裴师兄这个人,天上要是有仙君,肯定就和裴师兄一样漂亮!”
裴行知淡淡移开了目光,清冽的声音哼了一声,“油嘴滑舌,我为剑道守身如玉冰心一片不容玷污。”
这句话说完,裴行知背后的那只左手伸了出来,受伤的掌心向上对着楚鱼,他的脸却没面朝楚鱼。
他什么都没说。
楚鱼有点吃不准这炮灰是想让她多看几眼还是想让她替她包扎。
但反正可怜兮兮的,看看这炮灰疼得都快哭了,眼睛红红的,去还倔强地维持着清冷的作态。
楚鱼从芥子囊里拿出常备的伤药,替裴行知包扎。
嘴里嘟囔着:“你可得记得我的好啊,万一哪天我们距离远了我发病了,裴师兄你可得快点跑过来让我抱。”
裴行知被她这么一说,耳朵红了,却冷清清地干瘪地说:“知道了。”
他余光扫了一眼楚鱼,楚鱼显然听了他的话后,心情极好,嘴角的笑涡深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