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吃一颗。”楚鱼还是保持了警惕。
那儒修立刻拿出一颗指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丹药一口吞下,表示这丹药没有问题。
楚鱼这才接过丹药,她看了一眼眼神迷离的裴行知,肌肉猛兔婴二哥,鬼哭狼嚎谢大哥,立刻先选择了难度最低的裴行知,拿出一颗小号丹药,喂到他嘴边,毕竟她记得他好像只喝了一杯,俗称一杯倒。
裴行知撩起眼皮看了丹药一眼,又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向楚鱼。
最后少年竟是羞恼道:“老子、老子还不至于用药物助兴!”
楚鱼再次窒息了,连忙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一本正经哄道:“这个是能让你被我欺负得更舒服的好东西!”
裴行知二话不说,低头一叼,把那颗丹药一口吞下。
吞下丹药后,裴行知便皱着眉头按了按额心,一时看起来很安静。
显然,丹药开始发挥作用了。
楚鱼试着挣扎了一下,终于从他怀里出来,她磨了磨牙,看了看谢云珩和婴离,从瓶子里拿出两颗鸽子蛋大小的丹药。
谢云珩和婴离即便是醉酒了,也冥冥之中感觉到了危险,视线缓缓和气势汹汹的楚鱼对上,竟是动作划一地跳起来往绕着房间狂奔。
楚鱼追着两人跑,愣是半天追不上,最后她虚晃一枪,转身往反方向跑。
谢云珩一愣,下意识也跟着往反方向跑,婴离一个措手不及被他撞上,你撞我我撞你,双双被撞倒在地。
楚鱼气喘吁吁,毫不犹豫上前,一脚踩住婴离胸膛,将鸽子蛋大小丹药拍进他嘴里,再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转身,将另一颗鸽子蛋大小丹药拍进谢云珩嘴里。
她铁石心肠,丝毫不管这两人的惨叫如猪叫。
等一切平息下来,已经是一刻钟后。
当那群被谢云珩的曲子、被裴行知的魔气、被婴离的绝世大妖吓得还没晕过去但奄奄一息的儒修看到平静下来的四人坐在他们面前时,顿时再也不敢生出要和天灵根相攀的念头——
“是在下痴心妄想,今日就当在下没见过谢兄!”
“在下的眼睛好像瞎了,什么都没看到!”
“咦,我在哪?我是谁?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姑娘可否告诉我?”
楚鱼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演技拙劣的儒修,冷冷一笑,娇憨的小脸看起来立刻可怕至极:“呵!被你们发现了我们的秘密……”
她瞥了一眼裴行知。
因为羞耻而脸色涨红的裴行知沉默地抬手,露出一双金瞳,掌心里黑色的魔气肆意缭绕,知欢的血脉强横又厉害,对于这些也只是筑基境的儒修是压迫性的气势。
奄奄一息的儒修们:“……”
楚鱼又朝着婴离看了一眼。
现出了真身正在羞耻真身不够美萌十分自卑的婴离泪流满面地把自己一只手暂时又变成真身那只肌肉贲张的手臂,往地上轻轻一锤,地上立刻出现一个大坑。
奄奄一息的儒修们:“……”
楚鱼不用看谢云珩,刚偷偷赞叹婴离原型竟如此立地金刚的谢云珩就想张嘴哼两句。
儒修们吓得不轻,当场纷纷起心魔誓,包括地上昏迷的也被弄醒拉起来起誓。
这还没完,酒楼掌柜的一看包间一片狼藉差点昏厥,要求赔钱,楚鱼提出把裴行知三人抵押在这做苦工惨被拒,最后儒修们赔了钱。
等到事毕,楚鱼精疲力尽带着羞愧的三人坐上翅火,回了云碧宫,她谁也不想搭理,并且言令禁止他们再喝酒。
三人像是鹌鹑一样,老老实实回了自己房间。
扑到床上时,楚鱼真的很累,然后发现了放在床上的那只被江无道拿走的芥子囊,她立刻勉强打起些精神有点迷惑地打开芥子囊查看里面的东西。
那时在长庚仙府的云舟上时,江无道一来就要带走裴行知和这只芥子囊,他必然想得到什么东西。
而她的芥子囊里最贵重的就是皇辰书碎片以及在阴阳羲里拿到的那只打不开的盒子。
本来嘛,她想过把芥子囊去要回来,但一个是没机会,二来她想不到好的办法,毕竟实力差距太大。
哪想到这芥子囊自己回来了。
打开芥子囊一看,果然,皇辰书碎片不见了,但是,阴阳羲里带出来的那只小盒子还在。
楚鱼又花了点时间试图打开这盒子,和之前一样,依然打不开,她只好把小盒子重新塞回芥子囊里。
她得好好睡一觉,缓一缓今天受到的刺激。
接下来的三天,长庚仙府包括其他州的宗门子弟都到了云渺圣宫。
楚鱼这三天天天查看传信玉简上的论坛,看看裴行知和婴离的身份有没有被泄露,也时时注意江无道的动静,但那里也一直很平静,再没有拉着裴行知去修无情道。
除了费点心看各种八卦外,她这三天过得特别舒服。
早中饭分别由裴行知、谢云珩和婴离去云渺圣宫膳堂中取来,有时她点的菜膳堂里没有,三人就去邺洲的酒楼里打包回来。
明日就要收拾收拾出发去阴阳羲之卯了,但这天傍晚,楚鱼有点想吃荠菜馄饨,可这偌大的云渺圣宫,偌大的邺洲竟然没有卖荠菜馄饨的。
于是,楚鱼抬手一指,让三人去云渺圣宫的后山挖野菜去了。
云见雪过来找楚鱼说明日去阴阳羲一事时,就见到她搬了一张躺椅,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旁边的小几上还放了一些灵果。
她很是惊奇地看着那些灵果道:“这竟是红樱果!要知道这红樱果在邺洲产量少,有价无市,云渺圣宫的麻长老家里种了红樱果树,我知道想要摘果的弟子要是和他打麻将赢了才能去摘上一盘。”
楚鱼一边吃,一边埋怨道:“你不知道,昨天裴三哥打了一天麻将才替我赢来这一盘。”
云见雪:“……”
楚鱼对她眼睛一弯,笑得甜美:“云姐姐吃,不要客气!”
云见雪:……你都这么说了,我哪还吃得下?
心里想是这么想,但云见雪脸上露出明艳一笑,抬手捏了两颗红樱果塞进嘴里,然后说道:“明日云渺圣宫的备选圣女会一同和各宗门仙府的圣子人选一起进入阴阳羲,到时候我会偷偷离队过来找你们。”
云渺圣宫的备选圣女实际上就是自小被云渺圣宫收养在此长大的女弟子,明面上是作为未来圣子的道侣,实际上都是极其适合做炉鼎的女弟子,体质偏阴。
上一代圣子还是二十多年前,自他陨落至今,云渺圣宫未再选圣子,这是二十年后的第一次。
楚鱼好奇问道:“为什么云渺圣宫要培养炉鼎体质的女修做圣子道侣啊?”
云见雪学着楚鱼的样子靠在躺椅上,眯了眯眼道:“自然是因为与炉鼎体质的女修双修能让修为精进,事半功倍,云渺圣宫的圣子可不是谁都能当的,二十年前的寐襄圣子就不是一般人,他可是天灵根呢,可惜……”
楚鱼手里的红樱果啪嗒一下掉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一下从躺椅上起来,抓住了云见雪的胳膊,杏眼睁大了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二十年前的圣子是谁?”
云见雪手里的红樱果也掉在了地上,她低头可惜地看了一眼,随后才说道:“寐襄圣子。”
她说完,就见楚鱼反应很大,她不禁有些奇怪。
楚鱼:“寐襄,哪两个字?”
云见雪:“晨兴夜寐的寐,怀山襄陵的襄。”
楚鱼小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
怎么回事,阿爸不是狐狸精吗,怎么还坐上云渺圣宫圣子的位置了?
楚鱼想到了阿爸留给楚清荷女士的那封信,信上确实说了他要去一个地方,时间大概也是二十年前,但……
楚鱼忙又问道:“你说寐襄圣子二十年前陨落了?怎么陨落的?”
根据婴二哥上次付出产后抑郁代价打探来的消息,阿爸现在是在黑雾海,可怎么就陨落了?
云见雪不知道楚鱼为什么忽然对寐襄圣子这么感兴趣,只点点头,说道:“二十年前,我还没出生,知道的也不多,都是听来的,这寐襄圣子是天灵根,长相灵秀俊美,性子纯然良善,许多圣女都喜欢,宫主也极为欣赏。后来是因为妖族一事和宫主发生争端,在外历练时,身陨道消的。听说那位圣子主张人与妖乃至与魔都和平共处,主张将南荒妖穴的封印解开。”
可恶!她娘天灵根,她爹天灵根,怎么就她是五灵根,一家三口就不能整整齐齐吗?!欺负她是混血小狐狸吗?!
楚鱼心里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又奇怪,既然已经身陨道消,又怎么会在黑雾海?
婴二哥肯定不会感知错的。
楚鱼忽然想起来,二十年前,也差不多是楚清荷女士从楚家天之骄女,未来前途无量的剑修道心破损,从赤狱战场回来后,从楚家消失的。
脑子里好像有一团线盘桓着,但她就是找不到线头。
邺洲是天守界最富有资源最多的一洲,而云渺圣宫则是凌驾于整个天守界宗门与仙府之上的存在,圣子身份说起来十分尊贵,怎么会让她阿爸一只狐狸精做呢?
现在这宫主无冥常年深居简出,事务都交给八大长老,专注修行。至于江无道,身为天守界最强剑修,他同样居于云渺圣宫后山,也不管云渺圣宫的事。
楚鱼想了想,问:“云姐姐,你能不能拿到更多一些关于寐襄圣子的事情?”
云见雪虽然奇怪楚鱼对寐襄圣子的关注,但是也没多想,她想到明日就要出发去阴阳羲之卯,便起身:“那我这就回藏书阁去找找寐襄圣子的相关文书,每一任圣子都会留有文书在藏书馆内。”
楚鱼猛点头,站起来送她。
等将云见雪送走,楚鱼重新在躺椅上躺了下来,这下也没心思吃红樱果了,她想了想,那三个去后山挖野菜也有一个时辰了,怎么也够了吧,怎么还没回来?
楚鱼心里莫名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想到这三天平静的日子,更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平静。
她顿时有点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后山跑。
挖野菜的地方是右后山,离江无道的殿宇隔了几里地,这里山清水秀,灵植长得非常好。
楚鱼以为自己过来可以看到三道勤劳的身影,结果她只看到湖边三只满满的菜篮子,连个鬼影都没有。
不远处不起眼的角落还有个小土堆,像是被刨了的坟头。
一阵风吹过,楚鱼茫然地眨了眨眼,刘海被吹得开了花都顾不上遮掩。
人呢?
楚鱼沉着冷静,闭上眼就想召唤裴行知。
但她慢了一步,一瞬间身体一紧,眼前一黑。
再睁眼,身体落入一个怀抱,玉兰香气瞬间包裹住了她。
周围黑乎乎的,她明显感觉到三道小心翼翼的呼吸声从身旁传来。
谢云珩小声询问:“怎么样?小鱼来了吗?”
裴行知声音莫名心虚:“来了。”
婴离有点兴奋:“小鱼来了我们有救了!”
楚鱼拉了拉裴行知揽着自己腰的手,面对突发情况次数太多,她已经能冷静面对:“所以,这是哪里?怎么这么黑?不是在挖野菜吗?是不是谢大哥做了什么?”
谢云珩立刻跳脚坚决否认:“这次不是我,是裴弟铜头铁额,如龙似虎,说看到什么日月什么昙就掘了人家的坟。”
婴离马上作证:“对呀,小鱼,我们在棺材里呢,你来了后还有点挤!对了,你可以往右边挪一挪吗,你压到我耳朵了。”
楚鱼微笑脸:“……真是抱歉了婴二哥,都是鱼死网破的结拜兄妹,别讲究这些了,我们都一起进棺了,祝我们友谊长存。”
第52章
随着楚鱼的这句话, 空气一下子静默下来。
三人包括裴行知竟是大气都不敢呼出一口,都屏住了呼吸。
就算是粗神经如谢云珩,就算是一门心思想找女子双修生崽的婴离, 都是知道自己醉酒后把小鱼惹恼得不轻的,更别提裴行知了。
好半响之后, 楚鱼没听到三人说话,忍不住气呼呼地掐了一把裴行知腰间的软肉。
只听裴行知闷哼了一声, 却不敢再发出别的声音。
空气里还是静默。
这三个大傻子!!!!!!
楚鱼真的快被这三个大傻子气死了!!!!
她甚至觉得小裴本来很聪明的,但现在被两个大傻子带歪了, 也变笨蛋了!!!!!
楚鱼翻了个三个大白眼, 一人一个, 谁也不许落下,然后才说道:“这棺材这么挤, 把我招来这里做什么?你们都出不去,难道我来了就能带你们出去了?既然要我救你们, 为什么不等我找不到你们然后召唤裴三哥呢?”
尽管此时此刻小妹的声音是多么的温柔体贴, 多么的良善美好,多么的甜美可人,但谢云珩反而心里有点怕怕的, 他张了张嘴,竟是不敢说话。
而此时,谢云珩感觉腰间的肉被人戳了一下,转眼一看, 是为了让棺材里空间大一点所以变成白兔子的婴弟, 婴弟拿爪子戳了戳他, 小声说:“大哥, 你怎么不说话?”
又听婴弟对一旁的裴弟说:“小裴, 你怎么也不说话?”
楚鱼面无表情:“婴二哥,你听,这棺材这么小,回音这么大,我的耳朵其实没聋掉呢,甚至都能听到二重音,听得清清楚楚,倒也不必如此小声。”
婴离:“……”
婴离害怕地与谢云珩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只能把全村的希望放在了裴行知身上。
于是,黑暗里,谢云珩和婴离水盈盈的眼睛都看向了裴行知。
裴行知下意识抱紧了楚鱼,跟着都紧张起来,说话的时候都有些羞赧了,他说道:“小鱼,你别生气。”
楚鱼:“我没生气。”
这就是生气了,裴行知听着她气鼓鼓的声音,垂着眼睛无声笑了一下,忽然心情就平静下来。
他回想起之前的事,说道:“我与大哥二哥本要回去了,但我无意间发现靠着湖边的地方长了一朵日月情昙。小鱼,你知道日月情昙的,我们上一次见到日月情昙是在阴阳羲里,这花只盛开在有情人洒落的血中,情意越浓,花开越盛。我冷不丁看到一簇,好奇之下过去想一探究竟,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