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测某些剧情不由自己控制,所以双腿就这么朝家走。
慕容翠花的家显然是这村子里的一户家境殷实的,家里的房是青砖房,且比旁边的屋舍看起来都要大。
抬腿进家门,里面有一对中年夫妻正忙碌着在院子里做饭,不远处,还有个看起来五岁大小的小男孩光着屁股追着院子里的鸡跑。
楚鱼一进去,院子里忙碌着的那对穿着布衣布裙的中年夫妻就看了过来。
男的斯文儒雅,面容温和,女的则生得温婉秀气,年纪看起来三十来岁,看向她的眼神里都是疼爱。
“翠花,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是急着想见你大根哥吗?”妇人放下手里的东西,朝楚鱼走过来,顺手接过了楚鱼手里的木桶,她低头看到那木桶里的鱼,笑着说:“时间还早,娘还能给你大根哥做一条红烧鲤鱼,你大根哥爱吃那个。”
楚鱼点点头,心里真的非常期待,代入角色非常快,亲亲热热地挽住了妇人的胳膊,问道:“娘,大根哥还有多久来啊?你说他会带来什么聘礼?”
妇人笑着说:“大根那孩子自然是会带你喜爱的东西过来做聘礼。”
话音刚落,刚被楚鱼关上的大门被人啪啪啪拍响。
来了!
楚鱼眼睛一亮,心里肯定是慕容翠花的未婚夫东方大根来了。
“娘我去开门!”楚鱼抬腿就要往外跑。
村里显然没什么未婚夫妻不能见面的规矩,妇人只在后面笑着说:“慢点,你大根哥又不会跑。”
楚鱼兴冲冲打开门,发现门外站了三个少年。
一个长得秀气,但身形健壮满身腱子肉,一个浑身黝黑仿佛刚挖煤回来而且像个木桶,还有一个长了一张好像麻将的四方脸,身形瘦如竹竿。
楚鱼回忆了一下鬼影的脸,确定东方大根长得颇为秀气,于是她面朝着最秀气的浑身腱子肉的少年,喊道:“大根,是你吗?”
身后妇人震惊的声音传来:“翠花你说什么呢?那是你大哥二哥三哥!”
楚鱼:“……”
看起来好像不是一个爹。
被喊大根的健壮少年此时顾不得妹妹的胡言乱语,着急喊道:“娘不好了,爹不好了,妹不好了,大根和狗剩还有铁蛋为了妹打起来了!”
楚鱼:“……”
东方大根没有说还有这种三男争一女情节。
第53章
楚鱼偷偷看了一眼身旁好像三大护法一般守护在自己身边的其貌不扬的哥哥们, 长得秀气但健壮的哥哥叫慕容招妹,煤炭脸哥哥叫慕容盼妹,麻将脸哥哥则叫慕容求妹。
“妹, 别担心,村里为了你打架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毕竟你可是村里最美的姑娘。”煤炭脸哥哥声音温柔体贴地安慰楚鱼。
楚鱼还没来得及说话,麻将脸哥哥又开口了:“这几天村里的兄弟们听说大根要来跟你提亲, 都憋着一股劲找他打架呢,这么多年, 大根早习惯了, 放心, 他不会有事。”
楚鱼点点头,迟疑地问道:“大根哥和狗剩哥还有铁蛋哥不是最要好的兄弟吗?”
“妹!你这是哪里听来的胡说八道?他们三平常争你争得你死我活, 怎么可能是最要好的兄弟,那是绝对的死对头, 平常见面就要打一架的!”壮男哥哥瞪大了眼睛说道。
楚鱼:“……”
原来东方大根说的紧密的关系是这样的关系。
说话间, 他们已经到了村头的那棵大槐树下面,外面围了一圈的村民,显然都是来看东方大根三人打架的。
三位哥哥替楚鱼挤开了人群。
楚鱼深呼吸一口气, 提着裙子抬腿朝前走,接受着周围一道道视线,目光定定地看向槐树下撕扯得衣衫凌乱的三个少年。
楚鱼一眼就看到了三人中被压在下面暴揍的白色棉袍少年。
少年十分文弱,好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领口都被撕碎了, 露出雪白的肌肤, 他长得最好看, 唇红齿白, 一双凤眼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间就是在勾引人。
听到有人走来,他眼睛一亮,朝着她看过来。
这一瞬间,鬼影东方大根的容颜在楚鱼脑子里淡化了,她觉得这就是慕容翠花的大根了,毕竟最好看。
不过她抽空也看了另外两人一眼。
一个穿着黑色武袍,虽然是粗布制的,但是穿在他身上显得少年英武有力,那张脸也是俊秀的,麦色的肌肤看起来很是健康朝气,手臂鼓起的肌肉都是贲张的力量,那拳头砸下去,楚鱼不怀疑被骑在下面的白色棉袍少年将吐血这三升。
另外一个则穿着蓝色长衫,一张娃娃脸称得上憨态可掬了,但是如此憨态可掬的少年正扯着臂膀扑向黑色武袍的少年,扬起的拳头显然也十分有力。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这三个身体里,到底谁是谁?!
楚鱼也不知怎么的,冲过去后就有点不受控制地鼻子一酸,眼眶泛红,紧接着眼睛一眨,眼泪就落了下来,她张嘴就哽咽道:“住手!你们不要为我打架了!你们任何一个人受伤我都会伤心!”
被迫说完这句话,楚鱼有点尴尬,这必然是东方大根神识里原先的慕容翠花说过的话。
哪知道她说完这话后,只见三个原本正在打架的少年立刻站了起来,一个个红着眼睛扑了过来。
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同时用如此欢喜的眼神扑过的楚鱼有点心慌,下意识想后退,但是一股无形的力量让她牢牢稳在原地。
“翠花!”
“小翠!”
“小花!”
楚鱼:“……”
很好,三个人对她的称呼都不一样。
她的视线一一梭巡过三人,目光落定在长得最好看的少年身上,张嘴就喊:“大根,说好的来我家提亲,我等了你好久你都不来。”
被她看着的少年脸色微黑,站在那儿似一根青竹,他启唇开了口:“我是狗剩。”
也不知道是不是楚鱼的错觉,她总觉得狗剩说出自己的名字时,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好嘛,她连大根和狗剩都会认错,这下不用多解释,这两人定是知道自己不是真的翠花,而是楚鱼了。
“翠花,我是大根!”黑色武袍少年双目炯炯,已经憋不住要给自己加戏了,“我如此彪形大汉,自然是最勇猛的大根。”
楚鱼:“……”
是了,东方大根显然是这个故事的主角,必然是谢云珩担当。
所以,狗剩是……
少年狗剩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显然,对于自己不能做大根,他有点耿耿于怀。
苦涩的味道淡淡地散发在空气里,没错,除了裴行知不会有别人了。
那最后一个南宫铁蛋就是婴二哥了。
憨态可掬的婴铁蛋冲着她猛眨眼,那娃娃脸上的大眼睛都快被他眨得抽筋了,楚鱼赶紧回了一个眼神相认。
“翠花,走,今日我带着我的兄弟们向你提亲去!”谢大根喜滋滋地说道,虽然这可能是东方大根的记忆,但他脸上的神情实在是有一种胜利者的嚣张欠揍的姿态。
且谢大根很是自来熟地就和她的三个哥哥打成一片,称兄道弟。
搞得楚鱼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进入角色进入得快,被迫由着神识记忆牵着走,还是自发自觉地自来熟。
楚鱼几次朝着裴狗剩看过去,就见他板着脸,脸色十分差,这么大的太阳照着,都没能把他冻着的一张脸给照成春水。
她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此时没人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立刻两步挪了过去,伸出爪子拉了拉裴狗剩的袖子。
裴行知看了一眼楚鱼,显然,慕容翠花生了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尤其那双眼,还和楚鱼的眼睛有点像,圆圆的杏眼。
他想到自己没能做成东方大根,心里还是很耿耿于怀,此时垂着眼睛,抿了抿唇,淡淡道:“拉我做什么?”
楚鱼凑过去,小声说道:“你不觉得我们瞒着谢大根偷偷说话很有偷情的感觉吗?”
裴行知:“……”
于是,裴狗剩和楚翠花在谢大根的眼皮子底下,开始了等待仙人出现并偷情的生涯——
第一天,由于东方大根的记忆,所以谢大根要带着楚翠花上山采蘑菇,顺便培养一下感情,由于大家都是好兄弟,他还带上了裴狗剩和婴铁蛋。
当谢大根拉着婴铁蛋在吭哧吭哧按照剧情采蘑菇时,楚翠花拉着裴狗剩在山涧里采花扑蝴蝶捉鱼。
于是,生出了额外事件——晚上回去的时候,由于婴铁蛋也想跟着扑蝴蝶,结果踩到了茅坑摔了进去,多亏谢大根将他拉起来,两人一身粪勇地在村子里走过,去了村民洗菜的河边洗澡,结果被一群妇人追着满村打。
到了晚上才终于消停。
第二天,谢大根带楚翠花去镇子里逛集市时,裴狗剩也偷偷跟了上来,趁着谢大根不注意就偷偷和楚翠花在后面牵手。
婴铁蛋不甘寂寞也跟了上来,在镇子里看上了某个娇憨圆润的小姑娘,结果那姑娘是屠夫的女儿。屠夫发现婴铁蛋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想勾搭自己女儿,于是他拎着两把杀猪刀追着婴铁蛋跑了三条街,最后屠夫靠着身强体壮终于追到婴铁蛋一把将他扑倒在地,婴铁蛋挨了一顿胖揍。
谢大根正好一个转眼看到自家婴弟被揍,当场扑过去想要帮忙,结果也被屠夫拎起来胖揍一顿。
傍晚,楚翠花和裴狗剩扶着受伤的谢大根和婴铁蛋回了天选村。
第三天,昨天还身强体壮的谢大根发烧生病了,楚翠花去看望他,遇到了去谢大根家里嘲讽谢大根身体不行的裴狗剩,于是她偷偷在床边塞了裴狗剩一颗梅子糖。
婴铁蛋虽然知道谢大根生病是东方大根的神识记忆,但想想昨天谢大根那一顿胖揍是飞来横祸,略感愧疚,于是想给谢大根买点补品,但无奈穷啊,铁蛋没钱啊,没办法,于是他就决定上山掏蜂蜜。
蜂蜜没掏回来,他捅了马蜂窝,那马蜂从山上追下来,黑压压一片,整个村子都遭受到了荼毒,家家户户都闭紧了房门。
但是马蜂跟着婴铁蛋钻进了谢大根家,发烧的谢大根由于体弱动弹不得,被马蜂集体攻击,蛰得最惨,满脸大包都不像个人了。
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声——作孽啊!
楚鱼回想起来这三天由他们四人创造的额外剧情,也不知道会不会把东方大根本人气死。
反正,要说这三天有什么是大变化的话,那就是谢大根身上原本的黑色武袍逐渐得变成了绿色武袍,更是从头到脚浑身上下都绿油油的,显然,那代表着东方大根的意志。
这天,楚鱼醒来时,就听到院子里翠花爹娘正在小声说话。
“昨晚上听说村里来了仙人,这事是不是真的啊?”
“是真的,人就在村长家里住着呢,说是要在村里选两个有仙缘的人守护什么阴阳羲,今后就也是仙人了,等今日,咱村子里到了成亲年纪还没成亲的都要去那大槐树下面供仙人选人。”
“那你说,翠花会不会被选上?这村子里再没有比咱们翠花生得更好看的姑娘了,她肯定有仙缘。”
“说这些还早呢,再说了,就算翠花被选上,那可是去做仙人,是好事!”
“可是她和大根那孩子都要成亲了,这万一因为这事分开……”
“那选不选得上也不是我们说了算,得看仙人。”
楚鱼精神一下振奋起来,总算是碰触到关于阴阳羲的事了。
她精神振奋地和三个哥哥赶去那棵大槐树下,一眼看到了早就到那里的裴行知三人。
毕竟她发现这三人如今的相貌依旧是人群里最醒目的三个崽——裴狗剩和婴狗蛋一如既往的招蜂引蝶,至于谢大根那张脸肿成了满头,也很是独具一格地引人注目。
“大根!狗剩!铁蛋!”楚鱼高高兴兴抬手朝几人打招呼,并朝着三人走过去。
谢云珩憋了三天已经快憋不住了,“何时才到我们金戈铁马一展雄风的时候?”
婴离看着谢云珩的猪头脸就有点心虚,赶紧跟着问:“对啊,小鱼,我们还赶着去阴阳羲呢!”
裴行知却没说话,他眉头忽然一皱,朝着槐树以北的方向看去。
楚鱼看到他眉头一皱,就觉得事情要不简单了,赶紧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突变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人群本是熙熙攘攘,但几乎是瞬间,便没了声,整个村子也变得静悄悄的,除了他们四人外,周围的人像是一下退去了色彩,变成了黑白两色,甚至连五官都看不清楚,逐渐变得模糊。
楚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抬起手来仔细看,她发现自己的手也正在变透明。
“是那段被抹除的记忆。”裴行知的声音很轻,但对于四人来说去足够清晰。
与此同时,一段断断续续的悠扬的曲声在村子里响起,像是笛声,又像是箫声。
十分古怪的调子,听着听着,楚鱼便觉得有些困顿的感觉,总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变得缓慢起来。
像是有一双手正在将东方大根神识里的这段记忆抹去 ,即便是他们探魂进来,也不允许他们窥视。
这是一种术法,高级术法。
可恶!不能听这曲声!
“谢大哥,你唱个曲吧!”楚鱼转头一本正经就对谢云珩说道,“我忽然有点想听大哥你唱曲。”
如今这段记忆是空白,所以谢大根是自由的,不受东方大根的记忆控制行为。
裴行知低头,默默地扯下衣服上一点布,塞进耳朵里,并给楚鱼的耳朵也塞上。
谢云珩最是喜爱唱曲,此时听到楚鱼这么说,立刻就懂了,“好,我定是要与这耳不忍闻的对牛弹琴一决雌雄!婴弟,替我伴奏!”
被点名的婴离立刻哎了一声,想了想,任何乐器配谢云珩的曲都有些浪费了,只有唢呐合适,于是他拿出了唢呐。
楚鱼拉着裴行知默默地离谢云珩和婴离远了一点。
鬼哭狼嚎,哀声不绝,家里的老祖宗去世了大概就是这效果——即便是耳朵里塞了布条,都能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