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却仿佛
压抑多时,一朝得以释放,海兰珠累极而眠,不知过了多久,再睁开眼睛,却发现身边人还没有睡着。
“大汗在为何事忧心?”
在为想不出小阿哥的名字忧心,以至于夜不能寐,这话说出去会不会有损他威严的形象?
皇太极将软玉温香搂了个满怀,下巴在海兰珠的颈窝轻轻蹭了蹭,有些不太好意思启齿的似的,
“在想咱们的孩子要叫什么名字,总觉得还有更好的,迟迟定不下来……”
海兰珠闭上眼睛,依她来看,又不是小姑娘,要美要漂亮,男孩随便起个名字就得了,
“随便叫个阿克敦、阿木古郎就得了,恩和也行,大汗何至于如此劳心。”
这名字真的是随便取的,前一个名字的意思是结实好养活,后两个直接就是蒙语名字的平安。
当母亲的对孩子的期盼就只有最简单的身体健康和平安,皇太极哭笑不得,
“我欲以八阿哥为储,名字要更有深意一些,我想给他取个汉名,承祚、承稷之类的,但……”
他还想再把自己的担忧说给海兰珠听,却发现怀中的女子已经睡着了,仿佛孩子的名字都没有睡觉重要,皇太极哑然失笑,将她拥得更紧,也闭上眼睛。
第二日晨光熹微,旭日初升,皇太极早早醒来,看见阳光顺着窗缝洒进一缕金色。
怀中女子正睡得酣甜,隔壁偏殿传来早起的平安咿咿呀呀的声音,再没有比这更让人舒适的生活了。
我愿做开疆拓土的第一代君主,平安就如同那初生的朝阳。
不如,叫承煦吧。
于是八阿哥的名字就定了承煦,礼部掌事这样殷勤,既然如此,就着礼部筹备,新年祭祖的第二天正式刻入玉牒。
盛京城一日比一日热闹,宫中奔忙,各处挂上福字彩灯,年关将至,顾询穿越过来后的第一个新年就要到了。
宫中新生了小阿哥,过几日,科尔沁海兰珠福晋的娘家人要来盛京城一同庆贺新年。
第10章
海兰珠福晋生下小阿哥的消息,是和大封科尔沁的旨意一同到达的。
等不及通报,满珠习礼带着道贺的使臣闯进大帐,
“阿布阿布,盛京城的消息,姐姐生了小阿哥呢!”
如果单是女儿们的家书,那是寨桑一家的私事,但如果替皇太极生下了阿哥,便是大金和科尔沁的公事。
顾不得责备满珠习礼擅闯议事大帐,寨桑忙问道,
“是你哪个姐姐?”
“是海兰珠姐姐!”
不等使臣回答,满珠习礼抢答道。
满珠习礼觉得自己的阿布问了一句废话,两年前姐姐在盛京与大汗大婚时,观皇太极的言行举止,是极其爱重海兰珠姐姐的。
科尔沁距离虽远,盛京的消息也不时会传到草原上,皇太极对海兰珠的痴心迷恋谁人不知,生下小阿哥的自然也是海兰珠姐姐。
使臣上前一步,
“恭喜寨桑贝勒,海兰珠福晋生下八阿哥,大汗大喜,着我等送来礼物若干,与寨桑贝勒同贺!”
盛京送来了无数金银丝帛,皆用红绸系着,一列排开十辆大车,另有几辆大车装着的粮食布匹,正是草原过冬所需,足以彰示赠礼之隆。
共同议事的几位统领见状,纷纷恭喜过首领后,识趣的告辞离去。
科尔沁与大金联盟这么多年,总算生下了带有黄金血脉的阿哥,寨桑喜不自胜,连说三个“好”字,一面招呼使臣,一面吩咐满珠习礼,
“还不快去告知大妃和你额吉!”
使臣此番前来不仅带来了皇太极的礼物,还带下了一道大封科尔沁的旨意。
两年之内,继封莽古斯之妻衮布为和硕福妃,即科尔沁大妃之后,再封寨桑之妻为和硕贤妃,是为科尔沁次妃。
吴克善为固山贝子,满珠习礼为蒙古巴图鲁,其余科尔沁王公皆有另外封赏。
众人领旨谢恩之后,如何安排使臣的接风宴等等略过不提,寨桑走下主位,亲热的与使臣把臂共饮,
“使臣大人代我答谢大汗,科尔沁夏日草场肥美,漠南其他部落虎视眈眈,恐多生变,待今年贺岁,我与大妃共同前往盛京,亲自向大汗谢恩!”
酒过三巡,宴席间热闹非常,寨桑痛快畅饮,积压在心头多年的忧虑一扫而空,海兰珠为科尔沁生下了阿哥,自此大金与科尔沁的联盟将永远坚不可摧。
年老的大祭司魂归长生天之前,曾留下一句批命:科尔沁草原会出一位身份尊贵的女人,日后必定母仪天下。
人人都知道,天命汗骁勇善战,皇太极雄韬伟略,大金日渐强盛,挥师中原指日可待,待到新帝登基,皇后之位必出于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
海兰珠自幼体弱,为了替她积福,常让她跟在大祭司身边,布木布泰天生聪慧,深得大祭司喜欢,两姐妹都是跟在大祭司身边长大。
寨桑曾为自己的两个女儿都求过批命,大祭司说,布木布泰命格贵重,是有大造化的人。
而海兰珠前半生富贵无忧,后半生命运扑朔迷离,难窥天机。
前番已历经多番波折,海兰珠最终归于皇太极的后宫,原来扑朔迷离的命运竟在这里,生下阿哥,贵不可言!
大祭司的批命就在寨桑的两个女儿和亲妹妹哲哲之间,这三人日后无论是谁登上皇后之位,于科尔沁来说都是同样的。
安排好科尔沁部落的一应事宜,去往盛京的车队已于十二月十日出发。
部落不可无主,寨桑与科尔沁大妃携带礼物先行出发,拜见过大汗后立即返回,再换做福晋博礼与吴克善、满珠习礼前往盛京,与他们的姐妹、姑姑共同庆贺这个新年。
寨桑贝勒和科尔沁大妃于十二月十五抵
达盛京,为表重视,皇太极亲往大清门迎接。
盛京冬季严寒,积雪不化,皇太极舍不得爱妃幼子和自己一同在寒风中等待,特意交代过让他们在关雎宫等候即可。
故而,五个多月的平安并没有被母亲抱出去共同迎接郭罗玛法。
寨桑贝勒和科尔沁大妃此番前来行程紧张,下午在崇政殿偏殿谒见大汗,晚上被皇太极领来关雎宫一同用膳。
眼见母亲情绪有些低落,眼眶都红了,想是见到亲人到来,格外的思乡,平安躺在摇篮里,尽量地弄出动静博得母亲的注意。
没人看着的功夫,他已经在摇篮里翻了八百个身,
“啊啊!”
妈妈看看我,我给你表演王八翻身!
两个生面孔围在他的小摇篮身边,隆重服饰和盛京城的宗亲们并不相同,还说着他相对来说掌握的最不好的蒙语。
按理说寻常孩子乍然见到生人,总会有点认生,但平安不一样,这孩子有个特点,也不算特点,他就是成年人的灵魂憋着不能说话,有点人来疯。
“啊啊!”
郭罗玛法是吧?你好你好!
寨桑一见这孩子,心里的大石头就落了下来,原因无他,他本来还在因为海兰珠自幼体弱,怕生出来的孩子也天生不足而担忧。
虽然可能一直在屋子里不见太阳,养的白白嫩嫩的,但身子骨看着挺好,身体养的也很壮实,尤其是这个精神头,一看就是个精力旺盛的健康孩子。
粗糙的手指被小阿哥握在手心,小孩子皮肤娇嫩,这种触感让他忍不住心中一悸,生怕自己粗手笨脚,碰坏了娇嫩的小娃娃。
“可起了名字吗?”
两位大人还没有回答,小阿哥却先在摇篮里蹬了个腿,
“啊啊!”
有的,我叫平安!
“定了承煦,准备初二的时候刻进玉牒!”
“平安!”
皇太极与海兰珠异口同声,说出来的却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名字。
寨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选择了叫起来比较顺口的那个,
“平安乖,等你长大了,郭罗玛法带你到草原上骑马。”
平安:“啊啊!”
骑大马,要最快的那匹!
阿布选择了同自己一样的名字,整晚都有些郁郁寡欢的海兰珠忍俊不禁,终于露出一点笑容。
皇太极:“……”
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这边祖孙一派天伦和乐,科尔沁大妃却始终神色淡淡的,面上一派端庄得体,向着皇太极福身行礼,
“大汗,不知哲哲现在何处,我已两年多没见过女儿了,今晚可否让我们母女一起叙叙旧?”
第11章
科尔沁大妃要去看望自己的亲生女儿,这点小要求当然要满足,今晚只顾着带寨桑来关雎宫与女儿团聚,倒是皇太极疏忽了。
“自然,哲哲听说大妃来此,早几日便向我请求,想让大妃与她同住,母女之间好多叙思念之情,大妃此次前来,便多住几日。”
皇太极朝着殿外扬起声音,
“长庆,你亲自护送科尔沁大妃去清宁宫!”
今日天色已晚,寨桑同母亲告罪,后宫中男子通行不便,他明日再去看望妹妹。
科尔沁大妃离开后不久,从殿外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一个人。
人未到声先至,裹进来一阵冷风,
“阿布!”
这女孩的声音清脆悦耳,分外的耳熟,不等别人看清,便像一枚小炮弹一样扑进寨桑的怀里。
在这后宫里,能和他母亲一样管寨桑叫“阿布”的,就只有海兰珠的亲生妹妹布木布泰。
平安一个王八打挺,支楞起脑袋,
什么!
经常来陪他玩的那个,看起来只有初中生年纪的小姑娘,竟然是日后的孝庄太后!
他现在感觉脑袋里一片混乱,日后的孝庄太后现在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年纪,怎么看都还是个小姑娘。
但是根据平安在现代了解到的历史背景,孝庄太后在海兰珠进宫前已经生下了三个女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未出阁的小姑娘一样了。
但眼前的人天真烂漫,一看就还是个孩子,显然不可能已经做了三个孩子的母亲!
这历史走向不对劲啊!
那边父亲和两个女儿一起叙旧,三个人又哭又笑的,别人完全插不进话,皇太极索性就给他们父女留了足够的空间,独自坐在一旁,守着摇篮中的儿子。
这小子今天分外的精神,戌时过半了,都没有要困的意思。
摇篮里的小家伙扑棱着腿,
“啊啊!”
系统系统,是不是穿错了?这时间线对不上啊。
这系统还算灵敏,他现在虽然说不出话,但在心里把问题想一想,对方就出现了,
「宿主你好,穿越系统显示您的穿越地点确实是在清朝呢。」
但是说出的内容嘛,就有那么点废话文学的意思了。
“啊啊!”
我知道目前是清朝。
平安努力的挥动着自己的短胳膊短腿,
“啊啊?”
我的意思是说,这个八阿哥出生的时间点是不是不太对劲?怎么孝庄太后的年龄还这么小?
「目前我们的穿越体验不提供售后服务的哦,穿越世界线改变所导致的一切后果,由穿越者自行承担。」
“啊啊?”
盗版软件?
这到底是什么消费者权益保护的倒退啊,怎么可以没有售后!
平安要气疯了,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历史又不是他改变的,就算按照历史的发展走向,八阿哥到现在也应该是活着的呀。
他致力于和系统吵架,在皇太极看来,却是儿子一直咿咿呀呀的手舞足蹈,不知道在干什么。
眼见着已经到了小阿哥平时就寝的时辰,未免他咿咿呀呀的吵着那边的父女叙旧,皇太极把他从摇篮里抱起来,
“承煦困不困?阿玛哄你睡觉。”
平安:“啊啊!”
我不困!爹你放我下来!
我要和辣鸡盗版系统吵架!
皇太极的意志并不以平安发出的听不懂的抗争为转移,他新爹熟练且坚决的把小娃娃往怀里一抱,大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幼儿的本性根本没办法抗拒这种摇摇晃晃的感觉,何况皇太极的动
作也太熟练了,很快睡意来袭,平安不情不愿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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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桑此次的行程只有五天,还要被一来一走占去两天,满打满算,留在盛京城的时间只有三天,对于已经四年未见的母女来说,着实是有些不够用了。
临近年节,后宫里各处已经挂上了庆祝的红灯笼,贴着喜庆的对联福字。
科尔沁大妃被长庆周到妥帖的一路护送到清宁宫,和关雎宫的热闹不同,这里安安静静,甚至透出一种冷清。
听说了科尔沁来人已经抵达盛京的消息,从下午开始,苏日娜就一直等在门口翘首以盼,此时总算是盼到了科尔沁大妃。
她在科尔沁时就是哲哲的贴身婢女,跟着出嫁的格格来到了盛京城,成为了清宁宫的掌事大宫女,也已经有四年没有回过草原了。
此时见到科尔沁大妃,话还没说几句,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福晋,格格已经等您多时了。”
说话间,哲哲也已经听到动静走出殿外,和额吉紧紧拥抱在了一起,母女多年未见,两人皆是红了眼眶,泪眼婆娑。
这场面再呆下去,难免会见到大福晋与科尔沁大妃母女情深眼泪汪汪,旁人在这里多少会有些尴尬,也影响人家母女相见说些体己话。
“大汗特意叮嘱过了,请大妃务必多住几日,聊慰福晋的思乡之情,若大妃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向内务府吩咐,把这里当做草原上就是。”
长庆将皇太极的吩咐带到,麻溜的行礼告退,
“臣就不在这里打扰福晋和大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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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母亲,哲哲这几年积累下来的委屈再也忍耐不住,泪水汹涌而下。
“额吉,女儿不想再呆在盛京了,女儿想回草原上去,回到额吉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