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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妹妹呢?”唐玄烨前脚刚踏进药王阁,眼睛就四处寻找唐沐柔的身影。
“哥哥,我已经没事了,咳咳咳……”床上的少女闻言撑着起身,双眼泛着泪,花瓣般的双唇上被牙齿咬出痕迹,抓着衣角的手指泛白,真真是我见犹怜。
不愧是女主,这副模样,任谁看了不心疼呢,姜念念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还叫没事,你快快躺下,不要牵动伤口。”唐玄烨本就没什么表情,此刻却能清楚地看出担心的情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孑诱站在一旁,神色阴晴不定,不耐烦地揉了揉头道:“跟她无关,是台上还有一枚没有清理掉的噬魂钉,沐柔倒地时伤口可能不小心碰到了,这才导致毒素顺着血液入了体内。”
所以事情弄清,都是一场误会。
孑诱别扭地看了姜念念一眼,语气不善道:“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你伤了沐柔,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还没怪你们平白无故抓人,伤了我家崽崽,你们倒好,这架势是要逼我道歉?怕是在想屁吃!
姜念念将殷不弃扶到椅子上坐下,歪头道了句:“多喝热水?”
孑诱被她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靠在墙边不说话了。
“噗。”门外传来一阵笑声。沈愈端着碗药,从门外进来,一身粉绿色春衫,腰间系着淡黄色蝴蝶结和那根从来不吹的白玉笛。
要是别人这么穿估计会显得又土又,可穿在沈愈身上却是说不出的少年气。
他还是一点没变,无论长相,还是对这种颜色粉粉嫩嫩衣服的偏爱。
嗯,还是一如既往的骚。
唐玄烨接过药,一勺一勺地喂着唐沐柔喝下。
姜念念将一个乾坤袋递给沈愈,道:“这是在归元阵中找到的珍贵草药,除了毒魔藤没有看到,书卷上的其他草药全都帮你找到了,还带着土呢,可以拿去种。”
沈愈看了看乾坤袋,又看了一眼姜念念。
素来冷面毒舌的扶华圣君,竟生出一丝不确定:“你真带回来给我?”
“啊?”
“都是给我的?”
姜念念愣了一下:“对啊。”
她看着沈愈犹豫不决的样子,笑着把乾坤袋塞到他手中,道:“不弃受了伤,劳烦你了。”
“不弃?”
沈愈这才意识到姜念念抱着个男人。
男人一副无力的样子靠在她的怀里,一双狭长的眸子低垂着,黑长的睫毛轻颤,看不清神色。白皙到病态的皮肤,偏偏那薄唇却殷得像是抹了血一般,让这病弱的面庞看上去艳而不俗。
沈愈顿时明白这人是谁了,冷笑一声:“呵,多年不见,倒是长得人模狗样了。”
第32章 预知梦
果然,这人还是如以前一般,狗嘴吐不出象牙。
殷不弃没理他,只是闭着眼靠在姜念念怀里,看上去虚弱得很。
好像风吹一下,都会伤了他。
沈愈伸手,摁在他的手腕上。
他沉默了一会儿,看向他。
这脉象……离死不远了……个屁!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强劲的脉搏!
沈愈:“你……”
殷不弃伸手,捂住唇:“咳咳。”又是一声咳嗽。
沈愈:“……”你大爷的。
沈愈板着脸,很快便将殷不弃的伤口处包扎好了,又开了几副药让他带回去。
期间唐沐柔一直哭哭啼啼,唐玄烨和孑诱则是各种迁就各种哄,姜念念不想多留,带着殷不弃离开了。
好在那毒不是很棘手,沈愈为唐沐柔解了毒,让其他两人暂时回避,想单独和她谈谈。
唐沐柔娇娇弱弱地开口:“今日多谢圣君了……”
沈愈只是看着他冷笑:“唐姑娘,你为何要将毒涂抹在伤口处,任由旁人冤枉念念?”
唐沐柔身子一抖,咬了咬唇道:“圣君在说什么呢?沐柔怎么听不懂?”
“别狡辩了,你是中了噬魂钉上的毒,但你的手上沾有毒素,伤口处的毒不像也无意沾染,倒像是人为涂抹上去的。”
唐沐柔知道瞒不下去,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拉住沈愈的袖子,流着泪道:“我从有记忆起,就经常做梦,最初并未觉得有什么,可后来却发现这些梦居然一一实现了!就在前些日子,我梦到将来有一日,冥煞怨种彻底苏醒,人间即炼狱,而姜姑娘,就是冥煞怨种!这才想着除掉她,为苍生消除一个隐患。”
她幼时便靠着预知梦得了许多好处。
她原本是个孤儿,五岁那年梦到唐玄烨会在一次狩猎中受伤。她去了梦中的地方,果然看到受伤昏迷的唐玄烨。她救了他,并被他带回了家,得了他的偏爱。后来遇见孑诱,亦是如此。
“我凭什么信你?”沈愈甩开唐沐柔的手,面上不显,可心底已有几分怀疑。为了不让人间陷入恐慌,冥煞怨种已经降世这个消息目前只有四大仙门知道,唐沐柔又是如何得知?
唐沐柔道:“我曾梦见姜姑娘帮助圣君救了药王谷里的一棵紫灵塑体花,可有此事?”
沈愈脸色大变:“你还知道什么?!”
“预知梦的能力有限,沐柔知道的事情也不是很多……”
沈愈面色冷凝:“当真?”
“当真。”唐沐柔低下头,又开始哭,眼底却露出冷色。
周遭的空气冷上几分,沈愈沉默许久,才开口道:“此事,先不要声张。你中毒陷害之事,我也会替你保密。”
“可是姜姑娘她会……”
“够了!”沈愈打断她:“预知梦能否成真还不能确定,我不想让念念陷入绝境……你哥哥还在外面等你,你不宜多留。”
沈愈快步走了出去。
唐沐柔含泪看着沈愈离开的背影,继而垂下头,露出细白的脖颈,闭上眼,眼泪流得更凶。
在预知梦里,沈愈原本是喜欢她的啊。
其实她说慌了,她是梦到将来冥煞怨种会给人界带来灾难,但是并未梦到究竟是谁……只是,她梦到将来有一天,姜念念会夺走她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那都是她一步一步费尽心思的来的,她不允许!姜念念必须死。
可她该怎么办呢?
……
这头,姜念念一回到院中,煤球就一脸不高兴地跑过来,用屁股撞她,似乎在责怪她今天出去玩把它孤零零地关在屋里。
姜念念拍拍它的屁股:“一边玩去,我要做饭了。”随即对着殷不弃笑着道:“今晚吃糯米鸡好不好?”
殷不弃点点头:“我不挑食的,念念做的我都喜欢。”
糯米鸡事先腌制过,姜念念将鸡肚子掏空,塞上糯米。再放到锅里蒸熟,里面的糯米便有鸡肉的香气,软甜鲜香。
姜念念瞧着那灶上放着的一坛女儿红,有些嘴馋,她到这边来这么多年,还没尝过这异世的酒呢。
便将糯米鸡和女儿红一起端出去。
殷不弃眸光一动:“念念,要喝酒?”
“嗯。尝尝味道。”姜念念径自打开酒坛,倒了一杯,浅浅抿一口:“真香!”
她本不是爱酒之人,可这酒香醇可口,她忍不住多喝了几口,白皙的脸上慢慢浮起一抹薄红,朱红色的嘴唇变得水润。又吃了两口糯米鸡,见殷不弃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没动筷子,问道:“怎么不吃?”
殷不弃扬了扬包得层层叠叠的手:“念念,我手疼。”
“那,那我喂你吃吧。”
殷不弃低着头,黑长的睫毛颤动,看不清眼里的情绪,只听他应了一声:“嗯。”
姜念念看着自己被他拽着的衣角,无奈地摇了摇头,崽崽这是越来越粘她了。
酒过半巡,姜念念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她实在没想到,这酒后劲居然这么大。
殷不弃看到姜念念眼里蒙着雾气,一副微醺醺的模样,红色的眸子暗了暗,他觉得念念这副样子可口极了,像一个浑身散发诱人甜香的糕点,等着人去品尝。
他顺着香气,凑过去,趴到姜念念的脖子上。
他的鼻尖抵在那儿,殷红的薄唇情不自禁地贴在她的脖颈处轻蹭,低低地呢喃:“念念……”
“嗯?”姜念念没缓过劲儿,思维有些迟缓。
“念念,你好香。”伴随着殷不弃说话的声音,一股热气喷洒在姜念念的脖子上,激得她一阵酥麻,瞬间,那块肌肤就成了粉红色。
姜念念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偏偏这人却勾着她的脖子不撒手,呼吸也越来越粗重,有种风雨欲来之感。
第33章 没有人比崽崽更好看
殷不弃把姜念念抱在腿上,一手撑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搂住她的腰,血红色的眼睛翻涌着渴望,如同炼狱里出现的诱人沉沦的恶魔,又或者,一条吐着芯子的蛇,缓缓缠上,带着绝对的掌控。
“念念喝醉了。”
偏偏姜念念脑袋正晕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羊入虎口里的那只羊,还笑呵呵拍着他的脸道:“你是谁?长得倒是,嗝~好看的很。”
姜念念脑袋撞在他的胸口处,憨憨的模样,脸上带着红晕,乖顺又无害,让人想要欺负哭。
“我好看,还是殷不弃好看?”
他明知道她喝醉了,却生出逗弄她的心思来。
姜念念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慢吞吞地移开眼,声异常坚定:“就算你再好看,也没我家不弃好看,我家不弃,最好看!嗝~”
说完,又偷瞄了他几眼,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看。
“那你更喜欢谁?”
“殷不弃。”
瞧着她这副蠢蠢的样子,殷不弃眸色暗了暗,轻轻吻着她的唇,直把姜念念吻得喘不过气才放开。
“你,你是在勾引我吗?”
“嗯。”殷不弃勾了勾唇,又问道:“那我和殷不弃,你想嫁给谁?”
姜念念听着,想了想,手指戳了戳殷不弃的胸口,道:“你。”
男人眸色一沉,眼底多了些阴郁,“为何不是殷不弃?你不是觉得他最好看?最喜欢他?”
“嗝~”姜念念又打了个酒嗝,在他怀里手舞足蹈得说:“不弃他是我的崽……崽,你懂吗?儿子!他是我儿子!”
殷不弃握着姜念念肩膀的手骤然缩紧,似乎被气笑了:“儿子?”
“你,你捏疼我了!”姜念念挣扎着,挣不脱,脑袋抵在他的胸口处,蔫蔫的。
一阵风吹过,吹起她耳边的发,月亮照耀在院子里,洒在两人的身上。
地上,两人的影子交叠着,这般看去,两人就像在……
殷不弃伸出手,撩起姜念念耳边的发丝别到脑后,在她耳边低声道:“那万一,殷不弃不想当你儿子,想做你相公呢?”
姜念念不答。
“念念。”殷不弃红润的薄唇缓缓吐露,仿佛只是漫不经心的一问,却带着致命诱惑的气息:“与其去找别的男人,念念就不想尝尝亲手养大的我,是什么滋味吗?”
“嗯?”声音有些低沉,狭长的眸子泛着浓郁的欲色。
仍旧没有回音。
殷不弃低头看去,只见姜念念搂着他的腰,睡得正香。
殷不弃一怔,随即无奈地笑道:“念念啊,你这可让我怎么办啊……”
他叹了口气,又轻轻舔|吻着姜念念的唇,余光撇到门被打开一条缝隙,一个小黑球扒在门外往里看。
小黑球见他看过来,用两个小爪子遮住眼睛,指尖微微张开,从指缝中看去。
殷不弃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说:“她是我的,你想要配偶,自己找去。”
“嗷呜?”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闪闪发光,充满了好奇。
配偶?那是个什么好东西?!
见它还盯着看,殷不弃眸色一沉,从喉咙里发出一阵沙哑地低吼:“还不滚!”
小黑球一溜烟地消失了。
又过了许久,殷不弃才抱着姜念念,站起身来往床边走去。
明月高悬,月光穿林透叶,洒在林间小路上。
清谷峰的石阶上,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殷辞刚用完晚膳,正被一群随从簇拥着,准备回自己屋中。
作为日暮里受万千宠爱、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小少爷,殷辞从小所享受的一切都得是最好的。就连拜师学艺,那也得是最厉害的师父。
可日暮里修为最高的清和时君闻时礼早就放话,此生只收江子由一个徒弟。于是,殷若虚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让殷辞住在清谷峰跟着闻时礼学习修行,只是不拜师,这事也就这么定了。
好在殷辞争气,天资聪颖,少年早成,人称“天之骄子”“人中龙凤”。
仅仅八岁就已经筑基了,但总有些不懂板的人喜欢拿他和同样年少成名的殷离相比。
因此,殷辞从小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在他面前说道: “想当年,你哥……”
这种人,不管他是谁,殷辞见一个打一个。
此刻,殷辞明显心情不好,踢着脚边的石头问道:“我后面那两场,打得帅不帅?”
一个有些结巴的随从谄媚道:“帅!我、我们骚爷四我们日暮里最吊吊……吊炸天,最叼的!”
殷辞黑着脸一脚踹上他的屁股:“你别说话了,结巴得要死,听得我心烦。”
“四四四四……骚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