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消息来报,那贱-人的丫鬟带了信去找探花郎。
果然,低贱的人就该配低贱的人。
殊哥哥才离京,就这般迫不及待了。
过几日,看她还如何待在那位置上。淑环笑的可怖,眉眼间狠厉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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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驿站,进城必经之路上一匹乌黑油亮的大马儿被系在路边一柳树上。
萧锦年站在路边一亭子里向远处看,目光沉沉带着穿透力。
天光渐渐大亮,路边远处尘土飞扬,马儿踢踏声由远及近。
一匹棕黄马儿上来人穿了一袭玄衣,头戴一冠,面庞坚定俊美生的与桑桑有些像。
他也瞧见了路边挡着路的那匹黑马,听见声响也不抬头,打了个响鼻自顾自低头吃着草。
他连忙停下,也叫停了后头的车马。
须臾听见边上传来一道熟稔的声音,“北希兄,阔别多年,别来无恙啊!”
一白衣公子芝兰玉树之姿,拱手作揖。
定睛看了看,北希开心地大叫,跳下马儿来,声音略带激动:“锦年兄。”
“早闻你高中探花,离的远还没来及恭贺呢!!”他最是敬佩读书人,那儒家典籍,四书五经自小一读就头疼。
只喜欢拨弄算盘,家父家母惋惜过后便也不再强求他。
如今,北希只恨自己无能,若他也入仕,妹妹就不会这般心惊胆战。
思及此,他偏头看了看城门口。
守着关卡的士兵把持着城门,一个一个等着看路引的百姓排着长队。
“可是再看世子妃?”萧锦年在一旁开口点破。
拉了黑马的马缰他继续说道:“今早桑桑来了信,说有急事出不得府,让我代替商量这事。京中铺面那几个掌柜的已经打过照面了。”
以前,他们三人自小要好,北希也没有多怀疑。
便跟着进了城,招呼着后头车队跟上。
两人一路就通商和成为皇商上供的丝绸绫罗讨论了一番,北希顾不得休息让车队找了客栈住下。自己和萧锦年去了城内丝绸铺,京郊绸缎庄,还看了桑户种的桑苗。
一通忙活下来,两人上了茶楼。
北希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招呼着小二:“小二,上壶好茶来。”
脖上挂着白汗巾的店小二见大堂内来了两个俊美公子,身上穿的皆是不凡。一路小跑着端了壶茶过来,口中念叨:“客官,上好的毛尖来喽!”
北希接了茶壶为萧锦年先沏上一盏茶,推至他面前。
脸上带着陈恳郑重,双手相扣紧了紧,琢磨着开了口:“锦年兄,你知道我的,往前北家显少入京。你在这京里当官,不知道桑桑她,她夫君是怎样的人?对她好不好?”
问他这事是不太好,但北希实在是无法子。
昨日晚间将一批上好药材送入了显国公府,和门房说是世子妃娘家送来的。
他手下的人来报说国公府下人态度敷衍,见了人一直打哈欠,面色言语虽恭敬但无形间透着轻视。
萧锦年浅酌了口茶,垂眸看着茶汤澄澈。
白皙的手指握着杯盏,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小会,他抬起头看向北希,“段世子近日不在府上,北兄不如等上几日,等他归来再去上门看望。”
桑桑正病着,若不是实在下不来榻,也不会是丫鬟来传信,还让自己经手。
此刻,两人还是不见面的好。
他沉吟了片刻,再度言道:“段殊其人,桀骜不驯,不谈他为国做了多少。只说平日里,坊间多传其性子阴晴不定。我亦见不上桑桑几面,心甚忧!”
一番话说的北希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他本想上门去拜访探望,但萧兄说段世子近日不在。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想着回头往国公府送的礼再厚上几分。
他这个做哥哥的无能,只能为桑桑做到这么多。
如是想着,心头难过的很。
只有快些筹谋眼下这事,成了皇商,让桑桑在府里头腰杆子硬些。
北希拿起那盏茶,一口饮尽。
起身抱拳作揖:“萧兄,我在京中还能再待两日。已经与西边那商人约好了,今月底去交那货。在京中的一切,劳烦你照看些。小妹,小妹她,我下次定登门。”
萧锦年道了好回敬了茶。
时间转瞬即逝。
两日后,桑桑好了些。
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她穿着衣裳略显单薄,坐在铜镜前拿起了胭脂抹上。
听着墨画在一旁说这几日的事。
阿兄入京,待了没几日便走了,是锦年哥哥替了她与京中各铺面商榷。
她紧握的手掌传来刺痛,恍然回过神来,指甲竟断裂了。
耳边是丫鬟的惊呼,一人连忙拿了巾帕止了血,一人大呼去拿药。
桑桑仿若听不见,由着她们去。
包裹好后,她起了身,语气平淡,气若游丝:“墨画,为我更衣。我要去谢谢锦年哥哥。”
墨画担忧地看着主子,低头道了声是。
取来裙衫,主子大病初愈容色憔悴了些,着些鲜亮的衣裳想必会好很多。
墨画挑了件古烟纹碧霞罗衣,替桑桑系紧身前宫绦,披上了件云丝披风。
美人眉眼含愁,眼角微红,我见尤怜。
几人一道出了门,去了上次的茶楼。
那头,淑环看着底下丫鬟跪在下头禀报,指尖挑了些口脂,声音带着些许笑意:“你说,你确定看见的是北陌桑那女人?”
“是。奴婢看见的确实是世子妃。她边上那丫鬟,还有显国公府徽印的马车,不会错的。”
淑环闻言轻笑,娇艳面庞在屋内显的阴森可怖!
“来人,备车马。”她要去国公府找沈氏,来个现场捉奸。
作者有话说:
下面桑桑会被陷害,我先提前说了。段殊不是真的为了表妹去南边,他会及时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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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艳心机娇软大美人*清冷禁欲实则斯文败类贵公子
南栖出身低微,却又生就一副妖妖娆娆的样子。父亲冷眼,姨娘磋磨,本以为成了亲便好了。
一朝婚事被毁,她晓得家中合谋要送她入京,送上那年过半百三品大员的床榻。
既是要寻个高枝攀附,何不挑个称心如意的,叫那些人日后也得匍匐在她脚底。
寄在兰陵公府,她寻到个再好不过的人选。赏花宴上,她柔柔弱弱跌入他怀,眼角噙着泪花:“表哥,我疼。”晚间风起,她在月色下起舞,美的像妖精,勾人魂魄,要人心肝。但兰陵萧氏二公子萧衍素有谦谦君子的美名,任南栖如何撩拨,他面色清冷,一把折扇横在两人中间:“表妹请自重。”
南栖懊恼,正想要放弃换个人选时。无数的巧合让她一次又一次接近萧衍,她感到难堪,脸红的能滴血。
她不知道,无数次哭的梨花带雨相求皆是萧衍早就设下的圈套。
只为一步步诱她入怀!
#最是难消美人恩,既然自己撞上来。他自是不会放过#
第三十二章 刁难
寻春楼上, 两人相对而坐。
萧锦年看着对面朝思暮想之人头戴着帷帽,雪白的纱幔朦朦胧胧映着温婉妩媚的眉眼。
桑桑素白的指拿起青瓷茶碗,滚烫的沸水冲入碗底。
嫩绿的茶叶在白色的茶盏底鲜嫩可人。
她低垂着眸, 递过杯盏,声音轻轻柔柔:“锦年哥哥, 桑桑今日容色不佳恐惊着人,不便见人。”
她停顿了会儿,接着说下去:“谢过你这几日处理绸缎铺的事。”
隔着帷幕, 他能看见那双水汪汪的眸子。
含着泪光, 却不像当年那样望着自己。
萧锦年喉头紧了紧,看向桑桑的目光有些酸涩,嘴角扯出了个笑。
“桑桑何必说谢!我也入了股不是吗?你锦年哥哥就等着这笔生意赚大钱买宅子呢。”
萧锦年接过茶水饮了一口,眉眼弯弯。
眼中明媚笑意抚平人心头难过。
他从手边一木盒里取出一方茶砖, 拿细细竹篾敲碎了。
放入一器皿内磨成墨绿色的粉。
一边点茶一边说道:“许久未与桑桑见面。今日见上了总是要尝尝这茶,不名贵但胜在新鲜。”
熟悉的茶香四溢,桑桑吃了一口,眼角流出泪来。
“南边来的茶,可还记得这味道?”萧锦年知她思乡,想见爹娘,故托人从江南一老茶铺带了茶。
舌尖的幽香绽开,余韵悠长。
桑桑柔荑攥紧了茶盏, 不着丹蔻的指尖发白。
她多日里的阴霾被驱散了些许, 眼中闪着光, 忆起往昔。
“是我们常去那条街上的老茶铺, 前年不是关了门掌柜的回乡里种地去了吗?”
萧锦年笑着正要回答。
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 店小二着着急急带着慌乱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就在门边了。
“哎, 夫人啊,夫人。还有这位小姐,这雅间里头有人不能进啊,不能进!”
“瞎了你的狗眼,竟不认识我家小姐!!”一道尖利的女声要冲破人的耳膜。
那扇雕花的厚重木门嘎吱一声被彻底撞开。
店小二抱头膝盖着地滚了进来。
一张盛气凌人的脸庞直直闯入视线。
是淑环,桑桑下意识攥紧手中帕子。心口闷闷,莫名喘不上气来。
她来做什么?
萧锦年已起了身,清朗的面庞书卷气浓浓,一看便是谦谦君子。
他上前走了半步拱手作揖,“不知这位姑娘是要找谁?在下翰林院编修萧某。”
淑环看着面前人低眉敛目的模样,一时不说话只是瞧了瞧指尖上染的大红丹蔻,明亮的色彩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她拖长了声音道:“今科探花郎萧大人,我可不是找你的。 ”
淑环描的长长的眸子轻扫了二人一眼,轻蔑一闪而过:“久闻探花郎潘安模样,竟不知何时与显国公府世子夫人有染?”
“淑环县主,你可不要张口就污蔑人。”桑桑听了她这话气极身子颤抖,立刻反驳。
但大病初愈,她特意拔高的声音稍弱,显得中气不足。
萧锦年看了淑环一眼,晓得这便是与桑桑不对付的跋扈女子,段殊招惹的烂桃花!
他从容不迫问道:“县主可知侮辱朝廷命官是何罪?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县主无端攀扯。”
萧锦年目光沉沉。
宽厚的肩膀显得身躯伟岸,一袭白衫竟有清流的风骨。
“少拿朝廷命官来压我!!”淑环厉声说,眉眼皱起,凤眸内皆是不耐。
她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下,说出的话难听至极。
“我还没说些什么呢。世子夫人和萧大人可真是郎情妾意。”
只见她朱唇微启,郎情妾意几字一个一个吐出。
桑桑扶着墨画的手起了身,走至淑环身侧,声音虽带着病弱但坚定有声:“县主,捕风捉影的事不像你会做的。京中不都称你为贵女表率?”
一番话说的人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若承认了这事就翻了篇,不认不就是肯定她贵为县主,不堪为京中贵女表率。
放以往她定是气极,但今日来的人可不只是她。
淑环勾起唇瓣轻笑,往后退了半步露出后头的门来。
“许是我说错话了,惹的世子夫人如此不喜。不过,今日可不是我要找的你。”
淑环那一退,露出后头藏青色的衣裳一角,衣边上带着佛文。
沈氏面色微沉走了进来。
看了室内,桌上未来及收拾的茶盏。还有边上摆着的帷帽。
桑桑上前见了礼,墨画亦行礼道见过大夫人。
沈氏不言不语也不让她们起身,面上无表情看不出什么。
萧锦年见了在一旁拱手作揖,低垂着头,声音掷地有声:“下官萧锦年见过国公夫人。此次奉朝廷命与府上世子夫人商谈今年皇商上供丝绸事宜。”
“望夫人莫要听信不实之言,起了疑。”
沈氏毫无表情的面庞动了动,示意崔嬷嬷上前。
“萧编修多礼了。我这次来没有怪罪谁,一应都是家事,编修多虑了。”
沈氏扭过了身子便要出去,崔氏走到屋子中央,冷着脸开口:“请世子夫人归府。”
萧锦年见状还想说些什么,被一柔荑覆在手背上。
抬眼看见桑桑走过他身边微微摇头,示意他莫要再说了。
多说沈氏不会信,本就挤压的怨怼不会减少。
说不准还会迁怒萧锦年。
这事也不知道淑环是怎么与沈氏说的。
大开的雕花窗棂,上头雕着的瑞兽在空中踏着祥云。
萧锦年看见那道倩影入了马车,厚重的青色帷帘遮去了所有。
他手掌用力地攥紧窗柩,眼底阴霾无尽。
桑桑在府内,他帮不上忙。
脑中思虑万千,提笔在宣纸上写下几字。但又不知段殊人身在何处,他揉皱了那团纸。
流年进来捡起那纸,抖了抖,面上疑惑:“这么好的字,公子为何不继续写了。”
“写了也无用,就不写了。”萧锦年垂眸看着桌面上尚带余热的茶汤,再一回感觉心头无力。
“你派人去城门口等着,见到穿三品官袍的亦或是面色绝艳的男子给了这桑条,让他速归。”
流年不敢有所迟疑,抱拳领了吩咐下去了。
马车开的快也不快,半柱香的时间便缓缓停下。
墨画担忧的看着桑桑,两手握紧她发冷的手,欲言又止。
“主子...”
桑桑在路上将事情笼了笼,知道这回是栽了。
不然,为何沈氏好端端礼着佛会来那。
她睁开眼,安慰似的拍了拍墨画的手,眼底有着坚定:“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只要我不认。好歹我也是他们显国公府亲自迎进门的世子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