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肝颤了颤,喊了声:“夫君。”
段殊看着那一尺量不下的某处,眸子微眯,想到夜间弧度惊人那雪白,一掌握着绵软滑腻之感。
目力再好又如何,紧实严密的衣领子遮下了所有。
指尖一转,匕首入鞘。
他站起身,拿起一旁腰封递至桑桑手间。
金制的,入手沉甸甸,指尖滑过冰冰冷冷。
她不解,段殊宽衣更衣向来不假他人之手,明明是国公府世子爷身侧却没有丫鬟伺候着,但这一点也是她兀自庆幸,欢喜的地方。
莫说勋贵世族,就是商户家的公子哥这般年纪成婚前房里总有几个通房丫鬟。
桑桑拿着金制腰封想抬头看着他,无奈花冠太重,避免往后仰倒去。
她费力只看见那喉结。
段殊两手揽上那纤腰,见她薄施粉黛,妆容姣好。
知道现在凑上去亲定是惹人恼。
只低下了头,嗅那鹅梨馨香。
“桑桑,我刚刚摸了匕首,上头煞气重。如今再上这腰封,呈金戈铁马之气,出远门不吉利。便只好让你代劳。”
二人贴的紧,胸膛前两团绵软热流涌过。
这人何时信了术数之说?
桑桑低下头从后头环过那劲瘦腰肢,指尖略微慌乱扣了几下才扣上那腰封。
“夫君,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感受那目光滚烫,锢在自己腰间的手发紧,桑桑连忙说道。
她可不想等会儿匆匆忙忙赶着去迎圣驾。
二人相携出了院落,在垂花门前见着了段氏姐弟三人。
还有第四人身着一身白衣,像是为了不坏了人的兴致,衣摆下头以银色绣线浅浅绣了大片花样。
不站在日头下都瞧不出来。
元幼薇见着二人,面上惴惴不安低下头去。
段皎亲亲热热拉着人上前道:“大哥,表妹一人待在府内无聊。京中又没有相熟的人,我与表妹有缘,不若带上她一起去吧?与我乘同一辆马车,不会碍事的。”
段殊拉着桑桑的手从几人面前经过。
闻言目不斜视继续往前,道了句:“随意。”
左右不过多个人,他懒得去管。
马车轱辘转动前行,向着城门外头行去。
元幼薇低着头坐在坐在马车内,两手不敢乱动放于膝上。
听着段皎讲骊山温泉的事。
心里头百转,有了些想法。
她垂下头去,低垂的眉眼柔和易碎,声音带着些不肯定道:“表姐,我去了温泉庄子也能泡温泉吗?”
段泠烦死了这二人,保着手面向窗边一语不发。
这表小姐娇娇弱弱的模样装给谁看,这里头又无男子。
一日到晚的累不累。
听得这话别扭的很,她转过身来:“那可不叫温泉庄子,表妹来都来了,还问能不能泡作甚!若是泡那支会里头下人一声便是。”
“是我担忧的过多了,谢过泠表姐。”元幼薇被刺面上也没不高兴,只是面色苍白带笑回着话。
这副柔软可怜的样子更加惹人怜。
段泠见了这般倒是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室内一晌无言,元幼薇继续低着头等待这漫长的路途。
她通过二人的话知道了这温泉,不同的人泡不同的池子。
世子和世子夫人在一处,其余人分别另有三处池子。
去了那,有内侍领着去。
一切,都让她期待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六十五章 旖旎
好不容易马车驶了小半日到了京郊行宫。
见过帝王威仪, 一路上礼仪规矩都容不得出错。桑桑和天启所有平头百姓一般都想着看看帝王生的何模样,奈何跪的太远,高台阳光刺眼, 看不甚清。
腰杆要挺得笔直,又是跪又是拜的。
心里头那点热情早就磨没了。
好不容易捱过了, 由着内侍带路进了分给的那处小殿。
沂水而建,黛瓦白墙别样的秀美。
去了正殿,桑桑瘫在湘妃榻上。
一动不动瘫了一炷香的时间, 见段殊一身紫色官袍从外头归来, 乌黑皂靴沉稳有力踏在地面上。
身姿挺拔,腰肢劲瘦有力,不见丝毫疲态。
似是一路风尘仆仆他渴了,在椅子上坐下拿起青釉茶盏便喝起了水。
宽袍大袖遮住了下颚, 他眉眼轻掀朝这边看了过来。
赤金花冠已经解下,一身软骨头有气无力瘫在湘妃榻上,像个面团。
他心中思忖,莫非折腾了半日是累了?
许是视线太过灼热,桑桑两手撑着起身,将腿窝依靠在榻一侧。
羊脂玉般白皙柔夷拂过散乱青丝。
她眉眼迷离问道:“夫君,陛下气势太过渗人,我端着仪态半日下来累的很。夫君不觉疲惫吗?”
段殊放下茶盏, 仍旧坐的笔直, 倒是没有嘲讽人解释道:“习武之人钢筋铁骨, 你经事的少了些, 累为常态。”
紫色官袍加身, 他坐在那举手投足间贵气浑然天成, 上好的皮囊仿若玉雕成。
国公爷生的器宇轩昂, 但容貌粗犷不见公子哥的风流潇洒。桑桑突然好奇那未曾谋面的国公夫人是何等绝色。
听说过她当年是盛京第一美人,余下过多着墨却是听不着了。
二人心头各有所思,却都为对方所吸引。
段殊指尖摩挲光滑的釉面。
桑桑身上那副慵懒,闲散是他所没有的。
年少入深宫,他也曾惴惴不安,万事想拔得头筹。后来,段殊唇边浮上一丝冷笑,后来发现皇子侍读,侍读二字便压下所有。
能出彩,但不可抢了某些人的风头。
又跪又拜的事他当年可没少做。
直到从军沙场厮杀刀里进血里出,手握兵权当年那些人忌惮他,遇上也避其锋芒。
他跪,他拜,他断了骨也不屈,才换来今日重权在握。
皇帝老儿削了他的兵权又如何,塞北十万大军认的可不是圣旨上派去的草包窝囊。
再抬头,眸内冰冷散去。
也许,峡门关那一役是他的劫,亦是他的缘。
那处损了一边太医无法修复,他不能让他人知道。
从沙场退回京师,成婚娶妻的年龄,正需要一个妻子明面上替他掩下这事,又不能管的太多。
桑桑恰好就是这个最适人选。
他抢了段离的婚事,派人送了画像去江南北府。
丝毫不疑有人会不愿,果然派去的人带了消息来,那女子见了画像便两靥羞红,欲语还休应下了。
他嘴角扬起,皮囊是最无用的东西但向来无往不利。
眼皮子浅才最是好掌控。
一瞬的时间,段殊心头百转千回,想起了许多。
但有时候初衷不变,一路上弯弯绕绕过多,人心却易变。
朝夕相处,他承认是他栽了。
百炼钢难敌绕指柔,说他卑鄙也好,说他无耻也罢。
骨子里的卑劣作祟,他想染指这明珠。
前面的阴暗龌龊想法让他得到她,如今明白心意后他想好好守着她一人。
直至亘古永远骨骼都烂掉。
段殊解下官袍,换上了室内下人备好的红色偏襟直缀。
挨着那湘妃榻坐下,桑桑不经意间皱了眉,往里挪了挪位置。
好腾些地方与他。
大掌不规矩又搭上她的肩,力道不轻不重捏了起来。
桑桑皱着的眉眼舒展开,吞下到了嘴边的话,眼角眉梢透着惬意。
她扒着榻边问道:“夫君,帝王长何模样?可是那般龙章凤姿之态。”
段殊闻言手上动作顿了顿,嗤笑一声:“人将过百岁,有何好看的。左不过两眼,一鼻,一嘴。”
堂堂帝王到了他口中和捏泥人般。
桑桑扭过头眼波瞪了他一眼,“那夫君倒是说说,若我年华不再,脸上褶子多的能夹住蚊蝇你可还会这般喜欢我?”
话一说出口,桑桑便悔了。
段殊从未说过他喜欢自己,且容颜易逝,恩宠不复是当下常态。
近日对自己好了些便蹬鼻子上脸,自作多情。
她手指慌乱绞住帕子,抬起头找补:“其实...”
话未说完便撞上那双灿若星辉的眸子,预料到他朱唇轻启嗤笑:“小爷我怎会喜欢你,做人不要痴心妄想。”
桑桑住了嘴,眸子里头水光潋滟。
但预想中的话没有听见,那双眸子定定的看着自己,漆黑如墨一脚踏进去就要出不来了。
段殊想象不出她满脸褶子的样子,但想来也是在都是褶子脸里头最美的。
他一手抚上那洁白的面颊,低下头。
桑桑慌乱闭上眼,但这次不像往前总是吻的她喘不上气。
蜻蜓点水般在光洁的额头上一吻就离去,段殊低沉专注的声音似从心扉流出:“我心悦你,桑桑。若真有那么一天,我长你八载,也合该是我先长满褶子。”
后者愣了愣神,一时没有缓过劲来。
她抬头直面他那精致的眉眼问道:“夫君不是要金屋藏娇,千里迢迢将表小姐带入京,好方便迎她入门?”
哪里听来的歪言歪语,段殊皱起眉。
元幼薇那是圆了母亲的遗愿,接入府说上亲事有了归宿后就不干他的事了。
一直以来她竟这般想。
若不是那三日醉,怕是她见了自己扭头便要走,决计不会多说一句话。
段殊拉着那柔夷解释道:“母亲逝去前与元幼薇的亲娘交好,二人虽为不同房的小姐但在府内关系亲厚。后三房的唯一嫡出小姐也就是元夫人嫁去了江南,虽元大人官小但二人也算琴瑟和鸣。”
“母亲弥留之际格外念着生前的事,让我日后照应元家。我应下了。”
前国公夫人逝去时,段殊似是才八岁龄。
稚童之言,他倒一直记着。
段殊摸着那指尖上套着的鎏金护甲,只觉桑桑身上无一一处不美好。
他抬眼视线瞧着那鼓鼓囊囊之处,眼神幽暗再次说道:“桑桑应当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不知这样可信否?”
察觉到他视线落着的某处,桑桑面色倏的涨红,转身瞪了他一眼。
时人多爱女子袅娜之姿,以瘦为美,一把纤腰夜里饿坏了多少女子。
元幼薇身似蒲柳,身姿绰约,符合时下对女子美的定义。但着实身无半点肉,前面后面都一样。
二者是截然不同的美。
.
没有在院内稍做歇息,元幼薇便以乘车头晕的借口出来散散风。
她走上后院一处瞧着僻静雅致的院落内,正想进去瞧一瞧。
一内侍阻了她前进的脚步,面色如死人般一动不动无甚表情说道:“元小姐请留步,这是世子和世子夫人要泡的汤泉。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原是我叨扰了。”元幼薇笑脸相迎,往后退出了这石阶。
伸手不打笑人脸,内侍见她面色惨白有先天不足之症,待人也温温和和无意难为她。
便道:“元小姐若还想去别处逛逛,奴婢可以指路。”
元幼薇余光再瞧了眼这院落,大大的牌匾书了雁回二字,古朴大气引得人想触碰。
她心头有所谋,转过身子对着内侍道:“我记不得路,可否带我在这转一转。旁的地方许是会惊着贵人。”
现在刚到骊山,没有人这么快会来泡温泉。
这处,确是清静的好地儿。
内侍带着元幼薇再嶙峋假山下的小路转了转,介绍沿途风景。
还在一处岔路口停了下来道那里头就是府内小姐泡汤泉的地方。
假山许是生的都一样,这处岔口与雁回那处很像。
一个往左拐,一个往前拐去往不同的地方。
只消稍微运转,只当自己走错了路,不知者无罪。
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元幼薇心头定了定,淑环县主和亲戎狄,自己失了头号竞争对手。
她容不得人,且有把柄被拿捏在手,自己不敢放肆。
仅仅传了流言就从芙蓉院被赶到客房,吃的穿的用的下人皆会看眼色,之前见她受宠什么好的都不要钱似的送过来。
现在除了领着分例别的一概别想要。
待遇与入府相比一落千丈。
最要命的还是下人埋在眼里头鄙夷的眼神,她恨这种瞧人眼色的日子。
只需要,只需要她和表哥肌肤相亲,这种日子便可一去不复返。
她眼里闪过癫狂。
内侍转过头来忧心这位走几步就气喘的表小姐体弱晕过去,见她面色有异正想发问眨眼间却一闪而逝恢复如常。
她张了张嘴吞下到嘴边的话。
见那苍白的小脸笑了起来:“谢谢李内侍带路,我有些累了,想回去先歇着。”
内侍松了口气,不知为何这一路走来总觉得背后那人不是一般闺阁小姐,身后总毛毛的。
她要回去撒些艾叶水,许是这行宫久无人居有东西混进来了。
夜色如水,冬日里的天黑的早。
用了晚膳,是段殊去后山猎了一整只麋鹿,献上了两后腿孝敬隆庆帝。
余下的该炒便炒,鹿腿架在火架上烤,鹿肉切碎串在铁签上翻转着刺啦冒着油。
撒上胡椒面,盐,再抹上不知哪里捣鼓来的蜂蜜。
桑桑接过一串吃了口中,味蕾迸射出灵魂升天的绝味。
她第一次吃麋鹿,以前这种动物多半在勋贵围起的林子中圈养,平头百姓想吃无门路也没银钱。
肉质肥嫩,可能骊山够大,鹿跑跳足,绵软之余又带着劲道。
比以前年关吃的烤羊肉更鲜美。
桑桑吃的欢快,时不时喝上一口段殊递上来的清茶。
酒足饭饱后有些事就该提上日程。
粮米虽饱腹但饿的快,肉质虽吃时没甚感觉用的颇多,但过后却觉腹中舒适,消耗的慢。
所以将士喜大口喝酒,大口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