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便关上了门。
等在卧室门口的许泽南皱眉:“叫钱瓦尔他儿子过来道歉。”
奚言剜他一眼。
许泽南便抿抿唇:“当我没说。”
……
晚上――
因为孩子们闹了不愉快,大人们也被孩子们禁止了一起共进晚餐。
许泽南甚至被女儿要求叫了酒店的客房服务。
把晚餐送到套房里来了。
吃完晚饭,在套房里看看长颈鹿,看看远处的山黛,近处的竹林。
在套房里慢步走来走去,消了一会儿食后,小繁说,她想要安静地画画了,许泽南便听从女儿的指示,帮她把绘画本拿出来,给她调整了一下书房里儿童书桌和儿童升降座椅的高度。
调整以后,工具人爸爸就被小繁请了出去。
小繁面无表情地把他推出了门外:“爸爸,现在请你出去吧。”
许泽南好笑道:“画什么,爸爸还不能看了?”
小繁在学校里有上绘画兴趣班,这是奚言唯一给两个孩子报名的兴趣班,每周上一节课,从小班到大班,连上了五个学期了。
因为,幼儿园里,小班和中班的小朋友学写字早了点儿,但小孩子也有需要用笔表达自己的时候,既然写不下来,那就画下来。
所以,小繁是有一些绘画基础的。
她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半个多小时后,她终于站在门边,将门打开一条缝以后,对着门外,小声说:“好了,那你们都进来吧。”
爸爸和妈妈和哥哥,他们就都进来了。
小繁恢复了平静的情绪,她向他们展示她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半小时后的成果。
小繁画了一幅画,画上有太阳,有摩天轮,有五个人物。
说明,这是小繁画的一个场景图。
奚言解读了一下,天气背景,今天天气晴朗。
又解读了一下,场景背景,是在游乐园玩摩天轮。
许泽南首先被中画面正中间的小女孩吸引住了目光。
小女孩编着着长长的仙女辫,许泽南因此从这条仙女辫上判断出来,这是小繁。
小繁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男人身形有两个小女孩那么长,许泽南明知故问:“这画的是?”
小繁就给他讲,扎仙女辫的小女孩是小繁,牵着小繁手的一边是妈妈,妈妈旁边站着的是哥哥,而另一边牵小繁手的,这个有两个小繁高度的就是爸爸。
全家福么,这不就是?
除了这张全家福上还出现了第五个人物,稍微有一些不和谐。
“这是爸爸吗?”许泽南挺了挺肩,还是决定暂时先忽略掉第五个人物,只因为自己成功登上了女儿的全家福而加倍感到骄傲。这种骄傲的程度可比他接受各种采访访谈,可比他登上各种商业周刊要高多了。
“这是爸爸。”小繁肉乎乎的小手指指着图画上小女孩的辫子,道:“爸爸给小繁梳的好看的仙女辫子。”
但顺着小繁手指的方向,许泽南注意到她画的画上的她自己,脸部被用绿颜色涂上了。
许泽南就很自然地问了一句:“那小繁的脸,为什么用绿颜色涂上了?”
“那是因为。”小繁的声音突然低落了下去,她指着画上站在角落里的一个小男孩,也就是画上的第五个人,说:“钱小阳惹小繁生气,小繁气得脸都绿啦,比绿色蔬菜还要绿。”
真的,许泽南和奚言在问她这个问题之前,是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就连泡泡都眨着眼睛,道:“哇哦。”
“妹妹的脸好绿,比绿色蔬菜还要绿。”
作者有话说:
“气得脸都绿了,比绿色蔬菜还要绿。”这个比喻是某天在儿童语音故事中听来的~
不是本文写手原创,但是我想不起来是哪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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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太困了,没写完,所以这章晚发了,前100个2分评发红包叭~悖裸奔还挺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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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既然女儿主动提了这个事儿,奚言便顺势引导了她:“那既然宝贝脸都气得绿了,比蔬菜还绿,宝贝的心里是不是也像泡了盐水的蔬菜一样,酸叽叽的呀?”
小繁点了点头:“是,就像外婆喜欢吃的泡菜一样,酸叽叽的。”
“也像是有一颗大石头堵在了嗓子处?胃里面堆积的坏脾气排不出去,外面新鲜的空气也进不来?”
“就是这样的,妈妈。”小繁再同意不过了:“妈妈,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你是小繁肚子里的蛔虫吗?”
因为她的人小鬼大,因为她的小机灵可爱模样,奚言捧着女儿的脸,忍不住搓揉着她的脸,然后才笑着说:“……妈妈不是小繁肚子里的蛔虫呀,但是小繁经历的这些情绪,开心啊,不开心呀,妈妈都经历过,所以,妈妈都知道,也都能理解。”
因为同理,能被妈妈共情和理解,小繁的心情很快好了起来:“那其实不就是,妈妈你吃的盐,比小繁走过的路都多嘛。”
奚言忍不住笑意更深了:“……就是这个道理。”
书房里的LED台灯散发着护眼光源,许泽南抬腿勾过来另一张升降座椅,他不和谐地坐在了儿童升降座椅上,似乎是想起这是儿童座椅,他又一把抱着泡泡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父子两个人静静的坐着,静静地听着她们母女二人谈着小女孩的烦恼,没有插话。他们也插不上话,因为他们没有这种像酸菜一样的酸叽叽的体会,他们根本理解不了小女孩丰沛的情绪变化。
唯有静静地用心去倾听和去感受。
许泽南听见奚言开始引导孩子的同理心了。
奚言问:“那我们将心比心,妈妈能体会小繁的心情,小繁可以体会到小阳的心情吗?”
“妈妈,我知道了。”小繁从升降椅上滑了下来,她把手伸进她的糖果盒里,抓着满手的巧克力往口袋里装:“我要去和钱小阳道歉了。”
“钱小阳不喜欢吃棒棒奶酪,他喜欢吃巧克力,所以小繁就送给他很多很多的巧克力。”
这种时候,许泽南觉得自己有机会说话了。
他说:“那就送。送完了,爸爸买。”
小繁两个口袋里装满了巧克力,邀请道:“那爸爸妈妈和哥哥,你们可以做小繁最坚强的后盾,陪小繁一起去给钱小阳道歉吗?这样,就算是他不原谅小繁,小繁也不会觉得很尴尬呀。”
奚言:“当然可以了。”
许泽南、泡泡父子:“可以。”
“对了,妈妈。”套房的门被关上,小繁一边走一边问:“你之前经历的像泡菜一样酸叽叽的情绪,是因为你和爸爸在谈恋爱期间,吵架了吗?就像小繁和钱小阳这样吵架吗?”
她和许泽南之间的关系,女儿和好朋友之间的关系。这怎么能类比呢?
“不是啊。”奚言觉得有些好笑,她没怎么思考,就回答了女儿的话:“爸爸和妈妈谈恋爱那会儿,爸爸是很大度的,他从来不会跟妈妈吵架的呀。每次妈妈生气了,对他发脾气了,他就会……忍气吞声。”
奚言想了想,最后还是用了忍气吞声这个词。
许泽南愣了愣,他似乎是没有想到,分开这么些年,她还记得当时他们相处之中,他那唯一一点儿好。
小繁:“那你的酸叽叽的情绪是因为跟爸爸分手了才产生的吗?”
不等奚言回答,许泽南撩起眼皮,看向她:“是吗?”
奚言:“?”
她很快否认:“当然不是。”
-
钱瓦尔开门的时候,有些意外。
他正在教育儿子,男孩子要大度,要胸怀宽广和坦荡,怎么能跟小女孩置气呢?
这也批评和教育得差不多了,小阳低下头,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父子二人也正准备去敲门给小繁道歉呢,没想到是小繁先过来了。
而且――
钱瓦尔往她身后看了看,小繁他们一家四个人都过来了,连老板也跟着女儿一起过来了。
哪有让老板来给他道歉的道理?
哪有让老板的孩子先给他的孩子道歉的道理?
小繁敲开了门,礼貌地和他打招呼:“钱叔叔,我想找钱小阳,请问钱小阳他在吗?”
“在在在。”
“小阳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正准备去给小繁道歉呢。”钱瓦尔抢在小繁开口之前,先侧身把钱小阳让出了视线,并对他说:“小阳,小繁来了。你有什么想道歉的话,就在这儿跟小繁说吧。”
钱小阳小小男子汉气概,虽然是低着脑袋,却仍旧有承认错误的勇气:“奚续咛,对不起。”
“你没有做错什么呀,是小繁做错了呀。”小繁说:“你明明害怕鬼屋,可是你还愿意陪小繁进去鬼屋,你明明也恐高,但是你还愿意陪小繁坐滑动轨道。”
“钱小阳,你对小繁这么好,小繁却说你胆子小,是胆小鬼,这本来就是小繁先做错了。你生气是应该的呀,应该是由小繁先向你道歉。”
小繁:“对不起呀,钱小阳。”
钱小阳笑出牙床:“没关系啦。”
见钱小阳原谅她了,小繁又说:“但是你应该向我哥哥道歉,你不该大声和他说话的,不该把对小繁的不满发泄在我哥哥身上,也不该给我哥哥取外号。哥哥的学名是奚续沉,小名是泡泡,你不应该叫我哥哥护妹狂魔,更不应该说,我哥哥是我的脑残粉。”
“哥哥就是哥哥,爸爸说,哥哥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有责任和义务保护和照顾小繁,但他不是小繁的附属品。”
“什么是附属品?”
“就是赠品的意思。”
“哦哦。”钱小阳连连点头,他对泡泡说:“对不起,奚续沉,我知道错了,我们三个人以后还做好朋友,行吗?”
泡泡没有想到妹妹会让钱小阳给他道歉,他也没有想到钱小阳会给他道歉。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才该是被道歉的对象时,他的朋友向他说了对不起。
泡泡眨了眼,淡淡的接受了:“没关系。”
还是好朋友。
孩子们握手言和,钱小阳送给小繁一盒彩色画笔,同时也接受了小繁送他的巧克力,说等好奇回来,他要和狗一起吃。
钱瓦尔:“……童言无忌。”
“你的狗呢?”泡泡问。
“被我妈妈带走了。”钱小阳:“但我也不知道我妈妈去哪里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把狗带回来?”
奚言便顺着小阳的话,寒暄了句:“喻乔遛狗去了吗?”
钱瓦尔“嗯”了一声,对于自己老婆的行踪,也没有多言。
-
从钱小阳他们住的地方离开后,他们往电梯的方向走,奚言想了想说,让许泽南先带孩子们回去。
她得去找找喻乔。
许泽南明白她的意思,刚才去敲钱瓦尔门的时候,没看见喻乔,孩子们闹了矛盾,她该是担心孩子妈妈心里有情绪,所以想和孩子妈妈聊聊,宽一宽别人的心。
她一直心细,能照顾到每一个人的情绪。
许泽南点了下头,没阻拦,只是说:“穿件衣服再去。”
奚言跟着他们回房间穿了件衣服,又出来。
她沿着酒店的外围转了一大圈,满头都是汗了,也没有看见喻乔。她私聊了喻乔的微信给她打语音、打电话她都没接。
奚言于是又打电话给林周。
电话虽然是秒被接起,但林周的语气却不怎么友好:“姐姐,你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奚言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破坏了热恋中的情侣之间什么好事,她快速地说完了自己的话:“你看到喻乔了吗?小阳说她遛狗去了,但我在酒店外面转一圈了,没找到人。”
电话那头静止了一会儿,奚言听见有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林周果然在电话里,说:“我穿个衣服就来。”
奚言:“……”
也、也不是这样不拿她当外人的。
林周捡了件皮衣往身上套,段韩问:“我陪你去?”
“不用了。”林周低头衔走了他食指和中指间夹走的烟:“都是女人,你去了也插不上话。”
她利索地穿好衣服,纤细的手指拍了拍段韩的胸膛,并往他脸上吐了口烟:“乖乖在床上等我回来。”
奚言一边等林周,一边给喻乔打电话。
直到林周到了,喻乔的电话也没打通。
两个人又找了一圈,林周皱着眉,说:“她和她老公吵架了?”
奚言回忆了一下钱小阳的话,说:“应该没有。”
林周:“这两个人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都什么年代了,还演虐恋情深呢。”
林周的话提醒了奚言。
奚言抬头看了看酒店顶层的方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天台酒吧看看?”
“走呗。”
-
天台酒吧是这家酒店的特色。
但奚言和林周自己都是开酒吧的,对这样的地方自然没多少兴趣,这是她们两个人住进来这家酒店以后,第一次上来天台。
天台玻璃酒吧。
酒吧里灯光绚烂,斑斓的色彩和窗外的黑夜重叠,给人一种这里就是现实生活中错觉,如梦如幻。
这里的确很容易让人忘记外面的世界,沉浸在迷醉之中,暂时忘记了烦恼,忘记了身而为人的苦闷郁结。
可能是因为酒店收费标准比较高的缘故,也可能是现在还没有特别晚,没有到放纵的深夜,天台酒吧里,这会儿人不算多,也没有很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