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泡泡说:“就是很酷。”
许泽南告诉泡泡,星空,宇宙。
他喜欢的其实是浪漫。
……
下午休息了一会儿。
酒店在草坪上布置了篝火晚会。
他们这一行人,本来的行程中,明天才会有日出和露营的安排。
但既然酒店有篝火晚会。
他们也乐得将行程稍稍前置。
晚上风大,许泽南给两个孩子分别穿了挡风外套。
他也有给他孩子的妈妈准备挡风外套,但今天――
他孩子的妈妈总是有意避着他。
这不,她拽着他给她准备的挡风外套,还有一杯暖腹的姜枣茶,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跟她的姐妹们坐到一起去了,三个女人围着一个小型的篝火,聊起了茶话会。
茶水和点心是酒店提供的付费服务,很精致,符合她挑剔的口腹之欲。
但他孩子的妈妈就只喝了他给她准备的姜枣茶。
他因此猜想,她这个月,生理期应该就是今天。
三个女人一席促膝长谈。
只留下三个男人和三个孩子,孤独地围绕着一个中型的篝火。他们的这场中型篝火晚会,撑起话题的居然完全是靠三个小孩中的两个小孩和三个男人中的一个男人。
篝火旁边是烧烤服务。
按照行程上的任务,本来的篝火晚会是女人带孩子,男人烧烤。
但现在,女人们罢工了。
她们不带孩子了,她们只想和姐妹聊天。男人便只能承担起带孩子的重要责任来。
烧烤也就只能靠付费服务了。
服务员先烤了儿童吃的,只撒了白色盐粒的烤串,烤奶香小馒头,烤玉米粒……泡泡没有的吃,他感冒了,只能在许泽南给他隔开的帐篷里,吃冰糖炖雪梨。
泡泡看着妹妹吃烤玉米粒,看着钱小阳吃烤玉米粒,他默默收回了视线。
他最喜欢吃玉米了。
因为玉米粒一颗一颗的,也像天上的繁星。
他喜欢星空,喜欢宇宙。
喜欢浪漫。
许泽南看见了这一幕。
他站起了身。
泡泡以为他要允许他吃一点点烤玉米了。
他无声地咧开嘴,探着身子张望。
但许泽南回来的时候――
递给他一杯白开水和两粒白色药丸。
泡泡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眨了眨眼,偏过脑袋,找借口拒绝:“雪梨还没吃完。”
许泽南:“别磨蹭了,吃药。”
泡泡:……
玉米都没有,还想让他吃药。
但泡泡还是吃了药。
因为许泽南说,等他感冒好了,带他一起去烤玉米,别的什么都不烤,就只烤玉米。
泡泡就被拿捏了,他吃了那两粒药。
白色的药丸好苦,泡泡吐了吐舌头。
孩子生病了,有一点点娇气,连小表情都多了起来。
许泽南抿着笑意,从背后端出一个金釉碗,碗里有小半碗水果玉米粒,用冰糖煮的,加了切块的雪梨……
-
照顾完小朋友们,服务员烤串的自由度就大了很多。他们烤了一些创意特色的美味烤串,装在铁盘里,给三位女性顾客先送了过来。
奚言接过来之后,分给林周和喻乔。
她也没有吃烧烤。
喻乔问她,怎么不吃?
奚言回答说,大姨妈来了,还是不吃了。
林周突然想起来昨晚的事情,就问了出来:“那你和你们家南南,昨晚岂不是又没有睡到?”
奚言本来就对昨晚发生的事,想忘而忘不掉呢!这会儿林周她居然还要直接提出来。
这就是期末考试之前要让学生复习的原因。
温故而知新!!!
因为温故,奚言就又想起来了更多。
关于她是怎么主动撩他的,她又是怎么南南、南南喊了个没停的。
什么――
南南生气了。
南南不爱说话。
南南听了直摇头。
她怎么这么口无遮拦呢?
自闭了。
奚言陷入了自闭之中。
她把脑袋埋进了她身上的挡风外套里,但她又想起来,这外套是许泽南拎给她的,她就又很难不想起,他昨晚是怎么帮她擦身体,换睡衣的……
她又是怎么跟他讲,礼尚往来,不如我帮你也换下睡衣的……
他说,我还没洗澡,你等会儿。
但她等会儿也没等到。
更自闭了。
奚言鼓起了腮帮子,像一只胀气的毒河豚。
谁碰她,她就要毒他一下。
她的好闺蜜周周就充当了这个被她毒的对象。
奚言打断她:“我是今天来的。”
但很快,她编不下去了――
她诚实地卸了气,拔了毒刺,没了毒素:“但确实也没睡上。”
“不会吧,昨天你都在我们面前那样说了。”喻乔不相信:“回去之后,他还能放过你?柳下惠吗?他?”
奚言懊恼地垂下了脑袋。
唉!
原来,不止是她,大家都没有失忆。
没有一个人喝到了断片。
好了,现在他们这一群人都知道了,某一天晚上,许泽南跟她亲热,他起反应了,但他又没能得到解决。
怎么会如此?
她怎么会把自己陷入如此社死的局面?
奚言硬着头皮回答:“好像是泡泡又醒了。”
但那以后的事情,她是真的不太清楚了,因为她真的睡着了,除了……擦身体那段……
唉,怎么又想起来了?
林周突然就笑起来,笑着笑着,她捂着肚子说她笑得肚子都疼了:“哎呀,我们家泡泡,怎么这么会醒呢?他是掐着点儿醒的吗,次次都是醒到他爸爸的痛处。”
奚言破罐破摔,突然一下释怀了,就对打趣免疫了。鸵鸟法则,改变不了环境,那就适应环境。
行吧。
说服了自己的奚言,还能回复林周说:“你肚子疼不一定是真的,但我肚子疼是真的,因为我大姨妈来了。”
但林周可能是又想被毒刺蜇了。
她扯着嗓子,朝着男人堆里喊一句:“南南,你家言言肚子疼,姜枣茶还有没有了?”
男人堆里静悄悄的,没人理她们。
林周悻悻闭嘴。
冒犯了。
霸总可不是舔狗。
……
一会儿后――
奚言主动打破了这个尴尬,她反问林周:“那你呢?你们家段段回去给你喘个够了没?”
林周回忆了一下昨晚回去那次和今天早上的那一次,段段更卖力了,但就是一声都不肯吭了。
林周摇了摇头。
“他觉得难为情了。”
话题转着问。
林周问喻乔:“那乔乔你呢?”
喻乔可能是没想到自己会被问这个问题,她愣了一下下。但都是结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了,她有丈夫,承认一下有性生活,也没什么难的。
她天性委婉一些,尤其是清醒的时候。
喻乔声音有点低,但表达得她想应该是清楚的:“大概退房的时候,他会需要多付点费用吧。”
另外两个女人听明白了――
窃窃笑了起来。
林周揶揄:“你们连那个都没有准备?”
以前,喻乔也准备过,但后来都过期了。
她也就死心了,没再抱有过奢望。
直到,昨晚。
篝火将喻乔的脸照得明艳:“谁会想到出家的和尚,他有一天也会想要还俗?”
……
三个女人的话题聊到这儿,就停住了。
篝火在铁皮箱里熊熊燃烧,火光将眼前的世界照亮,映着远方的夜更黑更浓更深沉了。
她们都有自己的心思。
后来,不知道时候。
段韩抱着吉他唱歌了。
他自弹自唱自己编曲自己填词的一首――
时光。
【我们分手,我们赌了气说,能遇到比你更好的,我们都在时光里等了很久,却还是没能把自己等成别人的,那么,我们可不可以,捡回时光,我们复合】
奚言明白为什么林周是个声控了。
因为,他的声音唱情歌,每一句都让人动情。
只是,听情歌的人,他们都又在想念谁呢?
奚言的视线就忍不住偏向了某一边。
她看见许泽南和泡泡坐在帐篷前,两个人都盘腿坐下来,泡泡可能是困了,他贴着许泽南的肩,阖上了眼。而许泽南瘦长的手里捏着根细细的树枝,他低头在地上写着什么,画着什么……
他没看奚言。
奚言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歌。
直到段韩唱完了这首歌。
孩子们闹着要他唱儿歌。
小繁问他,小猪佩奇的主题曲会不会。
段韩说,你电话手表放一遍给我听听。
小繁又问他,放一遍你就会了吗?
他说,是啊,现学现卖。
钱小阳问他会不会日语版的奥特曼之歌。
他说不会。
钱小阳又问,那你会什么日语版的歌?
他说都不会,他说,“你别刁难我,中文都能学会,中文以外的都学不会。”
钱小阳想半天,说:“我们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会唱孤勇者,这个,你总该会了吧?”
段韩说,会,他还会DJ版。
正常版本的孤勇者,一开始只有小繁和小阳两个孩子在陪段韩一起唱。
后来,可能是孤勇者的号召力太强了,也可能是DJ版,动次打次,节奏感太强了,更可能是段韩他的歌声是有魔法的……
总之,嗓音独特的歌手,他一个人的独唱,成功化解了人的社恐与社厌,他吸引了一大波人来围观,来加入,他们一起唱,一起跳,一起开心,一起快乐……
火光火苗,人群攒涌。
篝火晚会进入了狂热中。
就连戴了口罩的泡泡都靠在爸爸肩上睁开了眼睛。
……
篝火晚会,最后又在一曲团体大合唱,DJ版孤勇者中结束。
人烟散尽。
铁皮箱里的余烬被水浇灭……
黑夜回归到了它的安宁。
奚言回酒店的时候,许泽南已经抱着泡泡和小繁回去了,她走过他还没来得及拆的帐篷。
她看见帐篷前,他刚刚坐过的地方,树枝随意折成两截,树枝写的字被风沙磨掉一些。
但还是能看见,他的字,遒劲有力。
他写下了四个字。
从未变过。
-
回到酒店。
奚言去洗澡。
许泽南自觉履行起了爸爸的职责,照顾孩子们洗澡、洗漱,读故事书。
等奚言洗完澡出来,次卧里传来笑声。
男人的笑声清浅好听,孩子们的笑声稚嫩清脆。
她想进去,但还是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在清醒状态下面对他。
感觉到肚子饿了,她决定先点餐叫个客房服务。
她一整晚还没吃东西,吃饱再想那些在他面前社死的事儿。
奚言坐在沙发上,刚打开手机,客房电话就响了。
她手握听筒,听筒里是送餐机器人的声音。
她走过去打开门,送餐机器人果然送来了客房服务。
不用去想,会是谁的行为。
这房子里会叫客房服务的,也就只有次卧里那个正在给孩子们读《月圆之夜》的男人。
迳州自驾游已接近尾声,他每晚都在给孩子们读这本《月圆之夜》。
他读到哪儿了呀?
他读到小主人公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再也不撒谎了,他又重新在月圆之夜和他的狗换回了身体。
孩子们睡着了。
奚言听到他的脚步声往外走了。
她坐在沙发上,沙发面前摆着他叫的客房服务。
三荤一素一汤一米饭。
红枣银耳羹,一个暖手宝。
他的脚步声近了,他高大的身影落下来,往她面前又摆了一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的保温杯。
姜枣茶。
原来,林周说的话,他听见了。
他傲。
但他在她面前,会放下他的傲。
从未变过。
-
泡泡又发高烧了。
半夜十二点,奚言被许泽南喊醒了。
奇怪的是,她今天被他叫醒的时候,一点儿起床气也没有。
她只是很快睁开了双眼,问他:“怎么了?”
第79章
许泽南告诉奚言:“我们儿子不太对劲。”
比起前几天,他刚开始经历孩子感冒发烧时的手忙脚乱,这会儿他出奇的冷静:“高烧,手臂有抽搐的现象,我已经咨询过医生,应该是高烧引起的惊厥。我刚刚也已经根据医嘱紧急处理过了,但现在我需要立刻带儿子去医院。”
“我叫过车了。”他很镇定,还把奚言给安排了一下:“你生理期第一天,所以你在酒店陪我们女儿就好。”
“等我回来。”
他向来是这种人。
越紧要的关头,他越冷静。
做出决定和采取行动都非常迅速。
而奚言和他相反,尤其是在孩子的事情上。
任何和孩子相关的紧急情况,都能让她慌乱,从而失去理智。
她几乎是一把掀开被子,又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