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意欢吃了口冰镇西瓜,餍足地眯了眯眼睛,随口道:“我晓得,只是说慢慢戒而已。等他们一岁了,怎么也得戒奶才行。吃饭的孩子身子总是比吃奶的孩子好些。”
董嬷嬷叹了口气:“那老奴也去问问孟姑姑吧。”
“行。”
“对了,今儿别喂太多辅食了。这俩孩子上午才吃了蛋羹,莫要撑着了。”耿意欢蓦然想起早上喂得蛋羹,“孩子们肠胃弱,可不敢喂多了。”
董嬷嬷点头:“您放心,老奴这就去叮嘱奶嬷嬷去。”
说罢,她就风风火火去了弘历处叮嘱着。
待耿意欢吃过饭,也去了西厢房,俩孩子刚刚吃过辅食。
粉雕玉琢地两只小团子穿着同样的薄衣,梳着同样的小揪揪,眼眸还都乌溜溜的,一笑起来简直如出一辙。
弘历好奇地戳了戳弘昼身上的肉肉,发现出现了个奶窝窝,顿时来劲儿了,戳戳他再戳戳自己。
弘昼白嫩的小脸上满是茫然,他咬着小手,似乎不知道弘历在做什么。
一旁的耿意欢噗嗤一声笑了,顺手把弘昼的小手解救出来,让奶嬷嬷给他擦手。
那肉乎乎的小手上满是晶莹的口水......
弘历沉浸在自己的小肚肚上,一戳一个窝窝,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弘昼的奶窝窝好像比他的大!他歪了歪脑袋,这是为什么呢?
不等他想个明白,额娘就把他还有弘昼抱进了围栏里,于是他就晓得今天要看书书了。
弘历眼睛晶亮晶亮的。
弘昼不大高兴,瘪了瘪嘴。
耿意欢自顾自翻开画册,指着上面惟妙惟肖的小动物道:“兔子。”
“塔指......”
“踏踏......”
俩孩子口齿还不够不清晰,说不大清楚话,不过耿意欢并不在意这些,她只是想做个早教而已。
至于走路,俩孩子才十个月,腿脚上的骨头还没发育好,她也不敢让孩子提早走路,生怕伤着筋骨了。
“狮子。”
“西一......”
“洗洗......”
孩子们的耐心有限,几页的功夫,弘昼就打起哈欠不想配合了。
倒是弘历精神奕奕地跟着看画册,一副眼睛不够用的样子。
看得耿意欢很是好笑,她捏了捏俩孩子的小脸,叫奶嬷嬷抱了弘昼去休息,她带着弘历继续看。
其实也不怪弘昼没耐性,主要是这个点弘昼向来是午休的,一时半会儿很难改过来。故而耿意欢只想着循序渐进,一天延长一会儿,时间久了弘昼自然也就习惯了。
弘历很喜欢看绘本,小手摸来摸去的。
耿意欢弯了弯唇,认识完小动物后,干脆轻声给他绘声绘色讲起绘本上的故事。
一会儿的功夫,弘历的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坐都坐不稳了。
耿意欢小心翼翼托着他的小屁股,抱着他去了摇篮里。
今儿夜里,雍亲王留宿听雨轩。
耿意欢猜测是想安抚一下钮祜禄格格。
待到了第二日,雍亲王又来了静玉院,神色如常。
耿意欢本想问问钮祜禄格格的事儿,但想着应当没什么大事儿,便没有再问。
雍亲王夜里倒是挺卖力,弄得耿意欢嗓子都哑了。
如此反复几日,耿意欢都有些受不住。
耿意欢心中吐槽着,这雍亲王怎么跟那刚开荤的冒失小伙子一样......
好在终于到了月初,雍亲王得去正院了。
耿意欢正儿八经松了口气,走吧走吧,让她也清净几天。
静玉院里的小太监,小多、小满包括后边选进来的几个年纪小的都挺机灵,做起事来有模有样,董嬷嬷见了很是欣慰。
只是新来的几个小宫女也不知怎么的,都不太稳重,似乎是觉得来了静玉院就万事大吉开始躺平了。
耿意欢每每见了都得感慨一句,这躺的也太平了,比她刚穿来时还咸鱼。总不能是不上进还传染吧?
她嘀咕着:“莫不是我的不上进传染给了这几个,才个比个的懒。”
董嬷嬷:“......”
“您还想怎么上进呢?”董嬷嬷艰难地问了一句,“您已经是侧福晋了啊。”
耿意欢挑眉:“那倒是真的。我的不上进是说平日里不大爱争宠。”
董嬷嬷诧异:“您还需要争宠?”那不是勾勾手指头的事儿?
这满府里,雍亲王除了前院去的多,就属来静玉院来得勤了。就是福晋那的正院,都没静玉院来的多,可见雍亲王有多喜欢耿意欢母子了。
只是府里明白人不多,除了福晋谁也没看出来,反而是欣喜于雍亲王爱去静玉院。她们竟是以为雍亲王是怜惜耿意欢早产,心疼两个小阿哥,怕有人小觑了他们母子才常常去探望的。哪怕是李侧福晋对此都深信不疑,毕竟太医可是亲口说过的,耿意欢身子不能再生育了,且因为大出血的缘故最好是不要侍寝。大家心里清楚,什么最好啊那就是不能,落着红如何侍寝?便是新来的两位格格,在收买了宫人后,也对此深信不疑。
耿意欢脸微红:“瞧你说的。”她同雍亲王也才do过几回而已。
说实在的,耿意欢现在心里也没什么负担了,人都是有谷欠望的,她也不例外。放着个这么优质的男人不用,去找外头的解决?何苦呢。
耿意欢漫不经心想着,起码他们身体上挺合拍,走肾不走心而已。这年头,还追求什么纯真的爱情,还不如纯真的交易来得有用。
这府里美女如云的,雍亲王纵然是因为那么点子愧疚从而常常探望的,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也该处出点感情来。但因为这么点感情就要求他守身如玉,那就太可笑了。都已经是妾室了,还求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耿意欢已经甩开了这些情绪,守住心摸住钱,这才是王道。
经过这一两个月的努力,香皂终于成型了,再过些日子就能脱模了。
耿意欢激动不已,似乎已经展望到未来的美好时光。
只是还没欢喜几天,就得到了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你说谁死了?”
第48章 说话
“是、是钮祜禄格格。”
耿意欢怔了一下,蓦然想起前两日钮祜禄格格派人送了她亲手做的小衣服、小鞋子。
几乎是从一岁到十几岁都有,针脚很密,或许是钮祜禄格格自觉时日无多,又或许是她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
耿意欢喃喃自语:“她是早有预料还是早有预谋?”
董嬷嬷叹了一声:“侧福晋,各有各的命,不必为这些不相关的人伤心。”
耿意欢扯了扯嘴角,垂下眼帘,语气有些低落:“我只是、只是有些怕。”怕是因为我抱走弘昼的缘故,才叫钮祜禄格格枉费了性命。
董嬷嬷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说句难听的,一切都是钮祜禄格格自己作的,同您有什么干系?您膝下本就有子嗣,是无心再养其他小阿哥的。那弘昼阿哥也钮祜禄格格自己不要扔到门口的,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您何苦忧心呢?”
耿意欢眉眼间的郁气消散了不少,她喝了口热茶,半晌过去道:“喝点热茶暖一暖,我这心里总算是好受些。”
董嬷嬷在一旁默不作声。
往日里她同钮祜禄格格没什么交情,甚至是有些龌龊,但此时此刻却免不了悲戚一番,到底是共事一场。
“如意去取些素净的衣裳、首饰来。嬷嬷,你在院子里看护着弘历。”耿意欢强打精神,“我得抱着弘昼......去送上一送。”
董嬷嬷手微微一顿:“弘昼阿哥是该去送送钮祜禄格格。”
她回眸看向正同弘历玩得开心的弘昼阿哥,眼神复杂,这孩子还没开始记事,大概率是不会记得钮祜禄格格的。
耿意欢没有作声,只是有些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俩孩子眼看着就要周岁了,却出了这事儿,周岁宴只怕也不能大办了。”
其实钮祜禄格格不作死,待雍亲王登基怎么也能有个妃位,何苦这样作践自己呢?钮祜禄家只怕也要心焦吧,本以为钮祜禄格格要苦尽甘来,未曾想她会想不开。
“钮祜禄格格怎么没的?”耿意欢问了一句,眼神复杂,“自戕可是重罪。”
一旦传扬出去,只怕雍王府、钮祜禄家都要受连落,便是福晋本人也会被人质疑“贤惠大度”之名是否成真。
如意有些迟疑,她看了眼董嬷嬷。
董嬷嬷点点头,眸光中带了叹息。
“回侧福晋,是、是吞了金。”如意垂下头,她的手也有些抖,“死状不大好看。”
“吞金?”耿意欢错愕之余,心底沉甸甸的一片,就算是产后抑郁也不至于这样绝望,“她怎么会选择这样惨烈的法子......”
董嬷嬷叹息一声:“侧福晋,这事儿不光彩,王爷、福晋已经下令封口。听雨轩一应人等都被福晋扣押,再行处置。”
耿意欢抿了抿唇,听董嬷嬷的意思是,雍亲王不打算上报,如此也好。好歹不必牵连钮祜禄格格的母家,也不会带累了弘昼,毕竟吞金而亡的生母怎么也不体面。尤其是钮祜禄格格......还是因为产后抑郁才走上绝路了。
“王爷、福晋说的有理。”耿意欢叮嘱着,“如意,这事儿你没同旁人说起吧?”
如意摇摇头:“您放心,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奴婢晓得也是因为院子急得近,听见若雨的惊呼,才想听听看怎么回事,没成想听到了这么个消息。王爷、福晋早就下令封锁听雨轩,旁人只晓得钮祜禄格格是产后虚弱没得,没人晓得真相。”
耿意欢:“那就好。”
话音未落,怀里就扑进来一个胖娃娃。
她一低头,正好看见弘昼天真烂漫的小脸,他蹭了蹭她的脖颈,嘴巴里发出舒服地呼噜声。
耿意欢怜惜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乖。”
弘历哼哧哼哧也爬了过来,撅着小嘴:“额、额.........额凉。”
耿意欢眼睛一亮:“弘历再说一遍!”
董嬷嬷也是欢欢喜喜道:“哎呀,咱们四阿哥会喊人了。”
“额......凉!”感受着大家期待的目光,弘历骄傲地扬起胸脯,“阿爸......”
小孩子刚学说话,还有些口齿不清,但已经听出孩子喊的是什么了。
耿意欢弯腰吧唧亲了弘历一下:“弘历真棒!”
弘历搂住额娘的脖子,得意忘形地看向弘昼。
弘昼憋着嘴,好似在蓄力。
弘昼紧紧抱着耿意欢另一只胳膊:“额额......”
给孩子急得不行。
耿意欢一怔,怜爱地看着弘昼道:“弘昼,来,喊......阿―玛。”
“阿么......”弘昼张大嘴巴,乖乖跟着学,“么啊......”
弘昼眼巴巴看着耿意欢,乌溜溜的眼珠子里满是期待,仿佛是在等着夸夸。
一旁的弘历扬起下巴,大声喊着:“阿玛......额凉......”
弘昼急的跟什么一样,圆乎乎的小脸上竟是有汗珠滑落,他很努力道:“额、额.........”
对于小朋友而言,娘、凉都太难了,他们需要一个成功的契机。正如弘历,一旦突破就如同打开任督二脉,只会越说越顺口。而没有突破的弘昼即便再努力,也很难说出想说的,这就导致弘昼越来越着急,都开始氤氲泪意,想掉金豆豆了。
弘历见了,犹豫一下就主动拉起他的手,“乖!”
两个孩子温馨的互动叫众人会心一笑。
耿意欢搂住俩孩子:“弘历、弘昼都棒棒的。”
小哥俩这才都满意了,手拉手在里头滚来滚去。
耿意欢换上一身素净的衣服,深呼一口气去了听雨轩。
此刻的听雨轩一片缟素,钮祜禄格格虽是个侍妾,可到底是弘昼阿哥的生母。里头的宫人全都换了模样,似乎都是生面孔。
耿意欢留意到这一点后,心中感慨着,钮祜禄格格这可真是不留余地,自己不要命了不说还害得整个听雨轩侍从都受牵连。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同情钮祜禄格格还是该同情那些个无辜的宫人。
耿意欢轻轻叹了口气,进了正厅。
发现雍亲王黑沉着一张脸,正端坐在椅子上,薄唇紧抿,眼底一片晦涩。
福晋则是指挥着人四处意磷盘雨轩。
实在是钮祜禄格格走得匆忙,许多东西都需要现买。再加上钮祜禄格格走得不甚光彩,丧事上该打点的该注意的都得福晋操心。即便不是大办,也总得知会一下钮钴禄家才好。
耿意欢刚到这,便注意到室内气氛不大好。
至于钮祜禄格格的尸体也早就被挪了出去,直接去掉了停灵这一步,福晋直接吩咐了事急从权,夏日炎炎怕钮祜禄格格的遗体受了损坏便直接下葬了。府中妻妾包括钮祜禄氏的人只需吊唁一番即可。
耿意欢来得还算早,眼下只有雍亲王以及福晋二人。
她微微俯身行礼:“见过王爷、福晋。”
雍亲王面色微缓,起身迎了上来:“你也过来了。”
“这么大的事儿,自然是要来的。”耿意欢接了一句,“弘昼他......”
福晋问了一句:“妹妹没带弘昼来吧?”
“没有。”耿意欢摇摇头,“按理说是该带他来的,只是......”
福晋反而松了口气:“那就好。钮祜禄氏......走得不大安详,我也怕吓着孩子。这几日莫要带弘昼来,就让他在静玉院好好待着吧。待三七了,让孩子磕个头就是了。”
不怪福晋如此小心,实在是雍王府就这么几个孩子,哪个都是掌心宝。再加上弘昼太小了,还没一岁,王爷、福晋都不放心,怕惊着孩子了。
耿意欢在这呆了一会儿,感觉用不到自己,只是感叹了一声,上了一炷香便回去了。
李侧福晋几人并没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