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雍亲王不高兴的时候,耿意欢迟疑了一下,便放弃了劝说的想法。
一旁的董嬷嬷也是胆战心惊,好在侧福晋没有插手这事儿。
趁着雍亲王去看弘历、弘昼,董嬷嬷连忙来到耿意欢身侧,瞥了眼里头,压低了声音:“主子莫要掺和这事儿,这两位主子再闹别扭也是亲生母子。”
耿意欢压下心中的思绪,眼神复杂:“嬷嬷说的正是我所想的。”
“那就好。”董嬷嬷眼底愈发欣慰,“侧福晋心中有成算就好。”
耿意欢只是淡淡一笑,起身去旁边的小门窗子附近,想看看那父子仨在做什么。
“去端被热茶来,再给两个小阿哥一人一杯蜜水。”耿意欢叮嘱了一句,眼眸中满是紧张,“这天冷得紧,可莫要冻着了他们仨了。”
“是!”
如意应下后,便去了茶水间。
多福一边上茶,一边道:“这天愈发冷了,侧福晋喝杯桂圆红枣茶吧,补补气血。”
耿意欢接过茶杯暖了暖手,浅浅喝了几口,身上果然是暖和多了。
雍亲王这人也是的,心情不好还来静玉院,弄得他们都不自在,耿意欢心里吐槽着,面上却端着笑意往那边屋子走去。
雍亲王换下厚重的大氅,便盘腿来到两个幼子身边,他抿着唇勉强露出个笑脸:“来,弘历、弘昼,到阿玛这里来。”
弘历、弘昼闻言,便停下动作,歪着脑袋看过去,异口同声道:“阿玛?”
“嗯。”雍亲王微微点头,纵使脸色缓了些,却依然丑丑的。
小孩子是最敏感的,他俩手拉手怯生生地往边上挪,乌溜溜的眼眸中满是忐忑。
好不容易离雍亲王远些了,弘历松了口气,松开了弟弟的小手。小家伙像模像样地抹了抹自己的额头,好像有汗一样。
弘昼见了,也像模像样地学弘历。
弘历歪着脑袋望着弘昼,咯咯咯笑了起来。
弘昼刚想笑,就感觉眼前一片黑影。
他下意识地抬头,清澈的眼眸中满是好奇,只是下一秒他惊呆了。
竟然是那个黑脸阿玛!
弘昼满脸惊恐,不住地往后退。
弘历不明所以,抬头一看,圆滚滚的眼眸里满是惊吓:“阿、阿玛?”
雍亲王淡淡“嗯”了一声,抬手抱起弘历,软乎乎的崽一到怀里,他心里竟也好受些了。只是被他rua的弘历一脸懵,偏偏孩子看着冷脸阿玛还不敢反抗,只得委委屈屈被rua。
弘昼傻乎乎坐在角落,歪着脑袋笑呵呵看着哥哥被阿玛蹂,肉嘟嘟的小手不住地拍手,好似在幸灾乐祸。
弘历一脸愤慨地望着弘昼,似乎很是不平,指着弘昼咿咿呀呀的。
雍亲王这才松开弘历,把目光放在弘昼身上。
弘昼脸上灿烂的笑容瞬间消失。
下一秒,弘昼被抱了起来。
他看着弘历,一脸苦大仇深。
弘历笑了。
然后俩崽一起被雍亲王吸。
这么一番操作下来,雍亲王的脸色越来越好了,甚至还能露出笑脸来。怨不得皇阿玛整日里对成年的儿子们沉着一张脸,反而对年幼的弟弟们露出和蔼的笑容。
孩子就是孩子,天真活泼,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都表露在脸上,一眼即知。
雍亲王哂笑一声,眼眸轻撩,这俩孩子想什么他门清。不过他不在乎,自己高兴了再说,他手中的佛珠吧嗒吧嗒直响。
相对而言,俩孩子则是欲哭无泪,委屈巴巴地握着小拳头。
耿意欢观察了一会儿,才推门而入,含笑道:“王爷喝点姜茶暖暖身子吧。”
雍亲王这才悻悻撒开手,故作镇定道:“也好!”
耿意欢挑挑眉,抬手示意小多去奉茶。
俩孩子一见到耿意欢,就像是见到救星了一样:“额娘”“额娘”叫个不停。
耿意欢抚了抚鬓角的碎发,哂笑一声才来到他们身边。
弘历、弘昼挣扎着扑过来,一人一只胳膊,嘴里哼哼唧唧个不停,有心告状可嘴巴不给力啊。
耿意欢眼眸低垂,眼角眉梢都是温柔和慈爱,她一脸认真地听着两个崽的哼哼唧唧。
两个胖仔仔正是学走路的关键时刻,说是学走其实主要方式还是爬,所以静玉院里的边边角角,耿意欢特意叫人包了布条,就是怕伤着俩孩子了。
耿意欢摸了摸俩孩子的小手,都热乎乎的,可见是没什么事儿。
“来,喝点水,润润嘴。”耿意欢接过水杯递给俩孩子,目光温柔,“让额娘看看,是哪个小阿哥最厉害。”
本来弘历、弘昼还不大高兴,一听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乌溜溜的眼珠子里满是警惕。
然后胖爪爪捏着水杯咕嘟咕嘟就开始喝水了,虽然偶尔会撒出来一点。
眼瞅着水喝的差不多了,耿意欢接过小杯子放在迷你桌子上。
“两个小阿哥都很棒,一人奖励一块点心。”耿意欢适时夸奖,从糕点盘子里拿出点心,一人发了,“吃吧。若是觉得渴了,就再喝点水。”
弘历、弘昼欢欢喜喜啃着自己的点心。
耿意欢发给他们的都是让小厨房特制的点心,软糯糯却没有放多少糖,即便如此两个孩子也是爱的不行。
看着俩孩子吃得很香,耿意欢欣慰不已。
“他俩倒是好骗。”雍亲王有些嫌弃地看着两个崽,“嘴巴上脏兮兮的。”
耿意欢白了他一眼,嗔怪道:“想什么呢?他俩才多大,满打满算十一个多月,还没周岁呢。哪家的孩子能跟我们弘历、弘昼这么乖?”
这话是真的,这年头的孩子两三岁还吃奶的都大有人在,更别提是让孩子自己吃东西了,耿意欢对那些做法不大感冒,所以还是坚持自己的法子,一方面是锻炼孩子们的自理能力,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养好体格。能吃点辅食总比天天吃奶的身体强。
“这倒是。”雍亲王这才反应过来,目光触及两个胖团子道,“会不会太早了些。”
耿意欢摇摇头:“刚刚好。王爷,都说贫苦人家的孩子身体好,这是为什么您知道吗?明明他们家里也没什么好吃好喝的,反而比富贵人家的孩子长得好,那就是因为他们早早就开始吃辅食了。再加上人家天天干活跑来跑去,久而久之这身体越来越好了。所以我才会锻炼着两个孩子,只盼着他们身子骨健壮些。”
雍亲王回想起弘辉、弘S,叹了口气:“越是金尊玉贵、小心翼翼护着的,反而是越容易生病。意欢,你有心了。”
“自己的孩子,当然上心了。”耿意欢笑了笑,“王爷这话说的,像是俩孩子都是捡来的一样。”
雍亲王:......
“你啊,牙尖嘴利。”雍亲王挑眉,语气愈发轻松,“走吧,咱们也去吃点东西吧。”
耿意欢点点头,伸手握住雍亲王的手掌后,她那双水眸定定望着雍亲王道:“王爷,我和孩子们永远在你身边。”
雍亲王心中浮现出柔情来,他轻轻拽了拽耿意欢,把她拥入怀中。
耿意欢依偎在他胸前微微弯了弯唇,果然还是得雪中送炭啊,不说以后怎么样反正眼下是立住了。
“咳咳......”
雍亲王不悦,一抬眼就看见两个胖仔仔歪着脑袋看着他们。
耿意欢尴尬一笑,瞥了眼董嬷嬷,赶忙退出来。
但是已经晚了。
弘昼想了想,爬下身子想要钻进弘历怀里,可是他太胖了,足足比弘历大一圈呢。只得委委屈屈把头倚在弘历腿上。
弘历一脸平静,用胳膊抱着他的脑袋,肉乎乎的小手轻轻拍着弘昼的胸膛,随后阖上眼睛。
雍亲王:......
耿意欢:......
突然手痒,想打孩子了怎么办?
雍亲王黑着一张脸,拆散了这小哥俩。
弘历、弘昼不明所以,还咯咯笑个不停,脖颈上的肉肉颤个不停。
耿意欢默默抚额。
这俩破孩子......还是挨打挨的少。
耿意欢叹了口气,心中略微有些尴尬,其实这事儿也怪他们俩。孩子能懂什么,都是有样学样。
雍亲王一人弹了一个脑瓜崩。
俩孩子龇牙咧嘴的。
一旁的董嬷嬷满眼心疼。
耿意欢拉了拉雍亲王,转移话题道:“王爷,天黑了,咱们先去吃点夜宵吧。弘历、弘昼也困了,让奶嬷嬷带他们洗漱休息吧。”
冬天昼短夜长,一会儿的功夫天就黑了,俩孩子也机灵,赶紧打哈欠。
雍亲王“嗯”了一声,便要去拉耿意欢的手。
不料,耿意欢竟是躲开了。
耿意欢躲过他诧异的眼神,轻咳一声,低语:“孩子大了,以后得注意点了。”
雍亲王:......
“走吧,吃饭!”
第53章 抓周
夜色茫茫,屋里点着灯,亮堂堂的一片。
桌上的冤枉锅子“咕嘟咕嘟”作响,喷香一片,若不是雍亲王不是那么能吃辣,耿意欢也不必特意弄个鸳鸯锅。
耿意欢这一年里从糕点铺子、香皂铺子、新奇铺子里挣了不少银子,买了几个庄子不说,还买了一大一小两个温泉庄子,提前撒种。
哪怕到了冬日,她也能吃到新鲜的瓜果蔬菜,尤其是水果可是卖了个好价钱,让她赚得盆满钵满。
这不,旁边的小推车上盛着各种蔬菜、牛肉、羊肉、丸子、海带、豆腐等。因着今儿吃锅子,耿意欢特意叫后厨做了清爽的西瓜汁、百香果冰粉,光是瞧着心里就爽利。
耿意欢本是想喝厚芋泥麻薯波波的,只是奶茶配火锅太J得慌,就是铁打的嘴也扛不住腻歪啊。为了方便吃锅子,才点名要了加冰的西瓜汁,这简直是点睛之笔。
当然,最不可缺少的就是灵魂配料了,耿意欢是典型的北方人,独爱麻汁,再配上点蒜蓉、豆腐乳、小葱、小米辣,再加上一碟子糖蒜就再美好不过了。
闻着麻汁的香气,耿意欢眯了眯眼睛,眼角眉梢都是愉悦,她熟练地下了些羊肉。
雍亲王也没闲着,两边都跟着下了豆腐,他虽是不那么能吃辣,但也清楚这时节还是吃辣够劲儿。
今儿他心情也不好,便准备如耿意欢说的那般抚慰一下自己的胃。
两人今儿是严格遵守了“食不言寝不语”,各吃各的,似乎各有心事。
耿意欢喝着加冰的西瓜汁,灵机一动,若是开个饮品店生意应当也不错。
正如同那糕点铺子一般,首先是新奇,其次便是味道,最后嘛便是宣传了。只要这三点到位了,怎么都好说,毕竟女孩子嘛不就是爱个吃吃喝喝嘛。
耿意欢对于果茶、奶茶还是很有信心的,甚至于她还有些意动,要不要弄个下午茶+点心的店。
想着想着,耿意欢就入迷了,一会儿想想这个一会儿想想那个,可是没心思管雍亲王了。
倒是雍亲王本以为耿意欢会问一下他不高兴的原因,哪成想她竟这般沉得住气,他不说她便不问,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用过膳,宫人们来收拾餐桌。
雍亲王满腹心事,却也不禁好奇,为何耿意欢同旁人不一样。哪怕是福晋、李氏,也会下意识问上一问,虽然他不一定说。
耿意欢擦了擦嘴,一抬眼便对上雍亲王略带审视的复杂目光,懵了一下。待她一琢磨,就明白雍亲王的意思了,她心中腹诽:趋利避害不是每个职场人应该具有的本领吗?
“王爷怎么这样看我?”耿意欢故作不知,装模作样问,“莫不是今儿的锅子不合口味?”
冬日一到,雍亲王是最爱吃锅子的。只是福晋养生惯了,不大爱吃肉,故而吃锅子吃的少,李侧福晋守着孩子也不大爱吃,但为了迎合雍亲王,也没少点锅子。其他几位也大差不差,都是能吃但不那么爱吃。
唯独耿意欢,同他一样爱吃锅子,最重要的是,耿意欢这里还总弄出些花样来,样样都对他的胃口。
望着耿意欢那双秋水般的眼眸,雍亲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沉默了半晌,喝了口西瓜汁,降了降火气。
他仔细端详着耿意欢,虽是做了额娘,可面容依旧姣好,眼角眉梢的灵动和唇角柔柔的笑意都极讨人喜欢。
雍亲王忍不住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耿意欢有些不适地侧了侧下巴。
其他宫人不知何时悄悄退下,徒留下两盏微弱的灯,
雍亲王那双犀利的眼眸中少有的不带冷意,复杂道:“自然不是。”
顿了顿,雍亲王缓了缓语气:“宫里的锅子样式多,只是这些年咱们府里一直不曾沿用,总用着那一种。过几日,我叫人打造些来,你也试试新口味。”
“那敢情好啊。”耿意欢欣然接受,颇有些好奇,“倒是不知......有什么样的?”这她是真好奇了。
雍亲王黑眸里闪过笑意:“明儿你就晓得了。”
耿意欢还来不及欢喜,就从雍亲王口中得知了一个惊天霹雳的消息。认真开始,也不是那么的陌生,只是当这事儿联系到自己身上时便免不了烦躁。
她面上的笑容几乎是一瞬间就僵住了,耿意欢睁大了眼睛,颇有几分无言以对的模样。
她怎么也没想到,孩子们的周岁宴缩减缩减再缩减,竟成了普普通通的家宴。
若是在现代,或许耿意欢也没觉得有什么委屈,可在这清朝,不管是百日宴还是周岁宴都是极为重要的,甚至昭示着两个孩子受不受宠。身为孩子们的额娘,耿意欢心里是怎么也不得劲,生怕孩子受了委屈。
雍亲王见状只是叹息一声,莫说耿意欢了,便是他自己心里也觉得不得劲儿。偏又没法子,废太子在老爷子那才是心尖尖,他们这些儿子就跟个添头一样。
他低声解释着:“正所谓百善孝为先,不管是为了弘历、弘昼也好,府里也罢,还是低调为上,皇阿玛龙体有碍,便是我们大办,也没几个敢来的。这关头,谁敢去触怒皇阿玛呢?”
雍亲王伸手拂过纱帐,揽着耿意欢的腰肢一同坐在床边,悉声道:“左右我是孩子们的阿玛,以后还能亏待了他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