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放下了手，慎重地点了点头，“好，只是爷，妾身心里很慌，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胤i起身将太子妃抱在怀里，安抚她：“不要怕，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我们一家人能永远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太子妃定下心，去了鉴水阁通知了阿宝。
宝颜只来得及拍着大粉的头夸了一句“好猪”，就忙得看不见影儿了，连阿宝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离别的气氛笼罩着鉴水阁，弘皙感受到了，也大概猜到了要发生什么，带着弘栏太子妃回去了，不过临走前阿宝又让弘皙把大粉也带上了。
她不知道爹爹发现娘亲走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她和爹爹之间的关系，但是接下来宫里的气氛一定会压抑，大粉跟着弘皙最好。
阿穆星在和奴儿告别，嘱咐奴儿照顾好自己，也替他护好妹妹。
犹豫后又道：“奴儿，其实我派人在漠北打听过你的身世，如今有一点眉目了，你想知道吗？”
奴儿嘴角的本来就浅的笑意消失了，垂下眉眼沉默着没有讲话，良久后摇了摇头，“多谢，不过我已经不想知道了，如今我能够守在公主身边，已经很开心了。”
阿穆星抬起头朝小圆的位置指了指，“那你姐姐呢？你当时年岁小，是你姐姐带大你的，对你的父母你大概也没什么印象，但是你姐姐也许还记得他们，不过我也还没有彻底调查清楚，等以后你想知道了你告诉我，或者剩下的真相由你自己去揭开。”
阿穆星想说他姐姐也不记得了，但是想到姐姐在自己很小的时候说过的话，阿穆星缓缓点了点头，“阿穆星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你不用再管了，如果以后姐姐想见他们的话就由我亲自来找吧。”
阿穆星理解地点了点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多头的奴儿，突然露出了一个调侃的笑来，“话说阿穆星你也十三四了吧，再过几年都能娶老婆了，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个热情的漠北姑娘？”
奴儿僵住了，脸又板了下去，条件反映地往阿宝的方向看去。
阿穆星得意的笑僵在了脸上，怀疑道：“奴儿你不会……”
奴儿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没有，我没有成家的打算，公主心情不好，我过去了。”
阿穆星在原地搓着下巴看着奴儿有些慌乱的背影，应该是他看错了，奴儿对自己妹妹应该只有忠心才是。
***
月黑风高夜，偷偷摸摸时。
阿宝看着宝颜和阿穆改头换面地从鉴水阁后门出去，提在半空中的心一直放不下。
她白天的时候让人去宫门看过，被禁军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得严严实实，爹爹是真的不想放娘亲离开的……
二哥将离开的时间提前，想必也是察觉到了宫门处越来越严格的进出管制。
按时间算，娘亲现在应该已经到宫门的地方了，除了宫门还有城门，阿宝祈祷他们能够一路顺利。
胤i亲自送宝颜母子出京，他和“李佳氏”在马车里头相对而坐，何柱儿和李佳氏的宫女在外头坐着赶马车。
马车被禁军拦住了，他们认出了这是太子的马车，但是上面的命令是任何人出宫都要接受检查。
“太子爷，上面命令，还请您下车让末将上车检查一下。”
胤i掀开车帘，对禁军头领打了个招呼，“何柱儿，咱们下车。”
搜查的人本来就没有怀疑太子的马车上会藏人，胤i坦荡的样子更是让他们没有搜查就认定了胤i的清白。
何柱儿拉着宫女下车，他自己弯下腰给太子当脚踏，太子拉着以为有些肥胖的佳人从马车上下来。
禁军看向太子身边的人，“太子殿下，这位是……”
太子嫌恶地将“李佳氏”的手从自己臂弯里抖下去，懊恼地解释：“这是孤的身边的李格格，之前因为犯了错被皇阿玛在院子里关了好多年，前段时间才被被弘皙逃了恩赏放出来，太子妃不喜她，孤将他送到宫外的庄子上住。”
“李佳氏”泪水涟涟，伤心欲绝地看着胤i，“爷……别把妾身送走，妾身会减肥的，呜呜呜……”
何柱儿低着头，肩膀抖呀抖呀抖个不停。
宫女艳红的嘴唇子抽了又抽。
周围的人同情地看向胤i，这女人实在过于丰满了些，怪不得太子迫不及待地想把人送走。
这李格格和皇上的红颜知己断断挂不上钩，小男孩就更没有影儿了。
正打算放他们走，胤i又开口了，“你看可不可以给孤开一个条子，等会出城还得接受一遍检查，她这样……”
禁军头子反应过来了，太子殿下这是怕再丢一次脸吧，“好说好说，末将这就给殿下您写一个条子去，不过到时候检查还是要检查的，不过殿下和……李格格就不用再下马车了！”
胤i谢过，拿上条子，尴尬地看着肥胖的“李佳氏”艰难地爬上马车。
接下来还算有惊无险，马车顺利地出了城门，接下来胤i只要把人送到指定的地方就算完成任务了。
马车里的气氛有些尴尬，胤i不知到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
宝颜倒是态度自然的伸展了一下身子，把自己身上的伪装卸了下来。
“太子殿下果真没有辜负我们的期待，这一路就多谢你照应了。”宝颜嘴角勾了勾，像长辈那样拍了拍胤i的肩膀。
“不……应该的。”胤i不自在道。
宝颜“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嗯，是应该的，毕竟一箱金子呢不是？”
看胤i尴尬地脸都红了，宝颜也不调侃人了，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郑重道：“不开玩笑了，我知道你帮我和阿穆星是因为对阿宝的情分，区区一箱金子哪值得我们尊贵哦的太子殿下铤而走险。”
胤i正要松一口气，就听宝颜补充了一句：“哦对了，还有畅春园的一座院子！”
胤i嘴角抽了抽，苦笑道：“怪不得阿宝从小就会挖苦人，原来是从您这儿学来的。”
宝颜笑了一声，“阿宝她在有些地方是随了我，不过我可不如她，她这些年也多亏了你们这些兄长的关照和教导了。”
胤i摇头，“您既然说了我们是她的兄长，那我们照顾她也是应该的，阿宝对我们这些兄长也是关照的很，还有弘皙他们，阿宝作为姑姑也将他们照顾得很好。”
宝颜看得出胤i说的是真心话，阿宝在待人处事方面的确比她强得多，宫里有更多的人对阿宝好，宝颜也很放心。
“前头就到地方了，殿下你不用再送了，希望接下来你皇阿玛不会找你的麻烦。”宝颜灵活地跳下马车。
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回头对胤i眨了眨眼，“还请殿下安心当你的太子，之后没有意外的话阿穆星应该是不会再来京城了！”
胤i笑了笑，“多谢颜姨告知，如此胤i的确能松下一口气了。”
接应的人到了，宝颜突然回头纠正胤i对自己的称谓：“颜姨就免了，咱们也不差几岁，下次见面记得叫姐！”
阿穆星暴躁地扯下头花，不耐烦地催促还要闲扯的宝颜，“母亲！”
胤i借着月光和火光看着二人吵闹着离去的背影，摇头笑了笑，“还真是洒脱……”
胤i还顺路去庄子上看了一眼真正的李佳氏。
六七年的囚禁生活，抹去了李佳氏的棱角，不过幸运的是，因为禁闭的时候待遇还不错，李佳氏没有变得偏执，反而变得心宽体胖起来。
又宽又胖……
“爷，您今天是专门来看妾身的吗？”虽说没那么争强好胜了，李佳氏见到胤i还是特别高兴。
擦去嘴角的点心屑就朝胤i扑了过去。
胤i心有余悸地躲开。
还记得放李佳氏出院子的那天，胤i出于责任还是去看望了，然后就被快两百斤的李佳氏扑倒在地，他的腰后现在还贴着膏药呢。
“李佳氏，你在庄子上过得怎么样，钱可够花？”毕竟是伺候过自己的女人，就算情分没有了，照顾她的责任也该尽到。
李佳氏悻悻地止住往前冲的身子，“比在毓庆宫好过很多，钱也够花，就是……”
“就是什么？”
李佳氏羞涩道：“就是有些寂寞……”
“……”胤i沉默，“爷没办法陪你。”
李佳氏扭捏道：“妾身不是说您！”
“……李佳氏你想红杏出墙！？”
李佳氏剁了下脚，“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只是想出去走走，这庄子周围都是农户，连个听戏买胭脂的地方都没有……”
那就好……胤i松了一口气。
“之前是怕你在外头遇到危险，就没让你出去，等改天我再派些人过来跟着你，到时候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只一条，别做让爷和弘皙蒙羞的事。”胤i嘱咐李佳氏道。
李佳氏出去逛街的愿望达成，接下来不管胤i说什么她都乖乖地点头答应。
没想到这辈子还有能出宫的一天，李佳氏恍然觉得那几年的囚禁时光也是值得的。
这些年她早已经想开了，弘皙孝顺她，太子妃也没有亏待她，太子别的给不了，但是银钱管够，现在自己又出了宫，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是。
等老了就让弘皙给她养老！
“可是臣妾早就来庄子上住着了，为什么要说今晚才来的？”李佳氏不解。
胤i急着回宫，怕出宫太久引人怀疑，于是威胁李佳氏道：“你只管记着若是你没有按爷说的来做，以后爷就拿不出银子给你花了！”
李佳氏闭嘴了，然后高高兴兴地送胤i离开。
胤i回宫之后，过了好几天的安生日子，不过他知道自己头上悬着一把刀，早晚有落下的时候。
平时阿宝每天都要去乾清宫转悠几圈的，最近几天既是因为心虚，也是怕爹爹太早发现从而追上了阿穆星他们，一直没敢往乾清宫去。
清云和魏珠其实算是康熙的人，但是他们不约而同地向康熙隐瞒了鉴水阁的事儿。
直到康熙让人来叫阿宝去乾清宫用膳，阿宝知道快要瞒不住了。
以娘亲的脚程，即使爹爹知道了娘亲离开的事儿也追不上了，阿宝决定主动交代。
这提心吊胆的日子她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用膳的时候阿宝频频地偷看她爹爹的脸色，欲言又止。
康熙放下筷子，拿着帕子擦干净手，问她：“阿宝怎么一直看爹爹，是今天的饭不合胃口吗？”
“嗯……菜很好吃……”
“那是阿宝有事想对爹爹说？”
阿宝犹豫地点头，“是……”
“那让爹爹猜猜，是你娘亲已经离开了？”
阿宝手抖了抖，刚刚从盘子里夹起来的虾仁掉在了桌子上。
可能是虾仁过于新鲜，在桌面上弹跳了许多下才停了下来，停在了康熙手边……
“呵！”
阿宝抖了抖，低着头在桌子下扣手，头也不敢抬。
“你先回去。”
阿宝能听出她爹爹声音里强压的怒火，只是她不知道这怒火是冲着谁的。
可能是她，可能是娘亲，也可能是没守住宫门的禁军或者帮助娘亲离开的二哥。
阿宝虽然有些怂，但还是鼓起勇气说了一句：“爹爹，娘亲她……不想留在宫里，即使留下来了我觉得您也不会开心的……”
阿宝想说她不爱你，但是着太过残忍了。
屋子里很静，阿宝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阿宝你先回去，爹爹想自己呆一会儿。”
阿宝抬起头，看着爹爹失神的模样，心脏的地方慢慢搅成了一团。
她起身，走到他身边，在康熙身边站了许久，然后弯腰抱住了他。
康熙感受着自己女儿胸口的跳动，有些疲劳地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吧……
此后的一段时间，阿宝以为时间能够释怀一切伤痛，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的时候，何柱儿一脸苍白地闯进了鉴水阁。
“公主，您快去劝劝皇上和太子殿下吧，他们吵起来了！皇上要！要废太子！”
阿宝从秋千上跌了下来，跌跌撞撞地往乾清宫跑去。
难道历史真的要重演了吗……
不行，绝对不行！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胤A和胤G等人也不约而同地赶到了乾清宫，齐刷刷地跪在了乾清宫外。
阿宝从他们身边经过，径直往乾清宫里头走。
但她却第一次被梁九功拦住在了门外，“公主，还请您稍等一会儿，皇上有吩咐，现在谁也不能进去……”
第74章
梁九功看着跪在乾清宫外头一溜的阿哥公主, 心里感叹，太子这关系处的真不错。
相信皇上看到这个场面心里应该会欣慰很多吧……
梁九功站的位置是能够听清乾清宫里头传出的声音的。
皇上和太子殿下还在争吵……
他家主子爷是一个理智的人，所以梁九功猜不透主子爷这次是真因为怒火攻心才说出了废太子的话, 还是真的有其想法。
还有跪在门外的其他阿哥, 是真心想来为太子殿下求情的，还是怕主子爷指责他们没有良心来走个场的，梁九功也看不清楚。
但是宝瑜公主, 梁九功还是相信宝瑜公主的真心的, 公主一直都是个真诚又善良的人儿啊。
这个时候皇上也只有可能听得进去公主的话了，但是皇上不让他放人进去啊……
梁九功叹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