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身也算得上是她合理义务。
但想象终归和现实天壤之别, 那些只存在于思想中的冲击力, 与真正打开了侵略欲的沈延非比较, 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尤其经过一整天几次的深吻,她撑起的骨架摇摇欲坠,对于此刻身后的火烙,一时间只有招架不了的惶乱。
是她的问题,她没理由强行挣脱,何况就算强行,如果沈延非动真格,她也不可能有拒绝的余地。
姜时念眼前蒙了一层生理性的雾气,哽着嗓子,想跟他商量:“沈延非……”
一个名字,换来他手臂间更窒息的力度,扣着她严丝合缝相贴。
姜时念脸上要沁血,头晕脑胀。
他更可观了。
威胁明目张胆升级,姜时念完全无意地挣扎了一下,想要稍微扭开角度,但忘记了沈延非刚才在耳边的警告,她不安碾磨,只换来没止尽的变本加厉。
要命循环。
姜时念唇间气息烫得像高烧,视野更花白。
她想起沈延非好像不爱听她只叫名字,这个关头,她怕触怒他,顾不上太多其他的,只想无论什么方法,让他先心放软,给她一点空间,哪怕只是让她缓一缓再接受。
所以她没有过度设防地再次叫了他喜欢听的那两字。
“老公……你等等,让我……”
姜时念丝毫察觉不到她声音里不自觉的婉转,平常的清灵已经够抓耳,此刻搅进颤意沙哑,混一丝忍耐的脆弱哭腔,就是至高诱引。
沈延非的沉默考验她意志,她胸骨像要被心脏搏动撞出裂缝时,他终于低缓开口:“转过来,别背对我。”
姜时念心里挣扎,总觉得面对面更危险,但他声音沉沉,并不打算让步:“转身面对我,再谈别的。”
他说话间气流灼烧,姜时念后颈上血液急涌着,她尽量跟他保持一点缝隙,快速转换方向,长发在枕头上全然散开,她躺在他臂弯里,抬头看他眼睛,想给自己找个合适的理由。
姜时念张口要出声。
她睫毛上的雾这时候凝成了一点湿漉潮气,显得懵然无助,还故意强撑着镇定,不知道自己眼角正染红,唇肉微微肿着。
“我不是接受不了,你能不能让我再准备一下,”她无措还不想被发现,声线压着抖动,“再晚点行不行,今天也可以,就是稍微――”
姜时念红唇白齿在沈延非眼前开合,一句话没有说完整,就被他捏着脸颊重重吻下,把她所有未完的尾音侵吞。
她知道危险,本能推拒,但力量悬殊于事无补,遮天蔽日的霜雪气混进了异样的温度,不加收敛地要把她彻底点燃。
她只觉得瑟缩惧怕,脑子里昏昏乱乱地记起曾经很多年,叶婉时不时罚她站在姜家后院的树下,用折下来的枝条抽她腰背,训斥她小小年纪就长成一副不正经的勾栏样,学校里男生的情书居然都送到家里,肯定是她乱招惹不检点。
因为她长得招摇,叶婉怕她丢姜家面子,在生理启蒙教育上就极度严苛。
她耳提面命告诉她,性这个东西就是羞耻的,不能直言,不能放嘴边讨论,更别提有所期待和享受,它就是纯粹的痛,奉献,牺牲,为了满足男人和生育而存在的。
甚至于接吻和一切亲密行为,都应该抱有强烈羞耻心,不能过度。
她在跟商瑞确定关系后,商瑞热衷于拥抱亲吻,但她深受叶婉影响,即便在长大的过程中,她拼命重塑着正确的世界观,但不可能没有阴影。
她下意识回避和抗拒,商瑞本质上又是个更爱自己的人,他在亲密中放肆不顾及,让她更缺少好的体验。
所以她以为接吻是需要忍耐的,唇碰唇的那种最轻松。
但直到今天,她一次一次被沈延非唇舌搅乱,预想中的折磨半分都没有出现,他暴烈也温存,太过陌生的入侵感能烧毁理智,她心慌更重,可感官上从未有过的登峰享受也拽人沉溺。
姜时念攥着被子,不记得自己嘴唇是什么时候张开的,她眼底波光涌动,沈延非却忽然跟她唇分开,半垂下眼深深盯着她,声音里的哑遮不住:“分神了?想什么呢。”
她拼命喘着,回答不出来。
知道说了他一定会生气,虽然大多是姜家的过去,可涉及到商瑞也是事实。
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沈延非背对主卧唯一亮起的壁灯,五官几乎完全隐在暗影里,他一言不发,高温的指腹有些失控,加重磨着姜时念充血的唇肉。
她陷在枕头里,吊带滑脱,肤色瓷器般釉白含光。
沈延非在昏暗里合眼。
忍耐力被她正在想起的名字辗轧。
那些久压的欲在某一刻崩开了束缚,原本今晚只想点到为止的念头,也随之土崩瓦解。
姜时念看不清沈延非的表情,只觉得她裸露皮肤都在细细的起立,她恍然发现他停住动作,应该是她挣脱出去的好机会,她忍住身体里陌生的波澜,想从他手臂的控制里往外躲。
刚一动,就被沈延非一把攥紧,扯回枕头上压住,他的吻没了丝毫和风细雨,像莫名山摇,拽她猛然下陷,唇舌齿关都不再满足,他覆下去吮她颈侧,在动脉剧烈跳动处舔吻轻咬。
姜时念及时咬住牙关,咽下声音,一边无力按着他,一边横起手臂咬得更紧。
随后她惶恐的闷声带出哽咽,不能置信地睁大眼,里面水光横涌。
被子都推开。
沈延非起身,又俯下,一路蔓延。
姜时念脑中刹那一片空白,眼前爆开杂乱的光束,根本无法回神,更做不到去相信此刻发生的是事实。
像是喝醉,明明神经清醒,一触一碰都极度清晰,就是站不起来动不了,只能做出毫无作用的微小反抗,被酒精疯狂控制着,徒劳地蹬一蹬腿。
人在醉意浓重的时候,偏偏被拉上舌形的软艇去穿越无人山谷,以为陌生地域,会水竭难行,前路受阻,然而等真正接近关隘,才见到被植被隐藏着的,最不为人知的潺潺溪流。
数不清多久。
姜时念惊慌无比的失神时,沈延非抬身,回来与她亲吻。
他咬着她嘴唇搅她,带着若有若无的涩,她从未料想过的失态,整个人滩成一团,几近崩溃,喉咙里不可抑制地发出哽咽,泪眼朦胧怔怔看他,水痕从眼角往外不停的涌,如同她别处。
她想冷静下来,但控制不了的一直发抖,控诉无措地注视他,桃花眼通红。
沈延非低头抱住姜时念,让她放纵地抽噎出来,抚她颤着的脊背,看她在哭,他自身再多踩到上限的欲求都强行压下去。
他低低慢声:“只是一点咸。”
姜时念被他这一句话激得脑中轰鸣,更要发疯了,她从他怀里挣扎,他扣住,搂更紧,抓着她不安乱动的手,漆黑眼睫垂低,喉结在光影明暗中往下克制地压。
沈延非把她嵌在胸口,引她去自救。
“别跑。”
他轻咬她咽喉,哑声说。
“握紧了。”
姜时念隔天醒过来,手还酸胀着,但被仔细清洗过,又给她涂了护手霜,倒没什么别的不适。
其他地方的感受她刻意选择忽略,不想记起那个状态的自己,好在沈延非公司工作太忙,她睁眼的时候,他就不在床上了。
说是婚假,其实只有她的假期是稳定的,婚假和年假加在一起有半个月,但沈延非是硬挤出来的时间来结婚,还要一手置办一切婚事相关的细节,否则也不会婚礼前一天还在参加签约仪式。
手掌整个沈家的家主,从来也不是轻松能做的。
他的游刃有余,不代表不忙。
床头桌上放着杯子,里面的水温度适合,好像加了蜂蜜,姜时念喝了两口,重新躺回被子里,转念想到昨晚这条被子惹了多大的祸,又扯起来蒙住头。
闷了十几分钟,她才镇静下来,起床拎了拎那件快揉坏的睡裙外披,收进柜子深处,换上一件正常棉质的,进浴室看到自己眼睛还有点红,忍不住觉得丢脸。
姜时念洗漱好,化了淡妆,放慢脚步下楼。
走过楼梯转角的时候,她屏息先往下看看,没见到沈延非,心放下一点,加快了些速度。
没想到等到了客厅,她才一眼看见沈老板穿着简洁的黑裤白衬衫,袖口挽起,露出修长小臂,坐在餐桌边审文件,听到声音,抬眸朝她望过来。
姜时念简直有些找回了以前最怕他时候的感觉,下意识转身想往回跑,还没等动,沈延非就扣上电脑,似笑非笑说:“老婆,这才哪到哪,至于吓成这样?”
“我……没有。”
姜时念一句话说的底气不太足,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是受到的刺激太重,她以前从没经历过,甚至都没有想过,对象又是她眼中最高不可攀的那个人,免不了不适应。
她到现在还觉得匪夷所思,沈延非会做到那个程度。
姜时念膝盖并拢,难言地紧了紧,她抿住唇,嘴角有点隐秘的刺疼,可能亲太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伤了。
“我是……”她找正当理由,“手机忘了带下来,想回去拿。”
沈延非视线笼着她,也不戳穿,唇边意义不明的弧度看得姜时念心悸。
她倒退两步回身,隐隐发觉小腹酸胀,感受熟悉,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可能这个月的生理期要提前了,这两天就会来。
姜时念猜测是昨晚沾了成人夫妻关系的边,身体受到影响,但心里又默默庆幸,她生理期到了,至少接下来四五天,她不用担心沈老板再有什么动作。
她往楼梯上走,脚步声从身后响起,沈延非拦腰把她揽住,让阿姨替她上楼去取,又吩咐准备热姜茶。
姜时念惊讶:“你又知道什么了。”
沈延非眉尾轻抬,把她拉到沙发上,自然地拨了拨她额前头发,倾身在她眉心用唇碰了碰:“你捂了一下,我还看不出来?再说昨天做了那些,你身体有波动也正常,适应就好了。”
简单一句“适应就好”,让姜时念时刻绷紧了弦。
她明知不该紧张,既然已经开了头,接下来就应该尽量去适应,沈延非对她有生理需求,她没理由逃避,需要接受他的节奏。
但生理期的结束就像宣布倒计时告罄,她越来越不安,已经不能确定是面对不了将要提出更高要求的沈延非,还是不想看到那个在身体亲密里失态沉沦的自己。
距离生理期结束还有一天的时候,姜时念接到了电视台电话,新继任的副台长是个雷厉风行的女领导,专程来询问她意见。
“时念,台里今年新开的那档社会类节目你知道吧,要去全国各地跑现场录制的,这不是地点都定的远,环境也偏艰苦么,马上开拍了,主持人还没最终定,有咖位的不爱去,新人又不够格,你有没有人选推荐。”
姜时念知道这档节目,是宣传各地民俗的热门主题,形式新,里面花样多,风格偏轻松,每期还会请明星嘉宾到场,非常有爆的潜力,不一定比抢破头的《沙发茶话》差。
但就是因为路途远环境苦,大多数手里有稳定节目的知名主持人,都犹豫着不太想去牺牲,怕不定期离开台里,会错失更好的资源。
第一期地点年前就定了,是云南边陲一个小镇,这个季节还没入春,艰苦还要加上冷,出发日期应该就是最近。
姜时念在望月湾里的别墅里捂了捂已经没感觉的小腹,慎重问:“我去可以吗?”
副台长吃惊不小:“你去?!时念,你可是咱们台当家门面,你手里的节目完全够用,等《沙发茶话》正式上线,你地位还会跟着涨,何况后天就要出发去前期准备了,你刚新婚,沈总能同意?”
姜时念清醒地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她该和沈延非商量好再决定。
可说不清哪里来的一点反骨,加上急着想避开他强势锋芒,更重要的是……
她意识到,她需要冷却,她怕她的身体要陷进沼泽,变得不像她,牵扯出不该对沈延非有的情绪。
而且沈延非确实忙。
婚后这几天,他多数时间都在集团里大小会议,应该没空关注她为期不过十天左右的拍摄,她不在家,他可能更专心。
姜时念垂眼凝视自己的婚戒,不再踟蹰,跟副台长说:“我先生不干涉我的工作,台里千万不要单独去打扰他,我会跟他说的,定下吧,这档节目我接了。”
姜时念本想等沈延非当天晚上回来,把接了新节目的事告诉他,但意外的是沈延非一场会议开到深夜,还有后续工作处理,铂君集团年初涉及整个南美范围的重要收购,他需要在场。
她当然理解,就没提自己这点小事去让他分心。
她早早睡下,凌晨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气息寒凉,连着被子抱她,不厌其烦亲吻,她挣动了一下没醒过来,恍惚以为是梦。
结果姜时念直到节目团队整装待发,也没机会当面跟沈延非多说几句话,硬是拖到了出发前,婚假第七天头上,中午就要去机场,她才确定,真的没法跟他面对面讲了。
姜时念到机场的时候,看看时间,猜沈延非应该不那么忙了,就给他打了电话。
沈延非没有叫司机,自己开车离开铂君集团主办公楼,直接返回望月湾别墅,他路上扫了眼手机,中午,念念应该在家,他目光随之掠过副驾驶上的礼盒和蛋糕,再次提了车速。
许然的电话中途打进来,有些后续工作跟沈延非整理汇报,之后才放松了语气说:“哥,你这次带嫂子蜜月,不用分心公司这边,赶了这几天都已经安排好,其余的我和几个董事都能处理。”
他憋不住感慨:“嫂子到你身边以前,这两年你疯狂工作,日程从年初就要排满,差不多所有时间都占上了,最近的工作都给结婚让路,你为婚礼亲力亲为,还能处理好集团这边,竟然又挤出一周去蜜月,哥你简直是神。
沈延非不置可否:“还有事?”
许然忙挽留:“哥你先别挂啊,你还没跟我说,嫂子知道蜜月了不?你告诉她没?”
沈延非在路口单手转过方向盘,同时去挂电话,疏懒说:“不最终确定,怎么能告诉她,万一让她失望,给我减分。”
说完他挂断,迈巴赫逼近望月湾大门,沈延非直接开进地下车库,带着副驾驶上给念念买的东西下车,大步上楼。
但客厅空旷,毫无声息,常亮的几盏小灯也被关掉,偌大别墅像是陷进了过去日复一日的死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