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分之想——川澜【完结】
时间:2023-01-22 18:20:26

  不能合拢,成为她触摸过的形状,她坦诚的话太激人发疯,口唇被他捂住,嗓音在指缝里汹涌凌乱,如同他此刻眸光。
  沈延非在她最深,十指于枕边交扣,青筋浮显,捻烂玫瑰,他颠倒时光,垂着眼迷恋低声,温柔又堕落。
  “十八岁的沈延非,也想跟你做..爱,穗穗,要他吗?”
 
 
第61章 
  今夜的雨声一直很密, 枪炮也未曾断绝,黑暗和淋漓都不能阻止冲撞,偶尔地动山摇的一次炸响, 帐篷都像在随之颠沛,角落里的那盏灯必要又碍事, 总在某些激狂的大开大合间被碰到翻滚,光线就随之成了一个旋转的隧道,照亮他深黑染红的眼底,和从前溃散的时光。
  姜时念在这条隧道里,拥有此刻强横掠取的他, 也拿身体和灵魂去环抱他孤绝的十八岁。
  她当然要, 每一刻旧时剪影里清寂独行的沈延非, 还有他未来分秒, 她都要占据。
  底下垫着的被子好像完全透了,她不知道帐篷里的这场雨怎么会下得这样大, 起起伏伏落个没完, 骨头发酥的战栗和酸胀已经分辨不清楚, 还搅着太过度后的微疼,都化在雪白颜色上遍布的痕迹里。
  帐篷里的时间是混淆的, 没有钟表, 看不见天光,好像可以无尽地荒唐贪恋下去,只要不够, 就能索取, 她格外乖媚, 助长着沈延非跋扈气焰, 把他那些稠重的情感都决堤。
  到最后姜时念根本不知道是几点, 意识快要聚不上焦,沈延非搂她起来,送回房间里。
  晚饭换过一次了,温度正好,他沉声哄着她喂,喂两口给她擦擦有点咬破的嘴唇边,盯着看,冷静一息,又俯下来爱惜地吻。
  简单吃完,沈延非给她洗漱,关了灯一起躺上床,她这时候昏昏欲睡,才觉得身上散架,皮肤被吸吮得也发疼,她鼻尖闷闷地抽了抽,困到极点地小声控诉:“你太重了……”
  咬太重了,力太重了,欲也太重了。
  沈延非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拥着她,轻抚她的肿痛,缓慢亲吻着安抚,流连到锁骨耳垂时,埋入她甜暖的颈窝:“我今天控制不了,生我气吧,别原谅我。”
  姜时念费力地转过身,靠进他怀里,手压在他剧烈跳着的心脏上。
  她知道。
  最重的是心,他经年掏不完的需索和爱意。
  姜时念入睡很快,没听完沈延非说下一句话,注意力就散了,急需睡眠补充体力,沈延非始终没有真正合眼,怕一场做过很多次的梦会再醒。
  等她睡着后,他开了房里最暗的灯,不需要再做什么,就只是看她,雾霭太深的双眼来回描摹她眉目脸颊,压不住了,就再蜻蜓点水地啄吻。
  到凌晨天光要亮,时间所剩不多,沈延非才抱着人勉强小睡,姜时念这时候却已经醒了过来,这十多天心力交瘁的日子,她总算回到自己独享的巢穴里,睡眠质量高得出奇,精力也恢复了不少。
  她抬眼就看到沈延非,他脸上倦色很淡,但她清楚,他实际上过得有多煎熬疲惫,这个人太擅长和习惯隐藏自己的痛处,不代表不累。
  姜时念屏着鼻息,确认他睡着,她舍不得吵醒他,但昨晚上楼前,媒体团的负责人给成员们定好了今早七点要下二楼去碰头开会,确定最后一天工作的具体任务分工。
  她眼见着外面的天色,现在只晚不早,再耽误下去,怕会引起大家猜测,对沈董的影响可能不好。
  姜时念尽可能放慢动作,轻手蹑脚从沈延非臂弯里退出去,再小心爬下床,好在床的质量不错,没有发出异响。
  她穿上鞋,做贼似的一点点拨动门锁,等顺利打开才舒了口气,出去前,又张望了床上的沈延非一眼。
  他心神在极限上绷了这么多天,早到临界了,再强悍的精神和身体也抵不住。
  姜时念想着跟组员们确定好就尽快上来,前后应该用不了十五分钟,他肯定不会醒。
  她行李包还在帐篷边,换了件高领的衣服挡住痕迹,下楼没走多远,在二楼的楼梯口附近就看到了组员们集体等在那,她在机场见过的铂君随行几位也基本在场,形成若有若无的保护圈,见到她的时候,立刻恭敬点头,叫太太。
  以前他们在新闻上视频里也见过很多次姜时念,知道美貌,但如今在动乱区面对面见到,眼前的人跟过去相比,没了精致雕琢,却像传世的翡翠磨掉最后一层内敛,成了剔透晃眼的连城至宝。
  媒体团负责人也不废话,见人齐了,条理分明地开始安排小组任务。
  今天是大使馆正式撤侨的日子,下午几架包机会抵达既定地点,安排同胞们在更大冲突爆发前撤离,他们要赶着完成其他缺失的实况拍摄,再负责记录撤侨全程,最后考虑自己的去向。
  分配好之后,难得气氛轻松一会儿,负责人和几个平常就爱说爱笑的知名记者就忍不住观察姜时念,太好奇她跟沈董的感情状态。
  毕竟大家同一圈子,之前各种八卦传闻也听了不少,昨天一见沈董本人,才真正意识到无法攀登的距离。
  他们接触过的各圈层大佬无数,但沈延非这样,一眼望去就会下意识止步屏息的,只有他一人。
  不单是权贵者浸在骨子里的贵重,还有种与他身份大相径庭的,刀口饮血似的冷暴悍戾,他只是沉默站在那里,不用说话,就无端叫人惶恐地低头。
  这种不可及的男人,对妻子到底会是什么态度,昨天一路上沈董也没怎么开口过,好像既重视又疏离的,实在看不透。
  姜老师这么跋山涉水,会不会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
  那好可怜。
  姜时念记录完工作,心思就全在楼上了,没注意到大家探究的表情,想着还好没超过十分钟,距离出发还有一个小时,她可以悄无声息再躺回去,陪沈延非多休息一会儿。
  她刚要打声招呼回身上楼,就骤然听到三楼传来一道震耳的急促推门声,男人的脚步随之铮铮响起,威沉压迫,疾重的一抬一落飞速攫取人神经。
  姜时念没空往上迎,他下楼的声音直接到了台阶上,整个二楼的人都被影响,各个面色不安,本能地对脚步主人惊惧,往后退着,不敢唐突。
  而在太多收紧的呼吸里,沈延非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楼梯口,他唇角敛起,绷住无意识的微微颤意,融了墨汁的眼睛一眼看到姜时念站在人群中,才顿住,找回理智,短暂闭了闭眼。
  姜时念跟他极快的一下对视,竟然被扯出一种灵魂出窍感。
  她不在,他这么快就惊醒了是吗。
  他以为她不见了,丢了……
  还是以为她从来就没出现过,是他幻想?!
  沈延非想缓过这阵窒痛,可没用,醒来一刻她消失,他吐息脉搏都在混乱,哪怕事实就在面前,警告他不过是一时不清醒,以为她遇到生命危险,以为她从没来过,没接纳过十八岁的他。
  都是太极端的臆想而已,但他仍旧不能自抑。
  他睁眼,意义不明地锁着几步之遥的姜时念,不在乎周围多少灼热的目光,上前把她拽进怀里,捻着腰背压向胸口,顾不上她的疼是否已经缓解,死死揽紧了,让她跟自己贴合,他嗅到她气息,体温互相融了,才似重新活过一次。
  “我在……”姜时念到这一秒终于醒过神,嗓子堵着,“我没走,没消失!我只是……”
  他又吻下来,透着不该属于他的焦躁,男人下颌角锋利,尽力忍了,亲一亲她又垂眸,胸中抽疼尝试着缓解,揉一把她头发,掌住她后脑,在人前根本不掩饰过强的占有欲。
  二楼一群人看得目瞪口呆,简直不能信任自己眼睛。
  身上连点人间烟火气都没有的沈董,居然会因为妻子几分钟的离开,紧张到这个程度?!
  这还好奇什么,问什么!哪有疏离,什么冷酷,狗屁可怜啊!可怜的是他们!
  姜老师根本就是长在人家心口上,碰一下都牵着神经。
  铂君的人反应更快,有眼色地轻咳一声,示意看呆的一群人赶紧下楼清场,媒体团才如梦初醒,忙收回视线离开,怕触怒也怕犯他忌讳。
  姜时念抚过沈延非僵冷的脊背,深吸几下才说出话:“我是真的,不是你的梦,不会凭空不见,昨晚发生的,都是不会改变的现实,你的穗穗彻底属于你了,沈延非,你还有什么不确定?”
  沈延非眼睫垂低,一片浓雾的黑,许久后撩起,里面终于有光渗进去,铺进瞳仁,冲开了郁色。
  他抓着姜时念的手腕,细细一圈,牢固地掌握住,淡白唇线翘了翘,声音还哑,诱哄她:“不确定的太多,你慢慢准备,往后这辈子,还要劳烦小穗宝宝,一件件给我抚平。”
 
 
第62章 
  一楼的人数在增多, 随着今天出发前的汇集,气氛渐渐吵闹,几种语言混杂着, 编成一张网,罩住整栋楼的空气, 让人开始心神不宁。
  姜时念这时候才注意到沈延非手上被流弹划出的那道伤,他颈上也有,还有一块红是被她刀尖刺出来的,昨夜赤诚相见,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破损很多, 这些天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她不敢猜太细。
  二楼就有备用的医药箱, 姜时念拉着沈延非到墙边坐下, 托着他手认真清理那道弹痕,她在来到塞提亚之前, 清创上药包扎都是必修课, 她学的时候心痛, 学得也最快。
  子弹再偏一点角度,就要见骨了, 偏更多些, 不能设想。
  沈延非不想让她为这个费神,但被她这么仔细在乎地对待着,他又忽然眷恋, 顺势舒展开一双长腿, 斜靠着后方的墙任她处理, 黑瞳一眨不眨盯着她的神情。
  等她用纱布包好, 准备放下, 他略抬了抬唇边,沉缓地开口问:“老婆,很疼,怎么办。”
  沈延非极少会提这个字,可想而知有多疼,姜时念的动作马上改了方向,又把他手往上托起,几秒钟脑子里想了无数能管用的药,等着急地不经意一抬眸,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才恍然明白过来,沈老板这是别有用心。
  姜时念跟他手指交叉厮磨着,眼尾一垂,低头亲吻他手背,又放到脸颊边贴几下,好整以暇地仰头问:“好点吗?”
  沈延非眉心微拢着,朝她偏过头,露出颈边的伤,他侧脸线条凌厉,在这种烽火环境,加上放纵了一晚,有种恣意的野欲性感。
  他减慢语速又问:“你捅出来的这里,不管管吗?当时我再往前,你刀收慢点,就要杀害亲夫了。”
  姜时念坐在自己位置上,就算探身也够不到他脖颈,他还偏偏不太配合,不肯往前靠近,只是专注凝视她。
  她站起身,迎面屈膝,爬到他腿上,他终于满意地淡眯起眼,她身体伏过去,被他掐着腰,面对面给他清理涂药,药本身微凉,被她温热气流喷洒,就融化开,渗进他皮肤。
  弄完之后,沈延非仍不松手,还把她按在原位。
  她启唇,趴在他右耳边蹭了蹭,流连那片旧伤疤,耐心轻啄,音量自然而然放得低微,并不是存心:“学长,你故意的,就想让我亲你是不是?”
  男人只是蹙眉,没有回应,他感觉到她暖热气息拂过了,风平浪静地转脸望她,仍不回答,隔了片刻,他才无奈地浅淡笑起,散漫也从容:“让我换左耳听,好不好?”
  姜时念怔住,手颤着覆在他轮廓标致的右耳上。
  他来塞提亚之前,她与他距离近到这个程度,他不戴助听器应该也能听到的,但现在听不到了,十几天枪声炮火,在看不见的地方残忍蚕食他。
  沈延非干脆地把姜时念换个方向抱,让她贴在自己左侧,扫过墙上临近的钟点,语气沉下去,跟她说:“今天大使馆撤侨的时间还算安全,等包机起飞后,最迟傍晚,中心区会有更大的武装冲突,规模超过之前所有,再留下,就真的生死未卜了,所以必须要走。”
  姜时念咽下喉咙里的苦味,摩挲着他冰凉的耳骨,跟上他思路:“你一直没离开,是不是还有麻烦?蒋家现在怎么样了?我不管他们是死是活,今天就是我们在塞提亚的最后一天,你别想再冒险下去。”
  沈延非莞尔,顺了顺她僵硬的背,停顿少许,如实告诉她:“蒋家掌权的嫡系逃窜过来十几个人,一小半死伤在塞提亚边缘的两次汽车炸药里,大半去了北边矿区,准备很充分,要在沈家钻石矿的开采通道上做手脚,引起爆炸,他们认定制造出价值几十亿美元的破坏,我当然会去阻止,他们不用干别的,等着我进包围圈就行了。”
  请君入瓮,借刀杀人,在已经没有正面对抗的能力下,这当然是损耗最小,成功率极高的选择。
  他进入设计好的矿区,他在明,蒋家在暗,枪炮弹药,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对准他,一副血肉之躯怎么抵挡。
  到时候他人死灯灭,蒋家靠着余下的财产,国内警方的跨国追逃在程序上再等一等,时间充足,他们就算保住了。
  但前提是,蒋家是不是真的敢炸。
  很显然,他们真正要的,是借用这场即将发生的严重爆炸,引他入局,所以会犹豫不决,一次次把爆炸推后,重复弄点小的无关紧要的,来警告着威胁着,逼他动真格。
  而他做的更简单,不过是顺水推舟,帮他们成功引爆。
  蒋家眼中价值几十亿美元的损失,或者更大,对他而言也都只不过一个数字,没了就没了,如果能换来仇恨血洗,那求之不得。
  所以他提早安排了矿区里的工人隐秘撤离,全部到安全区,留下一座巨大空矿。
  但蒋家对沈家钻矿上的经营模式不够清楚,加上冲突动乱,当地工人流散不稳,没有余力观察那么细致,只顾得上迅速布置好引爆前的一切。
  他在最合适的时机只身出现,没带武器。
  蒋家当时几乎全员都在矿中,很多枪口暗地里瞄准他的时候,当地武装叛军已经恰好得知北部钻矿要爆炸的消息,天上掉下来的金钱会让人疯狂,不用开采就炸出来的原钻,谁放着不要。
  叛军一股脑大量涌入,悬在蒋家手上的,拿来要他命的安全阀被大肆引爆。
  那场爆炸震动整个塞提亚,他有幸脱身,而蒋家这些丧家犬,除了提前让人进去抓捕到,拿来交给国内警方审理的关键几人外,都消散在他们自己亲手设计的全套里。
  蒋家千算万算,只是没算到,他不在乎那些钱和钻,更多,更重,都可以随便散出去,他只要铲除和报复,只要穗穗平安,永绝后患。
  沈延非讲得极简单,只挑其中一些平和的过程,不刺激的字眼儿。
  但姜时念还是听得满头汗,扭过头费力呼吸几声,双手摁在他喉咙上,目光烈烈地逼问:“那让你迟迟走不了的是谁?谁没在那天爆炸里?蒋勋,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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