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办方的酒店安排在了江边,靠在窗旁就可以看到外滩的繁华景象,夜晚后霓虹闪烁让列夫觉得这座城市浮华的没有那种中国应有的历史感,至少和他想象中的样子不一样,他晃了晃脑袋打算去酒店楼下的餐厅喝一杯,正巧在走廊上遇到刚办理入住手续的几人。
“要去喝一杯吗?”他开口邀请,可长途飞行让几人兴致全无一致摇头表示不想参加。“好吧”列夫只好耸了耸肩一边套上外套下楼独自享受睡前的一杯酒。
前一天还在南美的盛夏时隔不久就跨越进了寒冷的冬天,吉恩开着窗抽烟好让房间里保持清新的空气,窗外阴冷的江风簌簌的灌进房间里让修的声音有些模糊,不过他还是听到了。“你要去找她吗?我有她朋友的联系方式也许能找到她。”
“不用。”吉恩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他的眼神黯沉了些,摁熄了手中的烟拿起外套出门“走吧,说好去舞台上走场调灯光的。”
修无奈的跟在他的身后,吉恩最近瘦的很厉害,不知是因为前段时间复发的哮喘的原因,在墨西哥演出时他在上场前甚至需要带着呼吸机,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不停的折磨自己。
景舒搬出来住之后只有周末会回家吃饭,苏姨对她很好,有时候比景爵对她的关心还多,可景舒对那里有抵触,总觉得那里已经不是自己的家。晚饭时苏叶在饭桌上问可不可以去看下周Tequila的演唱会,没想到看起来文静的苏叶也喜欢Tequila这样的乐队。
小姑娘和妈妈撒娇的样子很有趣“妈,你不知道他们真是难得来中国开一次演唱会,我保证你要是同意我去这次期末我一定考到年级前十。”景舒坐在一旁看着母女两人的攻防战最终以苏姨妥协的宣告结束。“你要是买到票就去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虽然是同意可是现在也不一定能买到票,苏叶苦着脸上网查余票。
“朋友送了我一张票,苏叶你拿去吧。”景舒想了想从钱包里把列夫给她的那张票塞给苏叶,没有了票也断了她自己的念想,就不会犹豫不决的纠结到底该不该去。
苏叶拿着票尖叫着抱着景舒,列夫手里的票绝对不可能是便宜的外场票,票面上红色加粗的A区绝对是靠舞台最近的地方。“舒姐,你真是太赞了!”末了还狠狠的亲了她一下,然后跑到一边和同学打电话,听声音兴高采烈的似乎是在炫耀的样子。
宁默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个小姑娘比她高中时候可爱多了。
处理掉那张让她心神不宁的票让景舒放松了不少,她有时候会想吉恩会不会来找她,这让她惧怕。直到演唱会结束她才能安心。她清楚吉恩是不会来找她的,他应该恨死了她的离开,然后选择忘掉她,继续他的生活。两条无关的的线就算有机会交集也只会是一个错误,需要尽快纠正这个偏差。
周末的交通总是太烂,景舒的车堵在主干道上随着车流一点一点的移动,车里的暖气使香水的味道更加浓郁,广播里不停滚动的广告让景舒心烦意乱,她关掉了广播把车窗打开来透气。
回到家时已经快要7点,公寓里一片黑暗,显然宁默也没有比她早回来,景舒不想做饭随便煮了碗面打发掉晚餐,往面上挤蕃茄酱时手机在料理台板上震了起来,她接听,还没听到说话的声音入耳便是疯狂的尖叫,“舒姐!这个位置离舞台好近,我离他们好近!”苏叶用喊的方式和景舒通电话也还是无济于事,她的声音淹没在浪潮一般的尖叫中,景舒能想到那是怎样的场景,每个人为他们着迷为他们疯狂。
吉恩走到舞台的最前端,他的头顶有一盏2KW的聚光灯,尖叫声太喧嚣,灯光太刺眼,他看不到台下也感受不到属于她的视线,他扯了扯手腕上的琴弦拿着话筒唱起暖场曲,他选择了《You are not here》作为中国站的开场曲,我知道你不在这里。
景舒在那些尖叫里听到吉恩的声音,她以为隔了那么久她可以镇定的面对一切但握着手机颤动的指尖出卖了她。“苏叶,别挂电话好吗?”声音梗在喉肩无法顺利的说出来,她把手机开到外放模式在抽屉里翻找着原先和他们巡演时留下的工作证件便抓着车钥匙跑下楼。
手机放在副驾驶座上传达着演唱会的喧闹,景舒踩着油门在高速公路上不断的超车一路狂飙去上海,她听到一首又一首熟悉的歌曲,也听到令她陌生的新曲。她只是想要去看看他,至少知道他过的好不好,去得到列夫不愿告诉她的答案。
最终手机因为长时间的通话在演唱会还没结束的时候就没有电自动关机,忽然安静下来的车里只剩景舒一个人。经过最后一个收费站,她把收费单据丢在副驾驶上,掩盖住已经没有电的手机,开往上海市区。
到上海时已经过了11点,景舒把车停在乐队下榻的酒店停车场里,忽然没了勇气下车。她坐在驾驶座上,吉恩就这里,可她不敢去见他。景舒坐在车里犹豫,她忽然记不起吉恩的面容,无论她怎么回想都只是一片模糊,可她记得吉恩的声音,记得吉恩的味道,甚至还记得他们在这辆车里做过爱,脑中烦乱的纠成一团,她撑着额头趴在方向盘上。停车场的工作人员敲着车窗的声音打断了景舒的思绪,“小姐你还好吗?”工作人员询问她。
她按下车窗对关切的工作人员回以一个微笑“我很好,谢谢。”景舒深呼吸走下车,外面清冷的空气让她一直处在车中鸦片香水味道的呼吸变得轻盈,穿过一群留守在酒店楼下的fans她走进电梯,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她不再是那个跟在吉恩身后亦步亦趋的宠物了,不是吗?
高跟鞋在地毯上踏过,鞋跟接触到地面被无限的消弭近乎无声。景舒手里捏着列夫交给她的房卡,他真是笃定了她会去。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就快要呼之欲出,她无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房卡识别之后发出轻微的电子音景舒惴惴不安的推开房门。
她依旧害怕,因为她最先选择了转身,让她不知该哟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吉恩。
房间里安静的就像无人入住,景舒轻声的走进房间看到靠着墙角扔了两个背包以及转角的沙发上丢着几件衣物,茶几上还放着一堆金属铆钉的饰物。暖气开得很足,空气也不流通,房间里漂浮着酒的味道,她再往里走看到了在床上睡着的吉恩。他瘦了很多,醉酒让吉恩的呼吸比往常重一些,景舒脑海里无论如何也看不真切的模糊面容此刻便的明晰起来,与重新鲜活的记忆相重合,一分不差。心里悄然的起了一些变化,好像输入密码,三遍之后绿光闪烁,心门悄然打开。吉恩黑色的头发有些蓬乱的贴在脸颊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浓重的酒气从他的呼吸中呼了出来,一定是在演唱会后喝了很多的酒。
她带上了房门去前台要来醒酒药,再回来时吉恩依旧还在沉睡,这样也好,他不会知道她来过,她也不用担心该如何面对他。景舒跪在床沿前,指尖着了魔一样的流连在吉恩的脸颊上,勾勒他熟悉的轮廓。她吻了吻吉恩的唇,有些不舍那温凉的唇瓣和若有若无的香气,不过她还是决定应该离开。也许是跪坐的太久,起身的时候低血糖让她有些晕眩,撑着床头柜发出的声响惊动了吉恩。
吉恩皱着眉睁开了眼,模糊的看到景舒站在他的面前。而景舒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要转身逃跑可是被吉恩快一步的抓住了手腕,下一秒吉恩就从背后蹭到了她的脖间,吻着她裸.露在外的皮肤,耳鬓厮磨。景舒想要挣扎的逃离却被吉恩死死的扣住,无法抽身。
演唱会结束后吉恩喝了很多酒,第一次尝试了中国的白酒,劲辣的白酒烧的他喉咙都在痛,也让他醉的一塌糊涂,晕眩的大脑无法思考。吉恩吻着景舒一边喃喃低语“这次的梦好真实,你居然还会挣扎着想要逃跑。”这句话让景舒僵住,不再挣扎。
吉恩总是改不掉裸上身睡觉的习惯,被子脱离露出他胸前的纹身,呼吸拂过景舒的脖间,她在转身时看到吉恩的新纹身,瞬间酸涩的眼泪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
那是她的侧脸,她根本不知道这个纹身是什么时候纹上去的,景舒对吉恩的所有记忆全部停顿在几个月前戛然而止,回国后的她刻意不去看他们的新闻,选择性的忽略掉有关他们的一切,叶苑和宁默他们也知趣的不再提有关Tequila的话题。
外套被扔在了地上,景舒看着他胸腔上的纹身无法动弹任由吉恩抱紧她,像一条蛇一样紧紧缠着她。“你好温暖。”他靠在她的耳边不停的低语,温柔的好像情人间的互诉情衷。
景舒捂着脸颊,泪水滑落入指缝中,沾湿了吉恩的脸颊。“为什么要哭?”吉恩拉开景舒的手直视着她的双眼,泪水氤氲的黑色眼眸像一对黑色的宝石让他情不自禁的吻上去,“你为什么要哭?因为伤心吗?”吉恩又问了她一遍,景舒只是摇着头不回答。
衣物剥落丢在了一边,吉恩手腕的琴弦在摩擦中划破了景舒的肩,他用力的摁着景舒“你有什么好伤心的呢?你这个骗子。”吉恩泄愤一般的咬在景舒的肩头,牙齿咬破了皮肤嵌进肌理中狠狠的硌在肩骨上,直到口腔中弥漫出血腥味才慢慢的松口。
昏黄的床头灯晕染出暧昧的情愫,丝丝缕缕飘散出的血腥味添了分情.色的气息。景舒反身被压住,手依旧被吉恩强硬摁住,身下的床垫柔软的能让她陷入不明的深渊。她恨身体对吉恩的屈服,恨自己不愿去抵抗吉恩。
就像每次那些让人沉醉的幻觉一样,吉恩从背后进入她,进到她的最深处,看到景舒的背拉成一条弧线,性.感的样子让他着迷。
吉恩在她身体里突如其来的冲撞,疼痛让景舒收紧了手指,指甲嵌入了吉恩的手背,呜咽声和眼泪全部埋进了枕头里,她死死的咬住下唇不想发出呻.吟声。
“你这个骗子,骗子。”吉恩掰过景舒的头,吻咬着她的唇,想要把吞咽入腹。他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那里被爱恨交织的情绪填满,甚至在高.潮的时候吉恩旧咬在景舒的肩上,让血腥味充满他的口腔。“我恨你。”景舒看见吉恩红着眼睛说,表情狰狞。
激.情褪去后吉恩昏沉的睡着,景舒擦干脸颊上的泪水,坐在吉恩身旁。这是她的咎由自取,她无法去怨恨些什么,吉恩果然是恨死她了,穿衣服时腰上和背后还是一片青紫,全身酸痛的像是生锈的铁器。
调暗了床头灯,房间里交.欢后的味道和酒味混在一起有一种糜.烂的感觉,景舒低垂着眸捡起地毯上的大衣,临走前在吉恩的额头留下一个吻,视线向下走去,掠过挺直的鼻梁,唇线分明而利落,颜色是妖娆暧昧的艳红色。“恨我吧,这样也许才能说明你爱过我。”
吉恩醒来的很早,他是被宿醉后的头疼痛醒的。房间里暖气还得很足,半开的窗帘让房间里半明半暗,他翻了个身卷起被子把自己埋在枕头里看着窗外的城市,天空伴随着晨雾是一片迷茫的灰蓝色。中国的酒太厉害了,让他醉的不行,又沉迷在那个无望的幻觉里。
可是总有些不对劲,房间里有酒味,烟味,香水味,还有交.欢后糜烂的情.欲味,枕头上有不属于他的头发,很长的发丝,床上也是一片狼藉,吉恩忽然清醒的坐了起来,他甚至在床边的地毯上找到一颗粉色的纽扣,和他昨晚梦见的景舒穿着的衣服上一模一样的纽扣。
当他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醒酒药之后彻底的想起来那根本不是什么该死的幻觉!!
喉间还有血液的腥甜味,那是景舒血液的味道,吉恩想起他狠狠的咬在景舒肩头的记忆片段,他套起衣服跑到走廊上,疯了一样的拍着修的房门。修没有吉恩醉的那么厉害,不过他也没有这么早起床,他被拍门的声音吵醒,刚打开门就看到吉恩失常的晃着他问道“她来过是不是?!”吉恩想要确认“她来过是吗?”
“舒?”修推开吉恩,自顾自的靠在门板上,吉恩这样失控的人除了景舒别无他人。“我不知道。”他拉了拉睡袍的腰带。大清早被吉恩吵醒的众人纷纷开门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被列夫都推了回去。
吉恩颓丧的回了房间,他根本不用去求证,明知道她真的来过但不想去面对事实,自我催眠把昨晚当做是荒诞的幻觉又不甘心。
“啧,真是狠心的女人。”列夫弯腰捡起自己房间门前塞进的那张房卡。
“你去找她了?”修低声问。
“不然你以为我那么积极从巴西飞过来干什么?”列夫弹了弹手中的那张房卡,“我还以为他们能好好谈一谈。”他撇了撇嘴,可惜和他预想两人能够和好的结果相差甚远,让列夫觉得挫败。
“我有景的号码,你要去找她吗?”列夫用那张房卡开了吉恩房间的门,里面乱七八糟混在一起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
“不必,我不会去找她的。”这个世界上没有能回去的感情,就算真的回去了,一切也都面目全非。他宁愿守着那些可悲的回忆也不会去指望景舒的回头。吉恩点了一支烟,半长的黑发自然卷曲着在昏暗的床头灯下异常的妖冶,浅蓝灰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手中夹着还在继续燃烧的烟,令他整个人都弥漫在烟雾里,堕落又艳丽的美。
所剩无几的爱早已经变质成为腐蚀的恨,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雨滴比悲哀的回忆还要锋利,肆虐在玻璃窗外,但深刺在心底,无论如何他们之间留有的只是无法企及的距离。
第三十七章 囚牢(捉虫)
凌晨两点半,上海依旧霓虹闪烁,景舒僵坐在车里发愣,她知道吉恩过的不算好,她得到答案了也知道至少吉恩有爱过她,可她笑不出来。僵着表情心烦意乱的想要抽烟可发现出来的太匆忙没有带烟,车里也没有烟。只好自嘲的笑了笑驱车离开,路过外滩附近的金陵路,路灯一根一根的在车窗中倒退,路边的乐器行早就关了门,可橱窗里还是亮着小射灯。景舒把车停在路边走到橱窗旁,指尖点在玻璃橱窗上想要触摸到里面的那把大提琴,槭木制的琴身上刷了一层清漆,透过光洁的玻璃映在她的瞳孔里,深棕色的木质纹理清晰绵密,可容易变色容易开裂。
景舒站在橱窗前,哼着圣桑的《天鹅》幻想着指尖游移在琴弦上的样子,可手指已经有些跟不上节奏,半年没有碰大提琴她的手指已经僵掉了。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以前练琴时留下的茧正在慢慢的消失只在指尖上留下一块稍硬的皮肤。她不是没有注意到吉恩手腕上缠绕的那根琴弦,多可笑,景舒以为放不下的只有她一人而已,但吉恩又是在偏执些什么呢?不是已经放他自由了吗,这样是在缅怀还是在执缚自己?
她把一束碎发拢到耳后回到车上不再看橱窗里的琴,既然已经放弃了就该洒脱一些才好。
“我很累。”景舒回到公寓对无言的宁默说,然后把手中的钥匙扔在茶几上便坐在沙发上撑着额头,混乱的不知该想什么不该想什么。冬天天亮的稍迟,已经早晨六点此时天空仅仅透出稀薄的光亮,宁默坐在沙发上一夜没睡,他回来时只看见厨房料理台上放着一盘已经冷掉的面,上面的番茄酱只挤了一半。打景舒的手机是占线,到最后手机也关了机。他打电话问了一圈最后叶苑告诉他,今天Tequila在上海有演唱会。他想也许景舒还是去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