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片——丹下十六靥【完结+番外】
时间:2023-01-29 17:43:21

  不大的客厅里开了暖气可她还是觉得很冷,景舒蜷缩起来双臂环抱着自己“阿默,我觉得我很恶心。”身体无法遏制的颤抖着。她想要寻求一处温暖的热源,抱住宁默缩在他的怀里,好像回到初中时父母离婚后无助的样子。
  “你只开了太久的车有些累。”宁默拍着景舒的背试图安抚她,原本镇定平和的表象被除去,剩下的依旧是慌乱无助的她,景舒,根本没有变过。她只是用一层一层的假象把自己伪装起来,让别人认为她真的坚韧成长了起来。
  “我好恶心。”她不停的重复这句话,眼泪从眼眶滑出,从下颚落入脖中,隐没入暧昧的红痕间。“我柏林的号码从来没有停用过,可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她揪着宁默的衣领想要寻找答案。
  “他宁愿活在过去的记忆里都不愿来找回我。”
  “我甚至看到他过的不好会觉得很开心。”
  景舒靠在宁默的肩上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眼神放空凝视着天花板的一角“别多想。”宁默熟悉景舒的习惯,搂着她的肩。
  等景舒平静下来后宁默才拉开攥住的衣领去厨房热了一杯牛奶给她,这样的景舒就像以前一样的敏感。他直视着景舒的眼睛,那里面有些空洞让宁默蹲在她的身前好一会,景舒才慢慢的把焦点汇聚向他“只要你过得好,其他都没有意义。”宁默拍了拍景舒的发顶。
  “我去德国后没多久,认识了吉恩,那时候我在酒吧打工他在酒吧驻唱......”景舒点了一支烟,低垂着头抵在膝盖之间,点燃的烟静静的燃烧,燃烬的烟灰颓然的断裂跌落在地板上。
  她回忆那个夜风拂面凌晨的初见,她记得那个充满记忆的旧公寓,她回想一路走来甜蜜或是苦涩的爱意。忘不掉吉恩每一个拥抱每一个吻的热度,忘不掉吉恩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笑容的弧度。
  被执缚不不止是吉恩,也是景舒,他们各自被过去的回忆过去的情感的锁住,自己把自己关进一个丢失了钥匙的牢笼里。
  指尖的烟早就燃烧的一丝不剩,她却只抽了一口。“我很傻是不是?”她反问宁默,把心中所有的郁结告知宁默,希望这样也许可以让那些烦闷苦楚减轻。
  “你只是太执着。”宁默抽出景舒手里已经烧完的烟扔进了烟灰缸里,面前的景舒把自己藏得太深,她的眼神他早就看不懂了。
  宁默苦笑的把景舒从沙发上拉起来推进她的房间。
  “睡一觉吧,醒来你还是原来的你。”说完贴心的替她拉上窗帘,天已经大亮。
  宁默替景舒加了一层厚毛毯,离开前景舒反手拉住他“阿默――”她欲言又止,犹豫着是否要开口。
  “什么?”他温柔的询问,景舒盯着宁默,他总是她最后的依靠,可以不用掩饰自己落魄的家人。她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的看过他,似乎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无赖又总是犯二的少年。
  “――能帮我去买避孕药吗?”她还是说出口,然后看到宁默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半开玩笑的应允,语气有一些苦涩和担忧。“恩,不能闹出人命。”
  景舒一觉醒来已经到了傍晚,窗外难得看到一片嫣红的晚霞,把卧室里夕晒成一室温暖的橘红色。冲一把澡,洗掉肩头一丝干涸的血迹,身上还是留有青紫的痕迹只有等待慢慢的消褪,吃掉放在床边的避孕药,把脑海里关于吉恩的记忆隐藏,调整出完好的微笑走出卧室。
  客厅里飘来一阵香气,宁默笨手笨脚的在厨房里做晚饭,他在美帝那么久生活自理能力还是一样的差,还厚颜无耻的说我会做番茄炒蛋,还会做蛋炒番茄这种话。
  “我来吧,你做饭永远就是那么一道菜。”景舒一边吐糟一边把宁默推到料理台旁边,卷起袖子利落的翻炒着食材。
  宁默托着下巴看着面带笑容的景舒,那个微笑太过正常,完好的让他一眼就知道是假装。
  “妹子,你应该尽快投入下一段恋爱。”宁默决口不提吉恩“你们学校那么多青年才俊没有追你的吗?”他开始八卦的探求。
  “得了吧,你开车接我和阿苑他们吃饭早不知道被学生看到过多少次了,估计都以为你是我男朋友还会有谁来追我。”景舒把菜盛到盘子里放在一边,没好气的瞥了宁默一眼。“真不知道现在小鬼什么审美,居然说你这个家伙很有风度。”
  宁默得意洋洋的扭着把盘子端到饭桌上,毫不在意景舒语气里的鄙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脸皮真厚。”景舒把这个话题带过去,她能够伪装自己没事,可是心里却像被入室抢劫过的房间一样的一片狼藉,她没办法再爱上一个人,因为吉恩侵蚀占据了她心脏里所有的空间。
  计划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而变化,原定下周才会去东京的行程现在却被吉恩打乱了步调,肖恩不得不提前了去东京的时间,在第二天几人就匆匆的去了日本,只留下几个工作人员和主办方商议一些事宜。乐队在日本接受了电台的采访算是为演唱会的宣传,可吉恩的状态太糟糕,就算不是因为毒品的上瘾也会想要每天的沾染可卡因,其余的时间指尖总是会夹一支烟时不时的抽上一口。日本的演唱会堪堪的如期举行,可在之后的马来西亚站,吉恩因为毒瘾的发作无法登台不得不取消了马来西亚的演出。
  肖恩说过:“只要把音乐和正事做好,别的我不会去管你们的。”所以就算他们的负面新闻还是绯闻再多肖恩也不会去过多的计较,可是这次吉恩触及了肖恩的底线。乐队的巡演不得不就此中断,匆匆回了德国之后吉恩被肖恩强制送去了康复中心进行长达六个月的戒毒治疗。
  隔着玻璃肖恩站在检查室外看着吉恩沉默的把身上的饰物一件一件脱下,金属的手环,浮夸的宝石戒指,耳骨上的金属针,跳过耳垂上的耳钉迟疑的摘下脖子上的项链,上面的挂坠是迪诺送给他的吉他拨片。
  “德维特先生,请您配合一点。”在一边负责吉恩的工作人员文斯出声提醒,他指了指吉恩耳垂上的耳钉和手腕上的金属丝。通常为了确保在毒瘾发作时接受戒毒治疗的病人有可能做出的自残行为,在接受治疗前都会要求病人把有可能伤害到自己的物品交出。尤其是金属制品,很显然吉恩身上这一些物品很多,面前的托盘上已经摆放了一小堆。文斯并不像大多数青春期的少年和少女一样迷恋着吉恩,但是文斯很喜欢Tequila的音乐所以也偶尔会关注一下这个看似复杂的乐队。从出道起吉恩就会一直带着的一个造型奇特的绿松石耳钉,只有有时需要配合造型时会换成别的饰物,文斯看着吉恩不打算配合的样子想也许这个耳钉对于他有特殊的意义。
  文斯为难的看了看玻璃隔窗外的肖恩,这个业内的金牌经纪人肖恩会常来康复中心,他所属的公司总会有一些需要接受心理治疗或是例行检查。
  肖恩只是环抱着肩,扣的整齐的钢灰色西装让他看起来不近人情,他面无表情的点头示意文斯可以采取必要的措施让吉恩配合治疗工作的进行。
  “那么,抱歉了。”文斯让助手按住了吉恩,不顾他的挣扎取下了耳钉和手腕上的金属丝,放进托盘里后又确认没有遗漏才让助手松开禁锢住吉恩的力道。
  吉恩挣脱开来拍着玻璃隔窗冲着外面的肖恩大喊“该死的,肖恩,我不能呆在这!”反正他已经疯了,他不介意再疯一些。
  钢化玻璃的隔窗可以防止撞击但是并没有隔音的效果“你没有权利替我做决定!”吉恩的喊叫像是一个拳头用力打在了一团棉花上,完全没有意义。
  肖恩只是说了句“我下周来看你。”说完转身走人不再理会吉恩。
  文斯打开属于吉恩的私人储物柜把托盘上的物品一件一件放进去。“这些东西在你离开的时候会归还给你。”
  “能把那根琴弦还给我吗?”吉恩颓唐的坐在地上看着文斯的动作,文斯意识到吉恩指的是最后的那根金属丝,他抬起吉恩的手腕看见上面因为琴弦的摩擦勒破的痕迹,有很多细小的伤口,痊愈之后明显要比旁边的皮肤暗一些,还有未愈合的伤口四周泛着嫩粉色。“很抱歉,为了你的安全,我不能还给你。”
  “Schei?e”吉恩抽回手腕,不再和文斯说话。在康复中心工作了很久的文斯理解大多数被送来强制戒毒病人的心理没有多和吉恩计较,而且这种桀骜的家伙难搞也是正常的。他锁上储物柜整理了一下袖扣“接下来六个月我会负责你的戒毒治疗,希望可以得到你的配合。”
  戒毒的过程很漫长,最初的脱毒让吉恩备受折磨。没有可卡因,没有大麻,没有烟,也没有酒,吉恩需要杜绝一切让他沉迷的东西。毒瘾发作时呆的那个房间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一片空旷的白色,如果有选择他根本不想戒掉对他来说是治愈的毒瘾,至少可以感受到景舒还在,至少给他一个让他安宁的幻觉。他想反抗可是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再抵抗些什么。
  迪诺来看吉恩时他刚发作一次毒瘾,发作时全身的骨头都在灼烧的感觉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服用过镇静的药物有些脱力的靠在沙发上。
  “你看起来不太好。”迪诺看到吉恩这幅样子,忧心忡忡的说。
  吉恩自嘲的笑了笑“我看起来一定糟透了。”全身的T恤被冷汗湿透,他索性脱下来扔在了地板上。
  幸好这所康复中心的保全工作很到位至少不会有烦人的狗仔溜进来,不然那些狼狈的要死的照片一定会传的满世界都是。
  胸腔上随着他的呼吸而起伏的纹身,少女沉睡的在吉恩的肋骨上,一片美好。 “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你们会变成那样――”迪诺歉疚而后悔,如果不是他那天的任性发泄的买醉,吉恩和景舒也不会到最后分手的地步。
  “和你无关,迪诺。”吉恩打断了迪诺还想说的话,靠在他的肩上。“和你无关的,你不用对我说抱歉。”他低着头声音闷闷的传进迪诺的耳膜,有些沙哑。
  身边的这个男人,他们认识很多年,吉恩也无望的爱了他很多年,可他依旧不知道不明白不懂得这份爱是相爱的爱,而非好友之间的爱。既然迪诺一直认为那是好友的爱,那么吉恩就以好友的名义继续爱下去。他早就能坦然的面对迪诺喜欢另一个人,现在他似乎看得更加透彻。有些事无法强求,就这样自然的走下去就好了。
  “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让修把下周来的时候把电脑带给我。”吉恩想了想告诉迪诺。
  因为主场吉恩的缺席,Tequila停止了新单曲的筹备也停止了所有的活动,列夫有更多的时间游戏人间,小报上乐此不疲的拍着他的花边新闻。葛兰也有时间做一些想做的事,修回了本家陆陆续续接手家族五星酒店的生意。
  这六个月漫长的耗尽了吉恩所有的耐心也磨平了吉恩的情绪,原本半长的头发长长又剪短,新长出的浅亚麻色的头发又染黑,反反复复。修把电脑带来后吉恩不会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只是对着电脑里景舒留给他的视频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循环播放,被迫戒掉毒品让他失去最后可以和景舒有过关联的感觉,他只有这样弥补心中那个越来越大的缺口,吞噬放空到什么也无法让他安下心。戒毒治疗已经是尾声,吉恩的情绪很稳定也很平和,状态好的时候他还会哼一些旋律记录下来,这让文斯认定吉恩的状态已经可以结束这段长久的治疗,这时已经是次年的六月份,夏天的悄然来临让康复中心种满菩提树的花园边廊绿意盎然。
  结束戒毒治疗后吉恩又修整缓和了的两个多月,乐队逐步恢复活动,接了一些通告也完成了半年前搁置的单曲录制。九月初在柏林的小型演唱会是吉恩戒毒治疗之后的第一场演唱会,虽然预计是小型的演唱会可是Fans还是把演唱会场见缝插针的挤得和沙丁鱼罐头一样,没有挤进现场的歌迷不死心的留在现场外想要感受一下火热的气氛,他们已经等的太久了。对他们来说吉恩的吸毒根本不能造成他们对他的‘不爱’,那是一种盲目而冲昏头脑的倾慕和爱,而那样鬼魅的吉恩也值得。
  吉恩瘦的有些脱型让外界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半年才能重新走回来站在舞台上。但他依旧妖娆的让人挪不开眼神,曾经的吉恩是引人堕落的美,而现在清瘦的吉恩在那魔性的美之中又让人虚幻的想要去触摸,可是却触到了一场空。他站在聚光灯下,给人一种他在发光的错觉,闪耀的无法直视。
  黑发剪短吹得蓬松,却又不失妥帖的遮盖住脸颊外侧突出的脸骨,耳廓上一串耳钉顺延至耳垂上的绿松石,脖颈上层层叠叠的金属链,却只有一个吉他拨片的挂坠,手上带着浮夸的紫色宝石戒指握着麦克风站在舞台最前方,立式的麦克风上缠绕着金属链和亮片的飘带,手腕上依旧缠着一圈圈的琴弦,腰间钉满铆钉的腰带上还悬挂着一把烤蓝的柯尔特道具枪做点缀,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摇晃。吉恩的状态很好,乐队配合也默契的完全听不出来有半年的间歇期,他频繁和Fans火热的互动,只要他把麦克风伸向台下所有人都会替他唱着接下来的歌词。
  唱满整整三个小时,39首歌撑下全场似乎打算把这半年分量补全。Encore曲唱完之后几人疲惫的回到后台,吉恩拿着纯净水就一头浇下去,蓬松的头发湿哒哒的贴住他脸颊的轮廓,声音有些沙哑“好累。”他喝了小半瓶运动饮料,喉咙快要灼烧起来。
  现场的Fans依旧不肯散去,在外面齐声呼喊吉恩的名字。列夫摊在沙发上幽幽的说:“为什么没有人喊我的名字。”还嫉妒的瞥了一眼靠在门旁的吉恩,这种幼稚的行为让葛兰觉得好笑。
  “我再出去一下好了。”吉恩耸了耸肩放下手中的饮料瓶,顺手拿起葛兰的吉他出了休息室。
  现场因为吉恩的再次出现沸腾了起来,吉恩拎了把椅子到舞台上坐下来,调整了麦克风到满意的高度后才开口说:“最后的最后,再来一首吧,这是我在康复中心写的曲子,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唱。”他在康复中心那间空荡荡的房间里写下这几个句子,零散的组合成歌词,午夜失眠时断断续续的写下一个个音符,拼凑成旋律。吉恩说完便低头拨奏起吉他开始清唱,全场安静了下来只有吉恩沙哑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潮水一样的扩散开来。
  你说这是一场梦,没错,你的梦醒了。
  我却被锁进你已经醒来的梦,没有出口,我无法挣脱。
  你留下你的灵魂,可我的灵魂也随着你离开。
  我们打了一个死结,假装不在意。
  我不愿等下去,也不愿挣脱,
  可你不会回来。
  但我知道我终于等到你,my baby doll。
  旋律听起来简单但却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徘徊盘旋不散,吉恩笑着向台下挥手然后拿起腰间那把装饰用的柯尔特左轮手枪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扣下扳机,清脆的枪声回荡在欢呼和尖叫鼓掌中,Fans以为这是做的逼真的特效高呼着吉恩的名字,时不时还有花束扔向舞台,血液溅出来含混着花朵,似乎要铺就一条鲜花的道路,吉他随着吉恩的倒下摔在了一旁,手中的枪也掉在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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