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后遗症
好吧~HIM的Gone With The Sin,(随原罪飘逝),莫名的适合这一章,其实也适合整个故事!V叔那美丽的声音让人欲罢不能!
好像我现在只是在虐妹子了,好吧。。。反正要完结了,真的= =
玄关的灯被景舒调的很暗,她越来越依赖黑暗无光的角落,凝视了那张照片一会儿她把相框反卡在台面上,蹬掉高跟鞋光着脚进门。
书房里那张画已经画完,黑色背景下,紫色半透明描金瓶加琥珀质瓶塞悬挂金色流苏,浸泡在香水中的铜色子弹。朦胧的光影更添神秘,笔触细腻的可以看见画笔清晰的肌理,一层一层叠着的颜料让色彩浓郁的近乎张狂,大胆的黑色紫色和金色交织融合出一片妖娆的紫醉金迷。就像吉恩一样,奢靡绚丽,但抑郁孤寂。 景舒在画布的右下角签了名后换了只大号的画笔沾着光油刷在画上涂抹开来。房间里很快弥漫了光油刺鼻的味道,景舒把上过光油的画连同画架移到桌前和吉恩的纹身靠在一起。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这是她最开始就在那个已经摔碎的相框夹层里找到的,吉恩在上面写着一个问句“我不能忍受一个没有你的世界,Baby你愿意和我一起死去吗?”
景舒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留言的存在,包括修。她隔着相框冰凉的玻璃吻着那块皮肤“是的,我愿意。”语气轻柔充满爱意,就像婚礼上虔诚的誓言。她的世界早就狭窄到只剩下吉恩,他的离开让她的世界一片混乱,景舒曾经天真的以为修会是她的救赎可修的世界也和她相隔太远,她早就该知道的。
你是我的结局,也是我的最初,我当然愿意和你一起死去。景舒吞下整瓶的安定蜷缩在浴缸里。热水环绕着让她开始有些眩晕。哗哗的水声渐远,胃里开始抽搐的疼痛,她胡乱的用打磨锋利的尖头调色刀在手腕上划了几刀,眩晕感让痛觉不再那么尖锐,血液从手腕汩汩的涌出,融入水中后迅速的扩散开将一池水染红,血腥味很快盖过了刺鼻的光油味。
景舒瞒着所有人让他们都以为她会慢慢的好起来。视线慢慢的模糊,手也脱力没有办法在握住调色刀,刀柄摔在马赛克瓷砖地面上,还残留的紫色颜料混着血液也摔碎在地面上。身体变得很重动弹不了,意识却越来越轻似乎快要漂浮在半空中,景舒闭上眼睛,像聆听水滴下的声音一样,聆听着血液滴答滴答砸向水面,那些逃不掉的悲伤在微笑镇静的背后掩藏,然后等待某个安静的时刻袭来,她最后的视线是随手放在镜前整理台上的那束白玫瑰。
新娘的捧花带着幸运与祝福,可她所有的幸运全部用完了。灵魂因为吉恩的离开而迷失的找不到方向,干脆让死亡化为祈祷结束这一切。身体缓缓的滑下沉进带着血腥味的水中,亲吻着
回到空无一人的住宅,修不喜欢把这里称作是家,这里空旷的只有他一个人。鱼缸里的热带鱼来回的游曳,氧气泵的运作让一串串气泡从鱼缸底部飘到水面。婚礼前葛兰交给他一个紫色天鹅绒的首饰盒,当时葛兰笑着说“这是吉恩交给我的服务费,不过也许放在你这里会更合适。”修不是伴郎可新郎却交给他一个戒指让人有些费解,而所谓的服务费又是什么?
盒子里面是一个简单的戒圈。外圈光洁里圈突出来的单词‘my dear baby doll’这样的戒指代州手上是突出来的单词部分贴在皮肤上会印出单词的痕迹。
葛兰看到修皱着眉的样子“一夜缠绵的服务费。”他补充的贴在修的耳边暧昧的说着,而后替修拂去肩头上不存在的尘埃离开,修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去消化这件事。他无法接受,葛兰能够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件事,修极力克制着听见自己淡定的说:“我会转交给她的。”他还能够维持着理智把首饰盒放进口袋中,看着葛兰的背影“新婚快乐。”低语着的祝福在说给谁听?直到婚礼结束他还魂不守舍,他心里的那个人从未正视过他的感情,他这么多年的守望也像是个笑话。
葛兰已经从楼上搬走,原本整幢楼就归在修的名下而现在也只有他一个人住在这里。他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手肘撑在吧台的玻璃台面上,前倾的上身让景舒离走前插在他上衣衣袋里的白玫瑰掉了出来落在吧台上,头顶的一排射灯折射着酒杯边缘的光点有些刺眼,黑胶唱机播放时有些跳针让那哀婉的女声颤抖了一下。天堂之音固然唯美,暗黑的地狱之声也可以凄美动人,沉重的鼓,低哑的主音,低诉的贝斯。
这种温软的阴郁的无奈,是有多久没有再发自真心的笑过,只敢在无人的地方叹息。
“修.路德维格,你真是糟透了。”他好笑的一口抿下杯中的酒,食指划过杯沿。他想找人聊一聊,手机的通讯录来来回回翻了一页又一页,最终还是停留在景舒的名字前,他拨通却一直无人接听,手机如此,公寓的电话也无人接听。
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景舒告别前奇怪的问句和那句飘忽的‘我想回家了’,还有临别的那个告别吻,她从来不会主动的吻她,乖巧安静的太过诡异,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是在告别。
非常强烈的不安感催促着修一路狂踩着油门开回景舒居住的公寓,他庆幸有一把公寓的备用钥匙,推开门便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油画光油的刺鼻味道混合在一起。浴室里隐隐约约有哗哗的水声让修慌乱的直接冲进去,他看到景舒半沉在已经染的绯红了一浴缸的血水中,黑色的长发被沾湿黏腻的贴在脸颊和脖间,诡异的像是海草拖缠住溺水的人不愿放开。白色的衣裙也被染成深深浅浅的红,原本苍白的脸庞现在泛着不详的青白色。
手指颤抖的没有办法顺利的拨出急救电话一连几次按错了号码才拨通,修颤抖的说出地址挂掉电话,颤栗的把景舒从浴缸里抱出来,他早就该察觉到景舒的不对劲。“舒,你不能去找他。”一边勒住她的手腕想要减缓血液流出的速度,另一只手替她擦掉黏在皮肤上的血水,白色的衬衫也被印染上红色的痕迹。救护车很快就到来,修不得不退到一旁让医护人员替景舒带上氧气面罩并且处理着手腕上的刀口。
他浑浑噩噩的跟着救护车去急救中心,在急救病房外透过玻璃隔窗看着医生替她止血,做心肺复苏,洗胃,插入胃管启动洗胃机后身体无意识的痉挛。修站在外面,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仅仅是无声的画面就让修觉得这样的抢救对景舒来说似乎是折磨,但是死亡只是可悲的的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景舒从急救室抢救后转入了观察室,手腕的伤口已经处理好缝合的印记嚣张的泛着青紫色,修坐在床边握着景舒冰冷的手。他看着血袋里的血液顺着弯曲的输液管流入血管中,血袋已经快要见底他按了床头呼叫铃后没几分钟护士便敲门,年轻的护士敬职的更换了新的血袋偶尔好奇的打量了修几眼,这个帅气冷峻的前Tequila乐队贝斯手在深夜送来满身是血的年轻女子总觉得很有话题性,而这个年轻的女子也莫名的眼熟。
护士在离开病房前开口“路德维格先生,病人不会那么快就醒来,你用不用回去处理一下衣服上的血渍?我们这里会有值班的人员看护病人。”她好心的指了指修白色衬衫染上的红色,血渍早就干掉像是打翻的颜料桶,修想了一下点点头“她就拜托你们照看一会,谢谢。”他快步离开病房,走出医院时已经快要天亮,远处的天空由浓转淡是近乎透明的铅灰色。
修回到医院的时候景舒依旧在沉睡,病房里只有氧气机运作的声音。“她为什么还没有醒来?”修轻声的问病房里的看护。“服用过量的安定造成的大脑造成一定损伤所以暂时还不会清醒。”
“谢谢。”修向离开的看护医生道谢而后病房的门轻轻的带上。
透过冻僵的枝条投射到地面的苍白的晨光,破碎出一地狼藉,洒落在这个城市下空匆匆而过的行人身上,景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清晨,她觉得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眷恋着不想醒来,可似乎耳畔有个声音在呼唤她。她睁开眼一片模糊,氧气面罩很不舒服,她想要伸手摘掉却发现手被握在一个温暖的手心里。
“你终于醒了。”景舒听见修如释重负的声音,可是她依旧看不清,视线像是穿透过被雨淋湿的玻璃,朦朦胧胧。
“洗胃管从口腔进入胃里,所以你的喉咙会很不舒服,还是先不要说话比较好。”修替景舒归拢着散乱的头发,看着她没有血色的脸庞和无神的双眼,“为什么我还活着?”修看到景舒用口型无声的说。
为什么要怯懦的选择自杀,为什么不愿去面对一切。修挫败的发现他根本没有办法向景舒生气,她只是还不够勇敢而已。“嫁给我吧。”修用吉恩留下来的戒指向她求婚,握着景舒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景舒才觉得她的无名指不知什么时候被带上了一个戒指。
“得不到的爱情全部是虚伪的,能在彼此的身边才最真实,留在我身边吧。”景舒不该再追逐着吉恩虚幻的影子,他也不该再对那个人抱有希望。时间是个好东西,她能让所有愿意放下和不愿放下的东西都成为过往,再往下走,或者封锁,或者盛开。
景舒没有回答,手指滑过戒圈里的那一圈字母,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进发丝中。
后遗症比想象的要严重,服用过量的安定让景舒的视力下降至少在短期内都会是模糊一片,并且记忆力也会衰退,左手在割腕时割断了正中神经和腕屈肌就算恢复之后左手也会不灵活,无法恢复到正常的水准。景舒的精神状态一直很糟,出院之后随修一同住在西柏林密特区Tiergarten Park北上方的Stephanstrasse,一栋充满历史韵味的红砖旧楼,冬日光景只有雪松半遮半掩的迂回小径和窗台,墙外无法窥窃的风景,那之后景舒很少开口说话,更多的时候只是坐在窗台前发呆,不知在虚空中寻找着什么。
也是一同居住之后修才知道景舒每天被噩梦折磨,她总会在半夜尖叫着醒来然后靠舒眠安定才能勉强睡到天亮,才知道神经性的厌食症一直折磨着景舒让她快要疯掉。才知道之前所有他看到景舒正常的表象全部是伪装。
下午的阳光很好,景舒坐在阳光下在面前的画板上涂抹着杂乱的线条,葛兰和艾娜回来到楼上拿一些没来得及带走的物件,葛兰把纸箱放在地上问修“你不考虑让她接受更专业的治疗吗?”只是语气并不是关切更像是带着笑意询问,景舒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假装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继续手中的线条,放在膝上的左手不太灵活,总是会有麻痹的疼痛感。
艾娜从楼上下来时葛兰已经把纸箱搬到车旁准备离开,修替艾娜把手中的东西放到后备箱里,而后微笑着说:“我会娶她。”他的眼神飘向房内窗边的景舒,像只安静无辜的兔子。
“对自己好些,好吗?”艾娜叹息着和修拥抱告别,在他耳边说。修会做这样一个决定似乎并不奇怪,就算在以前他也总是毫无理由的娇宠着景舒。
“当然。”修点点头,其实现在这样已经很好,每个人走在也许是正确的轨道上,继续小心翼翼维持一个平衡。他们都无法再爱上别人,这样能够在彼此身边,爱或不爱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
第四十二章 归宿(捉虫)
古斯特从来不纹同样的图案,但为了景舒他破例了这一次。早几年景舒欢快活跃的样子早就不知所踪,纹身枪扎进皮肤时他不得不按住因为疼痛不停颤抖的景舒,肩胛和锁骨原本就是痛感最敏感的地方,因为没有脂肪只是皮肉骨。景舒来找他纹一个和吉恩一模一样的图案,从脖颈蜿蜒至肩胛,又横亘经锁骨,黑色的染料渗进皮肤里变成逐渐成型的图案,细腻的绽放在皮肤上,妖娆的不着边际。
修渐渐接手家族五星级酒店的生意,但总会早早结束工作回到家里,今天他回来是景舒少有的不在房里,她独自回来时已经快要八点,脸色更是惨白,眼周红了一圈。她解开围巾放在沙发背上修才看到景舒脖颈上多出来的纹身,他扯开景舒的外套和衬衫,藤蔓一样的图案分明就是吉恩以前的那个纹身。
“舒,我带你去看医生好吗?”修低着头靠在她的肩上,他第一次觉得大学时那几年的心理学专业全部白念了,他没有办法让景舒变回原来的样子。“已经不能这样下去了。”修想要拥抱住景舒却被她一把推开。
“你也觉得我疯了是吗?”她的声音掺杂着低哑的哭腔。景舒想起葛兰那句半提议的话‘你不考虑让她接受更专业的治疗吗?’他们都把她当做疯子,修的提议也更让景舒看清无论葛兰说什么修都会放在心里。
她笑着说道“为什么不直接把我送进精神病院呢?那样我可以不用假装我很正常我很理智。”唇畔的弧度随着说出的话消失到最后景舒绷着一张脸冷冷的面对着修。
“抱歉,我没有这样想。”修向前走了两步靠近景舒,他伸出手想要触摸景舒脖子上的纹身却停在半空中,纹身周围的皮肤上还泛着扎眼的红色,他害怕碰上去会加重她的疼痛“会很痛吗?”他问。
景舒软下语气指着自己的心脏“没有这里痛。”她苦笑,觉得只有这样去做些什么才能面对吉恩的离开。
“我去替你找止痛药。”修转身离开,脚步仓促。他快要不能去面对这样自我折磨的景舒,窗外雪松上积了一层有一层的雪,这样一个寒冷磨人的冬天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
漫长的冬天缓步的游荡,恍然间似乎春天不知不觉的到来,原本院子里只有单一青灰色的雪松,现在花园里开始有了绿意,门前的几颗樱花树开始抽芽,小径旁有几株已经半开的矢车菊,淡淡的蓝紫色在花瓣上由浅入深直到被青色的花茎截断这一抹色彩。
气温开始渐渐回暖,景舒抱着电脑窝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我要结婚了。”她在MSN聊天界面上打字,视频那边已经是夜晚的国内。宁默抿着唇皱紧了眉,这是景舒回德国之后第一次主动联系他,但是却告诉他这样的消息,忽然想发火。
宁默低着头在键盘上打字,删了又删。最后开口说“景舒,你总是这样。”总是任性的做了决定不在乎别人的心情,总是这样、
“随你怎么想好了。”景舒忽然心烦意乱打上了这句话,宁默从不叫她的全名,一次是在几年前她决定要来德国留学的时候,一次是现在。
就是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让人火大,宁默硬邦邦的甩了一句“太远了,我参加不了你的婚礼,祝你新婚快乐。”就单方面的关掉了视频。景舒看着已经断开的自动关闭的视频窗口苦笑了一下。果然还是不告诉宁默比较好,不过那之后他大概会更生气。只好写了封邮件给叶苑拜托叶苑转告宁默其他事。
宁默并不是断开了视频窗口而是直接把电脑合上,明明不该是这样的。他一直想要护着的小丫头不该是现在这样的,在视频窗口里就看到她一副病仄仄的样子,眼里黯淡的看不到神采。宁默想过如果景舒有一天告诉她会结婚的消息,那么他们几个人应该一起高兴的开一个告别单身的party喝到大醉。而不是现在这样,他烦躁的再打开电脑想要问景舒更多却发现景舒的头像也变成灰色,下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