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渡我——景戈【完结】
时间:2023-01-30 10:51:41

  仿佛一头慵懒却没什么耐心的狮子。
  见他闭着眼,时衾开始肆无忌惮打量起他的脸。
  近距离看,傅晏辞的长相依然极为出众,五官深邃,俊朗不凡。
  不过像是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眼下的青紫明显,眉心亦不自觉地皱起。
  时衾犹豫一瞬,伸出手,指尖触碰上他的眉心,一圈一圈地打转。
  感受到柔软指尖的触碰,傅晏辞缓缓睁开眼,凝视了她两秒,从他的视角,只能看见女孩尖削的下巴,瀑布般的发。
  忽然,时衾的手腕被他扣住,下一秒,对方使了劲,将她从后面扯到前面。
  傅晏辞双臂箍着她的腰,将她一抬,把人放到了他腿上,两个人面对面而坐。
  随着动作,时衾的白衬衫向上收束,卡在腰线的位置,领口歪斜,露出半边圆润雪白的肩膀,肩头染着淡淡粉色,两条纤细的长腿,腾空轻晃。
  时衾的瞳孔里闪过惊慌,错愕地看向傅晏辞。
  男人的灼灼目光,烫得她很快敛下眸子,姿态乖顺。
  女孩的黑发垂落于他的手背,冰凉细滑如绸缎。
  傅晏辞大掌覆在她腰上,纤纤细腰,不堪一握,仿佛他轻轻一折就断了。
  “瘦了。”男人的嗓音低缓,夹着惑人的磁。
  时衾双手抵在他胸膛,右手感觉到他心脏跳动的频率,极有生命力。
  腰上男人手掌的温度灼热,十指轻轻地摩挲,磨得人难耐。
  她咬牙,不吭声。
  “想我了吗?”男人又问,徐徐善诱。
  时衾依旧不答,也不敢看他,藏在头发里的耳垂早就红得滴血。
  傅晏辞靠近她,在她耳边轻喃:“嗯?”
  时衾浑身没有力气,双手勾上男人的脖子,从齿间喃喃溢出一字:“想……”
  听到答案的男人轻笑,吻了吻她张开的嘴唇。
  “真是个乖孩子。”
  周末两天,时衾都待在傅晏辞那里,半梦半醒。
  之后的工作日,一切又回到正轨。
  她像是已经习惯,知道傅晏辞工作日属于他的事业,很少打扰。
  加上进入十二月,她的情绪就会低落,也没心情去想别的。
  周三的时候,傅晏辞飞广州,出席了一场投资会。
  投资会结束,晚上几个相熟的投资人小聚,交换业内的一手消息。
  牌室里烟雾缭绕,茗茶的芳香也盖不住。
  傅晏辞打牌一向不手软,其他三个人连输几局。
  “我听商寂说,你最近有女伴了?情场得意,赌场失意,看来这句不准啊。”周冶调侃道,“两头总得放一边吧。”
  傅晏辞抬眸,扫他一眼,要打出去的牌换了一张。
  “哎――胡了――”
  周冶将面前的牌铺开,晓得是他上家放了水,笑眯眯说:“傅总客气了啊。”
  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又响起,十点之后,他已经出去连接了两个电话。
  周冶轻啧,像是被扫了兴,这次没接,直接摁挂了。
  “你那个不打电话闹你?”
  他从商寂那里知道傅晏辞最近身边有了人。
  傅晏辞随手将牌推倒:“嗯,她比较乖。”
  一旁商寂轻飘飘说:“那可不一定,可能是不上心。”
  傅晏辞看他:“你自己一心向佛,倒是少来给我上眼药。”
  “周。”傅晏辞正色,“明天有个项目,我没空,你要不要和对方见见?”
  周冶挑眉:“怀宇游戏的那个?这么好的项目投资,你让给我?”
  他倒是早就想要,但被傅晏辞捷足先登了。
  傅晏辞:“嗯,我有其他事,要先回京。”
  周冶得了便宜,笑道:“更赚钱的生意等着做?”
  傅晏辞没接话,手指在红木牌桌上来回敲了敲,停顿了两秒,问道:“小姑娘一般都喜欢什么礼物?”
  周冶愣了愣,没想到这话能从他嘴里问出来。
  “多的去了,不过都是我助理准备,价格到位了,给什么都高兴。”
  商寂颇为深意地打量起傅晏辞。
  “怎么,你还上心了?”
  他们这个圈子里,玩玩的多,认真的少。
  傅晏辞垂眸,手里把玩着骨质的雀牌,一下一下轻叩桌面。
  也许吧。
  食髓知了味。
  周五上完最后一节的物联网导论课,时衾直接出了学校,在学校西门的花店要了一束玫瑰。
  玫瑰红得扎眼。
  时衾捧着玫瑰,走去了公交站。
  江晗下了课想找时衾,没找到人,无精打采和朋友出来吃饭,远远看见公交车站旁边站着的人,身形纤瘦,长发及腰。
  他丢下朋友小跑过去,推了推女孩的肩膀。
  “微信给你发消息为什么不回?”
  时衾一愣,扭过头来。
  江晗看见了她怀里捧着的玫瑰花,怔在那里。
  “我真的不过生日。”时衾知道江晗微信找她是为了什么,索性挑明,直白拒绝。
  江晗盯着那束玫瑰,心里凉了半截。
  不过生日,还是不想和他过生日。
  “你别自作多情了,谁要给你过生日?”江晗拉不下脸,反驳道。
  “……”时衾道歉,“那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江晗轻哼一声,不看她,却待在公交站也不走。
  许久的沉默。
  “你怎么还不走?”时衾忍不住问。
  “我约了朋友去市里看电影,就准你坐公交啊?”
  时衾看他一眼,语气真是够呛人的。
  首都机场高速,徐启开车,傅晏辞坐后座。
  傅晏辞右手抵在太阳穴,连日的劳顿让他额角青筋一跳一跳。
  “让你找的资料收集了吗?”
  徐启没想到老板那么急,刚上车就问。
  他将仪表盘上放着的一份文件拿下,扭头递过去,很快收回视线,继续开车。
  傅晏辞翻开文件夹。
  徐启:“里面是我找信息部在公司内做了一个女性员工的问卷,调查她们希望收到的生日礼物是什么,排名前十的礼物我全都列了出来,包括一些很新奇冷门的礼物,放在了最后。”
  “……”
  傅晏辞一页一页地翻。
  昨天他顺嘴问了徐启一句,没想到徐启直接给他做了一份用户研究报告出来。
  徐启办事,一向就没有让他失望过。
  但着实有些夸张了,倒也不用这么消耗公司内部资源。
  报告里面,大多是精致的玩意,衣服包包首饰鲜花。
  傅晏辞想起时衾确实很喜欢戴各种各样的饰品,他在报告排名前面的首饰上点了点:“就订这个吧。”
  徐启回头看了一眼,记下来:“是。”
  傅晏辞累极,阖上眸子,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有些敷衍。
  他睁眼,开腔道:“算了,我亲自去挑。”
  北京的某家奢侈品商所。
  傅晏辞挑了一对耳环,钻石像珍珠那么一般大。
  徐启代他去付钱时,都忍不住心颤。
  “回公司还是――”徐启问。
  傅晏辞知道周五下午时衾没课,“直接去学校吧。”
  公交车经过繁华市区,略显拥堵,走走停停。
  时衾看向一直坐她旁边的江晗。
  “你去哪家电影院?”
  江晗随口说了一个学校学生常去的电影院。
  时衾低头打开手机地图。
  “那你坐过站了。”
  前两个站他就该下车。
  江晗双手圈起,靠在椅背上。
  公交车没什么人,他一条腿往外伸得老长。
  “哦。”
  一点没有坐过站的焦急。
  时衾知道他什么意思,怕他真跟自己一路。
  她轻叹一口气,直接道:“我真的不喜欢你,你不用浪费时间。”
  江晗扭头,盯住她。
  时衾亦和他对视,不躲不闪,目光澄澈得伤人。
  许久,江晗扯了扯唇角:“拒绝我一次还不够啊。”
  非要时不时提醒他。
  公交车打了变向灯,向站台停去。
  外车道一辆黑色劳斯莱斯驶过。
  因为前方公交车变道靠边,徐启车速放缓,和它擦肩。
  傅晏辞看向窗外,视线不经意地落在公交车上。
  他眯了眯眸子,看见了最后一排的两人。
  女孩手捧一束红玫瑰,旁边坐着的男生年轻帅气。
  两人对视。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有碎金浮动,青春年少的美好在这一瞬定格。
  刺眼晃目。
  前面红灯跳绿灯,徐启踩了油门,疾驰而过。
  傅晏辞缓缓收回视线,敛下眸子,停顿了两秒。
  “回公司吧。”
  徐启一愣,不知道老板怎么改了主意。
  “不去学校了?”
  傅晏辞阖上目,抬手拧了拧眉心。
  “她现在应该在忙。”
 
 
第9章 、月光
  公交车停定,江晗头也不回地下车。
  时衾望着他的背影,执拗而倔强,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愧疚。
  但很快这一点愧疚就散掉了。
  她对于感情方面,一向拎得清,喜欢就是喜欢,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也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时衾坐的这一趟公交属于城际公交,一直开到了快出京的偏远地界,再走就到了临省。
  京郊的墓园。
  比起城市里的高楼林立,墓园周围的风景要好得多。
  如果死去的人还能感知的话,也能享受到美丽的山林风光。
  时衾沿着台阶一层层往上。
  工作日的下午,除了一个守墓人,墓园里没有其他生人,安静得}人。
  最后她在一座墓碑前停下。
  墓碑是合葬墓,葬着一对夫妻。
  黑白照片里,男人女人的模样还很年轻,生年和卒年的数字相近得让人惋惜。
  时衾弯腰,将玫瑰置于女人的照片下。
  她从包里翻出纸巾,擦了擦照片上的灰尘,动作极为缓慢,小心翼翼。
  虽然她的表情平淡,一举一动里,却透着对死者强烈的哀思。
  时衾很想对着墓碑说上一两句话。
  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都张不开口,仿佛有一块石头压在心里,一并堵住了嗓子眼。
  不像是姐姐和其他来祭拜的亲朋,总是絮絮叨叨能说上许多。
  时衾擦干净墓碑上的两张照片,席地坐了下来。
  青砖的温度冰凉,一直凉至她脊髓,午后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也带不来一丝暖意。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手机震动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时衾回过神,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喂。”她的声音很低很轻,像是怕惊扰了长眠于此的逝者。
  “衾衾,是我,舅舅。”中年男人的声音敦厚老实。
  “有事吗?”
  时建业迟疑片刻,先是寒暄:“你去看爸爸妈妈了吗?”
  “正在看。”
  来回没什么意义的对话结束,一段许久的沉默。
  时建业轻咳一声,道出来意:“哎,其实有个事,我本来不想说的,但你舅母非要我来问问你。”
  时衾沉默不语,等他说完。
  “最近她在网上看见美国有一起车祸案例,也是NGT的自动驾驶系统故障,赔了好多钱。”
  “你舅母就想着,要不要试试再审,虽然当时只判了司机全责,但说不定现在能改判NGT那边也有责任。”
  时衾听着听着,突然觉得烦躁。
  “舅舅。”她轻轻开口打断,“能不能、不要在今天和我说这些。”
  时建业羞愧:“哎,是是,都是你舅母,给我催烦了。好孩子,你多陪陪他们。”
  时衾语气冷淡:“嗯。”
  她挂了电话,将手机丢到一边。
  傍晚的时候,京郊下起了雪。
  时衾的腿坐麻了,靠在墓碑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淮宇科技公司。
  傅晏辞给自己下午的工作安排得极满,一点闲暇没有。
  终于最后一个汇报的主管从办公室离开,他无事可做,整个人靠在座椅里。
  傅晏辞的目光投向办公室偌大的玻璃窗。
  窗外的雪下得比上次更大,扑簌扑簌,洁白无暇。
  明明是一片雪白,他的眼前,却时不时浮现出那一抹玫瑰的红,刺眼的红。
  许久。
  他发出一声无奈的轻叹,想通了。
  要是连这点信任没有,以后可多的是他苦头吃。
  傅晏辞倾身,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第一通嘟声响了许久,没人接。
  他的眉心微蹙,又拨一次,食指在手机边沿轻叩的节奏愈快。
  直到拨了第三通电话,对面才姗姗接起。
  时衾在墓园里睡着了,手机震动将她叫醒,她浑身冻得僵硬,骨头和关节仿佛都冻在一起。
  “在哪?”男人的声音低沉。
  “……”时衾没吭声。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傅晏辞知道她不会说谎,遇到不想答的情况,就用沉默应对。
  “在哪。”他降了两度音调,透着一股威压。
  时衾抬眸,望向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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