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琤没有笑她,也没有调侃她,只是对她笑了笑,盛好饭菜,朝外面去。
他端不了那么多碟子,秋辞在一旁帮忙,她道:“我去喊鸿雁一起。”
“好。”陆怀琤点点头。
他们俩倒是不介意鸿雁跟他们一起吃饭,可鸿雁却别扭极了,看着他们那股黏腻的劲儿,越看越觉得牙酸,端了碗跑了出去,留下一句:“小的还是喜欢蹲在外面吃。”
秋辞的脸有些热,眸含羞意地看了陆怀琤一眼:“表哥,我是不是太过热情了一点儿。”
陆怀琤看着她,眼含笑意,低声道:“还好,秋辞迟早是我的。”
之前说这话的时候,秋辞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忽然发现,这话是真的羞耻,表哥是在笑她呢。
她羞得抱住他,躲进他的怀里,闷声道:“表哥,不许笑话我...”
“没有笑话你。”他摸了摸秋辞的头,俯下身,在她耳旁轻声道,“我也是秋辞的。”
秋辞连呼吸都停止了,抬眸撞进他柔得像棉花一样的眼中,就是这么一眼,她又想亲他了,往后退了退,扫见他红得发烫的耳根。
她抿着唇,压不住嘴角的笑意,小声嘟囔一句:“原来你也会害羞呀。”
陆怀琤静静地收回眼神,端起碗筷,轻轻嗯了一声,心中却早已兵荒马乱。
秋辞不再说他,也端起碗筷,却是一直盯着他看,似乎吃的不是饭菜,而是他。
她不知道,陆怀琤虽然看着是在吃饭,但其实余光、听力都在注意她,也知道她正在盯着自己看。
他斯文而又快速地吃完饭,端起茶杯漱了口,在一旁盯着秋辞。
秋辞也看他:“为什么你吃完饭,唇上可以一点儿油腥都没有。”
“或许是从小锻炼出来的,我也不知。”他伸手,将她脸边的米粒摘掉。
“咦。”秋辞有些害羞,放下碗筷,拿起帕子擦了擦唇,“我也吃好了。”
陆怀琤应了一声,滚动轮椅,朝她缓缓靠近。
秋辞下意识往后退了退,眼神有些闪躲,她感觉会发生些什么,心开始乱跳,看着陆怀琤越来越近,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液,喃喃道:“怀琤...”
话音刚落,她被扣住了背,按住了手。
陆怀琤的学习能力真的很强,自从上次之后,他似乎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花样可多了,徒有点儿理论知识的秋辞,已经没办法占据上风,只能连连求饶。
“怀琤,怀琤,你让我歇一会儿。”秋辞轻轻推开他,与他拉远了一些距离,怕他又来掠夺自己口中的空气。
“秋辞,我,我...”他现在回过神来,有些紧张,怕秋辞不喜欢,她握紧秋辞的手,跟她保证:“秋辞,我会娶你的。”
秋辞觉得他有些可爱,忍不住想笑。
“可以再、再亲一次吗?”他看到了秋辞脸上的笑意,心中松了口气,没有等她允许,紧紧按住了她的后颈。
到几乎不能呼吸的地步,陆怀琤才松开她,却还是将人搂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的长发:“秋辞,你想什么时候成亲?”
秋辞几乎是侧卧在他的残腿上,背对着他,握住他的另一只手,紧一下松一下:“再晚一些吧,等我们准备好了,准备好要宝宝了再成亲,那时也不怕舅母催。”
她故意引开话题:“怀琤,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陆怀琤轻轻抚摸她长发的手,无意识地抓紧了她的肩,呼吸乱了几分,有些慌乱问道:“我们是先要孩子,再成亲吗?”
秋辞眼中闪过一丝暗光,她撑起身,面对着他,凑上前,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怀琤,现在就和已经成亲了没什么两样,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
即使这是游戏世界,不会对现实世界产生什么影响,但她也不能这么早要孩子,有了孩子,她还怎么再攻略别人?
要是等游戏快通关的时候,陆怀琤还要想要孩子的话,她可以生一个。
即便生出来也只是一堆数据,为了哄他开心,秋辞觉得还是值得的。
她故意说出来这话,就是为了转移陆怀琤的注意力,现在看到他脸色微红的样子,她又多了几分心虚,主动揽住他的脖子,在他耳旁轻声道:“怀琤,现在想要,我也是可以的。”
秋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明明她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一点儿经验也没有,但好像面对陆怀琤,她可以将最原始的欲望展现出来,不怕他会打击自己,不怕他会否决自己。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白日里晴空万里,到了夜里却是寒风阵阵,窗外漏进来的风吹得烛火摇曳,明明暗暗照在陆怀琤脸上,有时可以清晰看到他眼中的欲色,像是即将要出洞捕猎的野兽。
他握住秋辞腰的双手,忍不住紧了又紧,似乎要将她柔软的腰肢束缚在两掌之内,可最终,他还是微微撇开眼,松了手,嗓音低哑:“这样不好,我们还未成亲,没有那道名分,终究是不妥的。”
秋辞追上前,靠在他的肩上,在他耳旁,轻声蛊惑他:“没有关系的,我也,我也很想试试...”
陆怀琤呼吸一窒,快速将她紧紧抱住,似乎是要将她攥进怀里,连连自我规劝:“不可以的不可以的,要等成亲,不能乱了顺序。”
秋辞脸有些红,心里甜滋滋的,陆怀琤真的很喜欢她。她轻轻回抱住他:“好,听你的。”
她以前是没有早恋过,但是在那个信息爆炸的年代,还是会接触到很多不同的知识,甚至在少女们最容易悸动的年纪,有些小姐妹也会私下悄悄讨论这些事,与亲吻一样,她原本是不怎么喜欢的,突然就想试一试了,她总有一天会从这里离开,不想留什么遗憾。
可陆怀琤的珍视与尊重,还是戳中了她这个懵懂的少女心,她喜欢陆怀琤,因为他安静温柔有分寸,坚毅隐忍有魄力,他美好得不真实,但是她还是很喜欢。
她忽然在想,陆怀琤为什么会喜欢自己,有没有除了程序指令之外,一点儿特别的原因,即使只是在构建他的数据里,留下一串独特的代码,她也是很开心的。
“陆怀琤,你为什么喜欢我?”她问。
“我也不大能分辨得清。”或许是因为那天的笑,也或许是第一眼便喜欢了。
陆怀琤垂着长睫,嘴角微微扬着,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画面。
“那要是换了一个人,你还会喜欢吗?”秋辞似乎是要追问到底,她捧起陆怀琤的脸,盯着他问,“换了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大,长相差不多的,性格也不差不多。”
陆怀琤默了默,似乎是经过了认真地思考,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虞秋辞就是虞秋辞,这个世上只有一个虞秋辞,差一点一丝都不是原本的这个虞秋辞。”
秋辞又有点儿想哭了,眼里噙了泪,藏在他的脖颈处,哽咽道:“这世界上也只有一个陆怀琤。”
他不是所有玩家的攻略对象,是她一个人的陆怀琤。
滚烫的泪落入陆怀琤的脖颈里,他微微一怔,轻轻推开她,捧着她的脸,用指腹将她的泪擦去,认真看着她,不知是听见了她心里的想法,还是与她心有灵犀,他一字一顿道:“这世上只有一个陆怀琤,秋辞的陆怀琤。”
秋辞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又怕被他看到自己哭得乱七八糟的样子,紧紧抱住他,一边哭一边嚎:“陆怀琤,我真的好喜欢你,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你要是...”
你要是真人该多好,我就能带你一起走了。
这一句,她无法说出口。
“我不会辜负你的,也不会欺负你的,我会...”陆怀琤会错了意,以为她是年纪小,自然而然对□□有些顾虑与害怕,“我会想法子快些将婚事定下来。”
他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秋辞,夜深了,要不要去沐浴?”
秋辞嗯了一声,从他怀里爬了起来,悄悄摸摸背过身去想擦鼻涕,却被陆怀琤追了过来。
“我,我想擤个鼻涕。”她有点尴尬。
“给。”陆怀琤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帕子递给她,他都想上手帮她的,可看她扭扭捏捏的样子,还是背过身去了,他说,“秋辞,每个人都会流鼻涕的,不必害羞。”
秋辞顿了一下,轻轻擤完鼻涕,将帕子扔掉,小声道:“可我就没见过你擤鼻涕。”
他好像总是优雅的,从容的。
陆怀琤失笑:“那只是你没看见过罢了,我,我也是有七情六欲的。我叫鸿雁去提热水,你先沐浴,我去外面。”
说罢,他逃也似地朝门外去了,迎面寒风消退了他脸上的热。
他不是神仙,只是个普通人,无非就是从小的规矩礼仪学得比旁人多,看起来正经一些罢了,实则、实则他也是会有俗念、有欲望的。
他坐在檐下,听着屋里若有若无的水声,思绪已不知飞到了何处,手也无意识地握紧了,直到鸿雁喊他第二声时,他才回过神来。
“有何事吗?”他问。
“没,小的就想多嘴问问,您是怎么考量的。”
鸿雁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不似主仆,更像兄弟,只是鸿雁平日里极有分寸,两人看起来生疏,如今鸿雁问起来,陆怀琤自然也没有藏着掖着的。
他道:“我不想回陆府了,可户籍却是个难题,总不能叫表妹无名无分地跟着我。只是,依照母亲的性子,若是以后真有了孩子,恐怕也不得安生。”
“夫人确实是有些...现下看来还不如独立出来。”鸿雁帮着分析。
“可独立出来,我又担心自己护不住表妹,我的腿...”他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双腿,“陆府纵然再不好,倒也是安稳的。”
鸿雁也不知该如何了,站在一边儿不说话。
陆怀琤心中亦是纠结,他眉头拧着,想了好一会儿,道:“罢了,我与表妹说清楚,和她商量商量,毕竟这也是她的终身大事,若是她想回陆府,我便去求求母亲,若是不想回,再另想它法。”
鸿雁心中微微纠起,当初闹得那样僵硬,若此时真是拉下面子去求夫人,不知道还会遭受多少难听的话,只是他也不好劝,只能闭嘴不言。
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屋里传来声音,陆怀琤滚动轮椅缓缓进屋,一眼就看见坐在床边的秋辞,她只穿了一身中衣,长发未洗,披落在身后。
陆怀琤拿了榻上的小毯过去,给她披上,叮嘱:“当心受凉。”
“屋里不是很冷。”秋辞弯了弯唇,轻轻推了推他,“你快去洗吧。”
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陆怀琤却有些想歪了,热气一下从心底涌上来,淡淡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秋辞未察觉什么,听着屏风后的水声,不自觉笑了笑,随手拿起枕边的书册,慢慢翻阅。
这书册是陆怀琤从陆府带到破庙,又从破庙带到这里的,是什么人物传记,应当是翻阅了很多遍,纸张有些泛黄,看着挺有意思。
秋辞不知不觉入了迷,等醒过神来时,才发觉陆怀琤还未洗完。
“怀琤?”她喊了一声,没听见回应,刚起身要去寻他时,忽然听见一阵水花拍打声。
她一慌,快步走了过去。
第32章
“秋辞,别...”
“你...”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同时落下,秋辞愣愣地站在浴桶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浴桶里的人,脸上酡红一片。
清澈的水面之中,陆怀琤眼睫飞颤,伸手去挡,却怎么也挡不住,他心下怆然,张口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声音颤抖得厉害:“秋辞,我...”
“我,我什么也没看见...”秋辞连忙转过身去,一边走一边解释,一脚绊在凳子上,险些摔倒,清醒了许多,“你快点儿洗,水要凉了。”
陆怀琤抿了抿唇,怅然从浴桶里爬了出来,冷风一吹,那点心思全都没了,只剩惴惴不安。
他默默穿好衣裳,坐上轮椅,朝秋辞靠近,停留在床铺十步之外,垂着头,一言不发。
见他来,秋辞翻坐起身,有些奇怪道:“你怎么穿戴整齐了?不用睡觉吗?”
陆怀琤的手紧紧扣着膝盖,缓缓道:“秋辞,对不起,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样□□熏心,只是想着与秋辞共用了一个浴桶,心中便开始躁动不安,怎么也消退不了。
他想着要悄悄解决,若是不解决,恐怕待会儿一个不留神,他又会露馅。
于是,他就那么在浴桶中...可怎么也出不来,即使隔得那么远,他似乎也能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声,闻到她身上独特的气息。
秋辞叫他的那会儿,他正在兴头上,满脑子都是她说的那句“秋辞迟早是你的”,情动不能自拔,等回过神来时,人已到了浴桶边上。
相处一室之中,仅是一道屏风之隔,他做出这样下流的事,不知道秋辞会不会害怕。
他心中懊悔不已:“对不起,秋辞,我不该这样...”
秋辞的确是没见过,也确实是惊着了,但想了想,也觉得正常,她也不是不懂生理知识的傻子,陆怀琤都二十九了,一直单身,肯定是会有冲动的。
她下床,踩着鞋子朝他走去,牵起他的手,轻轻摇晃:“这不是很正常吗?表哥也是正常人,也会有七情六欲。”
陆怀琤抬眼看着他,眼中不安:“秋辞,你是不是被吓着了?”
不待秋辞回答,他又急急解释:“你别害怕,我、我只是一时冲动,你若是不允许,我不会对你做出这样的事的。再者、再者,你若真是害怕,我今晚去小厨房里睡。”
说完,他转身就要朝外去,秋辞连忙拉住他:“怀琤,怀琤,我不害怕,我是有点儿惊讶,但是我一点儿也不害怕,更没有想过你会强迫我。”
他停下,坐在原地不说话。
“怀琤。”秋辞走到他跟前,蹲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我真的一点儿也不害怕,况且是我自己说的,你想要也可以的,所以今天晚上的事不全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