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古皓白缓慢的出声答应了。
他不是怕她说,他就是想看看,被他今天忍不住想了整天的她现在是什么模样了。
披上外套,抓起车钥匙,准备出门的古皓白看见窗外的夜雾流动得更缓慢了,像是有个巨兽降临现世,要将一切都吞没,包括他。
*
外经贸第12号女生楼宿舍今晚不知何故停电了,暖气也一起停了,现在是寒冬,在北方的天气,没有暖气没有电,人在屋子里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住在楼里的女生们全都带着细软出逃了,有男朋友的,跟男朋友撒娇,去酒店开房了。
没有男朋友的,上其它楼里跟其它系的女生们在暖暖的被窝里挤一起了。
直到失去,人才发现光明跟温暖原来是如此可贵。
古皓白照阮愫给的宿舍地址到的时候,宿舍门口很多来来往往的人,男生们也可以直接往里蹿。
楼道口,宿管阿姨的管理室里点着两根蜡烛,古皓白一迈步走进去,一下子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他的模样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来接女朋友的大学男生。
现在的大学男生成天就窝在宿舍打游戏,颈椎跟背都不端正,一走出来,精气神怎么都不够。
着纯黑呢绒大衣跟修身黑色休闲裤,打底一件纯白圆领卫衣的古皓白身形高大,中气十足。
因为停电,宿舍楼里烛火昏暗,环境模糊,都能依稀能见他那张棱角分明的冷俊脸孔,还有一双透亮的像是揉了钻石渣的瑞凤眼,矜贵得紧。
“诶?你谁?往里走找谁呢?这是女寝,你一男的,进去合适吗?”宿管阿姨黄枫不拦别的走进去的男生,专门把他给拦下了。
她瞧了瞧他停在宿舍楼门口的暗夜银色越野车,在心里感叹,这楼里哪个小妖精什么时候又交了个大款男朋友。
往昔,这栋楼里住的最出名的女生莫过于住309的阮愫,她男朋友苏禹初,黄枫见过好几次,不仅开天价豪车,每次来还顺手给黄枫带贵重礼物。
正要上楼的古皓白说:“我找309的阮愫。”
巧了,今晚这个长得帅的大款居然又是找阮愫的。“你是她谁?”黄枫盘问。
“我……”古皓白顿了顿,“是她哥。”
黄枫不曾听说阮愫有一个哥,他开的车是北城的车牌,身材跟说话口音都是北方的,阮愫是江南老家,黄枫一听就知道对方在撒谎。
“你给她打个电话,她说认识你,你再上去,阿姨有责任维护女寝的安全,你长这样,走上楼去制造出混乱就不好了。”
古皓白扬声,感到费解,“我长啥样?”
“哎哟喂,意思就是你先给住309的女生打一个电话,我跟她确认过,你再上去。”黄枫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是在笑。
他还好意思问他长啥样。
当然是长得太帅了,像个大款,像个男模,像个霸总,像个那些女生们端着饭盒,抱着书本,也不忘天天在聊的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
真正的恂恂公子,美色无比。
为人态度也好,被黄枫这样一个小宿管大妈拦着,不但没发脾气,还真的拨了阮愫的电话,通了之后,递给黄枫。
“阮愫,这儿楼下来了一个人,是个男的,说找你。你认识吗?长得还挺帅的,看着不像坏人。”
“认识,阿姨,你放他上来吧。”
“他是你哥?”
“不是。”
“那是?”
“就一个认识的朋友。”阮愫说,“你快让他上来。他给我带东西。我等着要。”
作者有话说:
来,又是妩媚小妖精打赢禁欲男仙子的一天……
第35章 有求必应
古皓白上楼以后, 到了309寝室,见着阮愫,正一个人坐在桌前开着Mac看电影。
寝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这是个二人寝,到处都布置着小女生喜欢的东西, 不是卡通就是蕾丝, 靠着阳台摆放的两张木床占据了主要空间。
上面是床,下面就是书桌。
阮愫坐的就是她的床铺, 她点着几根蜡烛,穿着厚厚的羽绒服, 肩头还裹着一床厚厚的绒毯子, 暖气应该早就停了, 因为古皓白走进来的时候感到了冷。
他在别墅里洗了澡,穿得单薄就开车来了,车上有暖气,他不觉得冷。
现在, 到了309,他感到了浓烈的寒意。
看着阮愫裹着一个毯子,睁大疲倦的眼睛, 一直在苦撑着等他来,古皓白心里有点重负。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他问。
“我室友,就上次跟我去夜店打架的那个,展婧, 出去跟她男朋友看电影去了,你知道现在有种影院吗, 就像开房一样, 去了可以看通宵电影, 还有床跟卫生间。”
阮愫跟古皓白科普现在的大学生都是怎么谈恋爱的,“上次你来捞我时候见到的那个邢警官,他们一起去的。”
“是吗?”古皓白惊了一下,没想到那个刑警小伙子这么快就沦陷,忽然又觉得很正常,俗世男女,男欢女爱就行了。
“我让你带的东西都带了吗?”阮愫问。
“带了。”古皓白送上手里的提袋,除了阮愫说的这些东西,他还给她带了其它的许多,公子哥就是公子哥,花钱都不带迟疑的。
不过阮愫倒对男人为她买来的那些琳琅满目的东西不感兴趣,专门挑事,“哎呀,你是不是没给我带小说啊,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痴》。”
阮愫急急的在那堆东西里找,“大晚上停电了,我怎么杀时间。我的电脑跟手机马上都没电了。”
古皓白叹气,他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作。
因为她知道了今天他陪叶净楠去参加了读书会,在那里,他们看的书就是这本。
古皓白弯身,从放在地上的纸袋里为她找出那本小说。
大晚上的,她说的那家书店今晚没有开门,他开着车到处找了许久,最后才在一家亮着灯牌的已经关店的书店里找到。
店主本来已经关门了,古皓白照着灯牌上面留的联系电话号码,打电话专门把人叫起来,才买到的。
店主是个中年人,挺健谈,瞧古皓白这人也不像白痴,大半夜的着急买本书,肯定不是他看,就多嘴问了几句。
“怎么啦?把女朋友弄生气了?买本书赔罪啊?”
“你女朋友还挺文艺啊,看陀老。”
“这一版绝版啦,下次再也不会出啦,你能买到真是运气。”
店长把书装进口袋,递给顾客。
古皓白掏出两张红钞票,“深夜打扰了,不好意思,不用找了。”
“诶?真的?”店主窃喜,“您是大款啊。真是谢谢大款了。”
临走,店主冲大款吆喝:“看得懂吗?千万别做罗果仁那样的渣男啊。”
店主瞧他朗朗如夏日光,濯濯如春月柳的模样,知道他不是看这种书的人,渣男是什么模样他应该也不懂。
要真是个渣男也不会在这大冷天,到处给他女朋友买书了。
被男人纤长的手递来那本书,阮愫喜笑颜开:“你真买了?逸思不是关门了吗?你在哪里买的?”
北门后那家逸思书店的老板阮愫认识,在古皓白答应来之后,阮愫就给书店老板肖魏明发微信,问他有没有一个特别帅的男的,到他那儿去买书。
结果肖魏明说今晚他跟朋友去撸串了,书店没开,反正也没生意。
阮愫当时就失望了。
没想到古皓白还是给她带来一本封皮塑膜的崭新的《白痴》,这么晚了,这附近营业的书店根本没有了,他怎么买的呢。
他怎么总能满足她的这些作天作地的要求呢。
他是不是菩萨啊,总是对阮愫有求必应。
不对,就算是菩萨也不会对世人有求必应。
“叶净楠只是我一个朋友。”蹲在阮愫脚边的古皓白将书递完之后,幽幽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搭手,轻轻拉小姑娘崴到的脚踝查看,情况不太严重。
但是她精神不太好,眼睛底下两片青,昨晚没睡觉,今天又是被教授训,接着被苏禹初带去见家长,晚上还遇到停电跟断供暖。
古皓白愧疚昨晚在车上弄了她,对她心疼,捏住她的脚,轻声说:“你大可不必吃叶盛楠的醋。”
阮愫笑了笑,掩饰自己,“我没有吃醋啊,我就是忽然想看这本书了。”
古皓白不置可否的笑了一声,然后将她拦腰抱了起来,“今晚去我家吧。这里有点冷。”
阮愫开心得要坠了,一口答应:“好。”
大款帅哥把阮愫从宿舍楼道里抱下来的时候,宿管阿姨黄枫正在嗑瓜子,她已经通知了楼里的所有女生,要出去的早点出去,十二点半她就要关门了。
黄枫闲闲嗑着瓜子,等着时间到点,忽然就见到了令她惊讶的事。
刚才上楼去那个阔公子把阮愫抱下来了。
阮愫小鸟依人的缩在他宽阔的胸膛里,模样是难得的乖顺可爱。
黄枫都看傻了。
那那个苏禹初可咋整呢?
阮愫这个小姑娘是不是玩得有点大啊?
将阮愫抱到车上的时候,古皓白才问了一句,“停电停暖了,怎么不找苏禹初?”
“……找了。”阮愫小声回答,“他在后海夜店里跟贺稚他们打牌。打过去他连电话都不接。”
古皓白知道苏禹初牌瘾很大,一玩起来,什么都不在乎。
“如果你也不来,今晚我就只能一个人在那个冰冷的小房间里睡觉了。”阮愫难过的说。
古皓白伸手摸了小姑娘可怜巴巴的脸一下,知道此刻她这委屈就算有演的成分,他也真的心疼她了。
*
阮愫在古皓白的山野别墅睡了一晚。
别墅里有佣人,将她照顾得好好的,第二天她醒来,阴雪天气已经过去了。
古皓白的别墅在望山山脚,东四环,坐拥北城最顶级的风景,人一睁眼,在房子里见到的情致全是葱绿的山野。
这个别墅是国内著名的豪宅,号称住在这里的全是老百姓们平时接触不到的阶层。
昨晚古皓白带阮愫回来的时候,阮愫也没见他有多自豪他住的房子是单价破了十几万一坪的豪宅。
阮愫想起他在西北湟中北路的二层楼房,相互比较一下,阮愫觉得古皓白可能脑子真的有什么问题,摆着北城这么酌金馔玉的生活不过,跑到西边边境去做一个苦哈哈的边防战士。
清晨,窗外传来清脆的鸟啼声。
阮愫醒来,换上了古皓白叫人给她准备的衣服,正打算下楼,一楼的客厅里传来男人们说话的声音。
有个洪亮清脆的声音特别熟悉,阮愫听了,心都揪紧了。
阮愫悄悄从房间里走出,猫着腰,到楼梯边偷偷看一眼,那个坐在单人沙发座里,姿势散漫,薄唇咬烟,闲闲说话的人不就是她的男朋友苏禹初吗。
昨晚他把阮愫送回学校,他就去夜店打牌了。
宿舍里停电以后,阮愫压根没给他打电话,不仅因为打了他也不会接,还因为阮愫其实昨天根本没有把他想起来。
在阮愫的认知里,苏禹初真的不算她的男朋友。
苏禹初总是三心二意,身边一直花团锦簇,阮愫根本不觉得她跟苏禹初算是一对情侣。
在阮愫眼里,情侣必须得是要一对一的忠贞不渝的。
她也想不明白,怎么昨天苏禹初忽然就带她去他家里见家长了,当时她脚崴了,也不方便立刻离开,只能在苏家做客。
*
一楼客厅里,三个男人加上古皓白,坐在燃火的玻璃壁炉前喝酒跟说话。
穿圆领深蓝卫衣跟纯黑牛仔裤的是苏禹初。
着黑色衬衫,带着金丝眼镜的是贺稚。
还有一个穿花哨风飞行夹克的是周赫鸣,这三个人是北城著名的阔公子,经常聚在一起花天酒地。
“我操,昨晚周赫鸣带了一妞来陪他打牌,结果后来输得连底裤都没有了。跟他说了多少次,玩牌的时候不要带女人来,晦气,他偏不信。”苏禹初调侃昨夜的大输家周赫鸣。
“嗐,别叨叨了,别叨叨了行吗,你们钱都给我赢完了。还要言辞羞辱,太过了吧。”周赫鸣输了一个晚上,现在心情正不好。
“就你那女朋友,我看还是算了吧,明明还打着牌呢,一会儿要叫你接电话,一会儿要坐你腿上撒娇,他妈就真的没有体统,没看老子们正打牌呢。”贺稚吐槽周赫鸣交的没有格局的女友。
“对,老子一局输赢几十万的牌桌,从头到尾就听她在那儿唧唧叫了,她是不是蟋蟀变的啊。”
苏禹初教训周赫鸣,“赶紧甩了,你看我们家阮愫,哪次我打牌的时候来打扰我了?一次都没有,我们愫愫是这世上最乖最可爱的女人。”
贺稚听完,就问:“初哥,我听说昨天我们杨老师回国了,还接见了我们的阮同学,哎哟喂,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啊。”
“对,你们杨老师对阮同学特别满意。”苏禹初高兴的提起这件事,“说等她大学一毕业,就让我给她求婚。”
说完,苏禹初偏头问坐一旁沉默的古皓白:“皓哥,拿点冰。酒温了,爷要喝冰的。”
古皓白于是叫自己的随侍赵恺,“小赵,给你初哥拿点冰块。”
“好,马上去。”在一旁坐着的赵恺起身去了厨房。
等他走了,“赵恺今年多少岁了?”苏禹初顺便问起这个小孩。
贺稚回答:“二十二?”
“大学毕业了?”周赫鸣问。
许久不过来,三人都忘记了这个古皓白的小跟班多大岁数了,反正记得他是古皓白的随侍,一直呆在北城,负责给古皓白鞍前马后。
“那年来的时候才多大,十七?”“一晃都多少年了,我办公室里有个姑娘长得特别好看,要不然介绍给赵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