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次心态大变,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是传人之后,这一次,她果然没有被弹开!
她抓住了昆仑剑的剑柄,冷笑道:“我差就差在,太讲道理了。”
剑灵也惊呆了!
但是朝今岁却没有把剑直接取走,而是手腕一转,就将昆仑剑放进了铸剑池里。
她幽幽开口:“剑灵,你可知道,人间有一种器物,专门用来刷恭桶。”
一直很拽的剑灵惊恐道:“你要做什么?!住手!”
她语气特别地温柔,
“我只是突然间觉得,昆仑剑的造型还想还是太朴素了,这样好的精铁材料,做成恭桶刷应当很不错。”
剑灵震怒:“昆仑剑是天下第一剑!可是当年剑圣的佩剑,战功赫赫,你这个不肖子孙!”
她幽幽道:“什么第一剑,反正我也得不到,那就直接毁掉算了。”
“你说,以后人们会怎么称呼你?恭桶刷剑灵?恭桶守护灵?”
剑灵:瞳孔地震!
她轻柔道:“也是,你一直不愿意被别人带走,总是骗人也很辛苦的,不如我帮你一把,只要变成恭桶刷,就没有人想要带走你了,简直是一劳永逸呢,小剑灵?”
那只漂亮的手就要把剑放进铸剑池!
千钧一发之际――
剑灵发出了一声惨叫:“别――”
她冷笑道:“出来!”
半晌后,剑灵终于飘了出来。
剑灵的声音听不出年纪,也不是很像人类,结果剑灵本身,竟然是个小孩子的样子,它乖乖地化作一枚红点,融入了她的识海当中。
她突然间和昆仑剑,产生了一种心念相通的感觉。识海里伏魔剑的印记渐渐地消散,被一把金色的昆仑剑所代替。
紧接着,就是一阵排山倒海一般的记忆灌入了她的头脑,她只觉得头脑剧痛,身形摇晃了一下,扶住了铸剑池的边缘。
她感觉自己的识海里,突然间多了一本剑谱。
还是熟悉的《昆仑剑诀》的封皮,然而在她打开之后,她看见的不是文字,而是一个人影。是祖师爷的小相。那虚影一招一式演示了出来,小小的一页书页上,一招一式竟然有气吞山河的气势,这才是真正的《昆仑剑诀》!
她没有急着探索识海里的新变化。
但是她在那段记忆涌入之后,就立马知道了祖师爷留下昆仑剑的缘故。
从祖师爷那个年代开始,剑修就开始走入歧途,他们对于剑诀、剑招的追求越发五花八门。
祖师爷却不屑一顾,花了千年自创剑诀,自成一派,追求返璞归真、化繁为简,得入剑道至高境界,甚至窥见了飞升之道!
千年的心血,当然不希望自己的传承断绝。
但谁叫这剑诀不是一般人能够练的,他留下了昆仑剑和这个试炼,本意就是为了让昆仑剑宗后来者进入试炼,只要符合他的条件,就可以带走昆仑剑,将他的流派发扬光大。
她突然间对祖师爷,产生了一点淡淡的同情。
――千算万算,谁能算到,他的流派倒是流传很广,就是不幸成了修真界满大街一块灵石十本的厕所读物。
祖师爷并没有想象中在乎昆仑剑宗,他甚至不介意昆仑剑的新主人到底要做些什么,他只对传人有一个要求:继承他的遗志,将《昆仑剑诀》发扬光大。
她睁开了眼睛,瞳孔里金光一闪,是一把昆仑剑的小小缩影。
修真界的那么多小宗门,他们立宗之本,也许就是两三本剑谱。
对比下来,祖师爷的库藏简直可以用“浩瀚”来形容!
朝小涂恨恨道:“搬空了昆仑剑宗,爹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朝照月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这些书算什么呢?昆仑剑都要被拿走了,你还操这个心了。”
朝小涂恨恨地看着他,她当然知道朝今岁在里面拿剑!
他看了她满脸的不甘,随意道:“你要是有本事,也可以去试试。”
朝照月本来就是随口一说,但是他一转身的功夫,朝小涂真的跑进了剑阵!
朝照月惊呆了,手里的书都掉了下去。
朝照月:“谁给她的自信?”
朝今岁:“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只是想趁机逃跑。”
话音落下,禁地外就传来了轰鸣之声。
是有人要强闯!
她的眼中金光一闪,“走!”
朝照月的揽月剑开道,他们飞出禁地,猛地朝着宗门外疾驰而去!
仿佛两道飞鹤一般,一闪而过!
然而就在他们到达断崖之上之时,下一秒,护宗大开启!
只见金色的大罩子凭空出现,像是一座半圆形的堡垒,将整个昆仑剑宗给笼罩其中。
朝太初显然已经早有准备!
现在,昆仑护宗大阵笼罩着这方天地。
这大阵只听从宗主的号令,只要还是昆仑子弟,没有宗主的首肯,就走不出大阵笼罩的方圆十里之地!这是昆仑宗主,之所以难以撼动的根本原因。
因为他一人,就执掌着整个昆仑的命脉。
上一次护宗大阵开启,还是几千年前昆仑面对灭宗之难;
这一次护宗大阵开启,却仅仅是为了对付他的一对儿女。
真是,何其有幸!
被生活了百年的“家”,当做最大的洪水猛兽、赶尽杀绝。
她当机立断,
“照月,你先走!去找燕雪衣!”
朝照月没废话,自断崖一跃而下,疾驰而去!
朝今岁站在断崖上,转过身来,看向了追过来的众人。
朝太初死死盯着朝今岁,眼神仿佛要择人而噬。
――他甚至连朝小涂不见了都没有发现。
他冷笑道:“交出昆仑剑!否则,就不要怪我这个父亲对你不客气了!”
他不能让她带走昆仑剑,哪怕今天背负上杀害亲骨肉的罪名,他也绝无可能放她离开!
他必须在她还没有成为庞然巨物之前,将这个心腹大患斩落断崖!
朝太初:“你可知昆仑剑是护宗大阵的阵眼?你这个逆子,竟然想要妄图将阵眼带走!你这是要毁掉昆仑!”
她看向了他身后追上来密密麻麻的昆仑弟子:
“他是这么告诉你们的,昆仑剑是阵眼?”
难怪,难怪此时他们严阵以待,杀气腾腾,剑气如虹,竟有了万众一心之势!
“交出昆仑剑!”“回头是岸,少宗主,你不能真的毁了昆仑!”
她在断崖之上,抬眸看向了天边护宗大阵的金光,语气很温柔:
“你们当真以为,那真的是昆仑的护宗大阵么?”
所有人都是一愣。
她的神态不像是在断崖之上,不像是被逼到了绝路:
“昆仑的护宗大阵,一直都是人。”
万年里,护住昆仑万世基业的,不是这座大阵,是一代代的昆仑弟子。
万年前,天下第一大剑宗,何等的意气风发!
祖师爷一剑劈山,成万年昆仑,她见识过祖师爷天下第一剑的霸气、从祖师爷的记忆中,得以一窥当年第一大宗的气魄。
她声音陡然变地冷厉:
“如今的昆仑,哪里有半分的骨气?”
――让人杀上门来,就在山门不敢下山;
――为了讨好盟友,就不要半分脸面了;
――为了抓少宗主,竟然开启了灭宗时才能启用的护宗大阵!
“守住这座偌大的死物,又有什么用!”
“拿走昆仑剑,不会毁掉护宗大阵,因为这座大阵,早就不在了。”
护宗大阵,一直都在人心。
那一刻,天地间一片寂静。
他们突然间意识到什么东西、不可挽回地失去了。
就连朝太初都感觉到了一种超脱控制的不安。
朝太初突然间抬起手――
下一秒,护宗大阵化为了一把金色的巨剑,猛地朝着断崖之上的人砸去!
他从未有这么一刻有浓重的杀意!
昆仑剑宗的护宗大阵,实力可想而知!哪里是一个区区元婴修士能够抵抗的!
断崖之上,少女的袍子被吹得烈烈作响。
面对巨剑,如同一只渺小的蚂蚁一般。
――而蚍蜉,也有撼大树之时!
只听见一声清越“剑来!”
下一秒,昆仑山崖之上,地动山摇!
建在悬崖峭壁之上的昆仑剑宗仿佛遭遇了一场地震,伴随着一阵巨大的轰鸣坍塌之声,许多人都惊慌失措地御剑,才能勉强保持住了站立。
是那把剑!
那把万年尘封的擎苍巨剑轰然而动,拔地而起!
于是建造在断崖之上的宫室、如同一张废纸一般碎裂!
是昆仑剑!
这才是真正的昆仑剑!
昆仑剑如同一把飞剑流星而来,在半空中缩小,成了一把大小正好的剑,落在了她的掌心。
她挽了个剑花,一剑扫出金光万丈,在半空中和护宗大阵化作的、几乎要碾死她的金色巨剑,狠狠撞击在了一起!
第20章 离开昆仑(三合一)
且说这时, 昆仑山底下,夙家众人已经在此处安营扎寨等上了好几天了。
他们兵分两路。前门是夙家家主带着众弟子看守,后门则是夙家的那个轻易不出山的半步化神的元婴老祖, 一副要将昆仑围得水泄不通的架势。
只不过,那个所谓的元婴老祖说是“半步化神”, 到底不是真化神, 只是元婴后期大圆满罢了,但这已是傲视群雄的战斗力, 能够出动这位老祖来昆仑,可见夙家的决心。
此时, 夜深人静, 正在闭目养神的老祖, 浑然不知危险降临。
当听见夜空里面一声诡异至极的嘶嘶声时,他猛地睁眼,掀开了帘子,却见营地里一片东倒西歪的弟子, 周围却空无一物!
“谁!”
他悚然一惊,却看见了不远处的树梢上,一个白衣的剑客正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他, 树下,一只巨蛟蛇在他的手底下嘶嘶吐着蛇信子,强大的威压倾泄而出,一时间竟然叫他看不穿修为!
他悄悄后退一步, 不敢有所隐藏,猛地全力一掌, 带着浓重的黑色魔气朝那白衣人拍了过去!
这夙家的元婴老祖, 竟是个半魔!
然而终日打雁却被啄了眼――
半魔遇上了真魔。
那白衣人在他的掌下化作了一阵黑雾, 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直逼他的面门!
许久之后,马车再次动了,朝着护宗大阵驶去。
那地上半魔老祖消失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了一件衣服。
马车里,魔尊的脸上爬上了狰狞的黑色魔纹――
那是魔族在互相吞噬后才会出现的产物,一时间,那张漂亮的脸显得十分诡谲又妖异,映衬着那魔角,竟一点也不像是个人了,倒真的是个魔物。
魔族之间的屠杀,就是互相吞噬、壮大自身。
只是燕雪衣万万没有想到,今天遇上的夙家老祖,竟也是个半魔族。
好一会儿,那黑色图腾都没有消散,青年不得不重新戴上了幕篱,遮住了那让人胆寒的魔纹。
他的视线从不远处巡夜的夙家弟子身上扫过,躁动的杀意汹涌。
在吞噬同类后,魔族总是会显得有些抑制不住的暴躁。
但是想起她的话,他不耐地啧了一声。
花了更多的时间抑制住汹涌的魔气后,他整个人像是一道黑影消失在了马车。
然而不远处,他的路,却被昆仑剑宗的护宗大阵给挡住了。
护宗大阵究竟有多强,没人知道,只知道这护宗大阵在当年面对灭宗之难时,能够让昆仑避免灭宗的命运。
此时,朝今岁正手持昆仑剑,和护宗大阵劈下来的金色巨剑撞在了一起!
丹田里的灵气被疯狂抽空,被震得胸腔剧痛。
尘封万年的昆仑剑一旦出鞘,就对上强敌,酣畅淋漓的一击,一时间金光大作!
就在所有人以为她要被劈落山崖之时――
她竟然仅仅是后退了三两步!
她扛住了。
虽然浑身上下有如碎裂一般的剧痛。
虽然气海已经被抽干了一半。
但是护宗大阵的金光已经渐渐消散了。
每一次攻击,都需要调动海量的灵气,周围的空气都因为灵气的抽空而微微扭曲。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朝今岁无比的确信,朝太初要她死在这里。
她听见有人在叫少宗主。
担心,焦灼、扑了过来。
是啊,百年同门之情,在她摔下来的时候,总还是有半分的关怀。
他们甚至有人站在了她的面前,企图让朝太初手下留情。
朝太初嘴角含笑:“今岁,今天你要是交出剑来,我还是可以留你一命。你又能抗住护宗大阵的几剑呢?你难道不知道多少天才都死在这大阵之下么?”
朝太初嘴角得意几乎要满溢出来,“交出剑,我马上让护宗大阵停下来!”
在风雪里,少女眼底的一片冰冷,看向他们的视线,再无半分温情。
她手中的昆仑剑一横:
“古有割袍断义――今天,我与昆仑,犹如此袍。”
“恩断,义绝。”
这就是她的答案。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她的声音: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便,割发还父。”
手起剑落,齐腰的三千青丝斩裂。
“犹如此身,再不入昆仑。”
她转过身,一跃足尖一点,飞出断崖,朝着护宗大阵迎头而上!
再来一击又如何?
――哪怕就是死,她也要和昆仑,断个干干净净!
让她低头,就是做梦!
朝太初大喝一声:
“抓住她!”
他飞身而上,虎目精光大作,举起剑,朝着她的方向恶狠狠一剑!她眼疾手快,极速后退,然后反手一剑,和他战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