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只和灭世魔头he——吞鱼【完结】
时间:2023-02-03 13:09:00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系统老老实实道:“每块补天石都带着天道的一部分气运,所在之处都会气运滔天。”
  朝今岁很自然地想到了夙流云这位“气运之子”。
  所以第一块补天石,就藏在夙家。
  像是紫夫人在这鸳鸯城为祸百年,死了那么多人,仍然没有人发现异常;
  夙家蒸蒸日上,生意越做越大;夙流云的运气更是好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某种意义上,他们就是窃天道气运。
  “天道有缺,是人为?”
  系统:“只要找到了窃取天道气运的人,就能找到补天石所在!”
  朝今岁给系统浇了一盆冷水:
  “运气看不见摸不着,要怎么找?”
  “难道要把全天下的人都追杀一遍,看谁运气好、活下来,就是谁?”
  系统:“……”
  这是什么魔鬼发言!
  虽然系统照样没有什么屁用――至少指出了一条明确的道路。
  她的心情突然间变得非常好,起身下楼去找小二买了鸳鸯城的特产桃花酒,跳上了屋顶,白出了朝照月给她带好的琉璃酒盏。
  然而一摆好,就在屋顶看见了一只魔头。
  黑衣黑发的青年,脸更黑:
  “怎么不去睡觉,大半夜起来吹风?”
  修士虽可以不眠不休,但不管什么情况下,睡眠都是最佳的修养方式。
  朝今岁:“睡不着。”
  她递给了他一杯酒。
  这带着两只魔角的魔头在她的身边坐下,个子一高,坐着就只能屈着大长腿,看了看她讲究的小酒杯,直接长臂一伸,拿了酒罐子来。
  他看着她许久,突然问:
  “杀了紫夫人,有那么高兴么?”
  诛杀为祸一方的败类,她就这么高兴?
  他一辈子都无法理解这样的人修,按理说应该对这种人嗤之以鼻――但是似乎她这个样子,他也挺爱看的。
  可是他今天猜错了。
  “不是。”
  她自从大梦一场醒过来,就一直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最少降低伤害、不用和那魔头走到最后刀剑相向的地步。
  她其实非常迷茫,在摆脱了昆仑、在远离了那个让人窒息的家后,她要做什么才能改变他们的结局?
  她不想杀他,所以她把伏魔剑给了燕雪衣。
  她时常想,如果魔气大盛不可避免――
  那么最后,燕雪衣还是成了魔神、还是要让生灵涂炭,她会怎么做?
  也许,她还是会对他拔剑。
  一千次、一万次。
  没了伏魔剑,还有昆仑剑,还有千万种方法。
  因为她是朝今岁。
  只要她还是她,不管曾经悸动、心软与否,无关情感、自身利益,最后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说:
  “你听过凡间的一句唱词么?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我从前,有点信命。”
  那魔头却嗤之以鼻:“什么命不命的。”
  他转头看着她,那高高翘起的魔角让此时的魔头看上去桀骜又睥睨,丹凤眼里满是不屑:
  “如果信了命,老子就永远爬不出那狗屁的万魔窟了。”
  朝今岁一愣。
  大魔头冷笑道:“广平那和尚不就是信了命,所以走火入魔了?”
  “广平从前是太若寺的和尚,他喜欢过一个女修。但太若寺戒律严苛,他是未来的主持,不敢破戒,就强迫自己面壁十年,斩断情丝。”
  “闭关出来后,人死了,他也疯了。”
  “你看,这和尚当年若是不信命,和心上人一起离开太若寺,还有后面的事么?”
  他也是才想明白的。
  他回头瞥她一眼,把酒一口闷了。
  朝今岁没料到听了一耳朵广平的旧事。许久之后才说,“我从前信,现在不信了。”
  她摸了摸手边的昆仑剑,笑了。
  她今天真的特别高兴。
  虽然系统很不老实,但至少指出了一条明确的道路。
  ――她有办法了,有方向了,她再次把命运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她不用在夜里辗转反侧,不用偶尔看着这个魔头,无数次走神、挣扎,反问自己。
  他看着她及肩的黑发,在夜风中飘散,沉静清冷的侧脸像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散发着柔和的光。
  她好像很愉快,甚至轻轻哼起了什么歌谣。
  他安静地听着,缓缓地咽下了最后一口酒。
  这魔头漂亮的丹凤眼眯起,像是一只很惬意的、放松的凶兽,乖巧地趴在驯兽人的身边,懒洋洋地听着她哼歌,尾巴一甩一甩的。
  心想着,要是可以把她圈在尾巴中间,听她唱一辈子的歌就好了。
  广平在屋檐下打坐,看见了尊上回来,目光十分幽怨。
  他半夜出来敲木鱼,结果听见尊上拿他来宽慰人。
  “尊上,您怎么这样戳人伤疤?”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往事了。
  尊上看他一眼:“没什么,本座就是突然间想明白了一些事。”
  比方说在对待心上人这件事上面,这魔头发觉自己要吸取那和尚的教训,千万不能和广平似的。
  他歪了歪头:“广平啊,都说前人之失,后人之鉴。”
  前人:……
  前人更郁闷了,遂,敲木鱼敲到天明――
  被吵醒的红娘气冲冲地从楼上一盆洗脸水,把这和尚泼了个正着。
  和尚:……
  朝今岁起来去找和尚解情蛊的时候,发现广平今天看上去有点无精打采的。
  问他,广平就叹息:
  “人世皆苦、人世皆苦啊。”
  红娘在一边笑得花枝乱颤:
  “什么人世皆苦,和尚,是洗脸水苦吧?”
  广平:……
  还好,朝今岁身体里的蛊没有蛊王,一炷香的时间就被广平给引了出来。
  广平用了一盒小小的香灰,那蛊就彻底消失了。
  接下来,广平就把红娘叫了出去。
  离开前,广平还交代道:
  “朝姑娘,补魂之事非一日之功,需要慢慢来。切记不要反抗,否则神魂反受震荡,切记、切记。”
  神魂对于修士而言至关重要,她的神魂本就脆弱,此事非同小可。
  大魔头在她面前开口,声音沉稳又好听:
  “不用勉强,我们可以慢慢试。”
  朝今岁闭上了眼睛,试着将自己的识海放开。
  ――她要在这魔头的神识进入她的识海之时,控制住反抗的冲动。
  然而,识海是一个人的内心世界,记忆、意识所在之地。越是强大、警惕心重的修士,越难控制住不去反抗。
  他也闭上了眼,将手指搭在了她的眉心,将自己的神识注入其中。
  她的睫毛颤了颤,感觉到了一股炙烈如火又霸道至极的神识,那神识凝成了一个魔头的虚影,就要闯入她的识海中。
  一瞬间,脑海里无数次和他打斗、刀剑相向的场面闪回,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剧烈地反抗起来!
  一阵尖锐的刺痛袭来!
  他立马按住了她的肩膀,才让她不至于剧烈地挣扎起来,但是很快,他就退了出来。
  她面色发白,浑身大汗。
  这魔头盯着她的面色看了许久,递给了她一杯茶。
  因为入侵她的识海,他已经看见了她刚刚闪回的记忆。
  她扶住脑袋,感觉到那种尖锐的刺痛感渐渐地消失,她道:
  “再来。”
  他蹙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伸出了手指,搭在了她的眉心。
  这一次,他试着只将自己的一部分神识探进去,一开始的确是成功了,但也许是因为进去的识海深处,紧接着,迎来了更加激烈的反抗。
  那种强烈的,被另外一个人的神识入侵的感觉太过于强烈,她的脑海里甚至不受控制地闪过了前世的画面――
  前世,魔气大盛后,燕雪衣已经接近魔神时,他那个时候理智时有时无,那是她记忆里最惨烈的一次。
  她被他甩下,他让她走,可是她并没有听见,于是下一秒彻底失去理智的魔神几乎将她掀翻在山巅,她咬牙把剑拔了出来,将剑捅进了魔神的腹部。
  他这次更快地退了出来,不是因为她受不了了,而是这段记忆对他的冲击太大了。
  “本座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这样对过你?”
  尖锐的刺痛让她有些回不过神来,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好一会儿缓了过来,她睁开眼睛:“再来。”
  “不行,你现在太虚弱了,明天再试。”
  她说:“我的身体自己清楚,再试一次。”
  她这幅样子,心狠手辣的魔尊,竟然有点下不去手了。
  他到底还是强忍住,扭头不去看她苍白的脸色,再次将手指搭在了她的眉心。
  这一次,他将那一幕看得更加清楚了,他看见了自己漆黑的眼睛,看见自己几乎没有人性的一面,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刺下去,明明那只是一段记忆,可是他突然间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悸感。
  这魔头突然间意识到了:
  她记忆里的那个人,的确是他。
  只不过是失控的他。
  他的面色一下子变得非常苍白,比她此时的样子更加苍白。
  ――因为他知道,那是极为有可能发生的事。
  如果他失控,如果……
  他看着她,收回了手,沉默了一会儿:
  “这样不行,我去找广平来,让他来试试。”
  朝今岁也没料到他竟然连她前世的记忆都能看见。
  他没问,她也没有解释。
  她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她在意识深处,很难区分燕雪衣和魔神。
  尤其是在上一世,她几乎和他敌对了一辈子,而且并不知道燕雪衣和魔神的区别。
  这几个月的认知和一辈子相比,还是太浅薄了。
  但是,换人?
  声音无力但是很坚持:
  “不行,我只要你。”
  她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小的时候开始,她连亲生父亲都不可以信任,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长辈,唯一的哥哥还比她大不了多少。
  所以从小开始,她一直极难对人交付信任。后来慢慢信任自己的宗门,却换来了万箭穿心的下场。
  她连陪伴百年的系统,都从未相信过,更何况别人呢?
  ――现在,只有他。
  要是从前,在看见了她记忆里那一幕后,这魔头兴许会退缩,他一生杀伐果决,唯独面对她,小心翼翼,仿佛近乡情怯之人,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驻足不敢上前一步。
  他们敌对了那么长时间,她从前对他那样不假辞色,一次次刀剑相向,在经历过一次次被拒绝后,这魔头早就变得如同惊弓之鸟,他不愿意面对她的戒备和拒绝。
  而且……还是面对她记忆里,他无法为自己辩解的一幕。
  他甚至没办法对她说:他不会这样伤害她。
  他阴郁的面色,从未有这么苍白过。
  但是这一次,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
  “不换就不换。”
  他抿了抿薄唇,侧颜坚毅无比,下颌绷紧,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我来想办法。”
  不仅是神魂,还是――
  有一天,他可以堂堂正正对她说出那一句:
  “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伴随着夙家出事,下人、侍女纷纷卷着包袱离开了夙家,一下子,整个鸳鸯城都像是空了许多。
  第二天,灵韵终于醒了。
  她一醒来,看见了朝今岁,就直接抓住了她的衣摆,说什么也不肯回昆仑剑宗了。
  “少宗主,您走后,宗主就将我们交给了刑堂长老。”
  那些偷偷下山帮朝今岁了开山门的弟子,有一个算一个都受了罚。
  不过朝太初做得也没有太过分,但是领头的灵韵和无涯两个人,都被逐出了内门弟子的行列。
  灵韵低落道:
  “无涯师兄被发配去了魔界运送一批稀有的灵草,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她转头问灵韵:
  “那你呢?怎么跟着朝小涂来这里了?”
  灵韵表情黯淡了下来。
  灵韵这边则是,纯纯作践人了。
  她不仅失去了内门弟子的身份,这辈子再也不可能进入内门修行,还要给朝小涂端茶送水,呼来喝去。
  别说练剑了,就连自由都没了。
  但更加过分的是……
  “少宗主,我是跟着朝小涂一起去夙家的。那日选完冲喜娘子后,小涂师姐她非要去见紫夫人,紫夫人不见她,她还想偷偷追上去。我不想去,她就威胁我把我丢去刑堂!”
  “谁知道、谁知道……”
  小姑娘苍白的脸上一片惊惧:
  “小涂师姐跟踪紫夫人进了地下,发现了那大蜘蛛……她想跑但是来不及了,就把我拉过去挡住了蜘蛛丝,自己偷偷跑掉了。”
  所以,灵韵就这么被蜘蛛丝捆了起来,几乎丧命,她但是无比恐惧又绝望,真的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惨死了。
  小姑娘眼中闪过了惊恐之色,忍不住开始发起抖来。
  “她拿你当挡箭牌?”
  朝今岁忍不住薄怒。
  灵韵是昆仑剑宗从外面招来的内门弟子,天赋好,前途无量,朝太初以一己之私将人发配去外门;但就算是如此,灵韵也绝不是什么朝家的丫鬟、下人,断然没有为朝家的小姐去送死的道理。不管是修真界的什么宗门,也不能有这样草菅人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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