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赐府若有我那逆女出没,立马通知我,把人给我留下!”
他那个逆女,一定会来天赐府查这件事,届时她母亲的事情就瞒不住了。朝太初花了无数心血在许家和孽氏三兄弟身上,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若是可以,将人稳住,找孽春把人给我拿下!”
许老爷子连忙道:“应当的,应当的。”
“那水云天秘境之事……”
朝太初原地踱步了两圈,越想越不放心:
“明日我便派人动身前往天赐府!”
“如今水云天秘境在长明宗手里,你不要和孽春的关系弄僵了。”
许老爷子立马点头哈腰。
许家和朝太初了都以为朝今岁还没有来,还打着如意算盘想要瓮中捉鳖。
只是此时许老爷子派人出去在天赐府巡逻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
他晚了一步,他儿子已经把人给带回家了。
晚饭时,许家给许天成的新朋友准备了接风洗尘宴。
许老爷子也很给面子地露了面。
许老爷子就是个普通的凡人,靠着吃丹药大活到了现在,按照年纪推算――百年前,应该是许菩娘弟弟那一辈的人,如果许菩娘真的是许家人,许老爷子也就是朝今岁的舅舅。
他先是看见了燕雪衣,大魔头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往那里一坐,就像个过于漂亮的恶霸,他立马不敢再看;
他紧接着,看见了朝今岁。
她的短发长得很快,如今已经到了肩下,用一根白色的系带挽起,面容精致冷清,抬起的杏眼漂亮又清冽。
但是在看见丽嘉了她的脸的那一瞬间,许老爷子就瞳孔一缩!
他仿佛看见了多年前一个名叫阿菩的少女。
那双漂亮的眼睛,简直是一模一样!
许老爷子心中一惊,脑海里一瞬间转过了许多念头,第一反应就是通知朝太初!
他心中想着,但是面上却是笑呵呵道:“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紧接着,这老爷子就要扶着人的手离席。
他袖口动了动,眼见着就要捏碎传讯符!
下一秒,一根筷子猛地飞了过来,带着风声,猛地将这老头的袖口扎穿,死死钉在了墙上!
气氛一下子变得非常紧张。
周围吃喝的许家人都僵住了,许天成更是面如土色。
大魔头收回了视线,懒洋洋地解释道:“有只苍蝇。”
许天成干笑了两声,心想他就不该把这几个祖宗请回家的!
燕雪衣:“怎么,许老爷子不坐下一起吃么?”
他手里还有另外一根筷子,指着许老爷子。
老头子面色苍白,坐了下来:“吃饭!吃饭!”
但是,这顿饭谁也没有心情吃下去了。
朝今岁低声道:“他想要联系朝太初。”
燕雪衣闭上了眼睛,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黑气浮现,又消散在了空气里,好一会儿他睁开了眼:
“放心,我在这布下了结界,短时间,他们没有办法联系外界。”
朝今岁松了一口气:
“他们还真的和朝太初是一伙的。”
“那朝照月来许家探查,一定也惊动了朝太初。”
不行,她必须快点搞清楚许家把朝照月弄去哪里了!
朝今岁突然间放下了筷子:
“不瞒你们说,我今天来,是来寻亲的。”
许老爷子面不改色:“寻亲?”
朝今岁:“你们许家,可有一个名叫许菩娘的女子?”
她死死盯着许老爷,关注着这老头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这老头非常镇定。
但是朝今岁回想起来他看她第一眼时候的震惊,可以确定了――
这个许老爷,认识她娘!
她抓紧了燕雪衣的手,他立马反握住她的手。
许老爷子装模作样地皱眉思索了片刻后,道:“没有,没有一个叫许菩娘的。”
她又问:
“既然如此,那一个月前,天赐府是不是来了个剑修,也和你们打听过许菩娘的事?”
许老爷子:“两个月前,老夫还在外做生意,哪里知道呢?”
还真的是只滑不溜手的狐狸。
朝今岁冷笑了一声。
她的手在桌面上猛地一拍,昆仑剑出鞘!
下一秒,她就直接出现在了许老爷子的身后,雪亮的昆仑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周围一片寂静。
朝今岁:“说!朝照月去哪里了?”
许老爷子颤颤巍巍道:“我、我不知、不知道!”
朝今岁冷笑了一声,一剑猛地刺向这老头的手指,他立马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这老头终于惊慌了起来:
“我是你舅舅,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他刚刚还一脸一问三不知,如今剑架在了脖子上,就开始承认了。
一股冰冷的怒火窜在了心尖,她反问道:“舅舅?”
她明白为什么朝照月不出手了――因为朝照月估计也以为这一家人是他们的外祖。
然而,许老爷子的话才说了没有多久,角落里,就冲出来了一个疯老婆子:
“怪物!你是那个怪物的女儿!你是小怪物!”
这疯婆子就要冲过去扑打朝今岁。
但是下一秒,长发青年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掐得脚尖离地。
这疯婆子的骂声就堵在了喉咙里。
青年的手指猛地捏紧:“你说,谁是怪物?!”
他双目漆黑,骇得疯婆子喉咙里发出了喀喀喀的声音。
那一条藤上的七个娃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纷纷往桌子底下爬走,抱在一起。
朝今岁转过头来,冷笑道:
“舅舅?你们管我娘叫什么?怪物?”
她把他一脚踹开,昆仑剑尖一抖,指着地上的许老爷子,
“我管你什么舅舅不舅舅的,告诉我,朝照月被你们弄去哪里了?”
“不说的话,我今天就把你们通通杀光!”
她的话音落下,周围就非常应景,腾地冒出了汹涌的业火。
岁:……
倒也不必。
许老爷子的嘴比蚌壳还紧,他知道说出来就完蛋了:
破坏了朝太初的计划,他们许家才是真的完蛋了。
但是那业火烧得那七个娃立马哇哇惨叫起来,许天成受不了,这个没出息的七娃立马惨叫起来:“我说!我说!别烧了!”
许老爷子气得一个仰倒,刚刚想要让儿子闭嘴,朝今岁直接反手把他给劈晕了。
这老狐狸嘴里没一句实话,晕了算了。
许天成贪生又怕死,生怕这两个祖宗来个火烧许家,连忙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
“一个月前,的确有个人来我们许家找许菩娘,但是我爹让我们什么都不要说。”
“我爹就把他引去、引去了……”
许天成咽了一口口水,“长明宗的水云天幻境。”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水云天幻境?
这和朝今岁一开始的猜测不谋而合,朝照月是进入了某个秘境或者幻境里才让小纸鹤迷失了方向。
大魔头踹了踹他:“那幻境要怎么进去?”
许天成:“我我我不知道,那幻境一直是长明宗把守,只有孽春大人才知道入口!”
如果他们想要找到朝照月,恐怕就要去会一会那孽畜三兄弟。
朝今岁又问:“关于许菩娘,你都知道什么?”
提到这个名字,许天成就打了个哆嗦:
“我就知道我小时候,许家死过很多人。”
“凡是见过许菩娘、认识许菩娘的人全都死光了!”
朝今岁冷笑:“除了你爹,还有那个疯子,对么?”
许天成不吭声了。
朝今岁却没有去问许老爷子和那个疯子。
――她不想从一群叫着她娘“怪物”的人嘴里,听到和她娘相关的事。
她打算先找到朝照月,直接问他便是了。
既然许家和昆仑剑宗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还一直为朝太初做事,那她就不可能放他们出去了。
很快,许家的上方,很快就出现了一个结界。
“结界会封闭你们三个月,等到我们离开天赐府后,自然会解开。”
许天成瘫坐在了地上,抱住了他爹。
他总觉得,孽春大人,可能要倒霉了。
他们离开之时已经是暮色四合,天赐府燃起来了万家灯火。
她有些怅然地说:“我五岁那年,问朝太初为什么我没有阿娘,他说是我害死的。”
魔头说:“本座五岁那年,被丢去了灵兽的嘴下表演给那些权贵看虎口逃生,本座不愿意,被打了个半死丢进了兽笼里。”
她说:“我十岁那年和哥哥离家出走来天赐府,走了三天,半路又被抓回去了。”
魔头说:“本座十岁那年,在万魔窟里和其他的小魔抢睡觉的地盘大打出手。”
她说:“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见我阿娘一面。”
魔头说:“本座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吃一口饱饭。”
她抬头看着那魔头。
这漂亮的青年低头看她,朝着她笑了笑:“你看,本座好像永远比你惨一点。”
“这样有没有好过一点?”
她愣住了,看向他漂亮又坚毅的侧脸。
她虽在昆仑剑宗处境不好,但衣食无忧,从未因为生存发过愁;小魔头却不一样,他的童年在人族当奴隶、少年在万魔窟摸爬滚打,吃过的苦头远超过旁人的想象。
他无父无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万分不容易。
她轻声安慰道:
“燕燕,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
“你看,你现在是我见过最厉害的魔族。”
大魔头从未觉得自己的童年有多可怜,但其他的魔族都觉得那是他难以启齿的过去一般,从不敢提起。如今她这样说,好像在她的话里,那些苦难的过去,似乎就是为了此刻的甘甜似的。
大魔头嘴角微微弯起。
最厉害的魔族?
他从不喜欢部下的吹捧,但是她一表扬他――
如果他有尾巴,此刻就要高高翘起来了。
这只魔突然间说:“本座小时候天天挨打。”
岁:?
他说:“还要出去和灵兽斗殴。”
岁:?
这魔为什么突然开始卖惨?
下一秒,她的面前就凑过来了大魔头的漂亮脸蛋,还顶着两个魔角。
魔:“本座小时候没饭吃。”
此魔明示她:
都这么惨了,她怎么不亲一口?
第46章 水云天幻境二
光天化日之下的, 她看看左右都是人,不肯亲他。
这魔头立马冷哼了一声,阴恻恻地看她一眼。
她想:这魔头要是有个记账本, 估计现在就在小本本上给她画“正”字。
他们行走在天赐府的夜里,这里挂着各种各样的花灯和面具, 还有各种的小食摊, 周围吆喝声此起彼伏,人流川流不息, 比修真界要多了许多的烟火。
青年拉着她往前走,越往前走, 越热闹。
就是有点热闹过了头:
不仅有漂亮姑娘抛媚眼, 红袖招展地说“大爷来玩呀~”;
还有青衣的小倌掀起帘子招呼, 娇俏地朝着人一跺脚;
满街都挂着红灯笼。
她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就是传说中的花街柳巷。
岁:?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小岁少宗主,从前见过昆仑剑宗的情侣花前月下滚竹林的,见过昆仑剑宗的山下集市里, 全是不好好练剑亲亲我我的小道侣的,从未见过手拉手一起去青楼的。
她的眼神狐疑又诡异,看看那魔头, 又看看周围的花街。
那魔头拉着她,找了一家成衣店走了进去:
魔:“广平刚刚的消息。”
魔:“那孽畜,在青楼。”
他发现了不对劲,转过头来抓住了她诡异的视线, 顿时乐了:
“你以为本座带你来做什么?长见识么?”
她立马转过头去,假装刚刚没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下, 嗤笑了一声:
“本座这么一想, 你倒是真的应该长长见识, 你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人敦伦吧?”
此魔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小萝卜头。
她立马反驳道:“见过。”
魔头挑眉,“见过谁?”
岁:“我们,两个。”
魔:“……”
这魔心想:那算个屁,她都脑子不清醒了,哪里记得发生过什么?
但是他不和这没见识的萝卜头计较――
他随手抓了两件顺眼的衣服丢给她,让她换上。
这萝卜头一身白衣剑修的打扮,正经得不得了,和来这里逛花街的人格格不入,实在是太打眼了。
她换了衣服出来,就看见了这魔头也换了一身衣服。
这魔头完全是按照许家的那个许天成的打扮来的,一身锦衣华服,手里还多了一把扇子。
这打扮放在许七公子的身上,就有一种吊儿郎当、肾脾两虚的劲儿;
但是穿在了这魔头身上,他个子高,身形修长,丹凤眼一眯,当真是贵气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