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那都是通着一张嘴的喇叭, 她原就是寡妇改嫁, 新婚第二天要是身上流露出大片暧昧的痕迹, 外头说闲话的简直能把她说成妖精。
秦燕心态平不觉得有什么，但毕竟还得考虑到男人还有小孩的名声，没得叫他们也被人编排。
而穿戴整齐，正要出门的秦燕突然意识到件自己一直忽略的事。
那就是昨天她困得不行，并没有收拾清洗，身上应该黏糊才对，可这会儿除却身上有些酸软，通身倒是不粘腻，明显是清理过的。
至于是谁清理，秦燕不用想都能知道，这可比被人编排要恐怖多了，她脸色又青又白，随后红成了烙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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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心情变化有些大，收拾饭菜的时候秦燕发挥失常，三个菜不是淡了，便就是咸了，蒋立军倒吃得香，反是吃惯秦燕好手艺的姜洋，最先察觉出不对劲。
他浅浅的眉头皱了皱，略带稚嫩的声音响起，“妈妈今天是不是不舒服？”
秦燕闻言，扒饭的手微微一顿道：“为什么这么说？”
姜洋面露沉思，他在想要怎么说才不会伤害秦燕的尊严，可他的知识有限，根本想不明白要怎么迂回，索性就闭口不说了。
秦燕起初还没理解过来，可等到看见他碗里饭还剩下大半，按着他平日里的吃饭的速度，这会儿功夫差不多该吃饱了。
这孩子倒是不挑食，不管好不好吃都会伸筷子，但却也有一点很明显，那就是饭菜不合胃口，他吃饭会变得磨叽。
秦燕看了看面前的饭菜，心领神会，她挨个尝了口后，当即明白其中原因，不由得面带歉意，“今天是妈妈失误了，下次妈妈再改进。”
一开始，看着蒋立军吃得香，她还以为没什么问题，而姜洋听到妈妈不是生病，原本担心也跟着放下来，小脑袋跟着点了点，重新扒起饭来。
之所以会联想到秦燕生病，主要是今早醒过来，他发现自己居然不是自己原来的家，这才想起来妈妈已经跟蒋叔叔结婚了。
虽然他很喜欢蒋叔叔，可到底还是有些不适应，所以他就想着找秦燕，却被蒋叔叔拦住，说妈妈还在睡觉，不要吵她。
姜洋印象里，妈妈不是会睡懒觉的，而听隔壁伯娘说，人生病了才会懒，什么事都容易做不好，所以，他以为秦燕是生病了。
秦燕见这事糊弄过去，庆幸自家孩子没多问，再问她估摸就要答不上来了。
同时，她意识到这一天从早起以后，她就一直提心吊胆，或许是恼羞成怒的原因，她狠狠的扫了眼吃得正香的罪魁祸首。
蒋立军神色讪讪，却没敢反驳，毕竟他昨晚确实是过了些。
可食髓知味，有些事并不是克制就能解决的。
“我去山上布陷阱了，看看能不能逮着东西。”
蒋立军吃完饭后，拿了工具便要出门，因着过两天便要带秦燕回门，空手去丈母娘家自然不好，他能感觉出来丈母娘在媳妇心里的分量很重，他自己也得注重起来。
家里倒是有其他玩意可以提，可要是能打着兔子、山鸡，自然是更好的。
这年头肉珍贵，拿着送人也更显得看重。
而离回门还有几天，之所以这么着急，蒋立军也是知道秦燕如今心情不大好。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在媳妇气头上到人面前晃，这是婚后男人最基本的生存要点。
“进山注意点安全。”秦燕这会儿也确实不太想时时刻刻看着这人，不然总能想起窘迫。
等人走后，房子也空了下来，收拾好庭院后，秦燕没多呆，锁好门带着姜洋便回了姜家。
这一趟她是回去收拾东西的，毕竟蒋立军这里很多东西都不全。
而昨日结婚，事太多，很多东西还都没有倒腾到新房子，正好趁着眼下有空，她便过去仔细收拾收拾。
等晚上蒋立军回来，再由着他借辆板车，将要用的东西一并运过去，这样可以免去跑几趟的麻烦，效率能高不少。
*
因着是新婚，路上的邻居不要太热情的打着招呼。
“小蒋媳妇啊？这是要上哪去？”
“怎么没看见立军，没跟你一块吗？”
... ...
昨天结婚的排场不要太大，村里已经很久没摆过大席，平常人家结婚也就请自家人及一些玩得好的朋友，凑个一两桌摆摆也就是了。
村里人便是这样，越是稀罕事，越爱挂嘴边念叨，拿有文化人的话说，这叫‘谈资’。
“林婶，没上哪，去东屋收拾点东西，这不是昨日着急，没来得及弄嘛！”
这东屋是按着村里的说法，用来分两处的院子，倒是没什么门道，秦燕原先的屋子在东面，便叫东屋。如若要在西面，那就叫西屋。
“他上山有点事。”
因为问得有些多，秦燕便挑着记得住的回应，她面上带着笑容，这副样子叫搭话的邻居见了也心生满意，毕竟谁都不喜欢一脸苦大仇深。
两地的路并不远，有个十分钟的路程。
而进了屋，秦燕也不知道自家小孩有什么要紧的，便叫他自己收拾自己的，这样不容易漏掉对方心里重要，自己却觉着没用的物件，毕竟这边往后不会长住。
生活这么多年，屋里积攒的东西还是很多的，要都收拾一时半会还真够呛，秦燕捡着贵重的收和能用上的收，纵然是这样也好进去一个下午。
夜里，吃过饭后，由着蒋立军从陈大年家里借了板车，一道运回蒋家。
后头再收整出来已经到了十点多，秦燕浑身都酸软得厉害，她也不顾形象的趴在床上。
果然，不管是什么时候，搬家永远都是最麻烦的。
蒋立军一进门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笑了笑，“很累？”
他在床边坐下，也不拘束，伸手替人缓缓的松筋骨，他手上的力道轻重有序，秦燕酸软的身体有种.酥.麻.的松快，“再往边上点。”
因为太舒服了，她不由得指挥人朝着不舒服的地按，蒋立军听话的听从指挥，手按在腰.窝.位置点了点道：“是这吗？”
指腹处的酸软格外明显，秦燕点了点头，应道：“是，用点力。”
蒋立军应声按了起来，边按边笑道：“又没人给你压力，做什么要一口气收拾这么多？”
那满满当当的三四个大蛇皮袋，蒋立军想想就知道东西很多。
他倒是想帮着收拾，但秦燕觉得他弄不清，弄不好还给自己帮倒忙就没让人插手。
蒋立军以为秦燕是一点点挪，便就没继续插手，谁曾想这人办事如此雷厉风行，一晚上就收整完，效率是很有效率，但就是有些不顾自己。
秦燕哼唧唧的道：“辛苦就辛苦一遭，来来回回跑更麻烦。”
有些就是一鼓作气的活儿，放着放着就不愿意动了。
而收拾那么齐全，也是不想反复折腾，虽说两个房子离得不远，可真要有急用，这点距离还是让人赶不及的。
而听到她的想法，蒋立军不再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办事的喜欢，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更加仔细手下的力度。
两人默契的保持沉默，秦燕或许是太困了，按着按着竟睡了过去，也许是梦里并不安稳，她眉头紧紧的邹在一起。
蒋立军看着秦燕面露疲态，他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也歇了折腾的心思。
他小心翼翼的替人盖好小肚子，跟着拿起床头柜上的扇子。
这天气太热，容易睡得不安稳，于是他一点点的替人扇风，凉快的风下，熟睡的人似乎也轻松下来，面容平静下来。
这样的相处模式，蒋立军觉得很舒服，跟他以前幻想的基本一摸一样，甚至更加美好。
只是，因为太过美好，让他觉得不真实，纵然他们已经彻底有了关系。
或许，日子长了，慢慢的他会调整过来的，可这份美好他永远不会忘的。
这一刻，他看着秦燕的眼神里满是稀罕。
第23章
小别胜新婚, 秦燕能感受到蒋立军的腻歪劲，倒不是那种厚着脸皮死缠烂打，那样秦燕估摸着也会有些烦, 蒋立军的腻歪却让人很舒服。
比如, 她腰酸的时候，他会主动上来替自己捏；吃完饭后，他会跟过来一起帮着洗碗；又或者是她晾晒衣服，他会拿着木墩子，站在不远处劈柴, 总归秦燕每次抬头, 十有.八.九.都能看到他那张脸。
这两天, 秦燕看到后院的葫芦藤上挂了不少果, 果实皮青肉.厚, 攀生的藤叶已经枯黄大半, 看着是到摘果的时候, 再挂下去就可能烂在树上。
秦燕闲着有空便都摘了，拢共数了下有七颗, 这些量很大，单凭他们一家三口一时根本吃不完, 再加上眼下这热天气, 瓜果蔬菜没处理，两三天就蔫坏了, 秦燕留了两颗，余下的打算做腌葫芦条。
这是农家常会做的腌菜，做法不是很难, 葫芦用刀旋成条状, 跟挂衣服似的晒在竹竿上, 等晒干了水分就成了干菜，不吃的时候封进罐子，能放小半年。
而要吃的时候也简单，拿水泡个两三个小时就成，因是晾干水分，葫芦条再吃饱水，里头却依旧有股子生葫芦没有的韧劲。
秦燕以前喜欢拿葫芦条来包饺子，泡水后切成半指甲盖的碎丁，混着猪板油熬成油渣和肉末的馅儿，蘸着醋、就着蒜吃，不要太有滋味。
这会儿子白面虽然精贵，但也不是吃不起，偶尔包一顿饺子，也能解解馋。
姜洋看着秦燕拿刀削葫芦的样子怪好玩的，眼巴巴的盯着。
“也想玩吗？”秦燕哪里能不懂自家小孩的心思，削葫芦条的手微微一顿。
到底还是年纪小，见秦燕问自己，姜洋没有犹豫的点着脑袋应道：“想。”
秦燕看了眼旋刀，这旋刀做得颇为有意思，像圆规似的，刀口抵在切割面上，发力的地方确实独立做成了旋把，握着转就能带动刀口转，专门是用来削条的，都不用怕着不熟练伤到手。
为此，秦燕也没有不放心的，她起身回屋里再找了把旋刀，手脚麻利的搭好后，又将葫芦卡好位置，让出把手的位置道：“来试试。”
姜洋闻言目光一亮，快步走到把手边上，有些忐忑的将手放了上去。
“这样可以吗？”连带着声音都带着颤音。
刚开始他的还有些不大敢使劲，害怕把东西弄坏，可当看到葫芦条顺着刀口下来的时候，他小脸登时满是笑容，像得了玩具似的，激动道：“妈妈，我成功了，有葫芦条。”
秦燕不吝啬的夸赞道：“洋洋，真厉害！”
小孩子这时候都是性.子.未定的节骨眼，适当的表扬会让他们感觉得到大人的认同，促进他们的自信心，这样他们才有学的渴望。
秦燕自问在教小孩这方面，自己多少还是有些经验的，这当然是亏得后世的体系很完善，耳濡目染，见得多自然心里便有数，不然让她教育小孩，她也不知道该从何谈起。
左右也不着急，七八个葫芦，秦燕带着姜洋两人就捣鼓了一下午。而傍晚的时候，蒋立军从山上回来，手里比平常多提了点东西。
他进院子的时候，正好秦燕搬凳子回厨房，撞见对方的目光，蒋立军脸上露出笑容，将手里的东西往前提了提道：“今天运气还挺好，刚好逮住只兔子。”
秦燕定眼一看，竟还是活着，看着体型还不小，灰扑扑的皮毛不要太油光水滑，此刻它被提溜着前腿，空置的后腿在空中蹬着，劲道不小。
“还真叫你抓到了啊!”秦燕声音里带着诧异。
几天前，蒋立军说要上山碰运气，她只当是玩笑，野兔哪有那么好抓，毕竟狡兔三窟是有说法的。
而头两天，跟她原先想得没区别，蒋立军每次回来都只带来些山上摘的野果，兔子山鸡完全没影看到。谁曾想到，突然就叫他抓成了。
对方说是运气好，可这里头哪里单凭运气就够的？
单就这两天早出晚归，蒋立军在这事上头就能知道没少花心思，秦燕也明白对方这么做的用意，为的就是让她回秦家能抬起腰杆子。
她心头微微一热道：“把兔子先关笼子吧，外头跑一趟怕是累了，饭都做好了，先吃饭。”
她没去接兔子，主要是怕抓不稳，她上前替人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蒋立军则站着不动，等秦燕拍完，他才点了点头，朝着后院走去，哪里他搭了个空房间，用来当储物间，杂七杂八的东西不少，而铁笼子常用不到就放在里头，这会儿得拿出来，毕竟手里这玩意劲儿大，哪里能老提着。
晚饭的时候，姜洋听秦燕说蒋叔叔抓了只野兔，给他高兴得当场想去看，不过被秦燕压着，“先吃饱了再看。”
蒋立军道：“兔子关在笼子里不会跑掉，什么时候看都行。”
姜洋明白这才被安抚下来，不过他吃饭的速度明显要比平常快上不少，而见着他吃饱，蒋立军正好有空，便让着人陪着他去看兔子。
野兔子比家养的要活泼，被关在笼子也窜过窜去，震得笼子咚咚响，姜洋也很有兴趣的玩了一个多小时。
跟兔子玩得太过高兴，夜里不要太精神，导致秦燕足足多讲了一小时的故事才给人哄睡着。
她摸着月色回屋，屋里蒋立军留了床头灯，见人回屋，对方撩开背角道：“哄睡着了？”
秦燕点了点头，有些无奈道：“下回别带他大半夜的瞎高兴，再来两回，我都编不出故事给他听了。”
天知道，讲差不多一个半小时故事有多累人。虽然有的是重复的，可架不住嘴皮子不能歇，她想了想，这样下去不太行，她得尽快让自家孩子戒掉这个爱好，可这事不能急，操之过急容易引起小孩多想。
蒋立军闻言笑道：“下回我注意点。”
这话保证跟没保证几乎没区别，秦燕也无所谓的翻了个白眼，她动了动身子，想要让自己半靠着能舒服些，蒋立军见状伸手让人靠在自己肩膀。
秦燕先开始有些别扭，但在感受到这样确实比自己硬凹着强，便没再调整，而是搭着人的肩眯眼休息。
蒋立军看着人恬静的面容，面上闪过温柔，出声问道：“有想好那天回去吗？提前做做准备。”
其实如今与以前还是有些区别的，回门并不是定死的日子，约莫是在新婚后的几天，具体还是要看新婚夫妇自己的决定。
而对于回门的日子，秦燕早早就有数了，即便这人不开口问，她一会儿也会开口提，这下索性便顺着他的话说道：“明天早上去吧，没什么要收拾的，也就在那边呆一晚上，兴师动众的反倒有些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