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夜枭和狼崽大眼瞪小眼。
“夜枭哥哥,你能知道外祖父叫仙女过去什么事吗?”
狼崽怕太子殿下不肯回答他的问题,特意捧着碟梅子姜问的。
太子殿下敷衍地捡了颗咬进嘴里。
“不知道,不过孤猜测,是件大事。”
不让他听,是为了将他摘在这件大事之外,不做参与者,只做掌权人。
太子殿下,代表的是大凉的脸面,理应与陛下站在一处,而不是与臣子站在一处,逼陛下做选择。
这话太傅说过许多次,不过他听得少就是了。
小狼崽没听明白,所以不满意这个答案,又将梅子姜端了回去自己吃,不再分给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蹙了下眉,极快收敛神色。
“你少吃些,正午还要同太傅一道吃午饭,当心那时满桌子山珍海味吃不下。”
小狼崽哼一声,还是放下了果碟。
太傅书房内。
若说这杜府有哪处是寸土寸金的,就只能是书房了,汗牛充栋,全是孤本。
杜太傅的俸银,大半都花在这上头了。
“我瞧你方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何事,先说来与我听听。”
太傅说完便抬手,阻止兰时开口,“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想让女子也能入仕和从军,方才见我神伤,才缄口不言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卡点,玩的就是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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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揣摩
兰时拱手,行军礼,“太傅不鄙薄学生女儿身,一视同仁,授诗书明大
兰时拱手, 行军礼,“太傅不鄙薄学生女儿身, 一视同仁, 授诗书明大义,兰时感激不尽,永志不忘。”
“可这是世上, 不止学生一个女子, 我想让她们能同学生一样,能有一个机会。”
一个能够自由选择如何过一生的机会。
太傅只是静静地听着, 并不急着置喙。
“太傅,幼时您便批过学生一句,离经叛道, 可学生不管那时还是如今,也只愿坚守本心。”
兰时军礼站姿并未动过分毫,虚心问道:“学生如今筹码够了,可不知该如何做才能不令陛下忌惮群臣死谏便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只因面对的的杜太傅,兰时才敢这般直言不讳。
杜太傅缓缓捋过胡须,费力地将背挺起来, 道袍衫穿出了官服的肃穆, 开口却没有半分迟疑。
他道:“那老夫这一把老骨头,便为将军铺路。”
“太傅!”
兰时并不是来求太傅出手的,只是心里乱,想同太傅聊聊。
太傅才痛失爱女,她不想让太傅再担上触怒龙颜,背刺百官的风险。
“师者在前, 天绝不会塌下来, 百里拜佛, 你已经磕到大雷音寺山脚了,余下的事,交给太傅。”
她方才明明可以明里暗里地提阿蘅,可她没有。
太傅知道兰时是怕他伤心,学生有拳拳尊师之心,他难道就没有回护之意吗?
“太傅!只一个我,不足以成为太傅出头的理由,请太傅爱惜声誉清名,莫要为学生私心出头。”
兰时说得急切,腰也弯的更低。
如今朝野看似清明,不过是前头死了文太傅和吴穆,他们不得不消停沉寂。
党同伐异,无论何时,都不会停止。
太傅若是此时冒天下之大不韪替她的愿景出头,怕是只会成为一个出头鸟被人打落。
“好了,太傅心里有数,现下卫国公也在京中,你便是太傅的退路,去吧。”
兰时还想再说,被太傅送出书房外。
太子殿下正好迎上来,点了点兰时额头,“说了什么,怎的如此凝重。”
额上冰凉的触感,激得兰时回神,兰时攥住了太子殿下的手指,灵机一动,“殿下,突厥已平,陛下应当要论功行赏罢?”
太子直觉兰时意有所指,“算算日子,该是大朝日的时候,你要求什么?”
不若先说出来,他听听是否可行,父皇如今是浸在四境一统的喜悦里,可这喜悦不会维持一生。
谁也不知万人之上的天子会在何时觉得掌管军权的卫国公府碍眼。
所以现在得更加谨慎。
兰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拉着太子殿下往正堂走,“我想让陛下将此次的封赏,全加在我身上。”
卫国公府虽……与家徒四壁无异,可权势算是京城里的头一份儿了。
中书门下还分权而治,北境却是姜府一家独大,换了她是陛下,也不会睡得太踏实,可他们也不能只等着姑母和太子殿下时不时的请求过活。
“交给我。”
太子殿下觉得自己已经猜到她要做什么了。
既然拦不住,那便陪着。
“那我回府了,太子殿下陪太傅坐坐,我去同大哥商量商量。”
卫国公府从来没想过独揽兵权,可就算却权,也得方方面面万无一失。
兰时盘算了一番自己自己的筹码,万事都好说,只是——
“说什么诨话!”卫国公一怒,一掌劈掉了半张桌子。
兰时不惧不畏,敬茶劝道:“大哥,多好的机会可以从这趟浑水里抽身,咱们得抓住机会才行。”
急流勇退,才是如今姜府应该做的事。
卫国公接过茶盏,眨眼便捉住了兰时这计策里的错处,“那也不必急在这一时,你可想过如此心急会适得其反?”
“大哥是说,因势利导?”
兰时转念一想,倒也是个法子。
卫国公看兰时还没错到家,这才缓下情绪来教她,“起手你提这事的时机就错了,太傅乍闻杜蘅死讯,自然会一时激愤,再是饱读诗书,也不能免俗,这是人之常情。”
“再者,你前头险中求胜,次次如愿,心也随着一起浮起来了,听了杜太傅的意气之言,便血气上头,也有些不管不顾了。”
卫国公看兰时听进去了,语气更和婉了些,“太傅孤直,陛下不会太过为难他,但你若是那般做了,可未必能全身而退,你最大的底气,是你的军功不假,可陛下不是太子,他不会允许你这般算计。”
大意了,兰时这才慢慢琢磨起来,平了突厥,保全了家人性命,她再回京来,的确是没了初时的谨小慎微。
兰时的心慢慢地静下来,长长吐出一口气,“大哥说得对。”
论起对陛下的把控和拿捏,终究是大哥更胜一筹,不然也不会这许多年不曾返京,上表奏折不假辞色还能牢牢把控北境。
陛下可是连监军都不曾派过。
兰时将心底的夸赞对着自家大哥说了一遍,卫国公听完哈哈大笑。
“傻妹子,你当你那一趟趟的信鸽是自己飞得快才飞出宫墙的吗?你当禁军都是纸糊的不成?”
兰时前世今生都不曾想过这个问题,她当真以为是北境军中培育出来的新种,快如闪电。
闹了半天自家这看似头大无脑的莽汉兄长借着家书表忠心呢。
“咱们家里还真是,没有一个是真傻的。”
除了她那脑子时用时不用的十三哥。
“锅子已经支起来了,用饭吧,你十二哥自己研究出来的,汤底加了茱萸,还想法子去了茱萸的苦味,寒冬里头暖暖地吃上一顿,什么烦心事都能迎刃而解了。”
兄妹二人一起去了饭厅。
兰时停在门口,不确定地眨了眨眼睛,那里头穿金戴银候在锅前的,可不正是好不容易被她安抚下来的云韶郡主萧宝圆。
未来十二嫂真是纡尊降贵礼贤下士三顾茅庐贵不可言……
了了心头最后一桩事,她和萧宝圆一定有一个再去北境。
兰时在萧宝圆看似友善的笑容里,不敢上前。
她说错了,不该有人往北境去,该是她那天下少有的厨神兄长从北境回京城来才是。
兰时毫不意外地被摁在萧宝圆身边,一顿饭倒是宾主尽欢。
“祖宗啊,你到底是想了什么法子在姜府留饭的?”
老王妃如今听见姜府该更是如临大敌了。
作者有话说:
收尾阶段了,反而越写越慢了,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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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论礼
萧宝圆端得是温婉可亲, 兰时在对上她目光的那一刻却好似见到了老王妃。
“你有心事。”论起对姜兰时的了解,莫说她北境的兄长们, 便是太子都得往后排。
萧宝圆拉着兰时的手往兰时的住处走, “我仔细想了你如今的难处。”
突厥并入大凉版图,姜家一门并无折损,都好好活着, 连北境军的损失都是最低的。
那就只剩一宗。
“慈济院我是投了钱的, 我祖父从前替先帝聚财,虽然不愿承认, 往后我会替太子殿下聚财,养你一个小小的慈济院,不在话下。”
除非——
“你还想将天下女子的担子都背到自己身上吗?大凉高门贵女大多是如何脾性, 你是亲眼见过的,你这一举,不会人人都会买账。”
兰时养在皇后娘娘身边,应当比谁都看得清楚这一点。
“可这些人里只要有一个,如你我,如苏姐姐杜姐姐, 那我做的事就是值得的。”
松竹之下, 宁折不弯的姜兰时,一如最初的分别前。
北境一行,上过战场的姜兰时,是动过兵器杀过人的,没有染上半分戾气,只是心事稍稍外露了些。
“既如此, 我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我家将来是要落到我手里的, 有事你便只管说,云韶郡主千山万水也替你办到!”
一向都装作柔弱不能自理的萧宝圆,一反常态地豪情满腹。
兰时将萧宝圆的披风系紧,“等我这先锋官趟出一条路来,再由郡主一张利嘴,雷霆手段,大杀四方。”
傍晚时分,太子殿下与卫国公府姜兰时,携手踏进了紫宸殿,星光满天时才一道走出来。
太子殿下送兰时去了仁明殿,才请完安便被执皇后令的砚书姑姑送出了仁明殿的门。
“殿下早些歇息,娘娘让奴婢转告殿下,如今这仁明殿,能不能吹过一阵风都得看皇后娘娘心情。”
莫要再惦记夜探仁明殿的事。
北境军营里发生过什么,皇后娘娘也是略知一二。
如今在她眼皮子底下,这事就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太子殿下听懂了皇后娘娘的言外之意,半只脚已经踏进卫国公府大门的贵婿,温和笑笑,由常保引着灯离去。
第二日,大朝日。
文武百官列蛾眉班,武官以卫国公为首,文官以沈相为首。
沈相起家于一场变故,如今更进一步于另一场变故。
二人皆服紫持芴,一人英武一人俊逸,神情严肃。
落在陛下眼里,这便是海晏河清的大好朝局了。
待内侍官要宣布退朝之时,太傅执芴板而出。
“陛下,老臣有本奏。”
昨日太子与兰时已经前来详秉缘由,陛下对太傅所奏之事已经心知肚明。
他装出一副关切疑惑的模样来,礼贤下士道:“太傅请讲。”
太傅深揖一礼,从容且坚定道:“论理,此事不应由老臣来秉,但老臣身为太傅,不仅授业与太子,这些年来,也关切天下学子。”
太傅咳了一声,“想必诸位同僚都知晓,北境军中骁勇善战的先锋官,是卫国公家的嫡幼女。”
百官乍闻此问,拿不准太傅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私下窃窃。
太傅顿了片刻,才又道:“无知鄙薄之人提起,只会论她女子之身,可老臣只认她是老臣的另一个学生,悉心教导出来不输男子的学生,女子建业,比之前朝,并不算骇人听闻,可我朝四境一统,却只出了这一个。”
杜太傅缓缓站直,“因此,老臣恳请陛下,开女子学堂,广纳四境有求学之心的女子,如今大凉国土再延千里,正值用人之际,求陛下不拘一格,广纳贤才。”
此言一出,如平地一声惊雷起,炸沸了朝堂这一锅死水。
陛下心里也感慨地很,昨日太子同兰时拜求时,也是这般单刀直入,不留余地,不懂转圜,让人又爱又恨。
他当太子是被兰时迷昏了头,原来根源在这里,太傅若不是太子太傅,只怕真的会因朝堂人心,在一方难见天颜的院落里著一辈子书。
昨日小十四也是这般求的。
“陛下,兰时斗胆,求陛下宽恕太傅直言之罪。”
兰时行了跪拜大礼,太子殿下陪她一起。
二人一同跪拜时,陛下已经想好了赐婚的诏书如何起笔如何收势。
结果她说出这样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
陛下手中的笔,已经舔满了墨,滴下一滴来,在空白诏书上晕开一朵墨色的花。
陛下恍若未觉,问了一句:“什么?”
兰时将太傅家的事简明扼要地同陛下说了一遍。
她心底里是猜测陛下知晓甚至默许此事的,但她嘴上不能这么说,只能当陛下一直被蒙在鼓里。
兰时补充道:“陛下,兰时并不贪图权势爵位,但心与太傅一致,想替天下女子求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