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工团的大美人[七零]——雪也也【完结】
时间:2023-02-04 17:36:25

  胡春儿微抿唇角,还没说话,石英华又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谢谢你,英华。”胡春儿略又些感动,眸子里微微放光,这是她今天最大的慰藉。
  可是她没答应退伍的事儿。
  让她就这么离开文工团,她舍不得。
  当初虽说是为了石英华才调来这儿,但她的确喜欢弹琵琶,想一辈子弹下去。
  ……
  可胡春儿没想到,命运给她开的玩笑如此滑稽。
  在“文艺比武”上遭受失败打击后,她收到了更加噩耗般的消息。
  家里出事了。
  她家很久之前就是琵琶世家,祖上进宫当过乐师,很受宠,得过许多奇珍异宝的赏赐。
  凭借这些赏赐,祖辈有了庄子、田地、店铺一类傍身,就这么流传下来,家底越来越殷实。
  可这些曾经给胡家带来荣光的古董、田产,现在却只会带来灾祸。
  胡春儿指尖颤抖握着家里来的信,潸然泪下,几乎快要站不住。
  果然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本以为自己输了“文艺比武”就是天大yihua的事情,心情难受,前途灰暗。
  然而现在发现,家里的事才是真正的天塌了。
  ……
  石英华那边,也对胡春儿家里的事略有耳闻。
  团里传得沸沸扬扬,都说幸好胡春儿是家里出事之前就进了文工团,不然恐怕现在也一块儿受着罪。
  石英华很担心。
  就在他那颗心七上八下的时候,他被秦俊保叫到了办公室里。
  “石英华同志,你这次的升职考察,可能要暂停一段时间。”秦俊保面色淡淡,坐在办公桌后,通知石英华。
  石英华一愣,表情微妙,忍不住身体前倾,“秦副团,这是为什么?不是一直进行得挺顺利的吗?”
  秦俊保无奈地咳了声,尽量委婉道:“你也知道,考察最重要的一点,是社会关系需要纯洁,最近你对象胡春儿那事,她——”
  “秦副团,你是不是弄错了?”还没等秦俊保说完,石英华就直接打断,“胡春儿不是我对象。”
  这会儿轮到秦俊保愣住,“胡春儿不是你对象?可之前她不是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你来咱们文工团的?”
  “那是之前的事。”石英华着急解释道,“我们刚来京北文工团,就分开了。我和她,不合适。”
  石英华说得掷地有声,把胡春儿撇的一干二净。
  他正义凛然地说:“我早就看不惯胡春儿那娇生惯养的小姐做派了。我就知道,她家迟早得出事。”
  听着石英华这样的话,秦俊保微皱了皱眉头,却什么都没说,而是挥挥手道:“行了,你先出去吧。”
  石英华观察秦俊保的神色,稍稍放心,走出团部办公室后,他松了一口气。
  等在外面的胡春儿迫不及待迎上来,攥着指尖,担心地问:“怎么样英华,我家的事没有影响你的考察吧?”
  她是听别人说,考察最重要的是社会关系,因此想到自家的事,才急匆匆赶过来守着。
  “胡春儿同志,请你注意称呼。”石英华陡然移开一步,和靠近的胡春儿拉开距离。
  他回头看了一眼秦俊保办公室还没关上的门,将音量继续抬高,“我们早就没关系了,希望你别再做些让其他人误会的事。”
  胡春儿愣愣地看着石英华。
  石英华鼻孔里轻哼一声,眼神里全是冷漠。
  他毫不留情地移开视线,目视前方,大步离开。
  胡春儿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也没见他回过一次头。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胡春儿几乎快要站不起来。
  家中传来的噩耗,爱人的避嫌,都仿佛有人拿着冰凿在她冻结的心底锤着,碎沫横飞,却无济于事。
  她扶着墙往回走,她没有回器乐队,而是去往常和石英华偷偷见面的湖边,一坐就是一整天。
  胡春儿掐着掌心,安慰自己,或许石英华只是迫不得已的。
  他那样说,是为了能通过考察。
  等到没人的时候,他就会马上来找她,诉说他的苦衷,握着她的手告诉她,他永远不会抛弃她。
  可是,从白天等到黑夜。
  胡春儿都没等到他。
  ……
  胡春儿更加失落地站在湖边,望着那粼粼水波,她眼里沉得滴水的悲伤快要溢出来。
  她从没遭遇过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
  似乎全世界的黑暗都在朝她压过来,让她完全喘不过来气。
  甚至有一种豁出去的想法——
  不如就跳进这湖里。
  淹了、死了,索性一了百了。
  胡春儿迷惘地踏出一只脚,闭上眼,正打算往湖里跳。
  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提起她的名字。
  胡春儿愣了愣,收回脚尖,不由自主向声音的方向移动,也趁机听到了完整的对话——
  “时队长,胡春儿鼻孔朝天,又总是找借口不肯干活儿,说会弄坏她的手……她还当自己是之前在胡家那时候,以为她高人一等呢……再说了,胡家都出事了,我看要不咱们也赶紧想个办法把她赶走,免得拖咱们器乐队的后腿。”
  说话的,是琵琶分队的副队长。
  胡春儿知道她对自己有意见,胡春儿仗着自己琵琶弹得好,一向也比较目中无人。
  琵琶分队里安排的其他杂事,比如打扫卫生、抄学习笔记这些事,胡春儿都不怎么理会。
  她一直觉得,只要自己专心一致练好琵琶就行,就像以前在家那样。
  即便所有人对她都有意见,那也没关系。
  只要她琵琶弹得好,就在文工团有着她的一席之地。
  达者为师。这是她从小就学到的道理。
  可现在的情况却有了些许不同。
  时蔓是器乐队的队长,她有着很大的权力,决定队内人的去留。
  胡春儿也知道,自己早就得罪了时蔓。
  无论是以前慰问演出不服管教,什么活都不肯干,还是最近文艺比武两人打擂台……胡春儿深知,自己都把时蔓得罪了一个彻底。
  可想到要被赶出文工团,胡春儿捏紧了拳头,仿佛置身冰冷的地窖里,浑身微微发抖。
  这时候,她忽然听到时蔓开口。
  “那是她家里的事,不要上升到她个人。”
  “这种时候,我们应该帮助她,而不是落尽下石。
  胡春儿彻底怔住,她从没想过,在这样的时刻,会有人挺身而出,这样为她说话。
  尤其这人,是之前她一直以为不喜欢自己的时蔓。
  她望着时蔓莹白漂亮的侧脸,透澈剔亮的眼眸,每一根细小的绒毛都被落尽的夕阳晚霞照得那么清晰。
 
 
第106章 
  胡春儿泪流满面地走回宿舍。
  一整夜,她躲在被窝里,睁大眼睛。
  泪水将床单被褥都泅湿,她好像这辈子加起来都没流过这么多的眼泪。
  她没有克制自己,一直无声地哭泣着。
  直到天亮。
  宿舍的窗户外依稀传来鸡鸣声,胡春儿直接起身,洗漱完走出去,表情有些木然,但昨晚的脆弱和悲伤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抱起自己那把琵琶,径直去了琴房。
  眼泪都留在昨天,胡春儿发誓从今天开始,要彻底告别过去的那个胡春儿。
  她的眼神略有些改变,落在自己的琵琶上,也不像往日那样充满傲慢的斗志,而是多了一缕沉思。
  以及温柔下来的喜欢。
  平心而论,胡春儿是很喜欢弹琵琶的,不然她也不可能从小坚持枯燥乏味的练琴过程。
  她昨天差点以为自己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可听到有人想要将她赶出文工团之后,她才发现,原来她还有应该守护的东西。
  想起夕阳中时蔓染着绚烂霞光的身影,还有她铿锵有力说出来的那些话。
  胡春儿的眼神又软了几分,涌现出更多复杂的情绪。
  可就在这时候,琴房门口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胡春儿回到,看到江兰芳笑吟吟地站在门边,“春儿,这么早就来练琴啊?你真勤奋。”
  “……”胡春儿和江兰芳不是很熟,她垂下眼,没说话,继续擦着琵琶的弦。
  江兰芳眼珠微转,想为自己拉一个帮手,“春儿,其实上次的比拼,你不比时队长差的。只不过你刚来文工团没多久,大家为了讨好时队长,才没把票投给你。”
  “不是的。”胡春儿摇着低垂的脑袋,由衷地说,“蔓蔓姐很厉害,我比她差很远。”
  “哪有,你千万别看轻自己。”江兰芳攥紧胡春儿的胳膊,“你们家可是有传承的,你怎么会比时队长差,她赢你,是因为大家都不敢不给她投票,因为她是器乐队队长,大家是冲着她的身份才投她的。”
  “……你可不能因为输了一次,就没了那股心气儿。”江兰芳想让胡春儿振作起来,“这次输了,下次还有机会,我们一定能赢过时队长的。”
  胡春儿缓缓抬起头,睫毛颤了颤,忽然幽幽道:“为什么一定要定下‘输赢’呢。”
  江兰芳一怔。
  胡春儿继续说道:“比武的真正目的,明明不在于输赢。”
  她复述着时蔓的那句话,好像忽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也忽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给时蔓。
  曾经,她就像江兰芳这样,把“输赢”看得那么重要。
  却在一夜之间恍然明白,比“输赢”重要的明明还有很多。
  “江姐,你比我早进文工团很久,没想到你……”居然连这个都不懂。
  胡春儿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起身就想要走。
  江兰芳睁大眼看她,简直莫名其妙,怎么一个刚进文工团的小姑娘居然都敢用这种“看不上”的眼神对自己了?
  “你——”江兰芳才说一个字,身后忽然传来清脆的掌声。
  她回过头,看到时蔓站在不远处,正微笑着朝胡春儿鼓掌。
  也不知两人刚刚的对话,被时蔓听了多少去。
  江兰芳表情更加错愕,胡春儿则脸上微烫,快步迎上去,喊了一声,“蔓蔓姐。”
  “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过。”时蔓笑了笑,伸出手,“欢迎你正式加入我们京北文工团。”
  胡春儿愣了愣,缓缓握住时蔓的手掌,柔软细腻的温度让她心尖一颤。
  时蔓收回手,和她并肩往外走,鼓励道:“你很有天赋,底子也好,既然已经悟到了‘输赢’这层道理,你下次比武肯定能进步很多。”
  “嗯!”胡春儿忍不住翘起嘴角,绽放出一个久违的笑容,和时蔓一起走到门外,踏入阳光照耀里。
  折腾这么久,越努力却越难以追逐,她竟然迟迟才醒悟。
  一切目的都不在于输赢。
  要学会的,应该是享受所有过程。
  唯有真正热爱,才能稳稳前行。
  ……
  角落不起眼的地方,温君丽正蹲在地上,望着时蔓和胡春儿并肩离开的背影。
  她柔弱迷茫的杏眼里,满是羡慕。
  温君丽好想能像胡春儿一样,有时队长站在身边,用坚定清亮的声音鼓励她,为她撑腰。
  可是,她从来都是那个不起眼的,只会被讨厌,被欺负的废物。
  或许,她可以去找时队长,说明情况。
  但很快又想到自己以前打小报告后的惨状。
  温君丽拼命摇摇头。
  她不敢,也不能去打扰时队长。
  “温君丽,你怎么跑这儿躲懒了?让你替我的琴打油,你去了吗?”
  “嘿,你是哑巴,又不是瞎子,怎么往人身上撞啊。”
  “温君丽,今天轮到你打水了。怎么?不愿意去?谁规定昨天打了水今天就不能打水了?”
  “温君丽,让你晒的被子呢?你晒出去不收回来,晚上我们盖什么?”
  “温君丽,明天的演出你不必上了,文工团有哑巴演出,传出去要笑死人的。”
  “……”
  当温君丽被同屋两个女兵使唤得陀螺般忙了一天,她躺在床上,又想起那道散着光芒的美丽身影,还有她对自己笑的样子。
  那是温君丽第一次见到别人对自己笑,感受十分深刻,难以忘怀。
  无声眼泪簌簌滑落。
  她掐紧掌心,侧过身蜷缩起来。
  从小到大都被欺负惯了,温君丽本以为已经能够习惯。
  可,见过灿烂的光,又怎么还能忍受漫长黑暗……
  -
  另一边,石英华正在练功室里发着呆。
  他听说,他的考察通过了,提干任命的文件即将下来。
  所以,他最近天天都睡不好,总想着能快点把这事儿给落实,他也不至于总惦记着,担惊受怕被胡春儿连累。
  就是这两天了。
  这是石英华千方百计打听来的消息。
  因此更加坐立难安,今儿一整天都眼皮子直跳,心里头也扑通扑通,跳得比寻常时候要快很多。
  他攥紧手掌,不自觉看向门口的方向。
  翘首以盼。
  只要等任命下来,他这颗心就算落定。
  忽然,有人急匆匆走过来,对石英华说道:“来了来了,在外面——”
  “来了!?”石英华迫不及待地搓搓手,总算来了!
  不等对方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冲出了练功室。
  大家都正在练毯子功,但他自诩练得好,少练一会儿也没关系。
  更何况,他这提干的通知都下来了,以后他就是舞蹈一分队的副队长,除了队长,还有谁能管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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