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她放假可以不穿军装的时候,他都要守着她。
一见她穿短裙,就马上板着脸将他的外套盖过来,非要将她露在外面的两条腿遮得很严实,还美其名曰,“会得老寒腿。”
那时候的时蔓反应也很强烈,直接就朝他翻白眼,使劲儿将他的衣服扒拉走,还骂他就是自私小气劲儿,大男子主义,穿个裙子都要管她。
梦境里,两人相处的夏天没少因为这个闹矛盾,时蔓很生气,因此故意气凌振,没事儿就穿上短裙出去玩儿,和他唱反调,常常把他弄得脸色阴沉死黑,家里的气氛一度降到冰点,炎热的大夏天都凉嗖嗖的。
不过真正的现实,却似乎大不一样。
凌振没有再强硬的把他的外套往她身上罩,她也没有故意跟他置气。
第二天,时蔓拿出自己的一条长裙,改短一点点,穿上去只露出一截小腿,像白嫩的藕尖儿,藏着难以言说的美。
遮掩之间,反倒更吸睛。
反正凌振一回家,目光就被黏住了。
以至于他都忘记原本要说什么,喉咙里像是烧起来,无意识地咽了下口水。
“怎样,短裙好看还是长裙好看?”时蔓凑到他面前,提着裙摆转了个圈。
被吹起来的风光旖旎,凌振脖子青筋都爆起,别开滚烫的脸,耳尖子泛红往下蔓延。
“说话呀。”时蔓嗔怪地看他,眼波流转。
这不看还好,一看,彻底把他心里那股不能见人的克制着的欲|念全都勾出来。
他忍不住,忽然伸手将时蔓打横抱起。
“凌振,你干嘛?”时蔓在半空中惊呼出声,尾音却湮灭在床上柔软的被子里。
“还是白天呢!”时蔓捶他胸膛,纹丝不动。
“诶,你扯哪里呢,错啦错啦!”时蔓急得脚趾头都蜷缩起来,弥漫出羞人的粉色,使劲儿用脚尖去抵他。
可是没用。
凌振宽阔坚硬的胸膛压下来,吻也如同雨点般落下。
浪潮浮沉,像汹涌的风将她吹上云端,至死方休。
……
停下来很久,时蔓仍喘着气,眼尾迷离沾着泪光,眸子发直。
她的后脑勺还垫在凌振的一只手臂上,能听到他胸膛里有力的跳动。
凌振的怀抱一向温实,像健壮而富有安全感的保护,只要有他在,海浪再大也不会将她倾覆。
他说话时,喑哑的嗓音顺着两人紧贴的皮肉,穿过骨头,进她耳朵里。
“部队来信了。”
时蔓瞬间坐起来,被子滑到腰间,露出一大片也顾不上去扯,“真的吗?你父亲找到了?”
凌振郑重地点头,沉声道:“我得出趟远门。”
“好,你去。”时蔓揉了揉自己的腰,就说凌振怎么今天有点儿不对劲,估计他这会心里百感交集的,肯定比她更强烈。
也难怪,刚刚那么炙热。
他这一去,不知道多少天才能回。
两人婚后的日子,似乎总是聚少离多。
时蔓没法子请假,不能陪他,于是决定撑着疲累的身子起来给他收拾行李。
可她手一摸到刚刚被凌振胡乱扯下来的裙子,忽然气得又开始瞪他,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分贝。
“凌!!振!!”
凌振奇怪地看向她。
时蔓把裙子往他面前一扔,“你看看你干的好事!都给我撕成这样了!以后还怎么穿?!看来你是只想让我穿短裙对吧?”
“没。”凌振立马皱眉捧起那堆可以称为“碎布条”的裙子,快步走到时蔓的缝纫机前,开始学习她的样子尝试缝补,豆大的汗珠从脑门滴下来。
第86章 12.2更新
凌振走后,时蔓觉得家里好像一下子就冷清下来。
明明他在的时候,家里也只是多了一双筷子一个碗,但感觉却完全不同。
时蔓以为自己对凌振的喜欢也只不过是刚有了一些,可当他这次真的不在家了,也无法准确地知道他多久能回来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多。
即便是夏天,也想念他灼热似铁的胸膛,想念他不发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样子,想念他帮她洗衣服打饭还会给橘猫们搭窝做饭。
没有凌振,家都不像家了。
几只小猫也蔫蔫儿的,凌振在的时候它们怕,可他不在家的时候,它们又总都守在院子门口,好像在等他回家似的。
时蔓觉得好笑,可惜家里没有买照相机那么金贵的玩意儿,不然真得拍下来,等凌振回家的时候给他看看。
他这一走,时蔓就觉得一天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她没事儿就看看手表,秒钟的转动都似乎慢悠悠的,没以前快。
时蔓只好把注意力都放在文工团的工作上。
可最近团里也没什么大型演出或活动,大家都只是在进行日常的演出排练,她也没什么好折腾的。
这下,时蔓精力没处释放,晚上更加烙煎饼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没两天,就又到了她放假的日子。
她实在无聊,所以开始倒腾衣柜里的那些衣服。
一些过时的、料子旧了的以及款式她不喜欢的,全都清理出来,扔到外面的院子里,打算到时候打包送到乡下去。
李嫂子看到时蔓在这边忙活,忍不住过来凑热闹。
“小蔓,你这好好的衣服怎么都往外扔啊。”
“哦,我不打算要了。”时蔓头也没抬地蹲在地上拾掇着。
“不要了?!”李嫂子惊得声音都高了起来,她连忙弯腰,捡起地上几团衣服看了看,“这些都是多好的衣服啊!全都这么新,颜色多漂亮,料子也好,怎么就不要了?!”
她看着都替时蔓心疼,眉头拧成了麻花,劝道:“小蔓,听姐的,你赶紧收起来,扔了多可惜。”
“我不扔,我让人送到乡下去。”时蔓想起来,自己没有乡下亲戚,但李嫂子有啊,那真好。
她笑了笑,站起身拍拍手,把装满衣服的编织袋直接给李嫂子。
“李嫂子,你不是乡下亲戚多吗?那我就给你吧,你看你们乡下谁缺衣服穿,就送谁好了。”时蔓很不在意地说。
“小蔓,你真不要了?”李嫂子咽了咽口水,还在重复,“多、多好的衣服啊。”
“这些衣服我去年、前年都穿过,真不喜欢了。”时蔓再次肯定。
李嫂子眼睛发直地看着这些衣服,她很难理解。
因为这些料子、款式在她看来,那都崭新崭新的,多好的衣裳啊,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除了李嫂子,院子外还站了一个人,也眼睛发直地看向这边,不是姚文静还能有谁。
她是被李嫂子那句大嗓门给吸引出来的。
文工团谁不知道时蔓最会穿衣服,她不管穿什么,总能把她身材上的优点都给衬托出来,怎么穿怎么好看。
不仅会穿,她还会改。
她穿过的衣服,或多或少都是她进行过改动的,所以都是绝版,外头买不到。
现在那编织袋里的衣服可不止一两件,居然白白送人,有这种好事,姚文静眼馋得很。
姚文静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也不愿意承认她每次看到时蔓穿那些漂亮的衣裳时,都会不止一次的羡慕,也曾幻想过时蔓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走在街上会是多么好看。
“……”姚文静越想越忍不住,她厚着脸皮走上前去,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腆脸道,“时蔓,你看这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要不你这些衣服就让我和李嫂子分了呗?还送什么乡下亲戚啊?我看我们穿着就挺合适的。”
姚文静看出李嫂子也喜欢这些衣服,就拉她出来一块儿说事。
时蔓见姚文静的眼睛珠子都快黏在自己的这些衣服上,就觉得好笑。
她想起梦境里,自己对姚文静是很阔绰的,所有衣服、首饰、包包只要姚文静这个“好姐妹”喜欢,她就会让姚文静拿去。
这可能也是姚文静在梦境里各种千方百计说好听话,巴结着她的原因吧。
不过现实不一样,两人早就撕破了脸,“姐妹情深”四个字更是成了笑话。
时蔓听着姚文静的话,不知道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居然又还能找上门来。
她笑了笑,对姚文静说:“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啊,肥水不流外人田,说得对。”
姚文静一喜,感觉有戏,那么刚刚豁出去说的话也不算那么丢脸了。
时蔓又扭头问:“李嫂子,你也想要这些衣服?”
“我、我哪能穿你们这些小姑娘穿的衣服啊。”李嫂子捏着衣角,视线在那编织袋上来回逡巡,又低下头。
其实看得出来,李嫂子对这些衣服很动心,毕竟哪个女人不爱漂亮衣服。
即便对时蔓来说已经不喜欢的衣物,在姚文静、李嫂子这样的女人看来,也依然像天上仙女的衣服那样,珍贵异常。
时蔓看了看李嫂子,又看了看姚文静,最后把那整个编织袋交到李嫂子手里,“肥水不流外人田,李嫂子,这些衣服都送你了,你留着穿吧,也不用送乡下了。”
姚文静的笑容瞬间僵硬,李嫂子则懵懵地看向自己手里沉甸甸的重量,还没缓过神。
“时蔓,你——”
“肥水不流外人田是没错,但姚文静,你和我,可算是外人啊。”时蔓讥诮地翘了翘嘴角,转身进屋。
姚文静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被时蔓无形扇了好几个耳光。
她没想到时蔓这个女人这么记仇!这么无情!
曾经还是好姐妹呢,现在又成了邻居,可在时蔓眼里,她居然连一个乡下村妇都比不上?!
时蔓宁愿把自己的好衣服给这么粗鄙的女人都不送给她姚文静,到底怎么想的?!
姚文静气坏了,直冲冲回了家里的院子。
婆婆见她刚出去,又回来,拧起眉头就骂,“你干啥呢?让你出去买个菜,你提个空篮子就回来了,你什么意思?是彻底不把我这个婆婆看在眼里了?”
姚文静被骂得稍微冷静一些,这才想起来,刚刚出去是打算买菜呢!被时蔓这么一打岔,全给忘了!
……得,又白挨一顿骂。
家里的恶婆婆只要抓住姚文静的把柄,那是一整天都能没完没了的。
-
反观隔壁的隔壁,气氛截然不同。
李嫂子一人在家,喜滋滋的,将编织袋里面的一件件衣服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摸着,生怕自己粗糙的手指刮坏了它们。
她左看右看,一件看完又换一件,全部看完又重新看一遍。
高兴得饭点都错过了也没觉得饿,反正中午她就一人在家,少吃一顿反倒能让腰身细些,穿这些衣裳才会更好看。
李嫂子正对着家里那面唯一的发黄的立身镜,把各条裙子比在身上,幻想自己穿上它们的模样。
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李嫂子拿着衣服去开门,奇怪道:“谁啊?”
这时候谁来敲她家的门?
李嫂子走过去一看,发现是姚文静,她愣了愣,“怎么是你?”
因为看得出时蔓不太喜欢姚文静,所以李嫂子对姚文静的态度也不怎么样。
没别的原因,李嫂子知道自己笨,所以凡事都要跟着聪明人走,自从铜钱事件后,时蔓在李嫂子心里那就是顶顶聪明的人,所以时蔓讨厌的人,一定是值得讨厌的。
李嫂子头一撇,还没开始说话就已经摆出送客姿态。
姚文静眼睛却盯着李嫂子手里的衣服,微笑道:“李嫂子,我看时蔓送了你那么多衣服,你也穿不了,不如给我吧。”
姚文静说着,忽然压低声音,搓搓两根手指,“我可以花钱跟你买。”
“买?!”李嫂子惊诧地高声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小蔓把这些送我,你让我转手又卖给你?我可做不出这种事!”
“可你拿着也是浪费啊。”姚文静上下打量着李嫂子的身段,“时蔓腰身那么细,你能穿她的裙子吗?再说了,时蔓的衣裳颜色都是显皮肤白的,你这样的肤色穿上去反倒会乡气难看。”
姚文静双手抱胸,神色难掩嫌弃,彻底豁出去了。
她反正看出来,这个李嫂子就是时蔓的狗腿子,和时蔓站在统一战线,根本不可能让给她一条漂亮裙子,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当然得说几句,至少图个痛快。
“你——!”李嫂子果然被她气到,即便她活得再糙,为了照顾男人和儿子成了黄脸婆,可她一个女人被这样攻击长相,心里也像被扎着刀似的。
姚文静不给李嫂子骂人的机会,说完就飞快走了,李嫂子只能在原地跺跺脚,回身把大门狠狠关上。
回到屋里,李嫂子气不过,很急迫地想要证明点什么。
她从刚刚看了半天的衣裳里,挑了一件她最喜欢的衣服和裤子,直接换上。
衣服是偏桃粉色的,她还没出嫁的时候,就爱看这个颜色,尤其是桃花开了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这样的粉,可好看了。
她从没想过,还能将“桃花色儿”穿在身上。
裤子则是一条鹅黄色的喇叭裤儿,也很鲜艳,让她想起村口的喇叭花,也那么漂亮,穿在身上的感觉很不赖。
李嫂子没想过“搭配”的问题,她连这个词都没听说过,她就是喜欢什么穿什么。
而且穿上之后,对着镜子一照,还觉得特别美。
美得自己找不着北,连做饭都给误了时间,只好匆匆跑到部队食堂去打饭。
一路上,好多人看她。
李嫂子没有觉得难为情,她反倒更加抬头挺胸,知道他们肯定是觉得她今天大不一样了,从没发现她还能这样好看。
这么一想,李嫂子觉得更美了。
直到她的丈夫李广元怒气冲冲地回来,直接朝她劈头盖脸道:“你今天这穿的什么?简直给我丢人现眼!太不像话了!赶紧给我脱下来!”
李嫂子被骂懵了,愣愣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