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唐朝破案——大芒【完结】
时间:2023-02-04 17:38:21

  这种感觉还是挺奇怪的,欧阳意占据了原身的身体,却没有继承原身记忆,但在夜深人静无人知的地方,几乎消失的记忆又会丝丝缕缕地从角落里钻出来。
  微弱,但还存在。
  顾枫问:“你梦见什么?”
  欧阳意:“梦里很冷,很饿。”
  欧阳意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感觉手都冻僵了。”
  “为什么会这样?”
  欧阳意像在问顾枫,又像在问自己。
  梁柏出差,她趁机天天晚上缠着顾枫喝酒,简直不要太嗨。
  李匡也没再纠缠她。
  至于案子,她有把握能破。
  最近也没遇到什么烦心事啊。
  都挺顺的。
  顾枫摊手,“也许你跑慈幼院太辛苦了吧,思虑多,梦则多。”
  说着吹灭了灯,“睡吧,别多想了,那两位姑娘也不会害咱们的。”
  一时也想不明白,两人迷迷糊糊又睡了。
  但到了第二个晚上,她再次被顾枫推醒。
  这下两人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欧阳意神色凝重,“今天全是疏议司的同僚在外面跑腿,韩师兄让咱俩歇一天。”
  顾枫表情也不轻松,“是。”
  如果说昨晚噩梦是因为跑腿查案太辛苦,但今天她们实打实翘脚翘了一整天,中午还搞了个羊肉火锅,晚上则是沙县系列的拌面扁食,小日子过得好不妙哉。
  为什么呢?以前和这两天,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一定有,再仔细想想。
  “今晚也是喝果茶。”
  “是。没喝酒。”
  “为什么以前在你这儿睡,都没这样?”
  “难不成——因为以前咱喝酒了?”
  “八成是的。等等,还有个问题,如果不喝酒就发噩梦,我睡相那么差,老公和我同屋,岂会不知?”
  这回顾枫回答不了了。
  是啊,她老公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顾枫才跟着连熬两夜都有点睡眠不足了,要是夜夜这么闹,谁受得了?
  也就是说,她夫君跟她在一起就没睡过一夜整觉呢!
  可真能忍。
  欧阳意想想就一阵心虚。
  在噩梦中她是能听见顾枫叫她的。
  渐渐回忆起来,每次发噩梦都好像有个声音在安抚她,遥远的,亲近的,令她归于平静得以好眠。
  莫非是来自老公?
  欧阳意将猜测说了。
  顾枫一阵感慨,睡着还如此闹腾,还得哄,一夜醒好几回,那不得跟哺乳期的妈妈一样?
  喂夜奶呢嘛!?
  顾枫发自内心地竖起大拇指!
  “以后再也不叫他梁大傻了——要改叫梁妈妈。”
  欧阳意却无心说笑,凝眉道:“阿枫,我有一个猜测。”
  “嗯?”
  “我们是同时一起穿书的,按道理,你拥有原身记忆,没道理我没有呀。”
  “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你刚醒来时大病初愈,咱们还编了个谎,说你失去记忆了。”
  “也许我真的失忆了。”欧阳意眯了眯眼,“我是指原身。”
  原身失忆,欧阳意穿来自然也就得不到什么记忆,即便如此,原身对某些事件的感受还镌刻在心灵深处,比如和丈夫亲热时头疼、梦魇……
  这是“应激反应”?
  顾枫也被带得神情凝重起来,“你原身之前走丢过,定是那段日子发生了不好的事才导致失忆。”
  欧阳意垂眸深思,头也不抬地嗯了声,“爹娘不肯说,我就自己查。也许呢,查出当年之事,可以恢复记忆。”
  欧阳意父母是在她成婚后才告诉过去的事,不想她有心理负担,只是提及走丢了一整月,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找着人的,语焉不详。
  还是那句话,天下父母心。
  她的父母希望她抛却过去,重新生活。
  “难办,棘手,”顾枫拍拍好朋友的肩膀,“许挚查了那么久也没查到是何人拐你,这都过去十年了!”
  许挚是许书诚父亲,欧阳意托许挚调查当年她的拐卖案,许挚过世后,许书诚便将其父的调查手记送来长安。
  “许书诚带来的旧卷宗你也看了,同时期同地点失踪的孩子,少说也得有十几二十人,没准儿就是个拐卖妇女儿童集团。这么多年过去,别说知情人是否还活着,就是当年走丢的孩子也未必记得自己的家乡,怎么查啊?”
  不好查,实在不好查啊!
  欧阳意沉默片刻,“尽力而为吧。”
  原身的痛苦不属于她,不代表可以原谅,谁也不能代替他人去原谅罪恶。
  顾枫连声嗯嗯,“这个自然,不过是提醒你要做好无疾而终的准备罢了。”
  不是所有努力都有回报,不是所有冤屈都得以洗刷,大多时候正义的实现需要人力和时间。别说这个时代,现代社会多少孩子走失、家庭破碎。
  认贼作父的事年年有。
  倒查十年前的失踪案,难啊。
  *
  洛阳行宫。
  宫人举灯,把这小小一片地照得亮如白昼。
  灯下的梁柏毫不知道他在顾枫眼里已经有了母爱的光辉。
  他和狄仁杰交流了一个眼神,均从对方眼里看出不妙。
  又有官员猝死。
  这次不是饮酒过量,是溺水而亡。
  狄仁杰验尸后起身,“四肢、躯干、颅骨均查了,无任何体表损伤。口、咽、呼吸道、食道均有池水,溺水的征象明显。”
  狄仁杰看了眼被奉宸卫暂时拦住的死者家人,面带惋惜道:“问过亲眷,邢侍郎是旱鸭子,不懂凫水。”
  池中荷花茎等植物有被一片片折断的迹象,说明死者洛水后还有活动能力。
  死者名叫邢文伟,以进士迁太子典膳丞,曾因前太子李弘不好好读书,给予减食,天皇称赞他是直臣,天后也颇喜他,让他当了礼部侍郎。
  如果没死,将来应是和范履冰同样的肱骨大臣。
  此次伴驾,四品及以下官员都住洛阳官驿,官员本人和家眷的吃喝和出行全由官驿安排。
  也就是说,大家都是吃同一口井的水,吃同一锅的饭,邢文伟是其中一员,按理说,被人有针对性投毒的可能性极低。
  但他吃了什么仍然是关键。
  梁柏认为,邢文伟身边人确实有作案嫌疑,但找不到确凿证据之前,据此推断他死于谋杀,太过武断。
  面对哭哭啼啼的邢夫人,梁柏道:“人死不能复生,邢侍郎殒于伴驾途中,我会向二圣禀奏,为他颁一个殉职。”
  邢文伟是直臣,可惜出身寒门,否则也不会以进士身份去做什么劳什子的典膳。
  也是可怜,仕途刚刚有起色,就死了。
  梁柏为他争取殉职名号,依律,邢家人将得到一大笔抚恤。
  邢文伟的儿子将来能得到荫庇,不至于沦落成平头百姓。
  邢夫人抹了把泪,“妾身明白,不敢惊扰圣驾。但妾身、妾身以后就是孤儿寡母,妾身害怕。”丈夫是邢家倚仗,失去他,闲言碎语就能把孤儿寡母淹没了。
  梁柏略一思索,“官驿那边别住了,奉宸卫另外为你寻一客栈,怎么样?”
  邢夫人赶紧点头,“多谢大将军。”
  说着盈盈下拜。
  梁柏作了个“免礼”的手势,“我有几个问题,望夫人如实回答。”
  邢夫人盯着丈夫的遗体看了片刻,忽然问:“大将军怀疑我夫君并非失足落水?”
  梁柏问:“你觉得呢?”
  邢夫人露出恍然的表情。
  不用说,她第一时间就认同了梁柏的判断。
 
 
第20章 
  邢夫人道:“夫君用过晚膳, 说要找好友对弈。说实话,夫君棋艺不佳,棋瘾却很大。”
  “他当时可有神态异常?”
  “比平日兴奋。”
  “多兴奋?”
  “出门前, 说他寻得一棋艺古谱,棋艺精进,此次必赢。他从来不那样说话。”
  “也许他真有十层把握?”
  “夫君一向谦逊内敛, 很少口出狂言。”
  “晚膳可有饮酒?”
  “浅酌。”
  邢夫人道:“我夫君酒量不佳,也并不好酒,只是喝一点助助兴。但我见他出门时, 走路有点飘。我也同他喝了酒, 我没事。当时我以为是他高兴过头呢。”
  梁柏蹙眉, 邢文伟晚膳时就已经不对劲了。
  此处假山环绕,凶手躲在暗处, 只要守株待兔等人来,就可以一把将本就跌跌撞撞的邢文伟推入池塘,轻易要了他的命?
  弘文馆死了三名大学士,均是饮酒过量导致猝死, 现在又换了花样, 变成溺水。
  是谁在制造这些“意外”?
  他忽然很疑惑, 联想到之前皇宫行刺案的幕后主谋——韦家。
  狄仁杰也过来劝慰了邢夫人几句, 又道,“夫人若信得过狄某, 邢侍郎的身首就交给狄某解剖,不知妥否?”
  邢夫人道:“妾身亦觉得夫君今晚反常,妾身也想求一个真相, 以告慰夫君在天之灵。”说着躬身行礼, “有劳狄公。”
  狄仁杰道:“若真有人谋害朝廷命官, 干系重大,夫人可否替我们保密,对外且说是邢侍郎失足溺水?”
  邢夫人想了想,忍泪下拜,“一切但凭梁将军和狄公作主。”
  之后,梁柏叫来梁怀仁,耳语几句。
  奉宸卫动手将尸体带走,又有几名跟着邢夫人去驿官收集死者吃过的酒菜。
  梁柏与狄仁杰并行回去,二人都有些沉默。
  狄仁杰道:“邢侍郎出身贫寒,未进过弘文馆,邢家亦无弘文馆学士的亲戚。”
  “有可能凶手知道了我们在调查弘文馆学士猝死案。”梁柏道,“还可能是我们接近真相,所以,他们想借此干扰我们的视线。”
  “真相。”狄仁杰重复一遍,“将军说的是与韦家有关?”
  梁柏道:“如今除了韦家,还有谁能把手伸进皇宫大内做这种事?”
  能把手伸进宫里的还有武家人,但死去的弘文馆学士还有邢侍郎,都是武曌赏识的人才,武家人跟他们无仇无怨,不可能连续杀人。
  狄仁杰问:“也是黑蝠团下手?”
  梁柏道:“极有可能。”
  狄仁杰若有所思,“确实有理……”
  又道:“之前我一直朝弘文馆内斗查,查得慢,也无甚有用的线。如今换个思路考虑,韦家确实有很大嫌疑。只是我仍未查到他们是如何下毒,银针试过,皆寻不到毒物的蛛丝马迹。”
  梁柏摇摇头,“天下之大,有些毒,银针试不出来。”
  狄仁杰:“不错,没有证据,推断受阻——”
  说着,狄仁杰忽然停下话头。
  梁柏亦顿了顿。
  肱骨朝臣接连离奇猝死,此事不宜宣扬,以免引起恐慌。
  没有确凿证据,也不宜上报天听。
  可私下暗中调查,人力又有限,该求助于谁呢。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
  “我想到一人。”
  “久推官。”
  梁柏与狄仁杰相视一笑。
  梁柏道:“我这就给久推官去信详询,并嘱咐她保密。”
  狄仁杰附和,“久推官和你是查案知己,我信得过她。”
  *
  连日来,沈静边查案,边为疏议司担心。
  这起连环杀人案引起越来越多关注,也不知怎么的,几天内传遍街头巷尾。
  当然了,这年头,像郑敏、孙蔓从不拘世俗礼教的女人本就具有话题性,活着的时候都少不了被人背后指指点点,何况死的这么离奇呢?
  经不怀好意的嘴一编排,什么样的版本都出来了。
  嗐,无非就是男男女女那些事,低级。
  沈静以为,外头传得这么热烈,疏议司应该低调行事,等抓到凶手后再来个盖棺定论,堵住悠悠之口。
  第一天他跟着排查走访,也确实是低调,但到第二天……
  疏议司的人都改了口风了——
  到处贴悬赏,说是凶手穷凶极恶,直接把欧阳意列举的凶手特点全张贴出来!
  城门墙、茶楼外,哪儿人多,悬赏公告往哪儿贴,不怕家喻户晓,就怕没人知道。
  什么身高如妇孺、未婚好色、没本事、家里祖传打女人、骗小姑娘……
  叫男人们看了耻于为伍,女人们看了骂他祖宗。
  简直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用顾枫的话说,就是要这畜生“社死”。
  沈静:……?
  他本来还想捏几条假线索给张嵩,让他去兜兜圈子呢!
  现在这算怎么回事,线索全曝露在大太阳底下,张嵩根本用不着他这“奸细”了。
  也罢,他这脑袋瓜子,玩不来这种勾心斗角的,别回头好心办了坏事,他当炮灰还不说,连累了久推官就大罪过了。
  沈静这么想着,心里的负担一下都没了,轻装上阵,可以全心全意给久推官跑腿办案了。
  每每路过悬赏公告,沈静就犯愁,凶手人在哪儿呢,这么大张旗鼓合适吗,沈静怎么也想不明白!引来关注足够大,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凶手的影子都还没见着呢。
  百姓的愤怒持续不了太久,物议沸腾下,一天两天抓不到凶手,大家都盼着,三天四天抓不到,百姓就要质疑疏议司无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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