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唐朝破案——大芒【完结】
时间:2023-02-04 17:38:21

  “每次交赎金的过程颇为复杂,把家长耍得团团转,这不是随便什么人临时起意能做到的。”
  很大可能,勒索者就是绑匪。
  韩成则道:“昨日与万年县县尉略谈过,他们倒有几个敲诈勒索的嫌疑人,只不过没有确凿证据,后来只能放人,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顾枫:“这案子怎么看怎么怪,说是拐卖,其实是绑架。但绑架是短期获利行为,没必要拘着人票几个月不放吧。养孩子,吃穿住,也是笔费用。绑匪拿了钱,不放人,总不会是喜欢上那些孩子,留着自己养?”
  这个可能性很低。
  绑匪在长安活动,把孩子养在长安?
  风险不可估量。
  这些孩子不是襁褓中无知的婴儿,他们记得自己的家和家人。
  他们也不是只求果腹的乡野穷苦孩童,这些孩子已断文识字,甚至通读四书五经,聪明早慧,智力都高于常人,怎可能乖乖跟着绑匪生活而不回家?
  所有怪异的现象都指向一个答案——绑匪的目的。
  “这样我们就可以基本确定,绑匪并非是为了拐卖孩子,也不是为了钱财。”欧阳意眉目一敛。
  不是拐卖案,也不算绑架案。
  此言一出,陈理和黎照熙大感奇怪。
  “失踪者尔令斌,其父是左右监门卫的录事参军事,从七品。左右监门卫掌诸门禁卫,在十六卫中权力不算大,守卫城门的,有些兵力。卷宗记载,尔父曾求助上司左监门卫长史,利用城门禁卫的力量寻找尔令斌,在各大城门张贴画像。对尔家,绑匪只勒索了两次。”
  “而另一个失踪的孩子,秦望,其父是礼部的八品主事,绑匪对其勒索达五次。还有邵扬、王经全,其父也和秦父的情况类似,都在清水衙门,无权无势,绑匪亦分别对他们勒索达五次、六次。为什么和对尔令斌勒索次数差距如此之大?”
  “我想,我们发现了勒索次数和家属反应之间的联系——家属越是找关系寻子,绑匪的勒索次数越少,反之亦然。”
  “绑匪由始至终,其实只有一个目的——折磨家属,他想看的是家属的悲痛之情。”
  “尔家拼尽全力动用禁军,秦、邵、王三家散尽家财,天下父母心,这其中的煎熬和期盼、希望和失望,极大满足了绑匪。”
  “躲在暗处看着他们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看着他们对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的思念,看着他们竭尽全力后依旧毫无所获,一点点崩溃、甚至歇斯底里……”
  “可恶!”
  韩成则转身,交代下去,“照熙,你跑一趟新景山庄,转告晏都护,请他切勿轻举妄动。家属表现得越心急,绑匪可能越兴奋,对孩子就越不利。”
  黎照熙:“是!”
  “陈理,你同我再去一趟四名失踪者的家。绑匪要欣赏家属如何崩溃,必然靠近过他们,我们再去问问,勒索期间,可有何人三天两头上他们家中。”
  陈理:“是!”
  “顾师妹,要麻烦你再跑一趟万年县县衙。敲诈勒索被另案处理,另外形成卷宗,你取回来,先研摩,将其列出的可疑之人圈出来,待我和陈理问话回来,再交叉对比名单。”
  顾枫:“好嘞!”
  欧阳意蹙着眉头,一言不发。
  韩成则转头看她,“意师妹,你可还有要提示的?”
  欧阳意:“万年县县令崔友沃昨日身故。”
  疏议司诸人昨日都忙于查案,还未收到这个消息,一时听了,面面相觑。
  欧阳意斟酌着道:“还未确定是他杀还是意外。”
  西衙主官身故,连是不是被谋杀都不清楚,想必西衙已乱成一团了,这时候去,八成卷宗的影子都讨不到。
  顾枫问:“我们要不要请周侍郎出马,帮忙讨要卷宗?”
  韩成则点点头,“这我去办……”
  欧阳意看着桌案上丝丝缕缕的线索,忽然抬头,“糟了!”
  “怎么了?”
  “蔡南良……他是不是回自己家了?”
  对啊,晏斯一直用的是蔡南良儿子的身份。
  学堂里,他的名字叫“蔡斯”!
  所有人面面相觑,皆感到大事不妙。
  绑匪勒索,事先要送信,不会送给晏大都护,只会给蔡家。
  如今晏德达欲杀蔡南良而后快,晏斯是他的唯一护身符,即便倾家荡产,他也会去赎晏斯!
  *
  疏议司一行人往蔡家去的同时,梁予信正百无聊赖地趴在崔家房顶听八卦。
  清晨时分,崔友沃的遗体被送回来。
  阖府哀恸。
  同时带来的还有狄仁杰的一封信。
  信上记述了验尸情况,最后得出崔友沃是死于意外的结论。
  “好你个狄仁杰!”谢娴暴怒,气得将信直接丢入火盆,“都不敢来了,送封信打发我!”
  “娘!”崔朔兴想阻挠已来不及,抱怨道,“这信应当交给我!”
  谢娴正在气头上,骂道:“你爹白白挨了刀,却还是未能真证明他杀,我怎不气。”
  崔朔兴也是刚刚得知父亲亡故,既难过又惋惜地看着火盆,“狄公的墨宝,你交给我收藏也好。”
  谢娴冷哼,“还墨宝呢,不过是徒有虚名之辈。”又教训儿子,“你不是读书读傻了,这晦气玩意儿,收藏作甚。”
  崔朔兴自知不该这个节骨眼惹母亲不快,垂头不语。
  谢娴拍拍儿子的头,缓声道:“好了,娘没生你的气,你该读书读书去,家里的事有我呢!”
  崔朔兴闷闷地“嗯”一声,转头走了。
  谢娴看着儿子俊秀的背影,叹了口气。
  老管家在一旁劝慰:“大少爷年纪还小呢,不是故意顶撞夫人。”
  谢娴摇头,“今年十七了,除了读书,其他什么也不懂,少不更事、心思单纯,崔家以后还要靠他呢。”
  说着开始抹泪。
  身边的管家和丫鬟又是好一顿劝慰。
  待谢娴心绪平复,老管家问道:“灵堂的东西昨夜已连夜采买了,夫人可要现在开始布置?”
  谢娴擦擦眼泪,“走,随我去布置灵堂。”
  之后没有热闹可看,梁予信从屋顶掠走。
  崔府很大,但跟皇宫大内比起来不过九牛一毛。
  梁予信停在一处偏僻屋顶,拾开几块瓦片,轻巧地钻了下去。
  这里正是崔友沃的私库。
  梁予信背着手,闲庭信步转悠一圈,暗道不得了,这里名人字画无数,还有金银瓷器、拳头大的夜明珠。
  最了不得的当属摆在正中的那盆红珊瑚,竟比他在天后宫里见过的还大!
  梁予信啧啧道:“好你个清河崔友沃,大贪官啊!”
  *
  顾枫和欧阳意来过蔡家,熟门熟路。
  陈理去拜访前四名失踪者家,黎照熙去了晏府,韩成则便带疏议司衙差上前拍门,嘭嘭嘭拍好久,才有人出来。
  “谁啊这么吵!”
  开门的不是蔡南良,是他的小妾苏环。
  显然没有预料到疏议司的人会来家里,竟然还是上次那位明察秋毫、一语道破她撒谎的女推官,苏环不耐烦的脸色就这么僵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她,就算明知道自己没犯罪,也浑身发怵。
  韩成则亲自发话,“蔡书令呢,有急事,请他出来。”
  苏环不由自主地颤了下,“老爷他……他……”
  她言语慌乱,难以镇定。
  欧阳意预感不好,和韩成则等人径自往里走。
  苏环当然不敢拦着,在旁边哆哆嗦嗦道:“老爷回吏部办点事……不知几位推官寻他何事,要不等他回来,妾身代为转达……
  “不必,你是不是知道他出去做什么?”
  “快说,蔡南良去了哪里!”
  顾枫直接出手推了下还沉浸在久推官阴影里的苏环。
  “交赎金吗?”
  “他收到的勒索信在哪里,快拿出来!”
  苏环手忙脚乱地跟上来,很想问她们怎么知道丈夫收到信,但畏惧久推官盛威,愣是不敢问。
  老老实实回答道:“是收到一封匿名信,老爷没说去哪儿,老爷说,信上要求不得报官,让我保密……”
  韩成则推开书房门。
  屋内的一盆炭火燃尽。
  顾枫扒拉出一些烧焦的碎纸片,字迹残缺不全,难以拼凑。
  顾枫骂了句三字经,又道:“烧干净了!”
 
 
第41章 人之初(10)
  韩成则急忙问:“走多久了?”
  苏环不是很确定地回答, “约莫一炷香前,他让我把家里的现银都拿出来了。”
  “为什么不去找晏都护商量?”
  “老爷说,今天晚上就能赎回孩子, 他要将功赎罪。”
  “信是谁送来的?”
  “不知道,敲了门,从门缝里塞进来的。”
  欧阳意回头看了一眼韩成则, 后者默契地点点头。
  孩子,只是满足绑匪变态心理的工具。
  一旦绑匪得到满足,工具就可以毁了。
  这个赎金不能交!
  必须拦住蔡南良!
  韩成则带几名衙差出去, “跟我去问问邻居, 最好有人能看见送信人的样貌。”
  欧阳意和顾枫直接在书房继续盘问。
  “蔡南良出门前还有说了什么?”
  苏环眼眶一红, 泫然欲泣,“老爷什么都不肯跟我讲, 说我妇道人家,别添乱就不错了。我知道他什么意思,斯儿是他和晏沐沐的儿子,他是防着我呢, 生怕我拈酸吃醋、从中作梗。我哪里是那种人哪……”
  欧阳意眉心微蹙。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 到了这紧要关节, 苏环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怕的就是自己受牵连。
  那日蔡南良从晏家回来,被打得鼻青脸肿像落水狗一样, 苏环就知道,他完蛋了。
  顾枫大喝:“别哔哔了!说点有用的!孩子要是没救回来,晏家不会放过你俩!”
  苏环从见到她们就一直慌神到现在, 这会儿受到恐吓, 匆匆忙忙翻起纸堆。
  “老爷收信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 我给他送朝食,他说要写字,我就给他磨墨……信件是烧了,但老爷写的字还留着……找到了!这张。”苏环递过去,“老爷出门前,写了这些。”
  “元璋坊、益康坊、大云经寺。”顾枫喃喃念出声,“这什么意思,分三个地方交赎金?”
  欧阳意挑眉,“不太像。蔡南良应该只是去其中一处。”
  顾枫着急,“这可怎么办,咱们人手不够,没法儿兵分三路同时去这三个地方啊!”
  元璋坊、益康坊、大云经寺,蔡南良到底去哪儿交赎金!?
  疏议司没有人宣之于口的最大可能性是,前四名孩子已经死了。
  那么晏斯呢,绑匪会给他多少时间。
  假设蔡南良现在已经交付了赎金,绑匪是不是已经动了要解决晏斯的念头?
  光想到这点,都足以让平日冷静理智的欧阳意无比着急。
  沉住气,她不停告诉自己。
  能做的,也只有让自己心绪平稳、思路清晰地去分析案情。
  顾枫问苏环,“蔡南良有说为何写这三个地名?”
  苏环紧张起来,“妾身不知。”
  “这三个地方,他之前可有去过?”
  “我一个妇道人家,整日在后宅,哪敢过问老爷去过哪些地方。”
  “你就一点儿都不知?”
  “这……老爷娶我进门后,倒是带我去大云经寺上过一次香。其他二坊,我就真的不知了。”
  “他有说要先去哪儿么?元璋坊?益康坊?大云经寺?”
  “老爷什么都没说。”
  “他没说你就不会问吗!”
  “老爷心情不好,我也不敢问啊。呜呜,妾、妾身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苏环被顾枫的气势吓得嘤嘤哭泣,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顾枫被她哭得心烦,不耐烦道:“去去去,要哭一边儿哭去,若想起什么,随时告诉我们。警告你,休要隐瞒,否则晏家不会饶你。”
  苏环连连福身,退到角落。
  顾枫回头见欧阳意仍盯着纸上的字,又问:“阿意,你在看什么?”
  欧阳意指着其中几个字,“大云经寺是在怀远坊,对吗?”
  顾枫点头,“怀远坊、益康坊、元璋坊,连着的。”
  又道:“要过年了,不少商户和番邦都涌来长安,人流复杂,要找一个蔡南良,跟大海捞针一样。对了,我去告诉韩师兄,得马上安排人手查访。大不了人不够,咱再找周侍郎说说,借点人手。”
  顾枫风风火火要往外走,被欧阳意叫住,“你等等。”
  顾枫停步,“怎么?”
  欧阳意:“让我再想想。”
  顾枫歪头看她,“这三个地方有什么不对劲?”
  欧阳意皱眉,“你不是说咱们人手不够,现在投进去,跟无头苍蝇一样。”
  即使找到蔡南良也晚了。
  “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
  这是一句白居易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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