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唐朝破案——大芒【完结】
时间:2023-02-04 17:38:21

  齐鸣也挠头:“可是你们说,这小陈探花会跟什么人结怨,才十几岁的孩子,和曾骏山的儿子同龄……”
  “什么人会跟这么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有过节?什么仇恨会同时针对陈探花这样的好孩子和一个赌棍?”顾枫趴在桌案上,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凶手要置一个与人素无仇怨的探花郎于死地呢?
  按理说,凶手一定是认识陈凌的。
  不仅认识,还恨他。
  “说明我们现有对受害者的了解还是太少,需要更多线索……”欧阳意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转向齐鸣,“齐师兄,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齐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啥,说哪句……”
  “最后那句。”
  “哦……我说小陈探花和曾骏山的儿子也才同龄……”
  也许陈探花和曾骏山的关联就是这个!
  “予信!去查一下陈凌的父亲?”欧阳意吩咐。
  “好嘞!陈家就在附近,问几句话的事儿,我很快回来!”
  梁予信在疏议司门口点了两名奉宸卫,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顾枫仰头,作沉思状,“你说凶手既敢当着天后的面杀人,那多少是有些胆色,有这个本事,杀人图什么呢?仇杀?还是恐吓天后,满足自己的表演欲望?如果是表演欲,杀人手法也该相同吧?”
  “说句对天后不敬的话,若欲恐吓,死者也该死状更可怖一些。”韩成则背着手,轻声道。
  “曾骏山的背景资料整理了吗?”欧阳意问。
  黎照熙有些崩溃地抱来一摞材料,“都在这儿了,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齐鸣:“我们昨日去曾骏山家,曾家媳妇听说曾骏山死讯后,面无表情的,还连说好几遍死了好,免得牵累家里人……”
  他对曾家媳妇印象深刻,女人素面朝天,长年累月的操劳在她脸上刻下明显的皱纹,眼神空洞而迟钝。
  对于突如其来的丈夫死讯,她先是发了很久的愣,像解脱般,喃喃反复念着一句话“死了好”、“死了对大家都好”。
  直到齐鸣和黎照熙问话,她才回过神,意识到曾经爱过的丈夫已经永远离开人世间,脱力般跌坐在地,嚎啕大哭。
  贫贱夫妻百事哀,因赌致贫就更衰上加衰。
  黎照熙摇摇头,“曾骏山有一个儿子,他从不过问,埋首赌场,把家全败光了。家用都是靠妻子嫁过来时带的嫁妆支出,家里的事都不管,昼伏夜出,活得像个活死人……”
  “不对!”欧阳意忽然想到什么,将一大摞纸分开,取出其中一张,“几个老邻居都说,曾骏山五年前搬家来时挺轰动,说是曾骏山早年在外闯荡,手底下一批建筑工匠,白手起家,赚了不少钱,年纪轻轻的,竟一口气买下东市最繁华地段的宅子。”
  “他的妻也是跟着他一路从老家到长安。”韩成则接过几页证词翻看,“置办新宅还开了流水席,宴请邻居三日,路过的也可白吃白喝,走的时候送块红绸子,即使来的的乞丐也任由饭菜随便拿,真是大方。”
  欧阳意:“富贵不如助人为乐。这曾骏山倒也算厚道。”
  “他这些年确实做过不少好事,邻居们还说,以前常资助善堂开设粥棚,不少鳏寡老人受过他的恩惠,是长安小有名气的善人呢。”顾枫念着曾骏山做过的好事,微微蹙眉,“只是有些倒霉,父母在搬到长安后,没享几天福就病故了。原来妻子生过一儿一女,全夭折了,妻子也不能再孕,这个老幺,是领养的。”
  韩成则听得直摇头。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曾骏山在家中遭遇连串变故后,性情大变,最后成了个像过街老鼠的赌棍。
  原本一言不发的梁柏缓缓道:“……他虽烂赌,却也没有其他不良嗜好,未曾找邻居借过钱……曾骏山这些年一直很厚道,帮助过不少人,哪怕后来堕落了,邻居们也未落井下石,还惋惜他为赌所累,以至于名节不保……我总觉得,这曾骏山有些不对劲……”
  “我与夫君所见略同……”欧阳意忽然取出一张清单,“等等!这些是什么?”
  齐鸣“哦”了声,道:“我问话时,让照熙悄悄盘点曾家三进院子各屋有什么家具。”
  黎照熙说:“不错,曾家富裕过,有碧色丝绸托裱鸟画屏风,绯纱缘,黑漆钉,碧絁背,价格不菲。还有,紫檀木画挟轼、镶金嵌银的琴几、双面绣的蝴蝶地锦褥……”
  顾枫:“曾骏山死时,身上身无分文,说句不客气的话,赌徒的家里不都是家徒四壁么,为何曾家还有这些贵重器物?”
  这么一提,黎照熙也察觉出不对劲了。
  欧阳意将清单摆在桌案上,方便诸人观看,接着翻找曾妻证词,又翻找赌场老板的证词。
  齐鸣喃喃接道:“这些好像都是曾妻的嫁妆。”
  欧阳意一目十行,看得极快,最终目光停在一个赌场老板的证词上。
  梁柏缓缓拿起证词,“曾骏山对外宣传已和妻子合离,所欠赌债一律不得向他妻子讨要,故而宁愿自断手指,也不肯变卖妻子的嫁妆抵债?”
  “没见过这样的赌徒。”顾枫附和。
  韩成则和齐鸣、黎照熙亦若有所思。
  “赌”迷人心智,多少伟男子为了赌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是曾骏山不同,作为老赌鬼,他竟还保留理智。
  欧阳意:“不是为赌而赌,是心里有打不开的结,才选择疯狂的消遣。可是他还爱着妻儿,任何时候都不想祸及家人。直到有一天,遇见故人……”
  说着,她和梁柏对视一眼。
  这就是曾骏山身上的怪异之处。
  顾枫啧啧道:“所以曾骏山并不是很想活,也不算很想死,那杀死他的故人推了他一把……”
  “我回来了!”
  梁予信风一般地冲回来,“陈凌的爹这两天都不在家,我找陈家邻居打听了他的过去。”
  “打听到什么?”
  “陈父是个倒插门,户籍在长安,他不姓陈,姓苏,名叫苏越。苏家是寒门,苏越年轻时一直外放通州做官,也不知走了什么运道,五年前身怀巨富地回来,而后称病辞官,便和儿子生活。”
  梁柏眯眼,“我们一直寻找受害者之间的联系,追踪他们最近遇到的人和事,却忽略他们很久以前的故事。”
  陈凌与曾骏山身份迥异,但竟还真有关联点:
  陈父苏越和曾骏山都是从通州来到长安,而且是五年前突然暴富,仿佛天上掉钱一样。
  梁予信拿回来的证词都是速记,字迹潦草,欧阳意眯着眼看,这时候顾枫取来笔墨,欧阳意将梳理的几个疑点一一写出。
  最后,她道:“曾骏山和苏越可能是故交,根据曾妻和陈家仆人所述,他们十日前去过同一个地方。”
  梁予信来了好奇心:“何处?”
  欧阳意先是看看顾枫,随即道:“——浪潮阁!”
  听到这个名号,顾枫先是难以置信地愣了愣,随即双眼骤放惊喜的光芒,“浪潮阁我熟悉!”
  浪潮阁,长安最有名的销金窟。
  建在长安东西区的交界处,注定是光明与黑暗交织之地。
  那里的表演日夜不息,有靡靡之音的声色,也有残酷角斗的赛场,以及许许多多不被人知的交易。
  浪潮阁不问客人姓名,只有代号。
  匿名之地,方可为所欲为。
  欧阳意对浪潮阁的了解,全部来自顾枫,她是那里的熟客,她的俸禄也十有八九花在了浪潮阁。
  用顾枫的话说,浪潮阁就是长安的“天上人间”。
  真有那么好?欧阳意也心动了。
  作2十有八九不方便去,查案就是个不错的理由。
  “此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须得亲自去查。”欧阳意望向顾枫,眨眨眼道,“韩师兄要在司中坐镇,齐师兄还要去周国公府,阿枫,你跟我走一趟。”
  “啊这——”一贯爱玩的顾枫这下却不敢答应,偷偷地看梁柏。
  梁柏皱眉。
  欧阳意看他皱眉,她也皱眉。
  人和人的关系就是如此,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凤。梁柏终是不好违逆妻子,应道:“浪潮阁鱼龙混杂,我让予信也带些人手陪你们。”
  欧阳意笑着应了,“还是夫君考虑周全。”
  黎照熙跟上顾枫,“顾姐,我没什么事,也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
  顾枫一个飒爽翻身,上马,道:“来呗!”
  黎照熙:“好嘞!”
 
 
第72章 美人泪 12
  梁柏送他们出门, 对妻子道:“我和狄公约了在长安县衙见面,接着要去傅森家中一趟,晚上我们家里见。”
  欧阳意点点头。
  匍一出门, 守在疏议司外的几名奉宸卫同时行礼。
  “大将军!”“将军夫人!”
  欧阳意:“……”
  先是梁家老仆,再有奉宸卫,他们对她的恭敬令欧阳意有点不适应。
  原先在疏议司, 作为久推官也能调动衙差,当和眼前这情况完全两码事。
  梁柏搓搓鼻子,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怕有时不在你身边, 你可以直接差遣他们, 不必经过我。”
  他的目光优容深奥, 充满了无声的温柔和信任,欧阳意收到鼓舞, 转而对奉宸卫将士说:“我等同朝为官,以后在外面见了我,就请叫我久推官吧。”
  梁怀仁和几个心腹心照不宣地同时又喊了声“久推官”,其他奉宸卫副将、校尉互相看了看, 也跟着喊“见过久推官”。
  梁柏没说话, 这是他对她的尊重。
  欧阳意对众人抱抱拳道:“案子复杂, 事关重大, 这几日有赖诸君了。”
  这风姿、这气度、这爽利,真不愧是大将军夫人。
  以前奉宸卫内部就流传着“大将军已婚”的传言, 有猜说大将军夫人是倾城倾国之色而被金屋藏娇,也有猜说是貌丑无盐才被藏着掖着。
  但今日一见,恍然大悟——人家压根未以“大将军夫人”的身份为傲。
  一个奉宸卫没忍住, 拱手道:“跑腿的事交给我们这些粗人吧, 其他的有劳久推官多费神了。”
  “是啊。”另一人也大声道, “大将军吩咐了,兄弟几个这几日就来疏议司上衙,但有差遣,无不遵办!”
  欧阳意“咳”了声,一一回礼,朗声道:“事不宜迟,出发吧!”
  梁柏下意识拢了拢妻子的兔毛领子,“多事之秋,万事小心为上。”
  欧阳意任由丈夫整理,眼里带笑,“遵命,夫君。”
  这让梁柏非常受用,连着心情也变好了。误会解除,雨过天晴,夫妻关系更进一步。
  梁予信和几名奉宸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互相在身后挤眉弄眼:杀人不眨眼的大将军变成老婆奴,可是稀罕事。
  顾枫也偷笑,走出一段距离,凑过来含笑道:“和好啦?”
  欧阳意点点头,心情不错,她今天的外袄面是浅灰色兔皮,领口子母扣,里面是细软兔绒,边缘是一圈松松软软的白兔毛,很蓬松,显得领子格外高。
  顾枫盯着好朋友的兔领,突然咦了一声,问:“你脖子上是怎么了?”
  欧阳意直觉已经遮掩够严实,顾枫离得近,这个角度恰好看见她脖颈的红印。
  “哎呀,别盯着看啦。”
  欧阳意低低抱怨,仓促转眸,作为老司机的顾枫就都懂了。
  顾枫坏笑,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就不紧不慢地扫了她一眼:“大将军可以嘛。”
  欧阳意被她笑得无地自容。
  顾枫掏出两条帕子,递出其中一条给欧阳意,“去浪潮阁消遣的多有权贵,最怕被认出来,未免被人检举,所以浪潮阁规矩,去那儿的都须遮脸,掩饰身份。”
  欧阳意本就习惯不以真面目示人,戴上面纱,只露出一双灵动杏眼。
  黎照熙好奇道:“顾姐姐,有准备我的份吗?”
  顾枫嗔笑,丢出一块布巾给他,“我家的抹布,赏你了。”
  她当然是在开玩笑,黎照熙也笑了,欣然系上,“顾姐姐家的抹布真香!”
  “油腔滑调的。”顾枫伸手指了指他。
  黎照熙来疏议司变了许多,不再是老实的书生样,他好像越来越知道顾枫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不知不觉地朝她靠近,变成她喜欢的样子。
  顾枫嘴上说不喜欢,心里也有点对黎照熙“日久生情”。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接受他这个弟弟也不是不可能?
  浪潮阁并非一座阁楼,而是占地数亩的私人大院,穿过高耸的奇兽门庭,有小型草地湖泊,到处可见错落的朱门楼台。
  初看与大户人家无异,但越往里走,渐渐感到不同,每座楼台皆有生意,赌博角斗,觥筹交错,还有漂亮姑娘和郎君的浪笑声不绝于耳。
  欧阳意看到四个龟奴架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子往外丢,楼上几个娇艳欲滴的女人啐道“吃白食,打死活该”。
  顾枫皱眉:“忒不地道。”
  欧阳意一脸莫名:“这是何故?”
  顾枫凑着她耳边悄声解释罢,欧阳意也露出鄙夷的表情。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贪图美色又不给钱,吃霸王餐,实在混账。
  顾枫带着欧阳意进了一座阁楼,梁予信等几名奉宸卫太过扎眼,没有进浪潮阁,守在外面,黎照熙扮作家仆紧跟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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