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问琢扫了眼书房,那是他亲自布置的地方,“那里面可能还有你没看过的东西。如果感兴趣,随时去看,就当做打发时间也行。”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太过有力,打得盛苡有些接不住。闻言,她胡乱地点点头。
谢问琢抚着她的头发,温柔地吻下,“我是认真的。”
盛苡这才上了点心,“唔,好,记住了,有时间就去。”
他温柔颔首。
不是要他给提示么?他已经给完了。
他们之间的冰块被谢问琢烫融了,氛围难得的和谐。
他问她说:“柏珩生日,攒了个局,想去玩么?”
柏珩是他好友,这个盛苡还是知道的。说起来,他们都没有正式地带对方去见过彼此的亲朋好友……主要原因可能是,他们缺了一场婚礼?
盛苡也就没有推托,同意一起跟去玩玩。
虽然都是宜城的圈子,但是她和他们玩得少,不太熟。盛霁就跟他们熟多了。
谢问琢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痛快。他感觉得到,她开始想让两人的生活交融得更多些。
就如他刚才所说的那般。
而他其实意图也是如此。想将她拽进自己的生活之中,掺入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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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珩的生日局确实热闹,来了很多人。
谢问琢牵着盛苡的手走进的时候,引起一小片起哄。
“三哥舍得带嫂子出来给我们见见了哎?”
柏珩眼角染着笑,腿支在地上,斜坐在沙发边上。
“谁能想到,小盛苡竟然跃居成了我们嫂子。”
“盛苡妹妹还记得我不?”
盛苡掼住了太多注意力。
她一一喊出人,“怎么会不记得?”
不过几句功夫,其他人的招数就都被谢问琢挡了回去,“够了啊,别吓着人。”
“三哥怎么这样,这么护着啊。”
“谢三你这可就不地道了,我们只是喜欢小盛苡。”
盛苡小时候,经常被盛霁带出来跟他们玩的。从她两三岁的时候开始,她在这群哥哥眼里就像个小洋娃娃,又软又可爱。那时候他们就是叫的她“小盛苡”。
当时护她的是盛霁,小气吧啦的,不让亲也不让抱。她就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亦步亦趋地跟在盛霁身后。
盛霁带她出来主要是想跟他们炫耀他有妹妹——诶,还真别说,还真是被他给炫耀到了。
那阵子没少有人哭着回家找妈妈要生妹妹。
后来大了点,越长越漂亮了,盛霁更加小气,都不肯带出来了。不管他们怎么催,他也都是拒绝,生怕妹妹被他们其中哪个惦记上。
只不过,他自己也没想到吧?就算他严防死守,最终也还是漏掉谢问琢这匹大尾巴狼。
一想到这里在座诸位就忍不住想拍腿大笑。
兜兜转转二十几年过去,现在护着她的人变成了谢问琢。小气吧啦地不让她和他们玩的人也变成了谢问琢。
而且看这架势——看起来好像比盛霁还小气?!
谢问琢和盛霁可真不愧是好兄弟,这小气样一模一样,而且藏着的还都是同一个人。
盛苡好久没听见“小盛苡”这称呼了,循声望去,那人也有些脸生。她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蒋忱哥!”
蒋忱去了国外几年,确实是好长时间没跟她见过面了。他笑了笑,遥遥举了下手中的杯子,“哥没白疼你啊。”
那时候盛霁不让她吃糖,可都是他偷偷给她吃的。
后来被盛霁发现了后,盛霁拽着他打了场雪仗。
年少时的时光,想起来都叫人觉得温柔。
谢问琢还未开口,盛苡便噔噔噔地跑到了他旁边坐去,“蒋忱哥后来做什么去啦?怎么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这几年我哥在家里办聚会也没见你来过。”
柏珩眼睁睁地看着,谢问琢的脸色黑了。
就那么刷地一下,就黑了。
堪比川剧变脸。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瞧给你醋的,你也有今天啊谢三?
他们是从小便认识的,盛霁的好友,惦记上了盛霁的妹妹。
——蒋忱不也是一样的身份?不也是从小便认识的?
柏珩摇头失笑。
而谢问琢,已经抬步朝他们走去,无半点犹豫。
作者有话说:
好几天没二更了,我心中有愧,今晚二更好不好捏!!
正文在收尾中啦dododo~
第67章 正文完
谢问琢不知道, 盛苡和蒋忱怎么能有这么多话说。
主要是蒋忱家有个妹妹,比盛苡大,这个姐姐对她有吸引力, 不免就想多问几句。
“那晚照姐姐现在也在宜城吧?”
谈到蒋晚照,蒋忱漆黑的瞳孔渐深。
他给她倒了杯酒, 答道:“在。”
他扫了眼在旁边酿醋酿了一整缸的人, 笑着补了一句:“她不太喜欢热闹,不然今晚我就带她来玩了。”
蒋晚照身上有江南女子的韵味, 从骨子里生出的温柔若水,一颦一笑, 都如水一般轻柔,摇动人心。
盛苡点点头表示理解。
一看便知她会与这样的声色吵闹格格不入。
谢问琢催着蒋忱自己玩去。
蒋忱冷笑一声, 拎着酒杯离开, 顺带丢给他一句:“恩将仇报。”
盛苡好奇地转头问他:“什么什么恩将仇报?”
谢问琢低咳一声,不认。总不能说蒋忱是他追老婆的军师?他转移话题,带她过去打牌。
盛苡自己不想上,便推他上前,自己则在旁边看着。
今晚人多,很是热闹。
盛苡去倒酒的时候,柏珩忽然走到她旁边,低声:“借一步说话?”
她看看周围, 无人注意他们,虽不知他想做什么,但她还是跟去了。
刚才屋中音乐声、说话声、麻将声混杂, 嘈杂不已。一走出来, 全世界都安静了。
盛苡揉揉耳朵, 问说:“柏珩哥有话跟我说?”
柏珩笑笑:“是, 难得与你见一面。有些话想跟你说很久了,就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不介意的话,给我几分钟?”
盛苡大概与他聊了十来分钟。她再次回到谢问琢身边的时候,拉过他空着的一只手,低头玩着,心里藏着事儿。
谢问琢一只手打也行,那只手就留给她玩。
桌上的其他三人看不下去了,纷纷戏谑笑起。
就看他这副样子,谁能认得出他是宜城近年突然横插而入的科技新贵谢问琢?
秦岱说:“嫂子,我们可都还单着呢,你不能这么虐我们呐。”
盛苡抬头看去,迟疑:“虐……狗?”
秦岱:“?”
“噗哈哈哈——”
“对对对,虐秦岱!跟我们可没关系。”
秦岱笑着踢了那人一脚。
谢问琢的嘴角亦是勾起。
秦岱啧啧道,还真是跟谢问琢天生一对呐。但凡换个人来,都看不出这么般配的味道。
有个年长些的男人走过来,关切地问:“你们俩有打算什么时候办个婚礼?”
谢问琢:“听我老婆的。”
盛苡偏头看他,眼睛里像是铺了一层细碎的星子,亮亮的。
“那有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谢问琢理直气壮:“听我老婆的。”
来人又问了两个问题,谢问琢跟个复读机一样,回答一模一样,只有这句话。盛苡都忍不住吃吃地笑起来。
现场众人忍无可忍:“你够了!”
他们怒而奔走。
从前对这个情况其实宜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只是大家将信将疑,总是无法想象这副形容中的谢问琢是个什么样子。
一大半的人都持不信的态度,毕竟他可是大名鼎鼎的谢家三少,天之骄子,年少成名,如屹立于高岭的不可染指之花。说他呼风唤雨,说他调动风云,他们都信,唯独说他是妻控……他们实在难以相信。
现在好了,他们算是亲眼见证切身体会完了,愿意给这传言作证——都是真的!不是谣言!而且丝毫没有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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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问琢刚才用了几杯酒,上车之后,微微阖目,却还捉着她的手在摩挲。
盛苡往回抽了抽,发现抽不动,不由撇撇嘴,真是无时无刻不占她便宜诶。
司机已经将挡板熟稔地升起。
不管吩没吩咐,现在司机都会升起,好像已经默认了他们会在后面做些不能叫他知道的事情一般。
刚开始盛苡还有些羞赧地不习惯,到后来,竟也能坦然待之,默道这挡板升得好。
盛苡凑过去伏在他身上吻他。
谢问琢倏然睁眸,黑眸锁住她,不知她怎么突然这般热情。
盛苡声音娇娇,“老实交代,你有多喜欢我?”
他配合她玩闹,“是你无法想象的深度。”
她静静地与他对视着,数秒之后,问道:“你帮我去找过林知鸢,替我出过气。”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他顿了片刻,眸色转深,颔首。
“你在选择明何之前,戏耍过瑞吉。也是因为我。”
他缓缓,接着颔首。
“谁告诉你的?”他哑声问。
盛苡不言,娇蛮道:“我猜的。”
她将头埋进他怀里。竟然背着她做了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将她受过的委屈都记在心里,一一为她出气撑腰,却也不准备告诉她。怎么这么傻?
初初准备和瑞吉的合作,虽说是被林知鸢搅黄,但瑞吉内部也未必没有问题。
这么长时间她都没有动作,不是忘记,只是在蛰伏,她需要等待时机。这不,这次她凭借曾经被瑞吉否定与不重视的作品,和明何一道扶摇而上,将瑞吉从宜城第一出版社的位置挤下去,扶持明何上位,这无异于是在瑞吉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告诉他们他们有多有眼无珠。
那日她在明何听见的一点对话,足以想得如今明何的员工在瑞吉员工面前有多威风。这其实也是在替她出气,瑞吉有多呕,她可不就是有多爽么?更别提,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里,瑞吉怕是想起来一回就要呕一回。
作为直接负责人的林知鸢,在《咪九小镇》的成绩传到瑞吉之后,定会被问责,那日她所有的评价不仅被推翻,她也会被上级狠狠处置。虽盛苡没有去问,但也可想而知她会是个什么后果。
她不是想要事业吗?这便是她回国之后遇到的第一个路障。她不是自诩厉害么?没有眼光的人,将到手的机遇凭空放过的人,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这就是最好的“报答”,她的恶气全出。
没想到,有人忍不住,在她之前便出了手,先行替她先出了口气。遛上瑞吉一番,给他们希望,又施施然地将希望收回,将投资落到瑞吉的对手明何手中。投资不仅没给,还能顺带将责任丢给林知鸢一些。这件事的痛快程度不逊于她分毫。
一桩桩一件件,他怕是记得比她还要清楚,且不容许她受半点委屈,处置起他们毫不手软。
就在她以为他什么都没做的时候,突然掀出一件事,就在她以为仅此而已的时候,又揭出了一件又一件。
从林实夫妇到瑞吉,再从瑞吉到林知鸢……
她也是这时才知,原来在她所不知道的背后,他做了这样多。
被人撑腰的感觉可真好。
被人护在身后,坚定不移地偏爱的感觉可真好。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里渐渐有了个认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谢问琢一定会站在她身边,他一定会相信她,一定会爱她,一定会不讲理与她一道同世界对抗、无论她正确与否。
她抱住他的腰,紧紧闭上眼。于这一刻,枕在他的心跳上,她感知着来自他的汹涌的爱意。
悄悄于心里落上一声。
我在试着同你爱我一般,深爱于你。同你偏爱我一般,无条件地偏爱于你。我正在路上,请你稍等我一会。
“老公……”她黏黏腻腻地低低唤了一声。
“嗯?”他嘴角一动,怀疑是幻觉,捏起她的下巴,强硬道:“再叫一声?”
“谢谢。我很开心。”她眼眸璀璨生光。
他弯唇,“刚刚叫我什么?”
盛苡却是不吭声了。不管他怎么逗都不肯开口了。
他轻笑,又道一事:“逐昇已经入股明何,明何的股份会划入一部分到你名下——以后,你就是明何的股东。”
盛苡讶然抬头。这无异于一颗惊雷,砸得她不知所措。
谢问琢轻吻着她,“你替明何打了一场长达数十年的翻身仗,你入股,很合适。明何欢迎且支持。当然——就算他们全都反对也无效。”
他颇有些傲娇,偏偏,盛苡又爱死了他的这份霸气。
只是,她突然就从明何手下的作者之一变为股东,这个身份的转变实在突兀。
“这是好事。你还是作者,你可以带明何赚更多的钱,带着明何坐稳目前刚刚拿下的、还不太稳固的第一出版社的宝座。钱进明何的口袋,也就是进你的口袋。”
盛苡是个很佛系的人,这会子竟然也被他带燃了奋斗之心。她不由道:“你真是一个合格的资本家。”
他低笑不止,欣然承认:“自然,要赚钱养老婆的。”
盛苡不知道他有没有猜出是柏珩告诉她的事情,但是他一定不知道,柏珩说的还不止这些。
她笑了笑,回应他一个吻。
他一点不客气,扣住她腰,哑声问:“今晚,大旱能结束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