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还没正式签订就提前官宣是苏禾、栾硕以及禾硕隐名大股东路余白三个人共同的意见，目的就是在澄清绯闻之余转移视线，让人知道薄晓不再是一个没有资本没有靠山的无名小艺人，可以任由别人捏扁搓圆。
她身后有电影学院的知名教授，有经纪公司，也有栾硕和苏禾手里的资源和人脉，而栾硕夫妻的人脉，必然与路余白的高度重合。
从今往后，她就是路余白名正言顺的“小师妹”、自己人，不会再容许别人利用那些似是而非的黑料来中伤她。
薄晓接到苏禾的电话时，刚吹完头发走出浴室。
苏禾让她登一下微博，转发禾硕娱乐的官宣微博。
薄晓依言登录微博，这才发现舆论早已又有了铺天盖地的转变，热搜的词条已经换成了#路余白薄晓师兄妹#、#薄晓签约禾硕娱乐#。
评论里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维护和恭喜，甚至有一些是路余白的粉丝。
薄晓拿着手机看了许久许久，脖子酸了都没发觉，盯着路余白的那条澄清微博一读再读，她唇角缓缓翘起，连眼角眉梢里都溢出笑来。
原本以为他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竟真的在如此配合地维护她的清白。
原来，被人维护是这种感觉。
*
薄晓和苏禾签了艺人合同。
苏禾回A市时给薄晓留了一个生活助理，之后的生活和工作上的安排要等她安心拍完这部电影再详谈。
暮春时节，小镇上下了足有一周的连绵细雨，不过这倒正合剧组的心意。这部戏里有很多阴雨天的场景，这下都不用刻意布光、人工降雨，直接实景实拍，效果还更好。
整部电影都是一种阴雨连绵潮湿黏糊的质感，薄晓每天泡在剧组里，感觉自己像一棵喜阳植物，也跟着一起萎靡消沉下去。
所幸，在她彻底消沉之前，她的戏份杀青了。
当天有另一位男演员和薄晓一起杀青，剧组给两人举办了简单的杀青仪式。
合影留念，切蛋糕，薄晓抱着鲜花上了回酒店的车。
离开之前，一同杀青的男演员问她回程的时间，她说机票还没订。
对方便主动说，可以一起订明天上午的，彼此路上结个伴。
薄晓笑笑，没说好或不好，只笑说：“我去问问公司安排。”
上了车，她立刻拿出手机看票，让生活助理帮忙订了傍晚的航班。
助理问：“又不赶时间，不休息一晚再走？”
为了配合剧组调度，她昨晚熬了整整一夜没睡。
薄晓伸了个懒腰：“在飞机上也是一样睡，不在乎这一夜。”
实际上，她的确不在乎这一夜，也没有那么着急地想要赶回A市，只不过为了躲开那个邀他同回的男演员罢了。
一周前的晚上，薄晓不经意间撞见过对方和一个陌生女孩一同回房间。
上了几次热搜，她心里早已默默拉起了一条警戒线，即使没有撞见这件事，她也不想和其他男演员走得太近，更何况又恰好被她看到了这一幕。
薄晓恨不得绕着他走。
飞机落地A市差不多是晚上十点，到家将近要十一点钟，考虑到时间太晚，薄晓没有给路余白发微信，打算次日再联系他把葫芦接回来。
十点十五分，薄晓拖着行李箱走出到达大厅，自然地顺着指引箭头往搭乘出租车的区域走，被生活助理从后面拉住。
“车已经在航站楼外等我们了。”
薄晓在飞机上睡了一觉，脑子还没完全清醒，下意识问：“你叫了专车？”
“不是专车。”助理哭笑不得，“是苏总派来接你的车。”
薄晓怔楞一秒，这才恍然想起，她现在是有团队的人了，不用再单独去打车了。
“抱歉，习惯了，一时没想起来。”薄晓笑笑。
上了车，薄晓收到苏禾的微信。
苏禾叮嘱她回去好好休息，后天会派车过来接她去公司。
薄晓回复：【谢谢苏总。】
苏禾：【别叫苏总，叫我苏禾、苏姐、禾姐都行。】
薄晓发了个狗狗点头的表情包。
【知道了，禾姐。】
到家，生活助理要跟下去帮薄晓拖箱子上楼，被她婉拒了。
“这些天辛苦你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助理说：“那我帮你叫个晚餐？”
“不用。”薄晓摇摇头，“我现在还不饿，等饿了我自己解决就行。”
她以前没招过生活助理，还不太适应被家人以外的人事无巨细地照顾。
到家放好行李，薄晓先去洗澡。
没耐心认真吹头发，随便把头发吹到半干她就走出了浴室，倒了杯水拿着去卧室，刚坐在床上，就接到了路余白的电话。
“睡了吗？”男人声音放得很低，隔着听筒，多出两分磁性。
薄晓清了清嗓子：“没呢。”
他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在家呢？”
薄晓惊讶于他的消息灵通，“你怎么知道？”
路余白：“晚上和栾硕夫妻俩一起吃的饭。”
怪不得了。
薄晓点点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的经纪人和路余白的经纪人是夫妻，以后他们在生活上多少都会有交集，说不定还会一起遛狗。
咦？怎么突然想到这方面了？一定是想葫芦想傻了。
薄晓挠挠眉心，说：“今天不太方便了，我明天过去把葫芦接回来。”
“不用接了。”路余白闲闲笑了声：“我给你送回来了。”
薄晓下意识往窗户外面看，其实什么都看不见，“你在我们小区？”
“在地下车库。”路余白说：“你如果不方便，我给你送上去？”
*
深夜的地下车库。
薄晓穿着居家的长裙，随手套了件浅蓝色衬衫，戴着口罩朝一辆白色的库里南一路小跑。
及至她跑到车前，后座车门从里面打开，她一低头就钻上了车。
车厢里立刻响起两道欢快的狗叫声。
原本还老实窝在路余白身边的葫芦一个箭步就冲到了薄晓怀里，欢快地拿爪子扒着她，哼哼唧唧个不停。
薄晓笑着把它抱了个满怀，一边安抚地撸狗，她一边探头朝窗户外面看。
“放心，没人。”昏暗里，男人的声音懒散响起。
薄晓偏眸，撞入路余白沉黑的视线。
近一个月没见，他好像没什么变化，又好像哪里变了，薄晓说不太清。
或许因为是太久没见，又或许是因为担心再被偷拍的紧张，乍一撞上他那深邃浅笑的目光，她感觉像是被一个无形的旋涡猝不及防地吸了一下，心里闪过一丝陌生的不自在。
像是蝴蝶煽动了一下翅膀，她还没来得及体会清楚，就已经稍纵即逝。
“本来打算明天去接的，你怎么大晚上就开车把它送回来了？是不是它不听话？”
“没有，它很乖。”路余白笑着，从另一侧又抱过一只小白狗。
薄晓这才发现原来花菜也来了。
一个月没见，花菜长大了不少，瞪着两只湿漉漉的大眼睛开心地朝薄晓伸爪子。
薄晓朝它一伸手，它就朝她腿上扑了过去。
耳边落入一道似有若无的轻笑声，路余白抬手拽住了花菜的耳朵，“这小东西，跟你比跟我还亲。”
“我和它有缘嘛。”薄晓顺口接道。
“嗯。”路余白一只手臂懒散撑着车窗，靠坐在座椅上，偏头看她。
昏昧光线将在他侧脸上打下一层朦胧的光影，显得他的眼神更深，抬手摸了摸她怀里的葫芦，他的视线重新落到她脸上，一字一顿道。
“我和它也很有缘。”
两只狗狗安静下来，车厢里霎时间变得很静，窗外也很静。
有那么一个瞬间，薄晓觉得他们似乎能听到对方细微的呼吸声。
此起彼伏，无声缠绕在一起。
大概是因为太静，原本宽敞的车厢也突然变得拥挤了起来，薄晓突然觉得眼前的情景有些怪。
深更半夜的，他们两个孤男寡女竟然躲在车后座，一边防着狗仔，一边……撸狗？
万一再被拍到，这次可真就不好解释了。
葫芦舒服地窝在薄晓的怀里，已经打起了盹，薄晓抱起它，借机告辞，“太晚了，我先抱它上去了。”
“好。”路余白轻咳了声，拎着花菜的后颈皮，把她从薄晓腿边拎开。
“那你回去注意安全。”
薄晓打开了车门，弯腰下车。
“好。”路余白打开另一侧车门，打算等她下车后挪去驾驶座。
就在薄晓双脚落地的那一刻，一道白影从路余白眼前嗖的一下闪过，花菜竟然欢天喜地地跳下了车。
“花菜！”
路余白在身后叫了它一声。
花菜回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快速转过头，坚定地、义无反顾地跟上了薄晓的步伐。
薄晓：“……”
路余白：“……”
路余白从另一侧车门下了车。
一手虚扶着车门，两人无声地对视片刻——
路余白沉声道：“花菜，回来。”
花菜回头看他。
路余白挪动脚步，低声劝道：“跟爸爸回家睡觉了，改天再来找葫芦姐姐。”
花菜倔强地扭回头，吭哧吭哧地往前跑了两步，跑到了薄晓的前面，一副要给她带路的模样。
薄晓乐不可支地蹲下去，摸了摸它的脑袋：“花菜，你想跟我回家啊？”
花菜抬起两只前爪谄媚地碰了碰她的膝盖。
路余白站在一人两狗身后，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下一秒，就见薄晓干脆把两只狗狗一起抱进了怀里，回头对他说：“算了，今晚就让它跟我回去睡吧。”
路余白支着手臂，保持着捏眉心的动作没动，片刻，从嗓子里溢出一声低沉的“嗯”。
“好，那我们就回家了。”薄晓低头看向花菜，笑意盈盈的：“花菜，跟爸爸说再见。”
她的视线停留在花菜身上，没留意到，身后长身玉立的男人依然古怪地保持着轻捏眉心的动作，轻垂的眼皮下偷偷漏出笑意来。
简直快要藏不住。
“再见。”磁沉的一声回应。
他那声音里也沾染着藏不住的笑意。
不知是因为听到了什么，亦或是想到了什么。
*
在家休息一天后，薄晓如约去新公司开会。
她没想到苏禾竟会和司机一起过来接她。
薄晓抱着花菜一上车，就看到坐在车上看手机的苏禾。
她穿一件白色西装裙，配浅灰色西装薄外套，妆容干净，看上去温和又干练。
薄晓愣了下，笑着叫了声：“禾姐。”
苏禾收起手机，笑着朝她点点头，视线落在她怀里的花菜身上。
“好可爱的小狗，不过看起来怎么有点眼熟？”苏禾仔细辨认片刻：“这是路余白的狗吧？”
她想起之前在栾硕手机上看到过的照片。
“对。”薄晓说：“我带回家养了两天，今天刚好给他送去公司。”
苏禾“哦”了声，若有所思地盯着花菜看了片刻，笑说：“你和路余白关系挺好。”
“还好，毕竟是老同学嘛。”薄晓坦然地笑了笑，揉了揉花菜的脑袋，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我们两个的小狗关系倒是挺好的。”
苏禾：“……”
同一时刻，禾硕娱乐总裁办公室，路余白正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喝茶。
栾硕翘着二郎腿坐在对面，喝一口茶，瞥一眼他，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说过了我给你送过去就行了，你怎么还亲自跑过来了？”
“反正放假闲着也没事做。”
路余白放下茶杯，表情自然极了：“花菜快两天没见我，也该想我了。”
栾硕审视着他的表情，低声嘟囔了句：“也不知道谁想谁了。”
上次和路余白坐在这间办公室里喝茶时，他还很直男思维地觉得天之骄子不会搞暗恋那一套，但是回到家把这件事告诉苏禾之后，苏禾却一口咬定路余白肯定不对劲。
“你见路余白私底下对哪个女孩用过‘我们薄校花’这种称呼，别说‘薄校花’了，你什么时候见路余白私底下提起过女孩子？更别说默默地为人家做这么多事情？薄晓的确足够优秀，就算路余白不提我也有意向签她，但是路余白个人的行为……”
苏禾摇摇手指，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绝对不正常。”
被自家老婆的枕边风这么一吹，栾硕很没原则地动摇了，现在怎么看路余白怎么觉得他有猫腻。
天之骄子堂堂影帝，长这么一张脸，拥有这么一副家世竟然玩暗恋那一套。
还挺纯情。
半个多小时后，苏禾带着薄晓来到公司。
栾硕作为老板之一起身出来迎接，路余白反倒像没事儿人一样漫不经心地靠在沙发上玩手机。
结果栾硕前脚才刚走到门外，余光就瞥见了路余白映在玻璃上的倒影。
装吧你就。
栾硕心里暗笑一声，抬脚大步朝薄晓走去，“薄晓，久仰大名，终于见到真人了，我是你的影迷！”
薄晓怀里还抱着狗狗，见到栾硕立刻把花菜放在了地上，先是鞠躬，再是言笑晏晏地伸出双手和他握手，开心地像是见到了亲人。
“栾总您好，一直想当面跟您说声感谢，今天终于见到您本人了。没有您当初的推荐，我现在估计还坐在家里抠脚呢。”
栾硕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夸张了，是金子早晚都会发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