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薄晓果断关掉了对话框。
正要退出微信程序，手机叮咚响了声，像挽留她似的弹出一条新消息。
路余白：【东西搬完了？】
薄晓：【嗯嗯。】
路余白：【什么时候邀请我们过去暖房？】
已经暖完了。薄晓心想。
沉吟片刻，她低头敲字：【等我买了属于自己的新房……】
一句话没打完，被弹出屏幕的新消息打断。
路余白：【毕竟我已经送了暖房礼物。】
薄晓指尖停住，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薄晓：【中午的花和蛋糕，是你送的？】
安静片刻，路余白回了条语音过来。
男人声音微低，带着不甚明显的笑意，像是被气笑的，“不然呢？你不认识我的字？”
薄晓下午把这次的卡片和脑海里上一次的卡片努力做了对比，大概，应该，百分之八十确定两张卡片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只是……
夕阳穿过玻璃窗温柔地洒落一地余晖，薄晓盘腿坐在椅子上，沐浴在那绯艳的光里，歪头思索了片刻，直白地发问———
【你为什么要匿名送花给我啊？】
等了片刻，手心一震。
路余白：【不是说了恭贺搬迁？】
路余白：【花菜的好朋友搬了新家，作为花菜的家长，不得替它做出一点表示？】
哦，原来是家长之间的联谊啊。
薄晓抬手敲了下脑袋，忽的笑了。
她就说是姜凝瞎想吧，还差点把她带到沟里去！
什么暗恋不暗恋的，这花明明是路余白替狗送的。
*
几天后，苏禾带薄晓和导演组碰了个面，薄晓时隔五年再次见到了程问荻。
“你怎么变黑了？”她惊讶地笑说。
程问荻也笑，在团队里已经独当一面的男人单手扶了扶眼镜，笑得有些羞涩。
“录节目晒的。”
薄晓由衷地祝贺他：“你也太厉害了，这才几年，都混成副总导演了，听说你去年还自己带队做了档综艺。”
程问荻微微脸热，看向她时眼睛像闪着光，“一直以来，我都想当面跟你说声……”
薄晓笑着抬手：“打住。”
程问荻话音一停，等她放下了手，还是一字一顿地把那两个字说完：“谢谢。”
“好吧，这声谢谢我收下了。”
薄晓被他的郑重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道：“从此以后这件事情就翻篇了，咱俩谁都不许再提。”
程问荻还是笑：“好。”
五月下旬，综艺《第二十五小时》录制先导片。拍完先导片就要正式开始进入节目录制。
先导片只是拍摄一段艺人独处的视频和采访，苏禾亲自陪薄晓过去。
路上，苏禾先给薄晓看了采访提纲，让她大致有个心理准备。
“不该问的问题我们事先都跟节目组打过招呼，不会瞎问，再说有程问荻在，这节目你就放心录，不用紧张，公司也不给你立人设，做自己就好。”
薄晓翻着手里的采访提纲，都是一些比较常规的问题。比如为什么选择参加这档节目，你想象中的节目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你知道和你共同参加节目的嘉宾都有谁吗，对他们有怎样的期待等等。
为了拍到嘉宾最真实的反应，节目组事先跟艺人团队都对接过，在正式开拍之前不会向艺人透露节目的其他嘉宾人选。
保姆车驶过车水马龙的街道，微微的胎噪声中，苏禾也饶有兴致地问了薄晓同样的问题。
“你对其他嘉宾一点都不好奇吗？”
薄晓托着腮认真想了想：“确实不怎么好奇。”
她是去工作的，工作机会来之不易，不管同事是谁，她都要好好完成自己的工作。
苏禾问：“万一碰上你讨厌的人怎么办？”
“我没什么讨厌的人。”薄晓说：“最多有不喜欢的。”
不喜欢，但也没多余的精力分出一份名为“讨厌”的情感放在她身上。
讨厌一个人也是很费神的。
苏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歪头看她：“那……喜欢的呢？”
薄晓想都没想：“碰到喜欢的人当然开心啦！”
“我是说那种喜欢。”苏禾试探道：“对异性的那种。”
“那种？”薄晓斩钉截铁：“没有。”
“好。”
苏禾顺着这个话头进入了正题，正色道：“作为你的经纪人，有一件事儿我必须要和你说在前头，原则上，我不干涉你的私人感情，不反对你谈恋爱，但为了提前预备公关方案，以应对任何可能发生的问题，你如果谈了恋爱，或者预备要进入一段感情，一定要让我知道。”
“放心吧，不会的。”薄晓看完最后一个问题，对她笑了笑。
“别说的这么肯定。”苏禾说：“现在不会，不代表过一段时间不会，最近几年不会。”
“现在不会，过一段时间不会，最近几年应该都不会的。”
薄晓合上提纲本，双眼发光，斗志满满，一副势要为公司肝脑涂地的架势。
“我现在只想好好搞事业，给公司挣钱！”
“……”
“路余白”三个字都快涌到嘴边了，被苏禾狠狠咽了下去。
她笑着拍了拍薄晓的肩，沉默着把视线转向了窗外。
算了。
比起失恋，暗恋，也挺好的。
作者有话说：
苏禾：去暗恋吧，去暗不受定义的恋，去综艺节目里，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暗恋：）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五小时》是一档角色体验类的真人秀。
节目立意是当跳出每天繁忙重复的二十四小时, 假如每天多出第二十五个小时，我们将会选择去过怎样的人生，去什么样的地方, 去做什么样的人。
为了捕捉嘉宾最真实的反应，节目录制第一期之前，所有的嘉宾对其他嘉宾以及第一站的录制内容都是未知。
节目预计录制12期，暂定4-6个体验角色, 后续根据拍摄内容再做具体调整。因为要不停地更换录制地点, 需要前期协调筹备, 节目拍摄的流程是每周录制一次，每次录制2-3天, 不会影响艺人其他的通告安排。
这种录制方式倒是帮薄晓解决了狗狗无处安放的问题, 两天一夜的录制, 她不打算带助理, 打算把葫芦直接托付给江芃芃。
“晓晓，你真的不带我啊？”江芃芃有点不太放心，“真人秀录制会很辛苦的, 你一个人可以吗？”
“当然可以, 放心。”薄晓毫不迟疑。
苏禾劝她：“要不我再给你配一个助理，能跟着帮帮忙，另外造型师化妆师那些都要带着，别的艺人也都会带。”
薄晓诧异地挑了挑眉：“这种真人秀一般不都是素颜出镜吗？”
“素什么颜！”苏禾简直要被她这综艺小白气笑了，“你还真以为女明星在综艺上的素颜出镜是真实素颜啊？”
薄晓：“那不然呢？”
“素颜妆啊妹妹。”苏禾彻底无语。
薄晓后知后觉地耸了耸肩, “好吧。”
她很少看综艺节目，对里面的那些弯弯绕绕还真不太了解。
不过她也不太在意, 简单的妆造她自己就能完成, 之前班上排话剧她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弄, 弄完还能帮同学调整一下妆容发型。
但既然经纪人都发话了，她也就配合听话，“行，我听组织安排！”
翌日早上，薄晓和葫芦道过别，拎着行李箱前往机场。
因为是第一次录制，苏禾不太放心，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陪她一起过去，同行的还有一个化妆师和一个造型师。
两个小时的飞行，一行人落地海城，被节目组派来的保姆车接上，开到集合地点。
薄晓一上车，就发现车里装着摄像头，与此同时，一个跟拍PD坐在她对面，将镜头对准了她。
“这就已经开录了？”薄晓疑惑地问跟拍PD，见对方沉默不语，她又把求知的眼神转向身后的苏禾。
苏禾点点头，轻声提醒她，“你可以对着镜头聊聊天，不然后期剪不出内容。”
聊天？
薄晓垂眼沉吟了片刻，拍摄影视剧，她需要扮演的是角色，而真人秀，她需要扮演的是自己。
自己没什么好扮演的，真实就行。
那就正常聊天呗，跟她以前跟粉丝直播互动差不多，只是少了弹幕而已。
于是，薄晓清了清嗓子，先对着镜头摆摆手，打了个招呼，“嗨，你们好，我是薄晓。”
她调整了下坐姿，认认真真地说：“这是我第一次录制真人秀，还有点不太适合应，不过我适应能力很强的，应该很快就会适应。”
“咦，怎么听起来这么像车轱辘话。”
她挠了挠眉心，“现在是下午一点三十五分，我们在出发前往拍摄地的路上，其实我也不知道拍摄地在哪儿，我甚至都不知道今晚要在哪儿睡觉。不过我适应力很强，在哪都可以睡的，只要别给我丢到荒岛上就行，荒岛上风太大，我睡觉吹风会头疼……”
镜头微不可查地抖了下，跟拍PD没忍住笑了声。
后排座椅上，苏禾盯着薄晓碎碎念的背影，也忍不住发笑。
这姑娘也太实在了，让她聊聊天，她还真当成正经工作聊了起来，现在已经聊到了不同航空公司的飞机餐。
薄晓对苏禾的反应一无所知，还在兴致勃勃地聊着。
“我还是第一次走海城的这种小街道呢，之前拍戏时路过海城一次，但是只在机场中转了一下，都没机会出去转转。海城的小街道真好看，蓝天绿树，跟宫崎骏的动漫似的，我以前读书时可喜欢看宫崎骏的动漫了，我最喜欢……咦，路边有一只小狗，啊，不对，是两只。”
“它们这是在切磋武艺吗？”
这会儿是红灯，车停在路上，薄晓瞪大了眼睛，贴近车窗边仔细地看，摄像头也跟着她转向了车窗外。
“啊，不是……”薄晓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像是怕吵到了小狗，“它们好像是在……”
声音戛然而止，镜头飞快地转了回来。
苏禾和跟拍PD同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下一秒，薄晓轻舔了下唇角，本着对拍摄负责任的态度，一本正经地补充道：“……繁衍后代。”
“……”
两道笑声同时响起，是化妆师和造型师，跟拍PD没忍住，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苏禾轻咳了声，面色复杂地提醒薄晓：“好了，素材已经够了，你抓紧时间睡一会吧。”
*
薄晓昨晚失眠没睡好，这会儿又到了她的惯常午睡时间，其实早就已经开始犯困了。
苏禾一发话，她就求之不得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几乎秒睡过去。
薄晓是被苏禾叫醒的，睁开眼睛迷糊了片刻，保姆车稳稳停在了某个酒店门前。
跟拍PD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到了。”
薄晓起身下车，穿过酒店大厅，一路来到节目组订下的大会客厅。
苏禾他们被工作人员直接带去了房间，眼下只剩薄晓和跟拍PD两人。
轻吸口气，调整好表情，薄晓象征性地敲了敲房门，才抬脚往里走。
入目先看到一排U型的大沙发，沙发上不远不近地坐着一男一女。
薄晓停在几步远的地方，笑容满脸地跟他们打招呼，“你们好，我是薄晓。”
那一男一女看到她显然愣了几秒，但很快也训练有素地露出笑脸，站起身来。
“欢迎欢迎，快坐，我们正在打赌猜下一个嘉宾是男艺人还是女艺人呢！”
说话的是那个皮肤白净妆容精致的男艺人，他先伸出手对薄晓作自我介绍，“你好，我是One-o组合的费沐。”
One-o组合薄晓听说过，是去年某网站斥巨资打造的选秀节目中诞生的组合，但去年那季的选秀雷声大雨小，她听姜凝说起过，节目组热搜买了不少，可实际热度跟上一季完全没法比。
但秀粉都是铁血战士，哪怕人数不多，战斗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薄晓对着他礼貌微笑，心里同时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警戒线——一定要和他保持适当距离。
她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同时去回握费沐的手。
然而，才刚触上他的指尖，他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收了回去。
很好。
薄晓对此并不在意，正合她意。
她笑着把目光转向另一边的女艺人花影。
薄晓去年看过花影的一部电影，她当时饰演女二号，演技很自然。
“你好。”薄晓主动和她打招呼，花影不太热络地朝她点点头，“你好。花影。”
三个人在沙发上坐下，气氛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沉默片刻，费沐主动说，“刚才打赌是我输了，我们再来猜一局，看下一个进来的嘉宾是男是女。”
花影没意见，薄晓也笑着点头，“好啊，那输了有惩罚吗？”
“罚五个俯卧撑好吧。”费沐说，“我刚才的五个等下一起兑现。”
花影想了想：“好，我猜是男生。”
费沐说：“那我猜是女生。”
薄晓思索片刻，说：“我也猜是男生。”
没等几分钟，会客厅的门再次被人推开，来人的身影乍一出现在门口，花影就笑了：“我又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