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夜色温柔——萌尔【完结】
时间:2023-02-11 12:15:52

  安涴垂眼, 撞进他黑雾翻腾的眼底。
  “想了。”
  她突然心软了, 想摸摸他。
  身下的男人蓦地僵住一瞬,然后眼睛晶亮像天边的彩珠。他低笑着嘟囔一句还算有良心, 然后就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跟戏里凶狠豪放的吻法不一样。
  很轻柔, 像花露轻轻拂过花瓣,生怕压坏它。花露耐心地流过花瓣每一处,漫过叶瓣, 拂过花蕊。
  花枝震颤着洒出新的花露,漫开又流淌回去融为一体。
  温柔自然。
  就像这是每一天日常。
  许久, 她喘不上气推他胸膛。刚一碰到凝滞一秒迅速收回,跟被烫到似的。
  下一秒就被大力抱进怀里,手掌紧抵着她的后背。
  她挣扎要走,梁束坏心眼地倾了下腰, 安涴霎时不再动弹。乖巧地伏在他怀里。
  梁束低笑一声, 抬手一下一下捋她的后背。
  “瘦了。”他嗓音喑哑。
  握住她搭在肩膀上的手, 挪到自己身上, 牵引着她的指尖一一漫过上身每一处。
  “我是不是也瘦了?”
  他埋进她的颈窝, 用嘴唇轻蹭她粉嫩的耳垂小声说道。
  问出隔了三年的问题。
  一直安静着。
  在他以为得不到回答微微有点失落时就听她嗯了一声。
  梁束闭眼,侧脸埋得更深, 藏起红热的眼眶。
  安静相拥, 不知过了多久, 窗外金灿的夕阳颜色愈深, 最后变成了深浓的红霞。
  谁都没有说话。
  车厢渐渐暗下来。
  梁束舍不得松手。
  怕这跟梦似的,他一松手她就变成轻飘飘的云朵飞走啦。
  突然,手机震动。
  回眸一看是安涴刚刚随手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上面显示着言桥来信。
  梁束松开紧环她的双臂,唇角浅淡满足的笑意变得意味不明。
  他看着她回身拿过手机,点开信息。
  梁束冰凉的目光掠过屏幕,紧盯着她倒映亮块的乌黑眼珠。
  “你俩关系挺好?”
  安涴闻言觑他一眼,没说话。手指快速在屏幕上跳跃,回完信息后就将手机又放回去。
  “搭过一部戏,还好。”
  梁束轻笑一声。
  刚刚温馨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眼瞅着他周身骤然起刺。
  安涴抿唇,向后仰了仰身子,借力搭在桌面上想起身。刚动一下就被他又按了回去。
  他狠叨叨地瞪她,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安涴抬手摸了摸他湿润的鬓发,“吹吹头发,别着凉了。”
  梁束闻言没动,手上却用劲将她攥得更紧。
  “你撸狗呢?”他语气微凉。
  安涴无奈看他。
  正对峙着,车门细细簌簌地响了起来。
  像有老鼠精在外挠门。
  下一秒门外传来余遇做贼心虚的说话声,“老板?咋样了老板?看门大爷问我咋还不走呢!”
  安涴红着脸推开他,从他身上跨出来。脚落地时踉跄一下差点摔倒,被他牢牢扶住。
  梁束眼里笑意闪现,“这就腿软了?”
  安涴没好气瞪他一眼,四处看一圈,“快把上衣穿上。”
  梁束懒洋洋地坐那没动,歪头看她。
  “晚上一起吃饭。”
  安涴拧眉,“我晚上得陪楚时卿。”
  梁束不为所动。
  敲门声又响起,小声又急促。
  两厢对视,安涴头皮发麻。
  在车外有手电明亮的光晃过时连忙妥协,“好,吃饭。”
  梁束这才满意地轻挑眉头。
  起身打开身后衣柜,随意挑了件白色T恤套到身上。而后深深看她一眼才走到门口,将房车门敞开。
  吱呀一声,不知为何,安涴头皮又紧。
  余遇跳上车,回头摆手哈腰,“马上走马上走。”
  说着匆匆跟梁束打声招呼,飞快睃一眼老板娘的身影,尴尬解释,“就前两天剧组里有人野战,现在剧组管得严。”
  车里诡异的安静一瞬。
  余遇没有察觉,跳进驾驶室打火开车。
  夜幕降临。
  盘山公路一片黑。
  车里没开灯,余遇往后看一眼什么都看不清。他想问老板要不要开灯,寻思寻思还是把这话吞回肚子里。后头太静了,老板和老板娘是不是趴桌子上睡着了?
  他的老板娘巴不得睡着。
  她正被男人挤在沙发靠车壁的角落里紧紧地桎梏着,她被迫地扬着头,承受他沉重强势的吻。
  跟刚刚的温柔截然相反。
  安涴被吻地氧气稀薄,整个人晕晕的,哽咽着艰难发出些许声响。
  然后腰上的大掌更加用力,他稍稍退开,微喘着气,“别出声。”
  揉了揉她微红的唇瓣,他眼里翻腾着雀跃的光,“该被人听到了。”
  安涴喘两口气好不容易缓过来推他。
  双手手腕被他攥住,拉到头顶。然后他又俯身吻住她,安涴不乐意。他也不恼,耐心地描绘她花一样的唇瓣,在她敏感的耳后颈侧流连。
  终于在她双眸茫然微睁时,他低笑一声撬开她的唇瓣长驱直入。
  车厢后悄悄响起温润的水声。
  一路上,三十分钟。
  短促又漫长。
  安涴都不知是怎么过来的。
  等车停下,她骤然清醒。将贴在自己腰间的手掌从衣襟下抽出去。
  下车跟梁束一前一后走进酒店时安涴还在发懵。
  不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成了这副场面?
  他捉住了她露在外面心软的纰漏。
  迅速地,在当事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蹬鼻子上脸,攥紧拉开,迅猛登堂入室。
  进到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梁束往后一步靠近她,安涴警惕地瞪他一眼,往角落里躲。梁束不做声,又往后迈一步,直到将人堵在角落里他又笑了。
  回眸,眼里满是笑意。
  他精明敏感的姑娘真是被他亲懵了,还敢往角落里躲。他在外面一堵,岂不是想做什么做什么。
  他心情极好地笑了,垂眸牵住她的手,大发善心地没有得寸进尺。
  透过轿厢上的镜面看到她警惕绯红的面庞,他难耐地搓了搓手指。
  忙收回眼不敢再看她。
  梁束啊梁束,饮鸠止渴啊。
  安涴去接楚时卿,梁束非要跟着。
  下电梯时她挣开他的手,梁束不甘示弱,“不让我一起我就不松手。”
  酒店四处都是人,刚刚是电梯的监控死角,安涴不得不妥协。
  松开手,梁束双手插兜,慢悠悠跟在她身后。
  楚时卿的房间在五楼走廊尽头,安涴敲门,没一会儿门就打开。
  楚时卿看到梁束讶异睁大眼睛,对他颔首当作打招呼。然后又看向安涴,像看到亲人似的下意识扁了扁嘴唇又要哭,重重闭眼将眼泪憋回去。
  “是要去吃饭吗?我去换下衣服。”
  说罢转身,将门掩上。
  安涴往后退一步与梁束并肩而立。两个人对视一眼,长年累月的默契让他们读懂彼此。
  “因为容钦?”
  安涴点头。
  梁束若有所思。
  楚时卿很快换好衣服。
  三个人往餐厅走时好巧不巧碰到施玥,施玥看到他们眼睛一亮,甩开助理快步走过来,“吃饭去吗?一起啊!”
  说着施玥挤开安涴挽住楚时卿,“妹妹,好久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快给姐姐传授传授经验呐!”
  于是三人晚餐变成了四人行。
  就梁束一个男人,安涴看他一眼,目光碰触,梁束坚决地挪开眼。
  四人到包厢点好餐。
  不用安涴操心,施玥一个人就将场子热了起来。揪着楚时卿聊这聊那,话密的让楚时卿根本没时间悲春伤秋。
  梁束在一旁默不作声,就像一个完美的背景板一样。
  默默给安涴夹菜,等把安涴喂饱后自己随意吃了两口,然后将手臂搭在安涴的椅背上,看她跟她们聊天。
  都吃完饭,转移阵地。
  到餐桌旁的沙发区,餐厅经理进来亲自将赠送的进口水果果盘摆好。
  三个女人继续聊天,梁束坐在安涴身侧,手臂依旧搭在她身后,像把她纳入怀里一样。
  极具占有欲的行为让楚时卿和施玥两个人都没眼看。
  施玥夸张地摸自己手臂,打趣梁束。
  “要不然梁老师直接在安老师身上写上自己名吧?看您这怕人丢的架势。”
  梁束低笑,横她一眼。
  意思明明白白——你以为我不想?
  施玥打个寒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怕刺眼睛再不往对面看,拽着楚时卿跟她聊不停。施玥看着楚时卿微肿的眼睛心有不忍,“妹妹,男人哪都有,干什么一棵树上吊死,姐姐再给你介绍一个。”
  安涴闻言往后靠在沙发背上,看起来像靠进他怀里一样。
  梁束垂眼,耐心等她开口。
  安涴:“刚刚在门口说到容钦,我感觉你还有话没说完。”
  梁束看楚时卿一眼,刚要开口,手机响了。他摸出手机看眼屏幕,“我去接个电话,回来说。”
  屏幕晃过。
  安涴好像看到备注是刘律师。
  正思索时,施玥凑过来,用银钗送块哈密瓜到嘴里后跟她小声抱怨。
  “梁老师怎么那么黏人,我想跟你说话都找不到空。”
  只能趁他出去接电话的空当迅速过来。
  安涴讶异看她,“要跟我说什么?”
  “赵阔说梁老师怒发冲冠为红颜要跟公司解约,也要跟容钦解除合作。”
  施玥看安涴神情僵住,顿了顿心虚地放下银钗,“你不知道吗?”
  没一会儿,梁束推门而入。施玥这个小机灵鬼早已溜回楚时卿旁边。
  他面色如常坐回安涴身旁,手臂依旧娴熟自然地往后一搭。见她一直看自己,梁束挑眉以示问询。
  —怎么了?
  他用眼神无声地问。
  安涴认真环视他英俊脸上每一丝神情。蓦地收回目光,摇头,表示没事。
  既然他现在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不问。
  包房明亮的灯光打在他身上的白色T恤上,略显瘦削,冷不丁一看啊,仿佛回到几年前他们读书时。
  可安涴知道这层布料下的真实景致。
  四个人又喝了几杯鸡尾酒,主要是楚时卿喝。时间晚了,安涴说要送楚时卿回房,这回梁束没拦着。送安涴到门口后转身信步回房。
  刚踏入房间手机又响。
  点开一看是赵阔弄的多人视频,除了他俩还有刚刚通话的刘律师。
  梁束走到沙发前坐下,将手机放到木几上。
  “准备的怎么样了?”
  刚刚跟安涴一起,怕她发现,没时间细说。
  刘律师欲言又止,倒是赵阔急了。
  “束哥我觉得你这太激进,没必要撕破脸弄这么难看。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屋内只有沙发旁的落地灯散发着昏暗的灯光。
  梁束大半张脸都隐于暗处。他半晌没出声,手指轻点沙发皮面发出当当轻响。
  “不考虑了,就这样办。提前试探一下楚总,阵仗越大越好。”
  赵阔哎呀一声挂断视频,刘律师又跟梁束低声商议后也挂断。
  屋内重归宁静。
  梁束疲惫地仰靠到柔软的沙发背上,将自己陷进去。抬手捏了捏酸胀的鼻梁。侧脸看向门口,阖上眼安静等待。
  楼下,楚时卿房间。
  楚时卿洗澡时偷偷又躲在浴室里哭了一会儿,怕安涴发现担心用冷水敷了会眼睛才出来。小心翼翼从门里挤出来,就看到安涴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楚时卿像她的布偶猫一样悄悄走过去,在安涴身旁坐下,双腿缩到身前用手臂抱住,将自己团成一团。这个姿势让她有安全感。
  “你在想什么?”楚时卿问。
  安涴睫毛轻颤两下,眼里盛满了自己都不懂的疑惑。
  “我在想,什么才算好。”
  “嗯?”楚时卿没懂。
  安涴长舒口气带着怅惘,默了一会儿她扭头看向楚时卿。
  “如果有一天,容钦对你说,他出发点是为你好,但做了伤害你的事。你会怎么想?”
  楚时卿愣住,摸了摸肿胀的眼角。
  “可是我的眼泪是真的。”
  伤心也是真的啊。
  安涴点头。
  她也是这么觉得。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只有空调风口的微风声。
  突然,楚时卿开口。
  “安安,你觉得容钦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安涴沉默。
  她对容钦观感很复杂,厌恶他的高高在上,他的排斥。可容钦曾经在她绝望时救过她一次,并且帮她藏住那个秘密。
  但是呢,他扭头又会用它威胁她。
  她无法用普世标准去定义他。
  而且以她的观察,容钦对楚时卿不像没有情。之前在片场时,她偶然撞见过一次容钦立在暗处盯着楚时卿出神,借着黑暗,他躲在角落良久。直到楚时卿转身往这边走时,他才闪身消失。
  可当面时,他吝啬无比,一个眼神都不屑分给楚时卿。
  她觉得容钦很矛盾。
  思来想去,她还是把这件事告诉楚时卿。
  楚时卿听完怔忪片刻,红唇微微张开,半晌苦笑道,“安安看错了吧。”
  容钦怎么会偷偷看她呢?
  安涴说不清。
  她总觉得眼前是一片浓雾,但现在她好像离真相越来越近。
  其实她想过,容钦不遗余力地拆散她和梁束对他有什么好处?毕竟人做事总得有目的,他这么费劲,图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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