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涴不满哼唧一声,扭头躲开。
梁束没好气狠狠摸她发尾一把,“好好好,不吵你了,继续睡吧。”
他倒想再跟安涴依偎享受二人世界,但上午拍戏,不能耽误正事。
他不知道安涴怎么想,用粉丝的话说,他希望她能因《吞雾》走上花路。情.爱不拘于一时,他违心地安慰自己。
晃晃悠悠到剧组,时间还早,工作人员正在布置现场。
梁束停好车就好看到魏导从车上下来,小心关上车门迎过去。朝魏导摆手,“导,跟你说件事。”
魏玮大惊,每回梁束这样朝他笑时,准没好事。脚底抹油,他转身就要跑,可惜梁束身高腿长,没两步魏玮就被捉住。
魏玮:“……你又有啥事?”
梁束:“借一步说话,我有事得跟您打个预防针。”
魏玮一脸麻木听梁束说完,只有一句话,“我这部戏,能顺利上映吧?”
忍不住掼他一臂,关切道,“小子你可轻点作,适当热度倒没事,别给自己玩里了知道吗?”
梁束笑笑:“您放心,我有数。”
魏玮闻言不由翻个白眼,自从安涴进组,他对梁束的印象是天翻地覆的转变呐。现在剧组的人都知道,突然有什么变动怕梁老师生气有意见,那就赶紧去找安老师。或者商量事时只要安老师在梁老师身边,准事半功倍!
放车里安涴睡得安稳,这一觉睡得极香。好像在船上随温柔水波摇晃。也像在小时的襁褓,被母亲抱着晃晃荡荡。
醒来时浑身轻松,她双眸微阖,伸个拦腰。突然手上碰了个东西,动作顿住,睁眼一看这才想起来手上被他戴上一枚钻戒。
说实话这钻戒不显眼,是六爪经典款。而且她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她之前的首饰都是梁束给她买的,这方面她实在没什么经验。
起床洗漱后,穿好衣服。她想了想还是摘下钻戒,装回盒子,放到房车桌角。下车前,安涴又回头看了一眼。在梁束回来之前与他错开先去了化妆间。
等梁束过去时,安涴已不知所踪,车里安静极了。他焦急下车时余光一晃,看到桌上深红的锦盒瞳孔皱缩。
安涴化完妆去换衣服。一早上梁束都没逮到她人影。想到物归原处的钻戒,梁束摸不清安涴想法,不由有点燥。
明明好好的,怎么突然又不要了?
今天戏份比较日常,是男女主在会所探听线索的剧情戏,没什么亲密接触。
选在安和温泉拍是因为安和温泉有很大很豪华的室外泡池,不过为了体现男主的地位,在梁束提议下,男女主只在岸上活动,其他小罗罗倒在水下玩的开心。
梁束换上质地精良的西装三件套,安涴的戏服是一条与他相配的旗袍。梁束先换好衣服出来,马上八月天正热,他穿着三件套站在温泉池边熏得他眼前发白。
余遇赶紧递过小电扇,梁束面无表情接过,一直看着换衣间得方向。
不一会儿,从那边传来一阵惊呼,梁束握紧电扇把手。在安涴出来时眼前一亮,怔住,听到魏导在他耳边毫不留情的嘲笑声时才回过神。红着耳朵低眸去看她指间,为了符合戏里男主女人的人设,安涴两只手戴了好几个戒指,红宝石还有素戒。
果然没有他的。
梁束垂眼。他知道没有,但他还在自欺欺人。
安涴走到他身边,在魏导喊开始之前疑惑地看他一眼。他垂头站在那里,明明是艳阳天,却像孤独淋雨的小狗。
“怎么了?”她碰碰他手臂。
梁束转眸,倍加哀怨地看她一眼。嘴唇动动,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魏导喊开始,两个人迅速进入状态。
这场戏拍的很顺利,一条过。
又有他们不同的单人戏份,一上午就耗在水边。
今天安涴拍戏时,梁束一反常态没有躲开,反而一直站在魏导旁紧盯监控器画面。看着她轻盈的裙摆,窈窕的身姿,喉结滚动着,眸光愈发黑。
上午最后一幕喊卡,安涴走过来看到梁束目光灼灼,脚步微顿,拐到魏导另一边看回放。效果不错,安涴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准备去看看楚时卿。
昨天看到楚时卿和容钦争执,当时没法问,今天她得去关心一下。还有就是不知楚时卿相亲相的怎么样,一想到上次楚时卿哭着找她的可怜模样,她就不忍心。
挺好的小妹妹,怎么让人欺负成这样。她也怕楚时卿想不开,破罐子破摔真随意答应联姻。
安涴正出神,手腕被人轻缓握住,像冰冷的毒蛇缓慢爬上裹住一样。她连忙回眸,就见梁束站在她身后,正目光沉沉地凝着她。
借着魏导阻挡他人视线,他手指强势钻进她的指缝,不管不顾的与她十指相牵。
“?”
这是怎么了?
梁束之前虽然出格行为不少,但都在私下里。在人前他还比较注意。
她用眼神询问,梁束避而不答,反而低声说,“吃饭去?”
安涴犹豫,想说她想去看看楚时卿。
可这副模样落在梁束眼里就是不愿意。
深埋的不安终于爆发。
她总这样,当面好好的,回头就给他浇冷水。
三年前他们只是吵架,结果她毫不犹豫抛弃他。
昨夜也是,明明已经接受他的钻戒,也戴了一晚上。可早上起来他一眼没看住,她又给摘了!
她总这样!
重逢时她面目淡然,好像他是个陌生人。
现在也是,她一无所觉。
梁束自嘲地想,还好这是现实世界不是什么修仙文,要不然他肯定道心不稳早就生了心魔。
他有时觉得她还爱他,可有时又感觉自己像她养的小狗,心情好了就过来摸摸,心情不好就干脆不理。恶劣地玩弄着他。
玩弄也就罢了,但玩弄也得始终如一吧!
趁人不注意,梁束一把扯住她回到房车。关上车门,安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困在角落。一路懵逼,他毫无理由地闹安涴也恼了,蹙眉不耐地看他,刚要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就看他面无表情,气势颇凶地正在看她。
安涴长嘴刚要说话,就见他面色虽凶,可眼尾洇红水润,似受了极大的委屈。不由放软嗓音,“到底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下章预告:“姐姐呢?去拍广告要告诉束哥吗?”
狗子:强买强卖。
狗子就是最好的!!!
第55章
不安如接连的潮水涌来, 他像落水被冲到岸边的可怜小狗。他人眼里无所不能的梁束在她面前无助又气恼,他曾经嗤笑别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够勇猛,结果笑人者自笑,他现在也没好到哪去。
其实他觉得他们现在逐渐走好, 她应该不会撂挑子就走。可又说不准, 三年前他还以为他们只是吵一架而已, 结果呢!她还不是一走了之,都没问他一句。虽然留言被容钦删掉, 可他们之前可是七年啊!七年呢!怎么就不能当面问他一次呢!
重逢以来梁束嘴上说着不吃回头草, 好像无所畏惧,其实他才是纸老虎。
她心狠,能头也不回地离开他。他不能。
他只能暗搓搓地寻到她妈妈, 只能把信得过的经纪人送到她身边,只能在终于拼出来能过上好日子之后拿着准备好的钱和剧本去找魏玮。然后藏在暗处, 静静地、昏暗地看她一步步向他走来。
离不开的人从来都是他!
昨夜,暖月、清风、流星和钻戒。他以为一切终于好了,他以前悉悉索索悄悄种的种子终于冒出果实了!结果今天一早她就给了他一记当头棒喝。
梁束恶狠狠地盯着他,眉眼如刀凛冽。如果眼泪不是啪嗒啪嗒地掉, 倒有七分气势。他也察觉到了, 僵滞一瞬, 抬手抹把眼前。
虽然不知怎么, 安涴一开始还没当回事, 现在却觉得他这反应好像不大对劲。碰了碰他手肘,顿了一下, 又学着他喜欢的样子, 往下, 用小手指勾住他的食指晃了晃。
梁束深吸口气, 压住起伏抖动的声带。反手一把握住她,将她拽到桌边,俯身拿过朱红绒盒啪拍到桌面上。
“你怎么又放回来,昨天明明收了,什么意思?”
梁束虎视眈眈。
“啊?”
安涴好像有点懵,低眸顺着他的力道看一眼盒子,又看他,嘴唇嗫喏,目光霎时有些复杂。
梁束沉郁:“实话实话,你别想虎我。”
“……”
安涴一言难尽地瞥他一眼,静默半晌才开口,“拍戏,我怕丢了。”
见梁束呆住,安涴悄悄翘唇又连忙压下去,“你以为是什么?”
满身炙热的火焰如遇冷水,兜头而下,滋一声全灭了。
梁束眨眼,恍惚一瞬才反应过来自己反应过大,闹了笑话。他恼怒地垂下眼,重逢以来强装的平静,胜券在握,全他妈泡汤了!
大意了。
但是晨起看到被她扔在桌上的钻戒孤零零地躺在盒子里,他仿佛看到的是三年前的自己!
如果安涴听到这句心声非得大呼冤枉。
她明明是好好摆在桌上的,怕外人看到不安全偷走,还特意藏到桌角。
误会解开。
梁束刚刚被气得起伏的胸膛还没缓回来,还一起一伏着。
安涴看着好笑,但也心疼他,往前一步覆上他的胸口,温声开口,“好了,不气了。不知道提前问问我吗?把自己气成这个样子。”
梁束眼尾还红,气息浓重。
听到这句话像终于松口气似的叠坐到沙发上,一把扯过她,双臂圈住她的腰,埋进她怀里。丁香花幽香的气息钻进鼻腔里,像它的主人一样,温柔地抚平他内里的每丝焦躁。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不够。
索性“借坡下驴”,直接将她抱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又把脸埋进她颈窝。
“我刚刚没哭。”梁束闷声说。
“……”
安涴无声弯唇,好一会儿之后,在他收紧手臂时才从善如流地低声说,“嗯,你没哭。”
“那你笑什么!”
梁束炸毛,“你笑话我!”
她刚刚虽然没笑出声,可话音里藏不住的笑意。
“笑你可爱。”
浑身是刺的梁刺猬先生一下被这四个字击中,哼哼两声将发烫的脸颊在她颈窝里翻了一面,又低声不满道,“夸男人时不能用可爱这两个字。”
他坚硬的发丝蹭得她颈侧痒,她歪头躲开,毫不意外又被摁回去。
“行行行,可爱,可爱就可爱,你跑什么。”
“小小年纪还挺记仇的你。”
安涴:“……你可真能倒打一耙。”
这句话后,两个人都没再开口。
梁束将自己塞到紧挨着她,安涴也安静靠在他怀里。
可惜,平静的时光总是这样短暂。
不一会儿,有人敲车门。安涴起身想去开门,被梁束一把按住,他将她放到沙发上,将她凌乱的发丝捋好后才低声道,“歇着,我去。”
一开门,是余遇来送午饭。
梁束伸手接,结果余遇没动,梁束掀起眼皮撩他一眼。余遇连忙躬身回神将保温饭盒递上去。
车门合上,余遇扭头往回走准备去找王哥和柳白一起吃午饭,走到一半疑惑地挠了挠后脑勺。
刚刚他看没看错,他怎么觉得老板眼睛红了?
回头看眼安静的白色房车,下一瞬余遇嗨了一声,“反正老板娘在。”
这可不用他操心。
不过话说自从进组,有老板娘坐镇,他工作清闲多了。在剧组没事时老板让他有多远离多远,回酒店更是了,他根本摸不到老板人影。
这回进组跟度假似的,他都跟王哥学会钓鱼了。
余遇非常感激老板娘,恨不得每天出门前都给她上三柱香。
房车里,梁束情绪爆发后格外安静的与安涴吃了午餐。
下午还有戏,昨天睡得晚,饭后梁束让安涴去车尾的床上闭目养神。安涴想消消食,顺榜把碗洗了,梁束不让,长臂拦住她。
“闲的难受就去车尾吹风。”
他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从刚刚开始一直低眸不看她。
安涴觉得好笑,还是选择尊重他,给他留点私人空间。直到她躺到床上听着稀疏的水声恍惚睡着,他都没过来。
不一会儿,梁束叫她起来。
安涴一睁眼,就看到梁束左手撑在床上,俯身看她,右手拨弄她额边碎发。她困顿地眯眼蹭了蹭他温热的手掌,就感觉到他动作顿住,她疑惑抬眼瞬间,他跟阵风一样落荒而逃。
安涴收回目光,懒洋洋将脸埋进枕头里。
枕头里还有他身上的味道,她吸了一口,然后低笑出声。
下午他们没有对手戏,可能也是梁束有意躲避,一下午都没碰到一起。
安涴刚结束一场与施玥的戏,刚从柳白手里接过保温杯就看施玥一个闪身将柳白挤走,凑到她身边神秘兮兮地问,“昨天怎么样?爽吗?”
明眸闪着夺目的黄光。
“……”
安涴低头抿水躲过她灼热的眼神,直到实在躲不过才说,“挺好。”
在施玥捂嘴惊声时,她连忙抬手解释,“但肯定不是你想的那种。”
施玥遗憾地哦了一声。
左右瞧瞧没人注意他们,她才开始说正事,“梁老师跟公司现在闹的,安老师有什么打算吗?”
安涴看她一眼:“不是你要问的吧。”
施玥丝毫不需点头:“赵阔让我问的,他还让我转告你保密,别跟梁老师说他告诉你这事,要不然梁老师得把他撕了。”
安涴闻言沉吟片刻,只说我知道了。
施玥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安涴继续说知道什么。不过她没追问,她跟赵阔可不一样,她觉得人各有命,别人的人生不好参与太深。
于是施玥懵懂点头。
“楚时卿怎么样?在哪呢?我今天还没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