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夜色温柔——萌尔【完结】
时间:2023-02-11 12:15:52

  余遇余光瞥见,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推出狗狼辐射区。
  梁束将事情来龙去脉告诉安涴,安涴若有所思,半晌后低声说了一句,“要不然问问容钦?”
  “……”,梁束微怔,拿过手机给容钦打过去。
  容钦好像在忙,那边挺乱,听到他的问题后简短答了句是,又说回头再说就挂断电话。
  余遇如遭雷击,怎么回事?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这个世界是变天了吗?之前不是撕得差点翻天吗?
  等余遇离开时还没反应过来,站在医院门口茫然地看着人来人往。
  “他私下小动作倒挺多。”
  表面棒打鸳鸯,私下维护处理。
  梁束冷笑一声,“他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挺伟大的?”
  安涴看他浑身冒火。
  对于上一代遗留的历史问题不知说什么好,接过他手里的冰袋敷到眼睛上。
  许多事情大概只能交给时间。
  出院后,梁束又在安涴家里养了几天两个人才回剧组。
  剧组依旧忙碌,他们回来后,魏玮激动并疲惫的请他俩吃了顿饭。
  恳请他俩调整出最好的状态。
  这几乎半个月没拍,男女主演的戏都给他俩攒着呢。
  吃饭末尾时,魏玮边喝闷酒边感叹,“是不是我开机时上香的姿势不对?”
  “为什么我的男女主演接连住院。”
  他拖着这剧组一大家子人,跟望妻石似的,先等女主,后等男主。
  梁束没说话,魏玮只知道是遇到意外,但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对于这离奇的事情,梁束不想跟外人解释。
  回到房间。
  这回安涴坚持住梁束这边,并且分房。
  一开始梁束不同意,安涴说那她就回去住。
  没有办法,梁束只能屈服于她的“淫.威。”
  “对了,楚总态度是什么样的?”
  安涴好奇。
  主要是楚雄能量太大,他的态度会影响全盘。
  听到这个问题,梁束只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楚总说,他给过他们母子机会了。”
  听容钦说,楚雄去拘留所探视了一次容宁,不知道两个人谈了什么,楚雄出来时面色与往常无异,可当晚却一反常态没有加班,早早回到家里。
  “那卿卿呢?”
  最近安涴一心顾着梁束,几乎跟别人没有联系。
  她想关心楚时卿,但这事中间太复杂尴尬,她怕说了反倒戳楚时卿伤口,不敢联系她。
  梁束想到容钦前两天给他打电话时的低沉,轻嘶一声,“好像出国散心去了,也不知道那个小男孩跟没跟着。”
  “要跟着啊,我看容钦是彻底完了。”
  那小伙子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梁束对于容钦和安涴这种以为对方好为理由而推开对方的行为非常不理解。
  还好他生搬硬拽总算把安涴这毛病给改了。
  算是改了吧?
  至于容钦,他看也就只能自求多福喽。
  思及之前容钦干的坏事,梁束幸灾乐祸地想。
  翌日,梁束和安涴重归剧组。
  因为之前梁束发疯似的寻找安涴的事传遍剧组,大家对于两个人的关系都心如明镜。
  这回他们回来之后,知道他俩之前遇到事情,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听说当天梁束呗抬上救护车时浑身是血,几乎将衣服染红,知道他是遭了大罪的。
  梁束又是为了救安涴才受伤的。
  剧组里把梁束英雄救美的事迹传的神乎其神。
  悄悄看向他俩的眼神又不一样了。
  连化妆师拍粉底的动作都轻了不少,化完妆,梁束一脸一言难尽。
  安涴问他怎么了?
  他拧眉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怎么觉得大家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梁束面色有点难看,“我感觉他们看我,像跟看儿子似的。”
  一脸慈母相。
  安涴闻言没忍住,扑哧笑出声。看他面色更黑连忙忍住,转移话题,“你知道一会儿要拍哪场戏吗?魏导没告诉我。”
  魏玮拍戏之前都会要求演员将剧本烂熟于心,目的就是随便提出来哪场戏都能顺顺当当拍下来。魏玮心活,爱出其不意,跟他组的演员都跟扒层皮似的,但是绝对会有大进益。
  所以安涴对于魏导这种行为并没觉得意外。
  大概是考验现场发挥的戏份,怕排戏次数太多第一反应出来不真实。
  安涴都知道,但是毕竟是回组后的第一场戏,她担心找不好状态,不免有点担心。
  进到片场,看到布景,安涴愣了愣。
  不会吧?
  她凝神扫视一圈,心却悬得越来越高。
  “怀阳来了,过来,来。”
  魏导在片场习惯叫他们人物名字,见到安涴挥手招呼她,好像有话说。
  魏玮笑着问她:“看出来今天要拍哪场戏了没?”
  安涴迟疑,而后询问,“是吻别戏吗?”
  “对!”
  魏玮抚掌,“这场戏非常重要,不仅是男女主分别,也是两个人解开误会,人物性格的升华。”
  “你一会儿多吃点东西,估计得哭挺久需要体力。”
  魏玮嘱咐道:“一会儿演得得细一点,入不了戏就先自己待会想想不高兴的是 。”
  安涴顿了顿,才嗯一声表示知道了。
  但在王希慷过来问她吃不吃东西时她摇头。
  吃不下去。
  “那我在旁边等你。”
  王希慷怕影响她状态,小心说道。
  安涴点头。
  王希慷这才走远些,但也没太远,三五米的距离。
  上次那事,王希慷是被吓了一身冷汗。里面哪个环节差一点,他们都见不着安涴和梁束了,真是死里逃生。
  王希慷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放养安涴。
  虽然最初是梁束托付,但接近三年时间下来,他都把安涴当成自己亲妹子了。
  他比安涴大十多岁,哪能让她再出事。
  正想着事,肩膀被拍了一下。
  王希慷侧头一看是梁束,惊讶挑眉,“你不过去?”
  梁束顺着王希慷目光看过去,安静看会安涴才摇头,“不去,让她自己待会。”
  这可稀奇了。
  王希慷皱眉。
  梁束只低声说了一句话,“一会儿拍离别那场戏。”
  王希慷也看过剧本,这么一说他就懂了,恍然啊了一声。
  《吞雾》是一部缉毒背景的电影,即使有男女主角应朔和林怀阳的爱情穿插,但也阻挡不了其沉重的基调。从应朔决定作为线人潜回毒枭亲生父亲身边时,基本就决定了他的人生结局。
  当初他就觉得自己不会全身而退,所以才忍痛,毅然决然的和林怀阳分手。
  但是他没想到三年后林怀阳会再回到自己身边。
  这幕戏之前,应朔得知林怀阳是警方卧底,震惊不已。
  再追问,才知道在应朔离开那年,林怀阳退学重新考了警校。
  这是一场两个人惨烈的交心戏,因为这场戏之后彼此就将走向不同的人生终点,向观众展示大背景下个体情与爱的单薄和脆弱。
  这是在安涴看剧本时就一直逃避的一场戏。
  因为不知怎么,她每次看到这场戏时都会不可遏制的想到她自己和梁束。
  好像啊。
  里面女主林怀阳对男主应朔说的那些话好像都很熟悉,好像当初梁束都跟她说过。
  安涴轻而易举地沉浸在林怀阳的情绪里,沉郁又强撑乐观坚强。
  她垂头安静在角落里等着。
  没一会儿就听魏导喊开始。
  她抬头,看到梁束从门外进来。
  明明刚刚分开,昨夜一直手拉手睡的。可在看到他这一秒,眼泪却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在她眨眼时坠下。
  忙抬手擦掉眼泪,慌乱撇开脸。
  这时剧情已经进展到应天良已经知道应朔身份,但派应朔去码头交货。说是交货,其实是场鸿门宴。
  如果警方不能抓住机会在那时得到应天良的关键证据抓住他,那应朔去码头之后,基本这条命就会交代在那。
  情感上林怀阳不想让他去,明知是死,不想让他赴死。
  但是理智上她是警方派来的卧底,从职业身份上,他们这样也是为了以自己的脊梁保护自己的城市,保护更多百姓,让他们能好好的活。
  可那是她的爱人啊。
  于是安涴紧紧攥住梁束的袖口,仰着脸,泪眼朦胧地凝视着他。雾蒙蒙的根本看不清,但安涴根本不敢眨眼,怕一眨,眼泪就会滚滚而落。他看着也难受。
  这好像是她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了。
  “没关系啊宝贝”,粗粝的指腹擦过她发红的眼尾,“哥福大命大,还得回来娶你呢,不一定会死呢是不是。”
  他居然敢说死。
  她又气又恼,直锤他胸口。最后动作渐渐缓慢,她双手攥住他衣襟,额头靠在他的胸膛,眼泪终于止不住,淋漓落下。
  这一哭,如大坝开闸放水,根本止不住。
  她先是趴在他胸口,而后抱着他,从咬住嘴唇无声哭泣,到最后失声痛哭。
  他也低着头,双目赤红,眼泪安静垂落。
  过了许久,几乎缺氧要晕过去,他强势制止她。
  “别哭了,哥问你件事。”
  他弯腰,额头贴上她的,“有件事,到这关头了,你能不能跟哥说句实话。”
  她抬眸,抽噎着等他说下去。
  他目光往下滑,定在她的小腿上。
  喉结滚动,半晌后才哑声开口,“腿现在怎么样了,最近还疼吗。”
  她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立刻握住他手腕。
  “不疼了,早不疼了。”
  她坚定地回答,嗓子却因为刚刚哭泣在发抖,显得没那么有说服力。
  果然他目光黯淡下去,他俯身,用掌心小心贴在她的小腿上。
  “是不是如果没认识过我,你就能好好跳舞了?”
  他低声呢喃着,到最后几个字时几乎听不清。
  应朔父亲早早离婚离开,母亲又在他十四岁坠楼。
  在他像个流浪狗在街上徘徊时,是林怀阳将他领回家。
  温暖他,照顾他。
  他们是有过几年温馨陪伴的,尤其在林母的眼皮子底下纯真暧昧,如果老了回想,也颇有一番滋味。
  可一切在应天良重新出现后戛然而止。
  那天有辆车朝他呼啸而来,林怀阳第一时间挡在他身前,他反应过来时反手将她拽开,但还是晚了。她腿受伤,去医院后医生说她再也不能跳舞。
  林怀阳就这样与她做舞者的梦想擦肩而过。
  之后应朔一直很自责,尤其是潜回应天良身边后,他没放弃探查,终于发现当年那场车祸是人为的。他更被无边的内疚悔恨包围,在与林怀阳分开的这三年,每个深陷肮脏敌营的日夜,他都在噩梦里度过。
  每一晚他都只能眼睁睁地看她被车撞飞,自己却徒劳无力根本救不了她。
  在重逢那晚,他第一反应并不是欣喜,而是恐惧。
  他害怕他会给她带来更多厄运。
  她在听到他的问题之后迷茫一瞬,抬眸看他,撞进他眼底翻腾的痛苦。
  她这才知道他居然还没走出来。
  她低眸握住他的手,将手指挤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交握后才哑声开口。
  “我那时候的确想专业跳舞,可是梦想一定会实现吗?我小时候还想当宇航员呢,应朔。”
  她喊他的名字,“哪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人的想法都是变的。难道你一直因为这件事折磨自己吗?”
  他凤眸更红,连眼白都满是触目惊心的红色血丝。
  “可是如果没有那场车祸,你就能继续跳舞了。”
  她弯弯唇,泪中带笑,“可是老师也说我身体条件并不适合继续跳舞,你不记得了吗?”
  他抿唇,目光沉沉。
  “不要自责,既然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为什么要自我消耗呢?”
  “那都是别人的过错,更重要的不应该是我们还在一起吗?”
  她抱住他,“不应该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不要用因为别人影响我们的感情。”
  话音落,念完台词,安涴怔愣一瞬从戏中情绪抽离出来,睫毛颤抖着,她缓缓低下头。
  额头抵在他坚实的胸膛,感受到他抬手抱住自己,缓缓收紧。
  安涴陷入了另一种情绪。
  一道闪电劈进脑海,将错落的雾影牵到一起,虽然还是有她看不懂的部分,但她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之前她为什么下意识这样排斥这场戏。
  刚刚她每句安慰他的台词,都那样熟悉。
  记忆翻腾,破土而出。
  许多年前在医院里,她在医院里慌乱无措,得知他再不能考警校被内疚淹没慌乱的要逃开他时。他在医院楼梯间捉住她,双手握着她肩膀,无比强势坚定说了一番话。
  与她刚刚说过的台词如出一辙,几乎一个字没变。
  安涴重重闭上眼。
  他好像偷偷地做了许多事。
  明明看起来是个倔强臭屁的钢铁直男,偶尔
  已经哭肿的双眸又开始泛热。
  她抿紧嘴唇,抓紧他的衣襟。
  不一会儿,他的衣襟彻底湿透。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温柔地抚摸她单薄的背脊。
  低头为她捋好凌乱的发丝。
  安涴缓了好一会儿,才将泪意彻底压下去。
  等她再抬头时,周围已经空荡荡,剧组工作人员不知何时都已离开。
  她扫视一圈,隐隐明白些什么,仰头看他。
  梁束一把握住她纤细的腰身,将她抱到身后的木质办公桌上。拍拍她双腿,站在中央,低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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