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得把人找出来问一问时间、地点以及人物之类的。
所以这个漏洞得堵上!
许明成道:“你放心,这事爹已经想好了,今天回去之后就让你桥叔走一趟,去密州亲自跟周正礼说清楚。”
“他是一个聪明人,会知道怎么做的。”
只要周家认下了有这么一个人,那么事情就没有问题了。
毕竟他刚刚在云阁老面前也说了,那位‘内应’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估计要么被赵家处理了,要么则是逃了出来隐姓埋名,不再显身于人前。
至于姓甚名谁,年岁几何?
周正礼调查了赵承业那么久,肯定不会对他一无所知,所以只要大体上说得差不多便可以了,那人可以是他派去的,也可以是他收买的。
而赵承业为了掩饰那幕后之人,他身边的人最近肯定换了一批,很大可能都死了。所以只要周正礼露出的破绽不多,调查的人是不会理会的。
毕竟赵承业经不起查。
比起调查一个已经‘死掉’了的‘内应’,那些人会对活着的人更感兴趣。甚至赵承业那边查到的东西越多,他们对这个‘内应’就越不感兴趣。
如此一来,这件事就掩饰过去了。
听完许明成的解释,许淙也是松了一口气。
“爹,那我们现在就是等了?”
“等一个结果。“
许明成点头,“接下来的事,已经跟我们无关了。幕后之人很可能跟皇室子弟有关,所以我们也不要再去深究。”
这个和许淙的猜测一样。
他之前也是猜测幕后之人跟皇家有关,而且很可能是一个庶出的皇子,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在原书里为什么赵胜会恢复庶出的身份,并且官做得越来越大,根本不受目前朝堂的这种‘重嫡轻庶’的风气影响。
就是不知道最后的胜利者到底是谁了。
许淙突然对此好奇起来,于是便问:“爹,陛下的几个庶出儿子里,你觉得谁才最有可能会是幕后之人啊?”
许明成摇头,“我也不知。”
他压低了声音道:“陛下现存的儿子当中,只有太子和湘王是嫡出,其他都是庶出。而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太子行五。”
许淙也想了起来,之前许明成在给他解释身世的时候,提到过自己出生的那段时间朝臣们对立谁为太子争论不休。
“对,爹你说过太子是陛下登基之后才出生的。然后当时朝中的大臣们对立长还是立嫡争论不休,为了这件事还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不错,就是此事。”
许明成对儿子还记得这件事挺满意的,继续道:“原本先太子为嫡为长,立为太子无可厚非,可惜的是他没等到陛下登基就夭折了,如今的太子之位还是追封。”
“而现在的太子其实是五皇子,所以你明白了吧?”
“也就是说在太子之上还有三位庶出的皇子,其中二皇子成年之后被封为裕王、三皇子是康王,而四皇子则是恭王。”
许明成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要知道年纪最小的恭王,都比太子殿下大六岁啊。更别说更为年长的裕王了,裕王世子如今都十四五岁了。”
最小的恭王都比太子大六岁!
也就是说恭王今年已经二十六、七了。
许淙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他爹想要说的是什么了。在这个时代二十六、七岁的人已经不小,即便是按照加冠的年纪算,也已经成年了很长一段时间。
按照本朝惯例,皇子成年后就会到宫外建府,参与朝政,有了联络朝臣的机会。六七年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能够做很多,很多的事情了。更别说其他的两位皇子年纪更大,若是有心的话能做得更多。
所以这个幕后黑手,有可能是裕王、有可能是康王、也有可能是恭王,甚至还有可能是他爹没有说过的其他皇子。
毕竟皇子年纪小,但他母族那边的亲戚们不小啊。一个人做了皇帝,对于他亲近的人而言不亚于鸡犬升天,所以是有可能的。
……真是好一滩浑水!
他们家把这件事说出去,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
京城某座朴实无华的府邸内。
一个脸上有着红斑的年轻人,在小厮的引领下穿过一个不大的花园,来到了一座屹立在湖边的水榭之中。
如果许淙在这里就能够发现,这个年轻人正是之前出现在他的梦里,跟赵承业交谈过的那一位,貌似是姓陈。
事实也是如此,这位陈姓年轻人低着头进入了水榭,然后跪地朝窗口的人影叩拜,“小的陈景,拜见主人!”
那个被陈景称呼为‘主人’的人,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蓝袍男子,他听到陈景的话后没有回应,而是以一个闲适的动作将手里的鱼食倒入水中。
然后他看着鱼群一哄而上地争抢着洒下的鱼食,脸上露出了笑容。
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转过身来。
“陈景你回来了啊,事情都处理好了?”
陈景低头回答:“回主人,赵家那边已经处理妥当了。赵承业这次处事不慎,给主人您添了如此之大的麻烦,真是罪该万死!”
“唔,不碍事。”
那个男子一副不在意的表情,走了过来态度温和地说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都是很正常的事,我们不必介怀。”
“只要事情处理干净了就好。”
陈景连忙回答:“已经处理干净了,赵家知晓我们存在的下人们,都已经被小的处理掉了,请主人放心。另外赵承业那边,小的也已经派人前往充州,会找个机会将他们带走。等过些日子事情一了,赵家的事也就无碍了。”
“不错,是这个理。”
男子哈哈大笑,“只要过几个月大事一成,赵承业的罪名又有何惧啊?哪怕是即刻让他官复原职,也不是不可能。”
“他这个人虽然儿女情长了些,但还是能用的。”
听到这样的话,陈景也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嘲讽赵承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刚刚还说他‘罪该万死’,但两人毕竟共事多年,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不忍心看他就这么去死的。
更何况他也收了赵家的不少好处。
不过他的心里也有些疑惑,那就是主人今天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啊,要是以往的话,赵承业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还险些将主人暴露了出来,自己作为派去跟赵承业共事的人,是免不了被狠狠地训斥一顿的。
于是他小心地问了一句,“敢问主人,京城最近是有什么喜事吗?”
“喜事?”男子呵呵一笑,“还真有一件,而且跟赵承业有关。”
“他可是让本王想起了当年的贾状元,贾子兴啊。”男子意味深长地说道:“当年的贾子兴被贬至同进士后,没多久就死得不明不白,他的那些子女,也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但这一次,赵承业父子却好端端地离开了京城。”
“难道这还不让人高兴吗?”
“这几十年来,京城就好像是一潭死水一样,一成不变。”
“皇叔没了,贾子兴没了,但没想到赵承业却还活着。”男子突然笑了起来,“父皇啊父皇,你到底是老了啊哈哈哈哈……”
陈景一凛,深深地低下头去。
笑了好一会儿后,男子才收敛住了表情,然后对陈景道:“陈景啊,本王这次让你回来,是有一件要紧的事要交给你去办。”
陈景忙道:“请主人吩咐。”
男子满意点头,“唔,你办事本王还是很放心的,所以这件事得交给你。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附耳过来……”
陈景弯腰低头,真的凑近了男子身边,然后听着听着,他的脸上便露出了骇然之色,脸色唰地一下竟然全白了。
良久之后,他再次跪了下来,“是,小的领命!”
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男子又强调了一句,“陈景啊,你当初是因为脸上的这块红斑不能科举,才投入到本王门下的。”
“本王当时答应你事成之后,可出人头地。”
“莫要让本王失望啊。”
陈景抬头,激动道:“主人请放心!”
第146章
云阁老表情凝重地出了宫门。
不过到家之后,他便放松了下来,含笑对前来迎接的云光霁道:“成了,陛下大怒,命人仔细查探。”
“想来若此事为真,那再过不久便会有消息,我们也能放心了。”
若虚惊一场,自家也不会受到太大的惩戒,毕竟事关皇后以及储君,那是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件事他们也不知道是谁做下的,所以苦主也就无从说起,哪怕陛下那边查来查去一无所获,也不会有人到陛下面前,反告自己诬告。
所以这件事对于云家而言,最坏的结果便是虚惊一场,这也是云阁老今日愿意入宫的最主要原因。
回想起在宫内见到的场景,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走后,陛下便让人去了东宫的方向,很可能是召见太子。所以蕙姐儿的亲事,这么久了你们还没有定下吗?”
云光霁一顿,忙回答:“祖父,关于蕙姐儿的婚事,我们这些日子是看了几家,但还没有定下。”
云阁老道:“那就赶紧定下吧。”
对于自己的亲孙,他当然不会像刚才许家人还在时那样含糊其辞,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若许家说的此事为真,陛下定会赏赐我们两家。”
“许家还好说,许明成不是上了折子正在候缺吗?给他一个高一些的官位便成。但我们云家便不一样了,你难道希望陛下赏赐一个太子妃的位份?”
“须知以外戚晋升,不可长久!”
云光霁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祖父提到的这种结果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特别是知道了有人将要对太子动手的现在。
哪怕将来太子顺利登基,女儿母仪天下,外孙还被册封为太子。那难道就不会出现现在这样,庶出的皇子要对付太子外孙的情形?
更何况历来外戚,在朝堂上都没有太大成就。
所以云光霁道:“祖父放心,孙儿会抓紧时间定下的。”
……
云家祖孙想到了的事情,许明成也想到了。
所以两人回到家后,许明成边往后院走去,边对许淙道:“你的老师之前说不想女儿入宫,所以云大姑娘的亲事,应该很快就要定下来了。既然如此,那我们一家就在京城多留一段时间,等你们的亲事定下之后再启程回乡。”
许淙一想,也明白了缘由。
毕竟云阁老这次将事情报给了陛下,那陛下派人一查证,发现确有此事的话。那不管是对自家还是云家,都会赏赐一番的。
不然岂不是寒了臣子的心?
自己家就很简单了,不管是赏些金银还是给许明成升官,都可以轻松解决。但云家就不一样了,云阁老已经升无可升,而因为云阁老的原因,老师也很难再升。
这样的情况下陛下的眼睛就势必会放在云家的第四代身上。
然后发现‘咦,云光霁的嫡长女尚待字闺中’,那正好太子缺了一个太子妃,那很可能会做出将蕙姐儿册封为太子妃的事。毕竟云家的两位女儿,在京城的这几年不但没有什么不好的名声,还颇得夫人们的赞誉。
所以毫无疑问,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情况,蕙姐儿的婚事会很快定下。
而莹姐儿也是一样的道理。
事情接下来的发展,果然也如他们所料。
在许家大摆宴席,将亲朋好友们都请来庆贺许淙考中状元之后不久,云家那边就传出消息,说蕙姐儿的亲事已经定下了。不过并不是云光霁之前纠结的张元蒲或者王锦,而是一个许淙没有听说过的人,云夫人的娘家侄儿廖梓文。
廖梓文对于云家而言,既知根知底,又读书上进,是一个比张元蒲更好的人选。而且他的年纪也不算大,只比许淙大了两岁。
唯一不太好的地方,那就是他是承重孙。
两年前因为廖梓文的祖父,也就是云夫人的父亲过世,所以他在家守孝三年,错过了此次春闱。因此许淙的这位连襟,至今还是一个举人。
这恐怕也是之前云家没有考虑他的原因。
毕竟在规矩大的人家,承重孙相当于小儿子,家产都是要多分一份的。而守孝也跟其他的孙辈不一样,而是要跟父辈们一起,扎扎实实地守上三年。但这样一来的话,他就错过了这次春闱,只能参加下一次了。
许淙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对云夫人的这位父亲,还有点印象。
记得他到云氏族学的第二年,这位老人家就病过一次,那一次老师带领家人匆匆赶了过去,好在有惊无险。
没想到后来他老人家还是去了。
如今距离他老人家过世是两年已满,三年未到。蕙姐儿和莹姐儿身为外孙女,议亲不受影响,但其亲孙廖梓文却不行。
所以云家那边的意思是两家的婚事先口头定下,等廖家除服之后再正式下定。受此影响许淙和莹姐儿的婚事,也是先定下名分,但过礼要等到明年。
许淙是没有意见的,这样正和他心意。
而没过多久,在此次科举的一甲三人被正式授官的时候,许淙还得知张元蒲居然和王尚书的女儿,也就是原书里赵胜的夫人定亲了。
许淙一愣,随即便道:“恭喜恭喜。”
这真让人意外,但也不是很意外。
毕竟张元蒲虽然出身寒门,但年纪并不算大,而且还考中了探花。所以对于那些有女儿的人家来说,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女婿人选。
张元蒲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许淙,到时候我成亲,你可一定要来啊。我这次回乡会将家人接来,八月便办婚事。”
许淙当然是说一定去,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