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别哭——宝光相直【完结】
时间:2023-02-13 17:54:42

  “年终奖,双月四倍。”
  “!!”
  他疯了吧?
  这哪是奖励机制?
  这简直就他妈是送钱机制!
  “还有。”他说。
  “还有?!”时眉瞪大瞳孔。
  岑浪像是被她逗乐了声,往前走近两步,歪头看她,手里吊儿郎当地转玩着纸飞机,吐字平稳有力:
  “打赢辩论赛,拿下明星奖,可得珠港前滩海景房产一套、超跑一辆,不限额,可折现,均归个人名下所有,与律所无关。”
  什、么东西?!
  什么一套?一辆什么??
  时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这些对时律来说都没用,”他眯眼瞄准荷莲沼泽里的某处,试了试,作势要将手中的纸飞机扔出去,还搬出了白天她的台词,语气遗憾,
  “毕竟我们之间是不可能合作的。”
  “等等!”她猛地一把拉住他。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忽然弯起月牙弧的眼眉,单手捉住他的手背,借着这份握力步步朝他走近,另一手从他掌中飞快抽走纸飞机,小心翼翼地揣进屁股后兜里。
  然后,些微靠近他的一瞬,时眉用尽生平温柔的语气,笑意盈盈地问他:
  “想听我叫什么?”
  她甚至朝他无辜地眨眨眼。
  要什么馒头,要什么志气,
  输赢重要吗?
  在海景房和超跑面前,胜负欲一文不值。
  岑浪敏锐觉察到一点不对劲,总觉得她在动什么坏心思,稍稍皱眉,随她逼近的脚步而不经意后退几分,
  可是晚了。
  时眉猛然凑近――
  轻轻挑眉,嘴角梨涡轻凹甜美,淬笑的眼神似一摊晕开的水雾,丝丝滑入他清黑的眸里,如月光溺入墨水。如此生动欲滴。
  又如此充满野性。
  当小指轻轻蠕动,狡猾地蹭挠了下他的无名指指根,时眉刻意压着气,收软音色,尾调上挑,黏黏柔柔地唤了他一嗓子:
  “浪哥~”
  一刻度失真的虚幻感。
  岑浪瞳孔轻微颤抖,狠狠怔滞,随即整个人僵立在原地。
  如果不是夜幕黯淡,
  如果不是光线晦沉,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
  时眉一定可以亲眼目睹眼前这个男人,是如何在震惊错愣的表情下,一寸寸烧红耳根,顷刻向下蔓延至脖颈肤色,点染古怪的通红。
  他的反应非常割裂。
  眼神是波澜不惊,目光却欲落无处,几乎触电般从时眉掌中抽手出来,逃离她指下的小把戏,稍显迟缓地偏侧过身子。
  时眉对他突然这么大反应感到奇怪。
  难道说……
  他还不满意?
  “浪浪?”
  她继续向他抵近了些。
  带点试探。
  “浪宝。”
  她注视着他的眼睛,
  再近一次。
  “好哥哥…”
  直到她的声音稀微变调,
  妖气迷人,坏得要命。
  岑浪下颌绷紧,半晌,嘶声阻止她:“…够了。”
  他眼角眉峰仍然冷峭。
  可薄唇却不自觉勾挑了下,很快被他握拳虚掩,欲盖弥彰地咳了嗓,压平嘴角,语气微恼地说她:
  “乱叫什么。”
  岑浪是有些懊恼。
  因为分明知道,她并不真心,
  她最擅长以谎言诱捕,
  她每一声伪作服软的称呼里,都带有绝对清晰的技巧性。
  分明知道是这样。
  但是。
  但是他必须承认,
  心跳异常的频率意为受用,
  他还是不可遏制地,在她那里体会到一种完全新鲜的,满足猎奇的,欣快感。
  而时眉对他的想法一无所知。
  单纯觉得这人铁是在找茬。
  分明是他先提出“叫声好听的”,为了让那几声听起来够嗲,够软,够腻歪,她嗓子都快夹冒烟儿了。
  她都这么努力了!
  他居然敢说她是“乱叫”?!
  但是为了四倍年终奖…
  “嫌我叫得不好听?”她忍。
  为了海景房和超跑…
  “那怎么叫算好听?”她虚心请教。
  她提问的腔调很坦诚。
  可这话听上去,多少有点不太对味儿的糟糕。
  岑浪径直转身,迈步朝车走过去,背对着她优雅伸出一根食指,手势懒恹地摆了摆,嫌弃的意味根本不加掩饰,“说了别勉强。”
  “别呀浪浪,我觉得还是可以勉强一下的,是声音不对还是称呼不喜欢呢?要不我再换个叫法你听听……”
  时眉锲而不舍地紧忙追上去。
  一心只顾海景房的她,当然不曾注意,
  口是心非的男人在转身时,悄然挑动眉尾,唇角偷偷弯扬,向来缺乏情绪的眼梢勾着点意味不明的笑。
  另外,他耳朵真的快红飞了。
  ……
  时眉送岑浪到家时,天都快亮了。
  临下车前,这男人还算有点良心,在她殷勤拆开纸飞机,双手恭敬地递上那张皱巴巴的《入组协议签署书》时,潇洒签下自己的名字。
  整整折腾了一晚上,这会儿神经懈怠下来,时眉只觉得力倦神疲。
  刚走下车,准备手机上叫个车回家,心里还嘀咕着必须得找岑浪报销来回路费。
  “你等会儿。”岑浪蓦然叫住她。
  她回头望去,看到不知何时超跑旁边站着一名年轻男子。男子西装革履,体态笔挺,身高年龄与岑浪不相上下。
  岑浪绕过车头,经过男子身边时,扬手将车钥匙抛给对方,淡声吩咐了句:“送她回去。”
  “好的,少爷。”
  年轻男人稍稍颔首,应声。
  还有这好福气呢?
  时眉完全懒于玩虚的那套,挑挑眉,下一秒毫不迟疑地开车门坐上去。
  这时候,她突然想起件事儿,眸波轻转两下,在年轻男子着车缓缓驶离岑浪家时,她思忖着开口道谢:
  “辛苦您啦,这一大早就麻烦您跑一趟。”
  年轻男子彬彬有礼:“应该的。”
  “这车是岑浪新买的吧?”
  她伸手到处摸了摸,状似闲聊天的样子,故意好奇道,“看着还挺新的。”
  男子态度温和,点头说:“是的。”
  “是属于岑浪名下财产所有吗?”
  而不是他口中所谓,
  租的二手。
  男子依旧耐心,笑了下,回答:“车主本人的确是少爷没错。”
  时眉回以微笑,表示明了。
  内心却疯狂起疑:
  所以,他骗她是租的二手,到底是怕她开这车太紧张的随口安慰话;
  还是说,他憋着什么阴招使坏呢?
  想来想去,总觉得还是后者可能性更大。
  还好她刚才全程小心驾驶,否则肯定要被他讹上,然后欠债卖身,从此沦为跟喻卓一样的小弟角色,替他鞍前马后地卖命。
  这狗男人,八百个心眼没一个是好的。
  真够阴的。
  时眉顿时不困了。
  忿忿地转头望向车窗外,车子恰巧驶离墅区,视野不经意捎过门口假山石上的名字。
  她当即怔忪――
  「莱茵湾」
  她竟然几天前刚刚来过。
  “什么?你说浪哥跟徐嘉合住一个别墅区?”
  一周后的下午茶,喻卓拎起时眉从人事那边拿来的通讯表,仔细打量住址一栏的信息,有些不可思议。
  起初送岑浪到家那会儿,时眉光顾着跟他解释徐嘉合还有那幅画的事,压根没留心注意周围环境。
  她敲敲住址上的门牌号,“甚至还是隔壁邻居。”
  喻卓嘬了口冰沙,问,“那你俩谈妥了吗?”
  时眉后仰身子靠着躺椅,懒洋洋地“嗯”了声,“勉强算是。”
  喻卓扬扬下巴,调笑:
  “怎么样老大,没骗你吧,浪哥是不是醉了好说话?”
  时眉晃悠着躺椅,轻叹一声,阴阳怪调地唏嘘道:“哎,有些人凌晨当社畜加班,有些人凌晨蹦野迪狂欢,同人不同命啊……”
  喻卓笑了,“别不平衡啊老大,我估计要不是为了案子,浪哥也不会在夜店包场跟他们玩,毕竟他这次回国连他老爸都不知道。”
  “崇京的男模案?”
  时眉想起来找他的那位富家千金。
  “对,说到底有钱人都在一个圈儿。浪哥身份地位摆那儿,圈里出了这种事,浪哥想打听打听,只要稍微搞个局,那些人还不得上赶着借机往他身边凑。”
  “等等!”时眉猛地坐起身子,看着他问,“你刚说什么?”
  喻卓被她吓一跳,“有钱人都在一个圈儿……”
  “不是这句。”
  “他这次回国连他老爸……”
  “再上一句。”
  喻卓使劲儿回想了半秒,皱眉试探说:“要不是为了案子,浪哥也不会在夜店包场――”
  “停停停。”时眉将脸上的墨镜拨下来一点,盯着他问,“包场?我去接他那晚,他在那家夜店包场了吗?”
  喻卓点点头,“是啊。”
  “你确定?”
  “当然,那家夜店本来也是他家产业。”
  “那包场是不是意味着,去的基本都得是圈里熟人?”
  “理论上是这样。”
  “……”
  “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时眉单手摘掉墨镜,凑近了些,问他,
  “假设几个高中生恰巧那晚去了那家夜店,几个孩子又恰巧刚刚成年,那么在岑浪包场的情况下,夜店安保人员会允许他们进去玩吗?”
  “浪哥就算不包场,他们也进不去。”
  喻卓说得如此笃定。
  “为什么?”
  “照你的说法,刚刚成年的高中生最多也就十八、九。”喻卓耸耸肩,告诉她,“那家夜店,要求必须年满22周岁以上才能进。”
  22周岁啊……
  也就是说,
  那个小女孩说谎了。
  时眉霎时回想起,那晚透过后视镜,她无意中瞟见女孩的一双眼睛。那种眼神,成熟玩味的、戏笑的、完全不属于一个单纯青涩的高中生,该有的眼神。
  倘若,她没有看错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时眉紧紧蹙起眉尖。
  女孩不止在这件事上说了谎,
  也许她自始至终,
  都在说谎。
  “对了,你连蹲这几天,见到夏婕了么?”喻卓突然问她。
  自从怀疑徐嘉合家暴后,时眉认为自己有必要再见一次夏婕,她希望是自己职业病的缘故而过于敏感。
  但如果不是,
  如果夏婕当下的处境很不好,
  她希望能拉她一把。
  只是贸然邀约,极有可能打草惊蛇。
  因此她最近每晚都会去「莱茵湾」。想试着看能不能碰巧遇到夏婕,或者他们的小儿子徐奇,但凡被时眉抓住任何一次见面的机会,她都有信心,一定可以得到相对有价值的线索。
  “一次都没碰上。”
  可她看起来并不沮丧。
  倘若家暴属实,
  那么夏婕自我封闭足不出户,或者被徐嘉合有意控制起来,都不是没有可能。
  喻卓比谁都了解她,深知夏婕这事儿不出个结果,她绝对会一管到底。
  他正色几分,皱眉问她:“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时眉撕开手中的麻薯面包,往嘴里送了一块,眉眼松动,低头扫了眼腕表指针,慢慢露出笑容,说:
  “等徐嘉合下班。”
  晚间七点二十八分,
  莱茵湾,
  距离徐嘉合下班回家,还剩两分钟。
  时眉没有在说笑,
  此刻,她站在0118幢与0119幢两栋别墅之间的林荫道上,当余光瞥见一辆黑色沃尔沃行驶而来时,她弯起嘴角,掏出手机拨通0119幢别墅主人的号码。
  通话响了三声被接听:
  “喂。”
  男人字音冷淡,低沉含哑。
  黑色沃尔沃,缓慢停泊在0118幢别墅门口。
  “岑浪。”时眉紧盯着从车里下来的徐嘉合,说,“出来一下,我有样东西给你。”
  徐嘉合也在这时注意到她,明显感到意外,随即关上车门朝她走过来。
  岑浪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会儿,问她:“你在哪?”
  时眉跟徐嘉合挥手示意,挂断电话前,告诉他:
  “你家门口。”
  “时律师?”徐嘉合惊奇出声,“你怎么在这里?”
  “晚上好啊,徐总。”时眉走上前笑着跟他打招呼,客套话张口就来,“我来找我男朋友,想不到你们居然是邻居,刚刚还跟他提到您呢。”
  徐嘉合也十分惊讶,“竟然这么巧?”
  话音未落,身后墅门徒然转动――
  岑浪单手推开门,另一手插兜,松松垮垮地斜靠着门边,略垂眼睑,熏着漫不经心的眼神缓慢飘向时眉,
  随后视线一挑,淡漠凉凉地投向徐嘉合。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