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迫人的气势压了过来,雪嫣被笼罩在谢策高大的身形之下,她难以再维持镇定,晃动的眸中不断泄露出仓皇,若只是一点,她还可以咬定是巧合,可现在谢策不会信的,他在生气。
他逼近到极致的距离,雪嫣难以招架退了一步,这一退无疑更刺激了谢策,他扼住雪嫣的手臂将她拉到身前,冷言讽刺,“不是说离不开我,退什么?用我为你扎的纸鸢来逃离我,嫣儿 ,你是真知道怎么惹我生气。”
雪嫣从前不肯乖顺的时候谢策会动怒,却不会愤怒至此,这些日子来的温柔小意都是假的,与他缠绵相抵亦是假,那夜在船上更是做戏给他看,而他不仅信了,甚至陷足她的颦笑之中。
哪怕看到谢珩身侧已有旁人,她还不肯死心。
雪嫣被掐住下巴,谢策看她的眼神阴沉冷极,“这张人畜无害的小脸怎么那么会骗人。”
他手下极为用力,将雪嫣脸颊扼出红印,“全是为了逃是不是。”
明知道答案是令他深恶痛绝的,谢策还是问了。
雪嫣吃痛颦紧着眉,谢策眼里不经意流露的痛楚让她微微愣住,旋即感到的只有荒唐,也不再同他装模作样,冷笑道:“凭什么你觉得在你对我做了这么多强迫的事之后,我会真的喜欢你。”
谢策看着雪嫣那张柔弱万分却又比谁都心狠的脸,咬牙而笑,“即便看到谢珩有了旁人,你还是要选他。”
“他不是你。”雪嫣目光不再颤晃,迎着谢策冰冷的眼神,声音轻却坚定。
是对谢珩无条件的信任。
谢策看着她再无半点情意的妍丽面容,咬牙冷笑,怒到极致,他反而感到异乎寻常的平静,撤手松开对雪嫣的桎梏,
骤然失了依托,雪嫣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下坠了坠,勉强才站稳。
谢策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此刻的狼狈,“是我对你太好了。”
“好?”雪嫣颤声反问,宛若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咬唇抬起噙满讥讽的眼眸看着他,“将我当做玩物,没有尊严的依附你,祈求你,就是你的好?”
谢策未置可否,眸光始终冷淡,颔首轻言,“嫣儿会知道什么才叫玩物。”
意味不明的话让雪嫣心底升起恐惧,谢策最后看了她一眼,袖手朝楼梯口走去,经过紫芙身旁时,冷声道:“从现在起,不能让姑娘下楼一步。”
谢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雪嫣才慢慢弯下腰,让早已虚脱的身体跌进榻上。
谢策是要彻底关着她,雪嫣伏在榻上缓慢呼吸,胸膛几乎看不出起伏,看上去绝望又萎靡,她轻轻眨着眼帘,下不下楼又有什么区别,无非是从一个大点的牢笼,换到一个小点的牢笼。
*
三更天,悲痛欲绝的哭喊声从东宫穿出,太监颤声道:“太子殿下薨了,太子殿下薨了——”
文武百官摘冠素服入宫,办理丧仪奏,谢策与谢珩也在之中,两人一直到第二日快入夜才离宫。
“太子一事,你有什么看法。”谢珩揉着眉心,缓声问一旁的谢策。
太子先前以信石为药治愈旧疾,本以无碍,却因误服相冲之物导致体内残存的信石毒发,经查一切确实无异,但他始终觉得太过巧合了。
谢策靠在马车上假寐,一天一夜未睡,他眉眼处挂了些疲色,淡道:“皇上命所有皇子在东宫为太子服丧,便是有探察之意。”
谢珩沉眉颔首。
谢策睁开拢着薄雾的眼眸,“自古以来为争夺那位置,手足相残还少么。”
谢珩无声默认,马车一路回了侯府。
太子薨逝,天下共哀,素服一月,三月内禁嫁娶纵乐。
一连三日,几位皇子都不得出东宫,亦探不出消息,谢老侯爷心里揣着事,总觉不安,对身旁老仆道:“去将世子找来。”
不等人退下他又摆手道:“罢了,我自己去。”
谢老侯爷拄着漆黑描金的拐杖往墨云居去,跨进月门,见谢策懒洋洋的躺在藤椅上午憩,重重冷哼一声。
谢策就听耳边老爷子拐杖敲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音,在心里叹了声才放下搭在眼上的手,撑着两侧扶手起身,“祖父怎么过来了。”
“如今宫里宫外哪个不是悬心吊胆的。”谢老侯爷上下看了他一眼,“你是当真自在。”
谢策笑道:“悬心吊胆是因为眼里看不清,心里拿不准,孙儿心里有数,自然无需那般。”
谢老侯爷被他着不可一世的倨傲模样,激得眉心突突跳,换做早几年,自己非得给他的反骨掰正了不可,可如今他年岁大了,反多了几分宽容和欣赏。
孙儿有这样的手段,待自己百年归去后,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就是把他将来自视过高,栽了跟头,不过长孙沉稳,两人也能互相扶持。
谢老侯爷没有再做为难,谢策陪着他手再院里谈了几局,不知不觉已经日渐西沉,眼看夜风渐起,谢老侯爷抛了手里的棋子起身。
“我送祖父。”谢策将拐杖递给谢老侯爷。
两人走在庭中,青墨疾步从外面进来,见谢老侯爷也在,连忙拱手行礼,又看向谢策欲言又止,“……世子。”
谢策扫了他一眼,淡道:“等我送了祖父回来再说。”
谢老侯爷摆摆手,“行了,不用你送,自个儿府上我还能走岔了?”
谢策笑笑,目送谢老侯爷离开,待他走远才示意青墨接着说。
“暗卫方才来传,紫芙说再下去姑娘怕是扛不住。”青墨低声道。
谢策还是清清冷冷的神色,素色的儒衫衬的他愈发冷漠寡情,“她那身骨头,且硬着。”
……
澜庭小筑里。
紫芙焦灼张望着湖心楼外的青石桥,世子怎么还不来,他是当真不准备管姑娘了吗?
身后不断有哭泣抽噎声传来,夹杂着无尽的痛苦。
紫芙抬眸顺着楼梯望向漆黑的二楼,自那日世子离开已经整整过去三天,她眼看着姑娘因为体内蛊发状态一天比一天差,头两日勉强还能忍耐,可到今日整个人都已经濒临崩溃。
黑暗中,雪嫣长发披散抱着膝盖把发抖的身体紧紧缩成一团,眸光里早已经没有一点焦距,浑身的每一寸骨缝都透着凉意,仿佛被揭去皮肉生生缺失了一部分,心脏则紧紧被抓着,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每过一刻痛苦就更深一分,雪嫣不断的哭吟,嗓子早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反复呢喃,“谢策,谢策……”
“可怜成这样。”意味不明的声音从头顶落下,雪嫣愣了愣,虽然看不见来人,却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朝他扑去,身体相贴的瞬间,所有的痛苦都得到了遏制,凌驾于一些切的极致满足从每一个毛孔透进。
谢策毫无怜惜的拉下她的手臂,雪嫣反复贴上去,双臂像藤蔓缠绕紧他的脖子,声音仓皇语无伦次,“谢策,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嫣儿怎么忘了,是你要离开我。”谢策不紧不慢的说完,恶劣笑了笑,“我总要成全你,让你尝尝这滋味。”
雪嫣整个人被不安和焦虑控制,说着她清醒时候绝不会说的话,“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谢策默然不语,任由雪嫣缠在他身上,子蛊所产生的兴奋也同样侵袭着雪嫣,满身都在诉着渴求,柔若无骨的小手更是大胆扯开他的衣襟。
谢策握住她的手腕,雪嫣抽不出手,只能用脸颊去蹭他领口下的肌肤,同时反将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放。
谢策偏不肯去碰她一下,落不到实处的满足让雪嫣啜泣出声,哑声哭求,“谢策,碰碰我。”
谢策眯眸由着她拉起自己的手,大掌落进襟口。
谢策随随拢了拢五指,须臾便将手收回,走到床前的软榻坐下。
雪嫣步履踉跄的追过去,谢策向后仰身,睥着颤颤倚伏在自己身上的雪嫣,无论她如何呜呜咽咽的央求和缠磨都无动于衷,只静静看着她神识迷乱的眼眸,漫不经心道:“我不想,就这么睡罢。”
仅仅只是相拥着入睡如何能解化三日来的折磨,雪嫣一整晚都无法平静,不停的厮\.磨也只不过是形同隔靴搔痒,虽然缓解了些许痛苦,也反让她更加如饥如渴。
清晨的柔光布洒进屋内,雪嫣恍惚的神识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丝清明。
交叠的羽睫睁开,暗淡无光的眼眸内全是憔悴,连下颚都尖细了不少,她回想混沌的三日,身子狠狠抖了抖,闭紧眼睛更用力的缠紧谢策。
她是真的害怕了,这种感觉太痛苦,比死了还要痛苦。
她甚至想到了一死了之,可无论她脑子怎么想,她的身体就只有对谢策的渴望 。
雪嫣一夜没睡,谢策又何尝不是,他挪开横在身上的手臂,雪嫣慌忙又要缠上去,谢策已经下了榻。
他回身看着雪嫣,“清醒些了?那就去洗洗,像什么样子。”
雪嫣身上都是湿盈盈的汗,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心底的空乏还在不断往外弥漫。
紫芙上来看到雪嫣憔悴不堪的模样,眼里闪过不忍,走上前扶她,雪嫣此刻仍是不能为外人碰,瑟缩着避闪开,气息微弱道:“别,别碰。”
她不断咽着干涩的喉咙,一步一晃的往湢洗处走去,谢策始终冷眼旁观。
水淋到身上好像是无数虫子爬过,雪嫣咬住发颤的唇,终于坚持到洗完。
紫芙拿来衣袍要为她披上,雪嫣摇摇头,赤脚在毡毯上踩出一个个水印,朝着谢策走去。
谢策立于书案后,闲情逸致的拿着紫毫笔在纸上作画。
雪嫣两条纤细雪白的腿不住在抖,掌心贴上谢策的手背,颤声央求道:“谢策,我受不住了。”
谢策拉开她的手,不知真假地说:“如今尚在太子服丧之期,寻欢之事可做不得,嫣儿得再忍忍。”
雪嫣知道他是故意磨砺自己,可她真得捱不住,那样的滋味再来一次她真的受不了。
雪嫣挤到他与书桌之间,谢策看了眼被她弄湿的宣纸,抬起眼帘睇向连呼吸都开始发抖的雪嫣,“嫣儿将我的画弄脏了,我可没有多的纸再做一幅。”
雪嫣对上他不含情绪的双眸,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亦想起了他那日的话,他是要让她明白“玩物”该是怎么样的,还是要在她清醒的时候。
雪嫣脸色煞白,肌肤泛起的痛苦接踵而至,她垫着脚,挪臀坐到书桌的边沿之上,一手拉起谢策的手,沿着自己的脖颈滑落,小口吐纳,“可以在,在我身上作画。”
散乱的嗓音分不出是痛苦还是愉悦。
谢策慢慢垂下眼,长睫遮住眼里的暗色,白衣玉貌,愈显得清雅无害,“即是嫣儿要求,自然好。”
他执笔沾墨,细软的紫毫专注描摹。
雪嫣将唇瓣咬出一道道沁红的血痕,一直没有被真正抚慰,她越发不安和焦灼,唯有靠谢策描画时指腹不经意从她身上滑过的短暂触碰来缓解。
越是如此,越是难捱,雪嫣从唇瓣间呵出破碎的呼吸,身子颤极。
“别动,画歪了。”谢策不带感情的说。
“呜……”回应他的是一声短促压抑的哭吟,清醒不过多时的理智又一次濒临崩塌,细柔泛红的指尖攀上谢策的手腕,然后是整个人缠了上去。
“谢策,我真的好难受。”断断续续的抽噎声音里夹杂着不合时宜的欣快。
谢策像是终于有了动容,抬手抚过雪嫣的脸颊,雪嫣偏头紧紧贴着他的掌心,眉眼间恍出迷离的水光。
“嫣儿想着离开我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是那么难受么?”谢策看着她逐字逐句地纠问。
雪嫣早已听不进那些话,双臂勾着他的脖子,曳着腰贴向他,雪白的小腿绕在他身后,玉□□叠。
“求你。”雪嫣无意识的呢喃。
谢策手绕到她膝下将人抱起,意味不明的轻言,“嫣儿要的我都会给。”
雪嫣觉得自己像是从深渊里被救了出来,紧紧抱着他,回应他一如云卷残云的疯狂肆虐。
“嫣儿看下面。”谢策从后面扣住雪嫣的下颌,附在她耳边哑声低语。
雪嫣睁开漾着情\.潮的眼眸,双眸被水雾迷漫,眼前晃动的景象更是让她什么都看不真切,只勉强看出自己不知何时被抱到了窗子口。
谢策贴在她耳畔指引,“那里。”
雪嫣半眯着眼从翕着一道缝的窗缝处望出,有两人一前一后自石桥走来,轮廓模糊,走在前面微欠着身的是青墨,后面那人身形挺拔如松似竹,衣袍随着步履微动。
随着那人越走越近,雪嫣也逐渐看清他的容貌,迷雾的眼里涌上不能置信,浑身一僵。
陡然的挛缩让谢策抽了一口气,他哑声似笑非笑的吐字,“嫣儿要的我都会给你,你不是心心念念要见谢珩,我这就让你见。”
作者有话说:
第049章
青墨抬手引着谢珩坐到小楼外的翘角亭内, 恭敬道:“还请大公子在此稍等片刻,属下这就进去通传。“
谢珩淡淡颔首。
青墨朝他看去一眼,没有言语往楼内走去。
……
“嫣儿看到了吗?”
小楼之上,谢策手控制着雪嫣的下颌, 指腹被淌落的热泪沾的湿滑, 被他所笼罩的娇躯则颤抖不止。
谢策眼尾布着薄薄的红,说不清楚是因为透骨的欢愉还是因为心底生寒的怒。
“我给你选择的机会, 只要你出声谢珩就会来救你。”谢策语气轻忽莫测, 松开擒在雪嫣下颌的手, 直起身, 一寸寸离开。
几乎是同时,蛊虫在雪嫣体内疯狂躁动, 一浪高过一浪的焦灼与空乏席卷雪嫣周身,她被本能控制着让自己更贴近谢策。
软折的细腰被谢策用手掌扣住, 粗沉的声音喷洒在雪嫣耳畔,“怎么,嫣儿是不想要跟他走么, 嗯?”
雪嫣已经感受不到心里的想法,她的所有理智都被连日来的折磨所摧残搅毁,只有浓烈的悲伤紧紧缠绕在心上,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哪怕闭紧着双眼,泪水仍一颗接一颗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