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剧情迫在眉睫,巧的是这栋复式小楼和秦女士回秦家的路完全不是一条。
不论后续要做什么,狐酒都得先把秦女士引到安全的地方再做打算。
剧情里,秦女士是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现在因为狐酒打的这个电话,秦女士改变了原本的路线,目的地转到了这栋复式小楼。
两条路一个在南一个在东,怎么也碰不到一起。
那个等在秦女士回家必经之路的货车注定要落空了,齐远的计划也要全盘崩塌。
狐酒守着电话时不时就冒出两声呜咽,尽显无助。
狐酒来到这儿的时间挺赶的,想要破解这个局面也挺简单的。
就像狐酒现在做的,直接跟秦女士打个电话示弱,后面等秦女士到了安全的处境,就找个借口将齐远的计划全盘托出。
只要秦女士没倒,这个任务基本就算完成。
继承家业和报复齐远这两件事,有秦女士在后面做支撑,狐酒要省很多麻烦事情。
当初买这栋房子也是因为离公司不远,交通便利齐远也上班方便。
虽然齐远只是一个后勤人员,但他却托了这份工作的福,让秦女士又买了栋房子给他们,并且提了辆好车让他当交通工具。
楼下客厅里齐远又端出几个菜到桌上,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去哄生气的“秦酒”,是因为他清楚“秦酒”对他的感情。
就算“秦酒”经常生气闹小脾气,他只简单哄两句赔个笑脸,“秦酒”也就气不起来了。
可能是因为马上要发生的事情,齐远体内的兴奋因子疯狂跳跃,他不想扫兴败坏了自己的兴致。
齐远明白,一会儿他把菜做完,点上香薰蜡烛去请“秦酒”下楼。
而那个蠢到不忍直视的大小姐,就会立刻眉开眼笑的原谅自己。
齐远刚点上熏香,大门就被从外面用钥匙打开。
他抬头看去,走进来西装革履的男人是秦女士身边的李特助。
而秦女士从黑伞下走出,在门口停都没停顿一下,踩着湿漉漉的高跟鞋径直地走进来。
这房子是秦女士付的款,业主那栏的名字是她,有大门钥匙也不奇怪。
齐远在看到秦女士的那一刻,眼里闪烁的情绪就晦暗不明。
他额角直跳,不光是因为这时候秦女士出现在他面前,还因为她不打一声招呼就拿着钥匙把门打开了。
秦女士打开的好像不单是门,而是撕开了齐远的脸皮。
齐远知道秦女士有小楼的钥匙,但直接上门还是第一次。
还有她不回家冒着暴雨来这干嘛?!
齐远内心咆哮,那自己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
他心里翻江倒海,面上的神情却是讶然看着突然到来的秦女士,他放下点香薰的打火机,双手局促地在围裙上擦拭。
常年在商业圈里活动,秦女士气质本就被磨炼的锋利,面对齐远这个狼子野心的女婿,也就更好不到哪里去。
但秦女士可以冷着脸,齐远却不行,他上前一步,有些紧张不自然的招呼了声:“妈,这下着暴雨的您怎么来了?正好我做了不少菜,妈您要不要留下一起吃。”
这幅怯弱惧怕的样子,活像是秦女士要吃了他。
“你在哪?”
“二楼,左边次卧。”狐酒吸了吸鼻子,鼻音浓厚地回道。
秦女士得了答案,一丝余光也不给齐远,踩着高跟鞋就上了楼。
无视的态度写在脸上。
徒留站在原地的齐远愣住,不知所措地抓紧围裙,演技好的不得了。
可在场的只有给秦女士打工的李特助,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门边,目视前方。
工资是秦董事给他发,作为下属,什么人该客气什么人不该客气,他还是知道的。
齐远羞愤地咬咬牙,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缓慢地吐出一口气,他的眼睛依旧很和煦地弯着,但转身的间隙,他扫过李特助的眼神中划过一丝愤恨。
齐远回到厨房,隔着棉布揭开砂锅盖,锅内浓白的汤滚起大泡,往上蒸腾的热气将齐远扭曲的脸隐隐模糊。
二楼。
秦女士手握在冰凉的门锁上,她没有立刻推门进去,反而近乡情怯似的身体一僵。
带着淡淡红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复杂且悲伤居多的情绪,秦女士深吸一口气,随而手腕往下压推门进去,顺便反手将门给反锁了。
房间里只亮着床头的一盏夜灯,光线有些昏暗。
床上有个起伏的轮廓。
秦女士悄声走到床边,床上狐酒没有安全感地蜷缩着身体,发丝凌乱眼眶红肿。
秦女士心疼的喉咙发紧,这一路上通着电话她都在哭。
秦女士坐到床边刚想开口说话,头埋进膝盖里抽泣的狐酒就蓦然爬起来。
紧接着,她纤瘦的身体扑进秦女士怀里,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在妈妈的怀抱里放声痛哭。
狐酒胳膊紧紧地搂住她的腰,生怕秦女士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似的。
母女俩许久没有这么亲密的接触,就连上一次见面还是好几个星期前。
最后的落幕,也是秦酒重重地摔门愤然离去,秦女士身体一时僵住,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但看着哭的大声的女儿,身体做出本能的反应,手指温柔地给她捋着有些凌乱的发丝。
“别哭,妈妈在这儿。”
嗓音彻底软和下来,里面的心疼三岁小孩都听的出来。
“妈……”发泄的哭了许久,狐酒声线颤抖着唤秦女士。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当初不该不听你的话,还总惹着你生气……”
“呜——”声音的主人似乎忍不住了,竭力压制的哭腔再次溢出来。
秦女士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好啦好啦,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让你哭成这样。”
“妈妈不怪你。”
狐酒埋进秦女士怀里,硬挺的西装面料不是很舒服,她声音沉闷声泪俱下道:“不是,是我对不起你,我差点害了你。”
不等秦女士琢磨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狐酒就抽泣着全盘托出。
“我刚才偷听到齐远跟一个人打电话,他跟电话里的人说钱都准备好了,让那人放心他的儿子肯定会得救的,然后齐远他就报了一串号码……”
狐酒抬头和秦女士对视,有些红肿的眼眶里蓄满水光。
泪珠顺着下巴扑簌簌地往下掉,打湿了秦女士的西装外套:“那个号码、那个号码是你的车牌号,齐远他是不是要杀你,就因为你在公司一直压着他。”
狐酒说完心里的“猜测”,自己先崩溃了,她摇着头无比抗拒:“妈妈,我不要你死!”
她失控地摇着头,不断重复这句话。
秦女士瞳孔一缩,想着齐远那张虚伪恶心的脸,眼里骤然乌云密布盛满怒火。
“乖,不怕不怕,妈妈还在这呢。”
纵使齐远有多该死,秦女士还是以女儿为先。
轻拍着狐酒剧烈起伏的背,柔和声音安抚她。
可狐酒的情绪似是崩溃了,她挣开脱离秦女士的怀抱。
跪坐在床上单薄的肩背佝偻着,布满泪水的脸埋进手心里,声音无助而沙哑:“如果当初我没有执意和齐远结婚,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齐远他明明不是那样的,他对我特别好,真的特别好,可那个打电话的齐远就像一个吃人的恶魔……”
“我真的害怕。”
不停从眼眶中冒出的眼泪汇聚到指缝间,“啪嗒啪嗒”地滴落在米色的床单上,印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狐酒深呼吸想要冷静下来,可不听话的身体却还是不止地细细颤抖。
“妈,我想离婚。”
秦女士以前一直想听到这句话,可真当听见女儿绝望惧怕的说出这句话。
她心里又跟被人揪成一团似的,疼得厉害,每呼吸一下就跟被针扎了般刺痛。
她是一个母亲,把孩子看的比自己的命都要重要。
从小到大对秦酒舍不得打舍不得骂,母女俩闹得最厉害的那次,还是因为秦酒闹着要和齐远结婚,她打了秦酒一巴掌把她关在家里。
秦女士见她这么难受心里不是滋味,甚至不理智不成熟的想,齐远既然想骗,那就应该给她老老实实的骗一辈子。
活在一个美好的骗局里不知情很幸福,可当看清那个骗局丑陋恶心的真相,心里再多崩溃和绝望也只能自己承担。
秦女士喉咙发紧,她偏过头揩去下巴的泪水。
拉过狐酒将她重新抱在怀里,耐心的安慰。
即使现在痛苦绝望,也要比一辈子活在骗局里要好。
“妈知道了,不怪小酒,看清齐远那个人渣的真面目就好,这个婚是一定要离的。”
“至于肚子里的孩子……你想留就生下来不想留就打掉,左右现在月份还小。”
狐酒侧脸看向秦女士,绝望的眼神坚定又带着厌恶:“我不要生下一个杀人犯的孩子。”
字字句句都用了十成的力气,可见是恨齐远恨到了极点。
若是秦酒也许会把孩子生下来,但现在的狐酒对生孩子这件事情有些抵触。
虽然她近三百的年岁了,放在人类里都能熬死三个百年老人了,但换算到狐妖里这个年纪也才刚成年。
狐酒前期专心搞事业修炼,两耳不闻窗外事。
连男人的手都没牵过,现在猛的就要一步跳到生孩子。
这步子跨的太大,狐酒怕扯到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
再者,生孩子这件事是没有尊严的。如果将来狐酒会为谁孕育生命,那个人一定是她放在心里的人,分量很重。
而齐远就是个人渣。
孩子的确无辜,但这个孩子狐酒坚决不会留,它也不过才三个月连个人形都没有,离了母体就会停止发育的胚胎,连一条生命都算不上。
秦女士听着她偏激的话语,赶忙顺着女儿的话说:“不要就打掉。”
连孩子都不要了,可见这下是真被伤透了心,秦女士微阖着眼帘,拍着狐酒的背,醒悟就好。
就算她往后一辈子不嫁人,自己也养的起。
第4章 凤凰男的炮灰前妻(4
倾盆暴雨渐渐停了下来,小花园里的蔷薇藤蔓积存的雨水,滴答滴答的缓慢落入泥土。
秦女士换上狐酒的拖鞋下楼,全程无视做好了一大桌子菜,在桌边旧社会小媳妇样等着的齐远。
进厨房下了两碗速冻的鲜虾馄饨端上楼,路过餐厅的时候。
秦女士停住脚步,看着坐在沙发的李特助说了一句:“小李,你还没吃饭吧,坐餐桌那吃,待会我有事交给你。”
李特助是公司高薪聘请的,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
他点了点头,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夹菜吃饭,至于齐远的意见没人在意。
被完全当做空气的齐远依旧保持着良好的微笑,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就显得格外虚假。
因为狐酒对离婚表现出的果决,秦女士陪着她把一碗馄饨吃完,又洗了个热水澡睡下,后续情绪还算稳定。
秦女士就放下心端着空碗,找到李特助交待有关货车司机的事宜。
一直到半夜三更才处理妥当,时候太晚了,也不好再让李特助回去。
小楼房间充足,秦女士就找了一间客房让他住下,自己洗漱完回到狐酒睡着的次卧,拿了一床被子挨着她睡下。
狐酒睡之前一直念叨,她害怕让秦女士陪她睡。
其实她是装的,秦酒这个人就是小女生的恋爱脑,觉得美好的爱情比什么都重要。
但她就算再痴心单蠢,在经历了有关生死的这种大事,也该醒悟的彻底了。
而且秦酒不光身体柔柔弱弱的,连心性也是软绵的有些懦弱,就是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虽然总是和秦女士吵架,但出事了第一时间还是想钻进妈妈的羽翼下,有点妈宝。
狐酒自己也能解决齐远这个麻烦,但一向柔弱无知的女儿突然变得心狠了起来。
无论从什么角度去看都不合理,所有改变都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而厌恶齐远,妈宝的依赖秦女士就是个改变的开头。
所以狐酒决定暂时表面上乖乖当个妈宝,经历过离婚,爱人是个冲着钱来的骗子。
怀着的孩子也打掉了,这些事情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是不幸的。
再怎么天真无知的人也该有些不一样的改变,到那时,狐酒和秦酒的不同表现出来就没有那么牵强了。
她不是不能伪装秦酒一辈子,但扮演着另一个人,那会很累。
狐酒这边贴着秦女士睡得安稳,主卧的大床上齐远翻来覆去,彻夜难眠。
自齐远发现喜欢粘着他的“秦酒”在另一间次卧睡下的时候,心脏就惴惴不安的鼓动,比秦女士意外出现在小楼杀死她的算计落空,更加急躁紧张。
秦酒就是他所有计划的地基,如果地基塌陷再高再坚固的楼,也只会轰然倒塌。
忽然,齐远终于想起了那个被他遗忘的货车司机。
他猛的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拔掉床头充电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嘟嘟嘟,仿佛没有尽头……
没人接听,齐远点开信息斟酌着给他发了条信息,红色感叹号的出现显示他被拉黑了。
黑暗里,齐远被手机亮度照着的脸,苍白失色。
他拧着眉,嘴唇不自觉的发颤,货车司机把他拉黑了,联系不到人。
齐远知道货车司机有多在乎他病重的儿子,轻易不敢拉黑自己这个救命稻草的联系方式。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货车司机被解决了,至于被谁解决,齐远只能想到次卧的秦女士。
他绝望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毫无章法地揪挠自己的头发,究竟是哪一步暴露了,齐远百思不得其解。
他当然想不出来哪里出了差错,因为齐远根本没有暴露任何马脚。
只是,作为上帝视角的狐酒什么都知道,并在秦女士面前捅穿他的计划顺便赠送了他一个马脚。
杀人,是违法乱纪要枪毙坐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