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高烧是彻底好了,经过狐酒这段时间的精养,脸上也已经开始有肉了,尖瘦的下巴都丰润了不少。
她自己的身体也康健了不少,一切都在慢慢向好的方向发展。
狐酒走走停停地寻着草药,来时空荡的背篓此时已经盛了三分之二。
她眼神搜索着周围,捕捉到左前方有一片稀稀落落的草药。
狐酒提了提手套,走上前去。
刚蹲在地上准备下手,就听见小池大叫一声。
“阿姐!”
他细嫩的声音尖利,不是获得收获的兴奋,而是传达着强烈的恐惧和不安。
狐酒耳朵动了动,把背篓扔在地上,背篓歪在地上,里面的草药洒落一地。
可狐酒此时却不顾得这些,她立刻循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跑去。
待跑近了,狐酒就看到小池站在山坡上,行动迟缓地正在往里面退。
而山坡边缘一个小孩头悬空的趴在那,在跑近了些,狐酒看清那小孩的容貌。
眯了眯眼,她眸中闪过危险的暗芒,蕴含的杀意冰凉又浓烈。
作死的徐根宝。
几乎在看到这场景的一瞬间,狐酒就推算出了方才发生的事情。
徐根宝在后边偷袭想把小池推下去,不知怎么他的计划没得逞。
反而自己一个猛劲,头和脖子都悬空着趴在了边缘,吓得不敢动弹。
“呜呜呜……”
全身僵硬的小池被狐酒抱在怀里,怔愣着好一会儿,才在她怀里放声大哭,小脸上瞬间就挂满了泪珠。
他攀上狐酒的肩颈,紧紧搂着她,语无伦次地哽咽着:“阿姐,我害、害怕,呜。”
说话都断断续续。
“阿姐在呢。”
感受到脖颈被勒得有些紧,狐酒也紧紧回抱着小池的身体,试图用温暖有力的怀抱给予他安全感。
走到距离山坡有些远的大树下,小池还挂在狐酒身上小声哭泣。
狐酒只能由着他,到现在小池的身子还在小幅度的打颤,手心也都是吓出的冷汗。
低泣的哭声响在她耳边。
狐酒温声哄了良久,小池才渐渐冷静下来,身子还是因为过度的哭泣,控制不住地抽噎。
“阿弟在这等会儿,阿姐给徐根宝一个教训,我们就回家。”
说着,狐酒把小池放下,让他靠着树。
刚要抽身离开,衣袖却被小池紧紧抓着不愿松开。
狐酒顿了顿,脱下身上用来防晒防刮蹭的外套,围着盖在小池身上,让他可以安心一些。
小池缩在外套里,像是听话的小兔子。
安抚好小池,狐酒转过身,方才温情柔和的眸子里,霎时泛起似毒蛇突袭的寒芒。
她缓步轻移,脚踩在土地上,一步一个鞋印的走向趴在山坡边的徐根宝。
让小池吃饱穿暖就是她这次的任务,任务失败与否对她很重要。
狐酒虽不是很在意自己的生死,但会去算那些她已经付出的东西。
任务失败,她之前投入的精力就付之东流。
她原是不在意,也不代表,有人可以肆无忌惮的打乱她的节奏。
狐酒骨子里有些高傲自负,她已经设想计划好的事情。
如果是人为因素而造成脱轨,那么她的心情可是会很不好的,心情不顺,狐酒就想除掉一切碍眼的人。
与被鲤无忧算计的那次不同。
那次,狐酒直接死了,想再多也没有用,她必须要活着回去才能有所行动。
但这次不同,就摆在狐酒面前。
徐根宝还趴在边缘不敢动弹,扯着那副难听的嗓子哭爹喊娘。
听到身后极轻的脚步声,他立刻停止了哭嚎。
那张和徐大嫂很像的大饼脸上,眼泪混着鼻涕流了一大片,让人瞧着有些辣眼。
“三姐!救救我!”
“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我错了!”
徐根宝没得到回应,身后也没了动静,他也不敢转身去看,只能试探地喊着:“三姐?”
狐酒眼神冰冷,没有任何感情地睨着那个趴在山坡边缘的小胖子。
了解狐酒的妖都知道,这是心情糟糕至极的表现,会死人、不、会死妖的。
她的视线徐徐下移,徐胳膊下身一大片湿痕,空气里还透着一股腥臊气,他这是自作孽被吓尿了。
狐酒的嗅觉本来就灵敏,她面无表情,走到离徐根宝远一些的右下方。
经过她的精准计算,这里刚好进入了他的余光中。
“徐根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知道那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狐酒看向脚下前方的山沟,目测一下,距离地面应该有五层楼的高度。
小池这么小的孩子被推下去,以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就是不死也残了。
徐根宝的嘴哆哆嗦嗦,说不出话。
不知道是害怕,还是面对狐酒的质问,心虚找不出借口。
“你清楚的知道小池会被你推下去,那我再问你,你说这么高,掉下去是不是就摔死了?”
“我不知道,不知道……”
徐根宝摇着头,嘴里喊着自己不知道,他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要不然我把你推下去,你亲自实验给我看。”
狐酒神情空白地望着前方,同时,如恶魔低语传进徐根宝的耳朵里。
徐根宝的心理防线崩塌,他大声哭嚎起来。
“你不能把我推下去,爷奶不会放过你的!”
“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三姐你把我拉回去……”
徐年宝语无伦次的控诉,自欺欺人般觉得自己找出了,狐酒一定要把他拉回去的理由。
狐酒听着耳边的哭诉声,她面无表情地一脚踹在徐根宝身上。
这一踹,徐根宝肩膀下的泥土开裂,与山坡分离,稀稀落落地滚落到山沟里。
徐根宝那对眯缝眼瞪大,呆若木鸡地看着那些滚滚掉落的土块颗粒。
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下场,徐根宝嚎得更厉害了。
以狐酒的手段在这个年代杀个小孩简直轻而易举,但她回过首,看了一眼那个靠在树下抽噎的小团子。
她右脚踩上徐根宝的背,一手扯住他的后衣领往上提,强制的让徐根宝仰起上半身。
狐酒低头,靠近他耳边,压低声音警告:“以后你最好躲着我点,不然……”
往往留有无限可能的威胁,更让人心惊胆战。
话罢,不待徐根宝反应。
狐酒收紧攥着他后衣领的手,直接向后一个用力把徐根宝扯回地面。
徐根宝的身体砸在地上,“砰”的一声闷响。
不说这让人听着就觉得疼的声响,单从徐根宝皱成一团的大饼脸,就知道他身上有多疼。
狐酒却不管这些,无情地扯着衣领拖着他往后走。
地上嫩绿的杂草,都被徐根宝胖重的身体擦出一道残印。
徐根宝仰面瘫在地上,重新回到大地母亲的怀抱。
全身心都被托住的安全感,徐根宝松了口气,愣愣的看着天空,像是被吓傻了。
狐酒把他拖回来后,不分给他一个眼神。
捡起山坡旁倒扣着的小篮筐,在一一把散落在地上的菌菇捡回去。
做好一切,狐酒回到大树下。
她把小篮筐放进小池手里,牵着他去拿草药和背篓。
狐酒药草也采得差不多了,姐弟俩没有在山上过多停留。
径直往山下走,郁郁葱葱的小路上。
狐酒背着药草筐,牵着小池的手,温声安抚着心有余悸的他。
心里却分出一丝心神,片刻,狐酒感应到了离着最近的一匹野狼,对它放出独属于九尾妖狐的威压。
她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徐根宝,她的时间宝贵。
如果徐根宝没整这一出,狐酒便能多采几株草药。
虽,她也不在意那几株草药。
但,狐酒就是有了损失,他徐根宝得赔,得付出代价。
第74章 父母双亡的姐弟(10
回到家,已经中午了。
狐酒淘米做饭,小池坐在灶台前,拿着烧火棍,时不时往里面添柴。
米放到锅里煮着,狐酒把那半只鸡拿出来,跟菌菇一起洗净,剁成块。
小锅里油烧热,狐酒把备好的葱姜放进去炝锅。
葱叶微微焦黄,鲜嫩的鸡肉块和菌菇一同扔到锅里。
翻炒几下,狐酒盖上锅盖。
蒸汽裹挟着肉香从锅缝溜出来,飘香满屋。
吃了一顿滋味十足的野鸡炖蘑菇后,狐酒让小池把锅碗洗了。
而她去到院子里,把采回来的草药处理好,分类铺在太阳底下晒。
狐酒额角冒出小汗珠,她弯着腰把草药摆放开来。
看着面前草药的分量,又估算了下屋里积攒着的草药,决定明天去一趟镇上把药草卖了。
狐酒平均每隔一周左右,就会带着分量足够的药草,去一趟镇上的中医馆出手掉。
她没有可以代步的交通工具,有时运气好的话,可以赶上村里的牛车一起去镇上。
运气不好,狐酒只能依靠双腿步行,但好在她有法力加持,并不会很吃力。
因为狐酒提供的药草质量高,还有赤灵芝这一类的稀有药草,所以,当初她很顺利找到了固定的中医馆,长期交易。
那所中医馆给的价格算是中等上,并没有见狐酒年纪小就敲诈她。
其实,在狐酒来到这所中医馆前,她就已经登门了好几家中医馆。
而那些中医馆的老板,无一不是见狐酒年龄幼小就不要脸的压价,甚至还威逼利诱的想要跟她强制交易。
狐酒微笑一下,捞起柜台上拿出来的样品,转身就走。
任凭后面的老板再怎么喊,狐酒都不带回头的。
目前,狐酒这具未成年的身体,跟别人做生意最看重的就是人品。
人品不行,即使当初交易时双方谈得融洽,但后续的麻烦也一点都不会少。
狐酒考察了许多中医馆,最终,选中了现在那所中医馆,门店和客流量不大不小,但他们老板实在。
狐酒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抻了个腰。
她回厨房洗了个手,小池也慢吞细致的刷好了锅碗。
狐酒喊上小池,姐弟俩回屋睡午觉了。
他们俩的身体都处在发育阶段,保证充足的睡眠百利无一害。
姐弟俩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不知何时,狐酒耳边忽然闯入别的声音。
“哎呦!你是没瞧见啊,徐根宝被抬下来的时候右腿小腿都没了!”
“真的?这小子以后算是毁了,真是作孽。”
另一个听起来,较年轻的女声唏嘘着。
“听我当家的说,幸亏是找到的及时,要不然就不止这小腿没了,恐怕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全被那山上的野狼吃了!”
妇人声音夸张,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她猜想的场景。
“这山上都是危险就没人敢去,徐根宝这熊孩子竟然跑山上去了,连腿都叫野狼咬没了。”
女人倒吸一口凉气,满脸惊然地跟妇人八卦,却忽然抬高音量:“不行!我得回家看看孩子去……不跟嫂子说了。”
“去吧,多叮嘱管教几句。”
妇人摆着手,让她快回去。
声音远去,被吵醒的狐酒掀开眼皮。
她低眼看向床尾,小池正搂着自己腿睡得正香,狐酒缓慢地抽出腿,翻了个身闭上眼接着睡去。
但还没等狐酒再次睡去,刚得了片刻自由的小腿,就被一个温热的小团子又迷迷糊糊地黏了上去。
无奈,狐酒对小池喜欢搂她腿睡觉的习惯,只能好脾气的表示纵容。
徐根宝被野狼咬断一条腿,是狐酒让那只野狼做的。
狐酒没工夫去盯着徐根宝的动向,难保他是个巴掌打完就忘了疼的。
万一,他存着坏心眼,想再次试图伤害小池怎么办,所以,狐酒就直接弄废了他。
连走路都成困难的人,就没有那个推人的能力了吧。
如果当时小池没有侥幸躲开,而是让徐根宝结结实实的推了下,当场从山坡摔倒山沟里。
掉到山沟里,小池就不止是断掉一条腿了,小池会死。
别跟狐酒说什么小池不是好好的,徐根宝他也只是个孩子。
可在狐酒形成的思想认知里,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都要付出相等的代价。
她不会管那个人是三岁稚童,还是年近古稀的老人。
既然有那个胆量做,那就不要怪报复来的太快太狠。
徐根宝右腿废了之后,无力和丧气的气氛笼罩着徐家。
徐根宝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是大房在接连生了两个女孩,盼星星盼月亮才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儿子。
现在他的一条腿没了,将来有没有姑娘肯嫁都不确定,他徐卫平这不是要绝后了吗。
想着此处,他们不难过谁难过。
徐卫平和徐大嫂已经接近五十岁的年纪了,两人痛苦辗转几天。
竟然,咬牙一跺脚商量着,准备再要一个孩子。
膝下没有一个康健的男孩就是相当于绝后啊。
徐根宝被狼撕扯掉的那条腿,没有医治痊愈的可能,能留着一条命喘气都是老天爷保佑。
断了条腿的徐根宝被徐家放弃,他的待遇从天堂坠到泥地里。
巨大反差和腿部的缺失,让徐根宝瘫在那张床上,从大哭大闹到日渐封闭,再到沉默不语。
之后的日子里,狐酒去徐家顺东西的时候也明显察觉到了。
作为罪魁祸首的她神态自然,隔三差五还是会到徐家顺东西。
他们精起神消沉,连拦着狐酒都不拦了。
也正好省的,她动用一番武力震慑了。
狐酒经常去徐家顺东西,但她从徐家拿回来的东西大多都是徐酒家的。
而另外那一点东西的价值,也远远比不上徐酒和小池的两条命,以及他们被压榨着为徐家带去的利益。